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龙重生》——大道金蝉
一 车祸
余杭的深冬,那股如水银一般无孔不入的寒意,使得空气都快凝固成雾似的,仿佛薄纱一般漂浮在林立的高楼大厦之间,恍若一位绝代风华的佳人,欲乘风九天。
现在,已经深夜十一点了,除了那高楼林立的大厦,寸金寸土的繁华地段,灯火通明以外,其它区域,万籁俱寂。
刚下班不久,骑着他那辆二手破车的罗隐,在清冷的街道中行驶,寒风刮在脸颊上好似刀割的一样,隐隐作痛。
他低着头,咬着牙关,忍着那股渗透进羽绒服的寒意,苦笑着行驶。
十一点下班,在这个一线大都市,已经算不上什么新鲜事了,即便凌晨后一两点,写字楼依旧灯火通明,仍然有不少白领在电脑前奋斗拼搏。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更没有轻易放弃这个字眼,它不相信眼泪,只相信结果;明知道加班头上悬着一把刀,随时面临着猝死的危险,可依旧有人咬紧牙关坚持着……
正如罗隐记得一句话:“每个坚强的笑容背后都隐藏着一个咬紧牙关的灵魂!”
难道,他们不惜命?
难道,他们不知道加班熬夜伤身体吗?
明明知道,但为什么,他们依旧咬牙坚持着?
因为,他们为了生活!
平凡与不凡,仅仅只有一字之差,但这一字包号了太多。
罗隐在一家二十小时营业的快餐店中做兼职,他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寒假这段时间拼命的出来工作,以工养学,尽管当下社会都形容大学生像烂大街的白菜一样不值钱,毕业既失业,但罗隐明白不读书,恐怕一辈子挣扎在社会最底层这个泥潭中做苦力,没有出头的希望!
每次下班罗隐都拖着疲惫的身躯,骑着他那辆风里来雨里去的二手车,往返余杭各个地方,尽管有时累到放弃,但他依旧仿佛吞了一口狗血似的,满血复活继续奋斗,仍然没有一句怨言。他没有让人羡慕的背景,没有华丽的履历,和这个城市千千万万正在拼搏的普通人一样,有的只是一颗年轻不甘平凡的心,因为怨言是留给弱者的,他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个强者,但他明白放大自己不幸的人,往往很容易忽视自己来之不易的幸福,常常这类人喜欢抱怨,他有一个牛叉的老爸,他出身名牌大学!却从来不肯为今天努力,有着鲜明的拖延症,那怕起跑线不一样,这真是自愿堕落的理由吗?不!因为上天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年轻努力过的年轻人,即使你生如夏蝉,也能在炎炎夏日,振翅飞跃苍穹,俯瞰众生。
罗隐骑到了前面街道拐角处,突然猝不及防的窜出一道黑影猛兽,顿时吓得罗隐浑身一凛,等罗隐看见那是一辆电瓶三轮车时,已经来不及刹车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迎头撞上,当砰地一声在耳边响起的刹那,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心想完蛋了,英年早逝!
脑袋除了一片空白,罗隐眼前也没出现听说人快死之前,会瞬间浮现出许多回忆,回不回罗隐不知道,但这一刻,好像整个世界忽然慢了下来一样,静了下来,他脑袋中回荡着一句话,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仍然不相信,恍若做梦般,直到哐当一声巨响在耳边如惊雷一般炸开,罗隐这才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此刻,已经是人仰车翻,在惯性的冲击下,整个人好似断线的风筝一样狠狠地摔出了两米远。
身体像是踢出去的足球一样贴着粗糙的水泥路滑出了一米远,那股惯性才消减。
即便飞出的一刹那,罗隐仍然保持着骑车的动作,头皮发麻,神经紧绷成一根拉伸到极致的弦,轻轻一扯欲要断了一样,直到右臂先落地,接着肩膀,擦着地面滑动,罗隐仍然像没事的人一样,感受不到疼痛,只是撞飞出去了,仅此而已。
虽然像没事的人一样趴在那里,脸上血迹斑斑,但诡异的是,这一刹那,大脑要比没出车祸前更加的思维清晰,听力,视力也是如此,就当罗隐只觉得虚惊一场,欲要爬起来的刹那,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浑身一凛,如坠冰窟般通体冰冷,肉体好像与他切断了关联,除了能控制思维以外,他发现脑袋以下任何部位都不听他使唤,好像脑袋以下部位被重度截肢了一样。
“没想到我罗隐也有这么一天!”
