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天子谁是王》——任城伍

再回王朝

天刚亮，沙漠汗早已整装完毕。此时六月的洛阳，天很炎热，但是自己还是要盛装晋服隆重的准备好去觐见陛下！

不知又等了多久，驿站外面有些喧哗！

“殿下，太常刘寔大人到！”

“快快有请！”

说完，沙漠汗不敢怠慢，忙出门迎接！恰好见到有一老者进入内院，但见此人头着漆纱笼冠，宽衣博带，面见红彤之色，约莫五十多岁，甚是文雅！

“大王子别来无恙乎？”

“甚好！刘大人又步步高升了！可喜可贺！”

“一别十载，大王子也愈发魁梧了！”

“多谢大人夸奖！刘大人也愈发老当益壮嘞！哈哈哈”

“大王子，这边请！”

刘寔引众人至外庭，从黄门手中拿出一锦盒打开。

“圣旨！”

沙漠汗与众人忙跪。

“皇帝召：朕听闻拓跋沙漠汗来都，朕心甚喜，宣沙漠汗速来午庭见朕！钦此！”

“谢陛下！”众人同声

“大王子请起吧！”

沙漠汗起身，刘寔说到：“陛下既然召见王子殿下，就请大王子收拾收拾，随我进宫吧？”

沙漠汗带了一名自己的礼官随刘寔一起出驿馆。刘寔要沙漠汗坐官车，沙漠汗坚持骑马与刘寔的行车并辔而行！

一路走来，但见青槐掩映绿树成荫，过永桥市向北，经景明寺后已可见四座城门依次是津阳门、宣阳门、平昌门、开阳门，威武依旧。每座城门前都有阳渠，渠上设桥，渠水源出于幽谷，向东注入城西北角的阳渠，从金镛城经西阳门宣阳门东阳门至建春门外又合二为一，向东注入洛水。

从宣阳门入过铜驼大街，来到内殿，至太极殿。

十四年前，自己的父汗把沙漠汗送到了洛阳做质，临行前父汗告诉自己：为了鲜卑拓跋家族的未来，委屈你去做质子，你要好好的结交权贵，收集大魏的信息，多为拓跋家族的将来着想。

十二岁来魏的他没想到十四岁的时候曹魏就挂了！还好当时的哥们儿司马炎当了皇帝！司马炎登基后的一次宴会上，沙漠汗趁司马炎高兴，向他说自己的老父身体不好，想回去看看！没想到真的答应了！临回去时，还赐给了很多礼物！……

沙漠汗进入太极殿外等候宣召！巳时的洛阳，已经感到很热了，这时的天气自然不及家乡盛乐舒服！守戍的将士铠甲鲜明闪亮，个个神采奕奕，沙漠汗觉得这些将士比自己的勇士们是不会差的！

“宣鲜卑王子拓跋沙漠汗觐见！”

沙漠汗解下马鞭，打开锦盒，手持锦缎，随黄门进殿，越过三重守卫，登九九八十一阶，入得殿内！见两旁各二三十名官员，沙漠汗低头正中向前行至最前排，跪下行礼：“臣拓跋沙漠汗代父汗拓跋力微向大晋皇帝请安！祝大晋国国泰民安，千年永祚！臣祝皇帝陛下万年！”

“哈哈哈哈，爱卿说话好听，快快请起，让朕看看。”

但见这拓跋沙漠汗身高八尺，面相俊拔，头戴诸葛纶巾，身披宽袍马裤，剑眉朗目，鼻挺耳廓，儒雅中也难掩饰这豪气英姿，帝心大悦！

“与爱卿一别，怕是有些年头了，当年走时少年郎，今日归来真英雄也，家中可好？”

“禀陛下，父汗今年一百零一岁了，身体尚可，偿念及陛下待臣之厚，现如今部族之兴全仗大晋之所荫，故遣臣来朝寥备薄礼以示感恩！”沙漠汗说完奉上绢帛。

黄门接过，读曰：

“人参三百斤，貂裘五百件，鹿茸五百，羊五千头，白虎皮一张”

“爱卿太客气了，传司礼监，备国宴礼，朕要在承光殿大宴沙漠汗！爱卿一路辛苦，就请先下去休息吧？”

“谢皇帝陛下！”

沙漠汗出得殿外，由黄门陪同至殿外署衙。黄门奉上果蔬茶点。外面已是大热，而屋里甚是凉爽，果蔬上覆有冰，沙漠汗吃得少许，亦不多言。至午，黄门引沙漠汗至承光殿。

殿内已是热闹，黄门引入太子次席而坐。当今太子年方二八，杨艳皇后之子，甚是敦厚。当初沙漠汗回乡之时，太子还未立，相传司马衷自幼痴萌，自以为他不为太子之选，故无太多交往，现如今已为太子，可见其母杨艳当初得帝之荣宠非一般。去岁杨艳病故，死前为保太子之位，苦苦哀求炎帝娶杨骏之女自己的堂妹杨芷为后，炎帝起初不乐意，不曾想见到年方十六的杨芷后，答应了杨艳的请求，因此杨艳也安心的走了。其舅公杨骏如今已贵为太子太傅，陪在沙漠汗下侧，依次有尚书令杨珧，镇南将军杨济……

