《我爹和珅》——提笔起风
001 少爷你醒啦
徐泽今年六十了,在他六十大寿的前一天,查出来肺癌晚期。
他没有因此而悲恸,甚至内心毫无波澜,因为他早都想结束自己这卑微而无趣的一生。
从小他就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长大后,做着默默无闻的工作,没有成家。
父母在他早年离异,当他有独立生活能力的时候,就搬离了父亲家,独自生活。
在他三十五岁的那年,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自己母亲去世了。
后来,隔了不到一年,他父亲的死讯也传来。
他回去料理了后事,第二天照常上班,照常下班的路上路过菜市场,算着季节蔬菜哪些便宜了,就买些回去。
他一直认为人生本该如此,默默地出生,默默地离去。
当他看到医院的检查单,面无表情,就像是看上个月的水费单。
他婉拒了医生要求他住院配合治疗的善意,将检查单塞进了口袋里,就独自离开了医院。
出了医院门口,他看见路边有个妇人在乞讨。
妇人蓬头垢面,衣服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灰尘,她手里抱着一个用襁褓包裹的婴儿。
婴儿脸色不好,一看就是生病的娃。
妇人面前有一块板,上面写了,因为娃生病,家里没钱治疗,请求好心人捐助。
徐泽转头看了一眼妇人正对面的医院,医院气派敞亮,大楼高耸,却容不下这个小小病婴。
他轻叹一口气,从上身掏出钱包,拿出所有的钱,蹲下来放在了那块木板上。
他离开后,走了很远,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留下两块钱坐公交车的钱。
他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乞讨妇人,又看了看自己回家的路。
忽然就打算自己走路回家。
路途遥远,坐车尚要半小时,走路怎么也得三个小时吧,他默默地想着。
走了很久,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开始出汗。
然后,额头也开始冒汗。
他伸手擦拭掉汗水,自嘲道:“如果年轻的时候多运动,自己没准还能多活几年。”
走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路程,他走不动了。
他坐到旁边的路沿子上休息。
他巡视周围的时候,瞥见不远处有一家彩票站,忽然想起来,年轻的时候经常买,后来因为一次也没中过,就再也没买过。
“临死前,应该买一次。”他带着微笑,走进了这家彩票站。
“能用手机支付买彩票吗?”
“当然可以。”
他花了一百块钱,买了五十注同样的号码,号码是他病历单上的编号又补上了数字4。
买完彩票后,他继续往家走。
等他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脱去外套,随意地放在沙发上,以前的他都会找到衣撑,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还要用手拍几下,掸去外面的尘土。
他现在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反正都要死了嘛。
他打开电视机,看起了新闻。
看到新闻里又播放某某领导视察工作,他起身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又到卧室,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安眠药。
回到客厅,电视里的新闻放到了某地发生地震,死伤上万人,主持人呼吁观众尽自己的力量给灾区捐款。
他看了看手里装着安眠药的药瓶后,将药瓶放在了玻璃茶几上。
他掏出手机,按照电视新闻下方的爱心捐助账号输入转账用户,然后将他这辈子的存款全都捐了过去。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在他几年前付完现在住的房子的贷款后,手里还余下十六万块。
看到清空的银行账户,他欣慰地点点头,然后拿起了桌子上的安眠药。
这时,电视上跳到了彩票开奖的环节。
他想了想,又重新放下药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买的那张彩票,然后等着电视上的主持人开奖。
开奖机里的小球在碰碰撞撞中,一个个确定这一期的获奖号码。
徐泽也一个个对上自己手里的号码。
03,12,17,22,32……
随着号码确立,他眼睛慢慢睁大,到最后确定尾数是04的时候,他双手都颤抖起来。
这次他买的号码全命中,他包揽了3.7亿的奖池。
后边电视上的主持人讲了什么,他完全都听不见。
他的脑海中只有飘动的中奖号码和天文数字的中奖金额。