他还不想死,因为他还年轻,尽管这个世界很残酷,可依旧有许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这一刻,罗隐想了很多,直到死亡剑指眉心,他脑海中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张清丽可人十分好看的面孔,她穿着雪一样纯净的白裙,天鹅般优雅的玉颈下的领口上扎着蝴蝶结,那个女孩在冲着罗隐微笑,她的笑容很甜美,留着一头乌黑柔顺的披肩长发,那活泼的乌发会伴随着女孩走路在身后一荡一荡的样子,或许是罗隐现在,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尽管已经过去了五六年,消失在茫茫人海,天涯海角,罗隐上了大学,自认为自己已经坚强到可以把她从回忆中抹去,直到在死亡面前,罗隐才知道她一直都在,从来没有忘记,这么多年他一直愚昧无知活在自欺欺人中,那个一撇一笑都透着纯真的女孩,不但没有随着时间越来越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渐渐的成了他心底的执念!这是罗隐的初恋,也是二十年中唯一的一次恋爱,发生在青春懵懂的初中生涯。
正因为那纯真无邪的年纪,不掺杂一丝外界的因素,才会显得格外的晶莹剔透。
“快醒醒、快醒醒……你没事吧,小伙子?”
那黑影猛兽是辆穿街走巷的电瓶三轮车,开车的居然是位年过六旬的老人,显然老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大跳,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得变得沙哑颤抖了起来,脸上布满了惶恐。
迷迷糊糊中,罗隐好像听见从一个虚无缥缈的地方传来的一道苍老的声音,不耐其烦的呼唤着自己。
罗隐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街道灰暗的灯光,在求生的欲望刺激下,罗隐顿时惊醒,那眼前虚幻的灯光随着罗隐缓缓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头发灰白,穿着普通,满脸焦灼的老人。
他昏迷了,还做了一个梦,昏迷之前居然没有一点印象,这令罗隐十分诧异,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迷的,是撞车的刹那,还是重重坠地的刹那,感觉好漫长,又感觉很短暂,仅仅一恍神的功夫。
倒地的车子,两个车轮只剩一个还在呼呼的旋转,看的罗隐隐约产生一丝恍惚之意,仍然有一种做梦的错觉!
“好险,我以为我死定了,居然没死,只是虚惊一场,吓昏了过去!”
劫后余生的喜悦很快被那场惊悚的梦境取而代之,只觉得全身惊出一身冷汗,被寒风一吹冷飕飕。
咦!这时罗隐惊喜的发现,手臂居然能动了,但此刻,手臂却传来阵阵疼痛,好似火烧的一样,火辣辣的疼,不用看也知道擦破皮了,因为羽绒棉都磨的不成样子!
看着面前好心叫他的老人,罗隐分不清是肇事者,还是路过的好心人!
以罗隐对当下社会的认知,一般的肇事者,要是知道自己撞到人,十之八九会毫不犹豫的逃跑!
老人站在这个寒风刺骨的深夜裹着一件陈旧的绿色大衣,很保暖的那种,穿着简朴,罗隐看到后面停着一辆电瓶三轮车,想来就是那东西撞的自己,两个车灯好像装饰品一样。
“这分明是肇事者弃车逃跑了!”罗隐心里这样想道。他可不认为,电瓶三轮车是这位老人的,可接下来老人的神色,却让罗隐百感纠结。
但那位老人和罗隐想的是截然相反,当老人觉得自己撞到人的刹那,脑袋嗡地一声,一片空白,只觉得他的世界开始天崩地裂。
“小伙子,我带你去医院吧!”
