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捕》——金阿子
第一回 戴罪之身
“给我出来,一个个站好了!”
牢房的门被打开,年迈的牢头赵阔一脸严肃,他穿上了新的官服,不见到平日里邋里邋遢的样子。
“怪老头,今天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是新上任的监察史来了?”
一排年幼的孩子贴着墙站着。孩子中一个有着棕色卷发的瘦弱男孩,低声对着旁边的黑发男孩窃窃私语。
黑发男孩瞥了一眼赵阔,一脸的满不在乎:“卡斯别管这么多,谁来不是一样的被关在这里?”
“卡斯!霍恩!你们两个小子,给我闭嘴,老实点站好了!”赵阔抬手想要教训这两个孩子,动作却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参见大人!”守卫们的声音传来,赵阔忙不迭的转身。
“参见大人!”赵阔慌乱的低头行礼,恍惚间他看到了眼前的新任监察史大人似乎有些异样。
“嘿!霍恩,这监察史没有右臂。”
卡斯的声音很小,可这屋子太过安静又太过狭小,他口中的每一个字房间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当然也包括了他口中没有右臂的监察史大人了。
房间里陷入彻底的寂静。
“废话,我看见了。”
霍恩打破了房间的安静。
赵阔抬起头,他看见了一个断臂中年人,右脸从眼角到下颌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住口!”赵阔指着霍恩,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可不愿得罪这新来的监察史大人,夺过守卫腰间的皮鞭,扬手挥向卡斯和霍恩。
赵阔高高举起手停在空中,抬手护住脑袋的霍恩和卡斯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疼痛,从双臂之间的缝隙看到,赵阔的手停在空中。
因为不知何时那位独臂监察史大人用仅有的一只手将皮鞭末端握在手里。
赵阔再怎么用力也无法挥动皮鞭。
“鞭子放下。”独臂监察史松开了手,将左臂放下,迈步向着贴着墙站立的的一排孩子走去。他的目光停留在每一个孩子的脸上。
赵阔依旧保持着高举手臂的样子,新任的监察史大人,他早有耳闻,和传闻中的一样,实力深不可测,脾气也是深不可测。
“你叫什么名字。”断臂监察史看着霍恩。
“霍恩。”
听到回答后,断臂监察史转头带着手下便离开了牢房。
“那个,鞭子,过来。”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赵阔急急忙忙的丢掉鞭子跟了上去。
“是个怪人。”卡斯盯着离去众人的背影。
“是个怪人。”霍恩知道卡斯说的是独臂人。
正厅里,独臂监察史曾进还是用仅有的左手有节奏的敲打的桌案。
咚咚咚咚。
“曾大人,是小的管教无方。”赵阔跪在地上,脑袋紧贴着地面,额头上的汗水滴在了地面上。
“他们平日里是做什么的?”独臂监察史看着桌案上的茶杯冒出带有茶香的热气。
“这些孩子负责给守卫和修堡垒的工人送饭和洗衣服等杂务,等他们十六岁后便加入工人当中去。”赵阔依旧低着头,他动了动他不灵光的脑袋想把问题回答得很清楚,他可不愿再触这位大人的霉头。
咚咚咚咚,敲打桌案的节奏没有停止。
赵阔听到有规律的敲打声,他的双腿开始有些发麻,可他丝毫也不敢动弹。
忽然敲打声停止了,随后赵阔听见茶杯放在桌面的声音,大概是跟前的大人喝了一口茶,赵阔低着头只有靠耳朵来了解四下的动静。
“那些小孩是怎么来的。”断臂监察史的声音传到了赵阔耳中。
“禀告大人,都是流民和罪人之子。”
赵阔的头贴着地面,声音确很洪亮。
“罪人之子?什么罪人?”