然后,从前窘迫清贫的独居生活回忆也适时地钻进脑海中,和那些毫无感情的数字交融汇聚,把他脑子搅乱得一塌糊涂。
不知道晕乎了多长时间,他突然猛地弯腰咳嗽,又赶忙直起腰,大口喘着粗气。
当脸上的潮红慢慢褪去后,他确定了一件事:
他变成了亿万富翁,在临死前。
他咧嘴大笑,眼泪忍不住就往下流,滑过已经苍老没有丝毫弹性的皮肤。
他张合几下皴皱的嘴唇,呢喃道:
“这辈子没体验过大手花钱的快感,现在终于有钱了,但也快死了,老天对我还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他站起来,歪歪斜斜走到客厅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苍老病态的面容,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能让我回到年轻的时候…”
风从窗子里进来,站式的长镜被吹得摇摇晃晃,磕托磕托敲着墙。
他双手按住了镜子。
镜子里反映着的那副面容依旧在风中来回荡漾着,望久了,竟有种眩晕缺氧的感觉。
再定睛看时,镜子中的人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
徐泽吓了一跳,猛地后退几步。
这时,他发现,周围的环境也变了。
木质的旧式雕纹案子,精美繁复花纹的屏风,铺着轻纱般锦缎被子的木床,边上还有个正在焚檀香的紫黑炉子,此时从里边飘出袅袅的细烟。
他转头看向窗外。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月明星稀。
他再看向镜子,里边那个约莫十五六的年轻人,一动一静地都跟随着他,像是他就是镜子的人。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细腻光滑。
镜子里的人也摸向自己的脸,一脸惊奇。
他开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端着餐盘的侍女。
“少爷,您醒啦,老爷让我给您把饭菜端来。”
看到这个俏脸好似雕琢出来的侍女,一连串不属于徐泽的记忆涌现出来。
我是丰绅殷德,满洲正红旗人,钮祜禄氏,字天爵,号润圃,父为当今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和珅。
“卧槽,我穿越成了和珅的儿子?”徐泽刚反应过来。
脑海中随之响起一个声音:
“三年之内,将家产败光,否则,你将被传送回去,溯本正身。”
002 买藏宝图
“啊?溯本正身?让我回到原来,变成那个快要死掉的亿万富翁?不行不行。”徐泽想都不想,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他想逃离那个悲催的人生,虽然那就是他本来的人生。
“三年之内败光家产?这不是很简单吗?花钱谁还不会啊?”
“不对,如果把家产败光,我不就成了落魄公子哥了吗?”
“落魄的年轻公子哥也比行将就木的老头好,那接下来就疯狂败家吧,体验一把有钱人的感觉!”
打定主意,徐泽咧嘴大笑,挥舞拳头,庆祝自己的新生,也为自己未来的败家之路加油打气。
旁边的小侍女看到少爷一会皱眉一会大笑的疯癫模样,这会还手舞足蹈起来,显得有些担心。
她试探问道:“少爷,你是不是还没醒酒?”
“胡说,我精神好得很,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这么好过,把饭菜放下就出去吧。”徐泽挥挥手。
“是,少爷。”小侍女放下托盘,欠身出了门。
在丰绅的记忆中,这个长相可爱的小侍女叫冬雪,今年芳龄14,比丰绅小两岁。
另外还有稍大一些的侍女,叫知夏,十七岁。
徐泽明明没见过这个叫知夏的侍女,但是脑海中想起这个侍女的存在,心里竟然有异样的悸动,甚至下身带了些燥火。
想来应该是丰绅的意识还留有余温,对徐泽产生了些影响。
这便让徐泽很好奇,这个叫知夏的女孩是怎样的。
他走到饭桌前,坐下吃饭。
饭菜很简单,油焖菜心,几片酱牛肉,还有一小碗的米饭。
酱牛肉嫩滑,菜心清脆爽口,米饭喷香,徐泽吃了很满意。
他一边吃饭,一边暗示自己要抛弃徐泽这个姓名,尽快适应丰绅殷德这个身份。
我现在是丰绅殷德。
我现在是丰绅殷德。
丰绅,丰绅,丰绅。
封神榜的丰绅。
晚上,他睡在陌生环境里陌生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胃里消化刚才吃下的食物,心里消化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所谓的败家任务。
翌日早晨,侍女冬雪敲门送来洗漱用具和早餐。
丰绅站起来伸个懒腰,他能感觉到身体各处涌现出来的蓬勃生机和力量,和从前那副病怏怏的身体天差地别。
他看向侍女冬雪,忍不住问道:“冬雪,知夏还没回来吗?”