老人蠕动着干瘪的嘴角,好几次欲言又止,直到看到趴在地上的年轻人和他孙女差不多大,老人于心不忍的讲道。
说着上前扶起罗隐。
“老人家,不用了,只是擦伤一点皮。”
罗铮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故意在老人面前活动活动筋骨,“你看吧?老人家,下次在三轮车上装个灯!!”罗铮好心的提醒老人,幸亏他年轻,骨头硬,换作其他人,倒霉一点骨折都是小事。
一想到之前做的梦,连罗隐也庆幸自己是不幸中的万幸。
老人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能看来他有难言之隐。
都快凌晨了还在外面跑活,换作一个年轻人都不见得能在寒冬腊月撑得住,更何况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呢,再说这老人心地善良,撞人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逃跑,而是主动担起责任,尽管这位普通老人不知道这责任他能不能担得起!
罗隐心底叹了一口气,不打算追究老人的责任了!
“小伙子,我老眼昏花,对不起了,真对不起了!你还年轻,万一有什么情况,怎么对得起养你二十多年的父母,以后的路还怎么走?还是听我一句话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老人很善良,骨子里透着一股清风拂明月的气节,不但主动帮罗隐拍去身上的灰尘,居然还哀求着他去医院检查,连连道歉。
说实话,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正是颐享天年,享受儿孙满堂的年纪,此刻,却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一口一个对不起,连罗隐听到这话之后都不禁感到内心百感交集,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谁又知道可恨之人必有苦愁之处呢?如果不是有难处,谁愿意在寒冬腊月出来赚钱?
罗隐也是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做完兼职都快凌晨了,一心着急回家,所以今天走了小路,车子骑的比较快,明知道前面是拐弯还不提前减速,要说错,他也有错,不能全怪老人家。
尤其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趁着深夜跑黑车,尽管跑黑车在钱塘严令禁止,从这点不难看出,老人已经被残酷的现实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否则谁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干这一行?
这对不起听得罗隐心里五味陈杂,都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新闻上经常报道老人昏倒讹人的新闻,事实上,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老人家,算了,算了,我也有错!”
罗隐虽然手臂有点疼,但在这个寒冬腊月心里却流淌着一股暖意,扶起倒地的二手车,一看车轮子都撞歪了,嘴角抹过一丝苦笑,“得了,扛着走吧,反正不远,权当锻炼身体!”
事实上,做完一天兼职的罗隐,此时此刻已经累到精疲力竭,但他强颜欢笑,不想让这个善良的老人心里有旮瘩,硬是把洋车抗在了肩膀上转身离开。
大家都活在这一个如此艰辛的社会,或许,相互体谅,便是莫大的安慰!
“这……”
老人那叫一个淳朴啊,哪怕做了一点违心的事情,都感觉到良心不安,更何况撞到人,就算罗隐自认倒霉,老人也夜不能寐!
老人拉住了罗隐,“小伙子,先别走!”
罗隐说什么他都不肯松手,立即从保暖的大衣内兜里掏出厚厚的一把零钱,罗隐一看全是一块五块十块的毛票,却整整齐齐被老人叠好,“小伙子,你赶紧拿着,当赔这个洋车钱,我也不知道够不够,一天挣得钱全在这里了!”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力。
“老人家,这个我不能收!!”
看到老人家风吹日晒一天才挣了一百多块,更况且还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这钱他更不敢接了,况且真的只是擦破了点皮,“老人家,你也不容易,起早贪黑,挣这百十来块全赔给我,你这一天不是白跑了吗?我还年轻,这二手车我也不瞒你了,在二手市场三十块钱来块,本来就坏了,我一直想换来着!!”
看着老人枯皱的面皮,皮包骨头的手掌,指头上的裂痕,看的罗隐是触目惊心,心里不是滋味,像打翻的醋坛子一样酸溜溜的,开始劝老人家把钱收好。
这么做,一是罗隐尽管本身困难,眼下提襟见肘,穷困潦倒,但至少他明白自己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未来的路还很长。
但这位老人不同了,已经半个身子埋进了黄土,活一天就少一天,这微不足道百十来块,对平常人来说,也就一顿饭,或者几包烟的钱,恐怕和朋友去ktv唱歌都不够几瓶酒钱,却是老人的全部,拿他所剩不多的生命换来的血汗钱!
二是罗隐同情这位老人,这把年纪还出来为生计奔波,他更没有理由不坚持下去,为美好的生活打拼!