独臂监察史语气变得有些缓慢。
“这…大人。”赵阔的声音有些犹豫:“小的只是一介牢头,这些事下官的确不知。”
“那…谁知道。”监察史的声音拖得有些长,赵阔额头上冷汗又多了一些。
“大人,罪人的身份只有上一任监察史知道,可大人您也知道上任监察史大人,已经被贼人杀害了。”
“大人!还请为我义父做主,找到杀害他老人家的真凶!”此时从大厅一侧的武官中走出一身穿白银铠甲的少年,这青年风华正茂远不是牢里那些干瘦孩子可以比的。
“义父?你是顾监察的义子?”曾进看了一眼站在赵阔身边的青年。
“是的,顾辛参见监察史大人。”顾辛嘴上恭敬,心中却很疑惑,这新来的监察史到了堡垒不去查他义父的案子,反而四处闲逛,关心那些工人杂役。
“好,你义父的死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独臂监察史起身,他看向大厅另一侧的文官们。
“三位学士,先宣布委任令吧。”
文官为首的黑白灰三色袍服老者颤颤巍巍的捧着元老阁的文书卷轴,缓步走到了大厅中央,。
“元老阁文书:现任命原元老阁大武将曾进,担任血崖堡垒新任监察史,掌血崖堡垒守卫建造等权利。另命曾进查清上任血崖堡垒监察史顾云之死,上报元老阁。”
文案读罢,白袍老人将卷轴展开,卷轴末尾处的印章发出蓝紫色的光,上面还有着元老阁大法官的亲笔签名。
白袍老人对着大厅四角的重甲守卫缓缓点头,重甲守卫转身将重甲胸口镶嵌的徽章取下,放在四角的石台凹槽中。
轰隆隆,大厅正中间的地面打开,升起一个石台,石台上的凹槽里放着一个相似的卷轴。
三位学士中看起来最年轻的一位,是头发还未完全成白发的黑袍老者,即便如此他走起路的体态已经给人苍老不堪的感受,他拖着他的沉重脚步取下石台上的卷轴。
黑白袍老人各自将卷轴捧起,灰袍老人将原先卷轴转轴上镶嵌的红色晶石取下安放到新的委任令上。
新的委任令卷轴被安放到中央石台上,石台缓缓下沉没入地面,地面的机关关闭,然后地面红光乍现,由中央向大厅四角流动出复杂的纹路,最后光芒一闪而逝。
曾进坐在大厅的宝座上,俯视着大厅众人,随即大厅内文官弯腰下拜,武官双手胸前交叉行军礼。
“参见监察史大人。”
大厅里只有四个重甲武士和三位学士只是微微低头行礼。
忽的一个人倒在了地上,原来是一直跪伏着的赵阔。
顾辛上去探查:“大人,赵阔昏倒了。”
“仪式结束了,我长途跋涉需要休养一晚,明日议事。”
说罢,曾进带着近卫离开了,大厅的人也渐渐散去。
牢房里的霍恩透过天窗看着刚刚大厅方向泛出红光渐渐恢复原养的天空。
“他上任了。”
一旁的卡斯也看着天空,转身把杂草铺在地上。
“是的。”霍恩似乎还在想和独臂监察史见面的场景,看上去有些失神。不过随着天空的红光退去,他也躺在了杂草上缓缓睡去。
夜变得更深了,一朵云将月亮的光给遮挡住。
“少主…”
依稀间,霍恩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少主…”
霍恩皱眉,他从睡眠中醒来,他的确听到了声音。
灯光有些昏暗,霍恩揉了揉眼睛。
“少主…”
霍恩看见了独臂监察史竟然跪在自己的身前。
第二回 来龙去脉
一月前,夜晚,首府希望堡垒元老阁。
渡鸦塔中跑出了一个胖子,他肥胖的身体以他的最快速度,在宽大的石板路上奔跑。
军部的楼灯还亮着,守卫的武士看见了肥胖的身体向着他们跑过来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很可笑,可还未来得及笑出声,却被胖子手里的卷轴吓了一跳。
“是紧急军令!”
整整一夜,元老阁前车马络绎不绝。
议会上的圆桌坐着二十一位元老或是斗篷遮面默不作声,或是投影水晶幻化模糊不清,昨晚的军令被众人传阅。
“大阁老,顾云死了当下之急是选出新的监察史人选,让他上任督工,尽快修建好堡垒。”
圆桌旁坐着的人无论是影像还是实体都是穿着深灰袍服,可细看还是有一些不同,财政部元老灰袍边镶嵌的金线,他开口提醒着最中央的大阁老。
“好,我知道。”大阁老斗篷下传出了声音:“屠老,说说人选吧。”
军部的元老胸前挂满了勋章,他一头的金发从斗篷里露出,丝毫不在意被人知道他的身份。
“曾进的伤养得差不多了。”
军部元老将一摞文书放在了圆桌上。
半月后,清晨,希望堡垒通往血崖堡垒的必经之路,半月湾。
一叶小舟上罗鲁左右腰上带着两把剑,他盯着河道上,他在等人。
清晨河道上的晨雾还未散去,雾气里看到一些灯光,一艘船行驶了过来。
罗鲁站起了身,看着船。
“他们来了。”
罗鲁转头看了一眼河岸,然后点燃了一束火把。
“你是什么人。”曾进站在船头,低头看着面前的一叶扁舟,他的眼睛盯在罗鲁的腰间双剑上。
“垂钓者。”罗鲁回答。
“鱼竿呢?”曾进似乎已经明白了,他问的时候嘴角在笑,他从战场上回来,失去了右手也失去了军职,但他喜欢战斗。
火把被丢入了河道,罗鲁看着曾进的断臂处,左手拔剑。
他只拔了一把剑,左手拔剑,身后显出七个斗气古符。
“找死。”曾进怒不可遏,抽刀出鞘,身后显出七个斗气古符,鱼跃而下。
刀剑交击了一次,二人分立小舟的首尾各一端。
“一只手,你变弱得太多了。”罗鲁把剑指向曾进,确切的说是指向曾进的断臂。
“你!雾气有毒!”曾进额头青筋暴起,右脸上的疤狰狞无比,脑袋有些眩晕。
十字闪!罗鲁的双剑出鞘,双剑的他还未遇到对手。
“我不打算和你公平决斗的。”
一个物体落在小舟上来回滚动了一下。
曾进成了无头尸体。
罗鲁吹了一声口哨,河水里冒出几个人影,他看了看船只。
“一个不留。”
一刻钟后,厮杀声终于停止。
船舱里还有一股血腥味,罗鲁将任命状找出收了起来,走到甲板。
“大哥,把这些尸体丢下去就可以出发了。”
甲板上罗夫指挥着手下将尸体与石头捆绑在一起。
“等等。”
罗鲁看了看血崖堡垒的方向,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左手抓着曾进脑袋,抽出腰间的匕首,向着自己的脸上划去。
“大哥!”