冬雪笑道:“她回老家被事情耽搁了,要好些日子才能回来呢。”
“好吧。”
他细嚼慢咽地吃完早餐后,推开房间的双开木门,第一次看到了以后要一直陪着自己的院子。
有竹木,有青草,有假石,假石上有题字,简单惬意。
他走出院子,在回廊遇到了一个男孩。
男孩长相普通,但眼睛里透着一股灵气。
丰绅稍微反应了一下,就想起来,这个男孩是自己从前的陪读书童,和自己一样年纪,从小玩到大,老爷给他赐名长书。
“长书啊,你跑哪去了?”丰绅离得老远就喊道。
长书看到丰绅,睫毛轻颤,眉眼里带着一股疑惑,似乎今天的丰绅和从前的不大一样。
“少爷,管家让我出去跑一趟,送封信。”长书恭敬说道。
“好,你不累吧?”丰绅问道。
长书状若惊恐,弯腰说道:“怎么会累呢?”
“那就好,再陪我出去一趟转转。”丰绅笑道。
“转转是什么意思?少爷你要做什么?”长书问道。
“出去找找乐子,找乐子懂吗?”丰绅还以为长书是不懂转转的字面意思。
“啊?好。”长书点头,侧身站到一旁,让丰绅过路。
丰绅笑了笑,大步走过长书旁边的时候,伸手拍了拍长书肩膀,说道:“带上足够的银票,对了,别这么拘谨。”
长书肩头轻抖,点头之后,赶忙跟上丰绅。
出了府门,来到热闹的街市,丰绅开了眼界。
从前他只在影视电影中见过边边角角的古代闹市剪影,现在这幅古代生态人文之大观尽收眼底,让他忍不住展开手臂,拥抱新生。
这番动作却挡住了后边的路人。
路人一怔,绕过丰绅的手臂,小声嘀咕了一句,神经病。
长书立刻呵斥道:“不长眼的东西,你知道这位…”
丰绅伸手拦住长书,微笑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介意。
长书眼中流露出更多的疑惑,少爷醉酒之后,真的好像变了个人。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过一个小摊,丰绅被摊子上的小物件吸引到了。
他蹲下来,拿起一个小号貔貅形的玉器,仔细端量,放在手里把玩。
他前世的时候,研究过这些古物玉器,但是限于自己的经济水平,他的研究和收藏仅限于网上的资料和图片,没接触过几次实物。
所以,现在看到这些玩物,他忍不住掏钱买下来。
他心里也抱有小小的侥幸,如果哪天回去了,能带上这些古物回去就更好了,毕竟这些东西,可遇不可求,很多时候重金买不到。。
“这个,那个,还有边上的那个黑色的木牌,都要了。”
“长书,付钱。”
“好,少爷。”
拿着包好的东西,丰绅下意识往两腰间摸口袋。
没摸到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清代,穿得是长袖。
他哑然失笑,见长书忙着付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古怪行为后,赶忙不露声色地将东西塞进袖子里的口袋。
丰绅转了一条街,觉得这么花钱是花不完和珅的家底的,他便凑近长书,压低声音问道:
“长书啊,少爷问你些不可告人的问题,你可得老实回答。”
长书眼睛微瞠,点头说道:“是。”
“有没有那种花钱很厉害的地方?”
长书想了想,问道:“不知道少爷说的是什么性质的地方?”