“小伙子,这钱本来是给孙女治病的救命钱,不然我这把年纪也不会出来跑黑车给城市摸黑,给祖国丢脸。”
老人用粗糙的手背,摸着枯皱的脸颊。这话听得罗隐沉默了!
一边是良心,一边是孙女的命,这是一杆秤,尽管手里拽着的毛票杯水车薪,可这却是筹码!换作罗隐站在老人的处境想一下,心里也是难以抉择,但老人却毫不犹豫的站在良心这边。
罗隐只觉得鼻子酸溜溜的,“老人家你快离开吧,这个点差不多巡逻的民警就要来了。”
跑黑车不就怕民警吗?像老鼠见猫一样躲躲藏藏!
老人见这个年轻小伙执意不肯能收下这些钱,知道再这么争执下去也是徒劳,在最后离开的时候说了句“对不起!”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仿佛这口气吐出了他所剩不多的精气神一样,顿时让这位老人瞬间苍老了十多岁,老人勉强露出一丝比哭还令人心痛的笑容,颤颤巍巍的走到电瓶三轮车前坐了上去,然后开着电瓶三轮车消失在街道尽头。
看着被黑暗吞噬的电瓶三轮车,罗隐的瞳孔深处居然抹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原来那个瘦小的背影是如此的悲凉,肩膀是如此的宽阔伟大。
又有谁知道,事实上,罗隐是个孤儿,原本活在一个温馨的家庭,直到十二岁那一年,父母的意外双亡,让罗隐一夜之间变成了孤儿。
从那以后,罗隐体会到了人间冷暖,以及许多白眼,学会了自强,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虽然,罗隐成了孤儿,但父母留下的房子以及存款,一直让他安安稳稳的读到了大学,那怕省吃俭用,直到今天那些积蓄也花光了,因为社会快速发展,物价飞涨,能支撑到他上大学,可以说罗隐已经把精打细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即便如此,上了大学的罗隐不得不以工养学,一边做兼职,一边读书。
每到夜深人静,罗隐都会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活的这么累!
当这一刻,看着老人消失的背影,他顿时茅塞顿开,这不就是年轻不努力奋斗未来的真实写照吗?
二 祸不单行
罗隐手臂又酸又疼地扛着他那辆二手车,行走在钱塘江岸提上,一边是钱塘江尽头寂静无尽的黑暗,好似在那尽头匍匐着一头他看不见的神秘猛兽此刻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欲要吞噬漫天星辰一样,正是对那黑暗深处的恐惧,才会使人浮想联翩,各种念头在脑海中闪烁;另一边是居民楼璀璨的万家灯火。
每当罗隐在这个冰凉的大都市孤身一人累到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一个人来到钱塘江,沿着江岸线漫无目的的走一走散散心,然后吞下一口狗血,满血复活。
从十二岁那一年变成了孤儿之后,只觉得整个世界好像抛弃了他一样,游离在城市边缘,罗隐也变了一个人,那种滋味已经无法用孤独来形容了,只有钱塘江那平缓的江水才仿佛能冲刷掉内心那一丝丝溢出的失落感。
罗铮摇了摇头,从沉痛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他不是一个怀旧容易掉进回忆漩涡无法自拔的人。
当事实无法改变已成定局的时候,只能选择坚强的活下去,再多幻想,也不过是深夜独自一人舔着伤口。
“一气连江色,寥寥万古清。客心兼浪涌,时事与潮生。路转青山出,沙空白鸟行。几年沧海梦,吟罢独含情。”
在这只有他一人的岸提上,四周的黑暗几乎压迫的他喘不过气来,在如今社会除了读书,一无是处,回想这二十多年,一把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罗隐无所顾忌的冲着贴着江面漂浮的寒雾,头一次这么疯狂,歇斯底里的大吼出来,此时此刻,只觉得全身血液澎湃,胸腔鼓鸣,畅爽淋漓。
不知道为什么,罗隐很喜欢这句形容钱塘江的古诗,仿佛能把他带到那个混沌初开,大江朝东,侠客遍地无拘无束的时代。
每次回想起这首诗,罗隐恨不得早生几百年,回到金戈铁马的年月,明知是白日做梦,但脑海中依旧勾勒出那一副国破山河在悲壮苍凉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在千年之前的这里,月圆之夜,钱塘江相对的两山之关,大江轰鸣的声音,彻响天地,好似千军万马压境而来,夹杂着摧枯拉朽的气势。毫不畏惧的侠客,傲剑于此,万夫莫开。
可惜,此景依旧,此情不复!