罗鲁丢掉了脑袋和匕首,脸上满是鲜血,他右手掌对着罗夫,阻止了罗夫的脚步。
剑光一闪,一声闷哼,罗夫眼前的右臂掉在甲板上。
“这些和尸体一起丢了,现在起,我是曾进。”
说罢,独臂的罗鲁倒地昏迷。
如今,深夜,血崖堡垒监察史府邸。
“你是谁,为什么叫我少主?”霍恩看到身前跪拜的男子不知所措。
“在下罗鲁,少主父亲御兽使霍震宇大人,亲点家族武士。”男子说话了,态度显得有些谦卑,霍恩仔细看去。
“你不是新任监察史曾进?”
霍恩的脑袋有些发蒙,现在他见到听到的一切似乎蕴含太多的信息。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少主不需要相信我,您只需命令我。”罗鲁依旧跪着。
“我不命令你,我和你没关系,和那个让妖兽临世的罪人也没关系。”霍恩看着罗鲁。
“不!”罗鲁有些激动。
“主人不是导致妖兽临世的罪人!”
看到激动的罗鲁,霍恩显得更加的不知所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主,请为主人复仇!”罗鲁的头低得很低,态度显得谦卑无比。
“我?”霍恩眼神有些恍惚,上任监察史告诉过他,他的确是霍震宇的儿子,可他还是个婴儿时,便被带到这个红崖堡垒了,对于那个被灭满门的家毫无印象。
“我是无父无母之人,你弄错了。”大脑一片空白的霍恩上前,他想去扶起罗鲁,从小到大他还没受过人的跪拜,感到有些奇怪。
“大哥!他既然无心复仇,那就宰了他,我们自己去报仇!”罗夫从一角的阴影中走出,脸上满是怒气。
霍恩一了趔趄坐到了地上,显然他被杀气腾腾的罗夫吓得不轻。
“罗夫!住口!”罗鲁连忙站起来上前扶起了霍恩。
“少主,您在这好好休息,我会让人把每日食物给你送过来。”说完他又弯腰行礼,态度已是极为恭敬了。
“等等!这是哪?”霍恩从恐惧中缓过来正要追问,可罗鲁和罗夫已经不知所踪。
霍恩打量着四周,这是一间干净的屋子,相比牢房来说,这里的确是好太多了。他推开房门,外面还有一个不小的院子,他到院子里想把院门给打开,正要推开院子的门却被一个声音吓得不轻。
“我劝你不要逃跑。”
霍恩又是一个趔趄坐到地上,他抬头看到院墙上站着一个人,这人便是两次吓得他坐到地上的人:罗夫。
“你是霍震宇的孩子吗,这样胆小。”罗夫落到霍恩面前,脸上的嘲笑毫不掩饰。
“你想怎样?”霍恩站了起来,他不愿仰头看着这个自大的青年,可就算站起来年仅十岁的他也高不过二十岁的罗夫。
“和你做个交易。”罗夫表情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什么交易?”霍恩总是觉得罗夫不怀好意。
“我不宰了你,你和我们把杀你父亲的人全部干掉,然后你就自由了。怎么样?比当一辈子的苦工强太多了吧,我的少主大人。”罗夫和霍恩都把不喜欢对方的眼神表露得很直接。
霍恩看着罗夫,眼神陷入沉思,良久后。
“貌似这是我唯一的选择。”霍恩语气带着无奈。
“显然,是的。”罗夫得到肯定的答复,脸上有一分得意。
“我要杀的人是谁,我怎么杀得死他。”霍恩接着开口。
“当年灭你家满门的名单,在你成为一个合格的武士时,我们会给你,现在你需要的是变强。”罗夫拿出一瓶觉醒斗气用的圣水。
“此刻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你训练成一个强大的武士,喝下去。”罗夫递过去价值万金的觉醒圣水。
“不用了。”霍恩深吸一口气,一层薄薄的斗气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显眼。
“嗯?从天赋上来看你的确是霍震宇的儿子。”罗夫收起惊讶,点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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