丰绅说道:“就是能大把花钱的地方,有多少钱都不够花的那种。”
长书眼珠子一转,说道:“城南新开了一家青楼,富丽堂皇,极尽奢华,里边……”
没等长书说完,丰绅就打断长书,说道:“这大白天的,说什么青楼,你是让我白日宣淫吗?”
见到丰绅这副说辞,长书吓得就要跪下来,丰绅拽住长书,摆上笑脸,说道:
“那种事情要节制知道吗?”
长书听到丰绅的语气,再抬头偷看了一眼丰绅,这一刻,他差点把丰绅当成了对他说教的自家老头子。
丰绅抬头看向远处,说道:“还有其他花钱的好去处吗?”
长书眼中闪过一道遗憾的神色后,开口说道:
“有一个地方,能大把花钱的同时,还能积善德。”
“哦?还有这地方?快说说是哪里?”
“城中义庄。”长书回答道。
“义庄?放死人的地方?”丰绅有些奇怪。
“不不,此义庄非彼义庄,这个义庄是叫价售卖物品作赈灾款项的地方。”长书解释道。
丰绅恍然,说道:“就是拍卖会啊?”
“什么?拍卖会?”长书纳闷道。
“没什么,带我去吧。”丰绅笑了笑,拍卖会性质的地方,那自然是花钱的好地方。
以前在电影里,经常看到土豪们举牌子竞价的豪放景象,现在自己终于也可以过把瘾,丰绅很期待。
两人走了大概十分钟,来到了城中义庄。
义庄门饰简单,不足和珅府一成的气派,想来应该是赈灾部门故意做得简陋。
不过门口的守卫个个身材粗壮,长相生猛,看来这保安措施做得很不错,对里边放置的赈灾款项很负责。
两人大步走进去,守卫像是认识丰绅两人,只是瞥了一眼,没有作出阻拦。
走进去后,一个青衫中年人迎上来,恭敬地说道:“原来是丰绅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丰绅摆摆手,说道:“别这么客气,叫卖什么时候开始?”
中年人说道:“你来得凑巧,刚开始。”
“好,带我进去。”
“是。”中年人躬身一下,在前面带路。
丰绅和长书来到二楼侧边的包间,中年人给上了茶水后,还一直赔罪说道:
“中间正厅被福家提前定下来,让您坐到了这侧边,实在是得罪了,还望海涵。”
丰绅转头瞅了一眼斜边上的那个包间,里边有个眉星目剑的年轻人,端坐在里边饮茶,应该就是福家的公子。
“没事,你下去吧。”丰绅说道。
“是。”
等中年掌柜下去,丰绅问旁边的长书:
“那福家的福康安和我爹现在关系怎么样?”
长书赶忙说道:“有些话,小的身份卑微,说不得。”
丰绅笑道:“没事,有我罩着你,反正旁边也没外人。”
长书这才说道:“据说,福康安怀疑李天培案子是老爷在暗中操控,所以他现在对老爷,应该是又恨又怕。”
丰绅怪笑道:“福康安真的会怕我爹吗?”
福康安是无数战功加身的名将,怎么会怕和珅这个靠嘴皮子上位的文官,显然是长书给自家老爷脸上贴金。
长书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丰绅现在也明白了,他穿越的时机,正是和珅与弟弟何琳,联手通过李天培案,给福康安下马威的时候。
至于福康安的弟弟福长安,那一直都是与和珅狼狈为奸的存在,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勾搭上。
在丰绅努力回忆从前看的只言片语历史事件的时候,台上的拍卖物姗姗来迟。
“各位看官,妾身给各位请安。”一个身着素衣的妇人端着遮有黑布的托盘走出来,欠身说道。
丰绅瞅了一眼,这个拍卖妇人大概二十六七,在古代算是老姑娘了。
再加上轻妆淡粉,打扮朴素,看着年纪更大了些。
但好在脸皮和身材一样紧致,风韵犹存。
妇人揭开遮布,露出下面的物件,说道:“今天的赈灾物品是喀什古地图,底价一千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三百两两。”
听到这话,丰绅来了兴致,古地图?难不成是藏宝图?必须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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