钱塘江,闻名遐迩,震惊中内海外,每年的游客集中在八月观潮,潮势汹鸣,惊涛拍岸,堪称一绝,那混浊的江水,厚重不失大气,磅礴不失气度;自古便是侠士、骚文墨客愿意蘸笔墨赞美的地方。
罗隐就有幸住在钱塘江对面一个小区中,显然那小区内的居民楼,和其它小区相比起来,显得破败不堪,就像迟暮老人身旁站着一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一样,那几栋楼分明是上世纪的产物,在黑暗的笼罩下影影绰绰的散落在郊外,是的,那怕只有一线之隔,郊外就是郊外,只有几户亮着灯光。
冬天的钱塘,天地流淌着一股阴寒刺骨的萧杀之气,遥望过去,雾气锁江,朦朦胧胧,如薄纱一样飘渺无尘的寒雾环江而绕。
天寒地冻,罗隐每次呼吸,都伴随着一条条长龙般雾气在鼻翼间龙翻云覆,身上的疼痛加上不断的走动,那股血气散发出的活力抵御了江面上吹来的寒意。
然而,就在这时,在那死寂的江面上,突然传来一道震耳发聩的声音,那声音震的罗隐的心跳如鼓鸣般难受,仿佛下一刻心脏要炸了一样,脑袋也是震的嗡嗡直响。
“哈哈,好诗,好诗,好一个一气连江色,寥寥万古清,天意,此乃天意!”
人未影,声先至,天地回荡,震的空气都发出轰鸣之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罗隐居然看到江水好似煮开的一锅开水一样在翻滚。
远处贴着江面游走的寒雾,就在此刻,突然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好似布匹一样嗤啦一声撕裂开一道缝,随即一个人影由远至近踏着江面向罗隐这里激射而来。
我x@amp;amp;amp;$!罗铮看着这一幕,眼珠子差点惊掉了,头皮发麻,身体如坠冰窟般通体冰凉,呼吸紧促,血液逆流,一时吓得不知所措,愣在原地,看着江面上那一道如竹子一样细长,却又无比坚韧的黑影,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的拉进距离。
“是人,是鬼?”
他又害怕,却又好奇,都说好奇害死猫,不但害死猫,而且还害死人!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见到这么离奇却无法解释的一幕,活生生的发生在眼前般难以置信,那种感觉,就好像建立二十多年的世界观,顷刻间,欲要塌崩了一样,风雨摇坠,岌岌可危。
罗铮记得前几天看新闻头条,内容大概是说,有几个驴友约好一起去徒步爬山,因偶食几枚不知名的果实,身体发生了超乎寻常的变化,听说其中有一个人得了癌症,回来以后,癌症莫名其妙的好了,还被医界称为奇迹!
还有一条新闻,说是一名游客登山,偶然获得剑道传承……怎么看,都像是在扯淡!
上一条新闻还比较靠谱,因为这种事情罗隐也听说过,新闻上权威报道过,有一对夫妇,妻子得了癌症,已经被医院判了死刑,说活不过三年!丈夫可谓是万念俱灰,但也有魄力,为了陪着妻子远离尘嚣,度过所剩不多的时光,甘愿放弃千万家产从城市搬到了深山休养,三年后,妻子不但没死,反而癌症奇迹的痊愈了!
但……获得剑道传承,罗隐怎么都觉得这是在给某网络中的小说打广告,因为罗隐最近在追一本猎奇小说‘浴龙重生’本身就是一个书虫,那些垃圾新闻看多了,也练出一双火眼金睛。
每次手机浏览器上刷新出这种辣鸡新闻,罗隐不用猜也知道是广告,直接屏蔽,因为浏览到最后不出意外必会出现一个链接,直通车。
猎奇小说看多了,难免忍不住胡思乱想,好几次罗隐都差点控制不住双腿一屁股瘫在地上了,硬是双手扶着栅栏,支撑着身体。
心里唱起了,男儿当自强!
现在别说逃,就是喊救命,罗隐忘的一干二净,反正脑袋一片空白,只希望那个黑影不是在和自己说话,心里反复念着阿弥陀佛!
呼哧!
呼哧!
但当一个身穿松垮长袍的老者,好似扎根在悬崖峭壁上的古松一样,站在栅栏上喘着粗气,这一刻,罗隐知道,铁定要找的人是他了!
扑通!罗隐跪了。
倒不是罗隐是个贪生怕死之辈,而是眼前冷不丁的突然出现一个人,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那不争气的双腿瞬间失去了知觉,可想而知,失去知觉的后果。
“有觉悟,看来你我真有缘,来之前老夫还思量该怎么和你讲,碍于门规不能强求,着实没料到你突行此大礼,老夫便视为拜师礼,至于一些其它的繁文缛节也可以就此作罢!”
那自称老夫的灰袍老者,好似凡尘宗师一样,气度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测,傲骨不折,顶天立地,他披头散发,两鬓如龙般垂在血迹斑斑的肩膀下,就是这个眉目慈祥的老者,却带给罗隐一股莫大的压力,好似一座无形的大山,实实在在的压在背上,几乎令他窒息,甚至连抬头与他对视,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他那双看似普通,却神莹内敛的双眸,好似蕴含着数以万计的剑芒一样直指人心,骇人心魄。
“觉悟你妹!”
罗隐那个憋屈啊,先是被老头撞,然后吼了一句诗,又引来一个满身是血的老头找上门,吓得腿软不小心跪地,却被误会成拜师礼,靠!这该有多倒霉?祸不单行!
他想解释,可是一看到老者那张笑容满面的脸庞,他深信只要他一解释,那老者立马变脸,让他灰飞烟灭!
“这你拿着,切记不到淬体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已经成为老夫的真传弟子,恐怕来不及解释,快离开这里,不然这钱塘江,便是咱师徒俩的坟墓!”
老者递给罗隐一个包裹,就好像武侠秘籍一样神秘。
说完,老者不顾这个徒弟一脸的云里雾里,欲要再次踏江归去,真他吗的把自己当成活神仙,可在一动身的刹那,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身体一顿,那枯瘦的手掌伸进怀里,“这你也拿着吧!”
老者丢给罗隐一颗珠子,还有一叶金纸,那珠子还在半空中滚落,老者身影一晃,只觉得突然刮起的一阵狂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等睁开眼的时候,老头已经消失了。
罗隐傻了。
咚!!
罗隐正发愣中,一道撞击地面发出的声响,将罗隐惊醒,他低头一看一颗灰不溜秋的珠子在地面骨碌碌的滚动,还有像落叶一样缓缓飘落的一叶金纸。
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黄色包裹,罗隐怎么都觉得,这个不负责任的师傅,对待这两种物品是截然不同的态度,一个视为至宝,生怕磕到碰到,一个视为擦鼻涕随手一丢的废纸,丢给他这个仅有一面之缘捡来的徒弟!
咔嚓!
就在罗隐排腹的时候,突然一道炽亮的光线照在了眼睛上,令他脑袋顿时嗡地一声,双眼一片漆黑。
那种感觉就仿佛被迎面驶来的一辆汽车炽眼的远光对着双眼晃了一下似的,强烈的光芒使得罗隐睁不开眼,缓了好半天,双眼才逐渐恢复视觉。
只见在那钱塘江黑暗的尽头,一道电光噼里啪啦的骤然从头顶上方的云层中轰然而下,击打在江面上,游动的电光,在江面上空,交织成一株火树银花,好似在江面上绽放似的,璀璨夺目。
接着,罗隐只感到一道极其恐怖的气息,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虽然罗隐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他再不逃,真如白捡的师傅所说的那样,很有可能交代在这里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了!
来不及细想,罗隐捡起地上的珠子和一叶金纸胡乱一通的塞进兜里,然后夹着黄色包裹,扛起二手车,二话不说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之夭夭,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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