“陛下驾到！”

众人行礼毕，各自落座！皇帝赐酒给众臣。

“今日拓跋沙漠汗王子不远万里从盛乐而至我大晋朝贺，朕甚欣慰，为表我大晋与鲜卑之好，特嘉拓跋力微鲜卑可汗！今日君臣宴会，共祝天下子民，永享太平！干！”

沙漠汗：“祝大晋一统天下！干！”

群臣共击曰：“祝大晋一统天下！干！”

馨乐响起，上得殿前五十名左右的宫仕女，头束仙髻，上衣束胸下裙飘渺，高矮胖瘦一致，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皎若旭日朝霞，灼若芙蕖绿波，一曲霓裳曲，遍问不识君！

沙漠汗依次向帝君，太子及各大臣敬酒，虽说鲜卑善饮，但几十人饮下来，后面跳的什么舞，唱的什么曲，都已经忘记了！沙漠汗本来在洛阳就有故友，再加上人俊朗豪爽，皇帝喜爱，自臣下起，更是趋之若鹜淋漓畅饮了。

第二天早上方醒，发现自己住在鸿胪寺，大鸿胪郑墨接待沙漠汗，自己的侍从也从北驿站搬过来。沙漠汗向大鸿胪郑墨致谢，又去面见皇帝，对于昨日醉饮之事致歉！郑墨转达了皇帝陛下的意思：请大王子在京住一些日子，等天凉快些再回去不迟，尽享些洛阳美景与风情！

沙漠汗令侍从魏钟将贡品之物交接给郑墨后，正吃早饭，有人来报：尚书令杨珧，镇南将军杨济来见！

洛阳大街

沙漠汗出去迎接杨珧，但见他温文儒雅，颇有学仕之风。

“大王子，昨日无恙乎？”杨珧问沙漠汗。

“昨日太过饮酒，失礼之至，还望海涵。”

“哪里哪里，大王子豪杰之资，怎可拘泥于俗礼，今日大王子如若有空，本官愿陪大王子游览一番！”

“我正有此意，还望尚书大人引路。”

“不知大王子意欲何往？”

“既是游览自然是西城美景。”

沙漠汗带侍从魏钟，与杨珧杨济从西阳门出城。待出得城门口，杨珧早已备好骏马，向西而行。城西的景观就是观和楼多。观与楼之间都隔一池，池水荡漾，皆有美名。万年观、百尺楼、高乐观、见亲观、清览观、庆云楼、修龄观、宣曲观……绿池、灵池、幽泉池、除流池、鹤鸣池、灵芝池、都亭池等。京都之地，道教兴旺发达，各大臣名仕，皆有所仰。这些年大家族捐献的观也是很多。杨珧是个文人，介绍这些来历自然不在话下，可苦了那杨济。杨济自幼爱武一身骑射功夫了得，对这些天天见的景物已经是视若无睹了。见沙漠汗饶有兴致的看这些，没什么意思的风景，自己和魏钟俩人赛马去了。

这魏钟原名拓跋魏钟，沙漠汗家的族人，今年十九，长的健壮，不爱言语，马术相当了得。

自楼观群向西，是金市，兑换金银的市场。街旁车水马龙，自是一番热闹。金市北侧有很多人在排队，沙漠汗及众人下马驻足观看，原来是一处医馆，匾额书曰（程济堂）。能有这么多人排队，想必医术非凡。稍一打探，原来洛阳最近来了一位程据先生，有回春之术。前一月，治好了石侍郎小妾的疾病，那小妾得了急症眼看就不行了，这程先生略施针砭，外用草药，不几日，竞好了。那石侍郎万分感谢，只是这先生不收薪资，石侍郎于是在把自家的这坐店铺改为医馆，让程先生悬壶济世！

“这石侍郎倒也有意思，他不在东城开医馆，倒大老远跑到金市来开，这不是舍近求远嘛？”杨济说到。

“这就是石季伦的聪明之处了，远离皇城也并非坏事嘛！大王子还不知这石季伦是谁吧？”

“倒要请教尚书大人！”

杨珧说到：“这季伦名石崇原大司马石苞的第六子，前年老司马临走时，分了家产，唯独不给季伦。石崇的母亲哭闹着问老司马为什么不给啊？是不是怀疑小齐奴不是亲生的？小齐奴是石崇的小名。老司马就说了，我把家产都给了其他几个儿子，唯独不给季伦，是因为将来他的钱花也花不完。说完就咽气了。果不其然，这才两年的功夫，这小子的家产都超过他的哥哥们了，也是一个人才啊！”

“以前京不知还有这样一个人才，改日倒也请教请教发家的门路。哈哈哈……”沙漠汗说到。

“大王子殿下说笑了，谁还能跟大王子比”

“哈哈哈……”

向北是一座小城，是一道拱卫宫城的一道防线，小城向东看，是刚翻修好的金镛城，里面自有亭台楼阁奇珍花草，是宫廷避暑的地方。

转眼接近晌午，众人回转杨府，由杨珧宴请沙漠汗！杨骏‘恰巧’也在杨府。彼此寒暄一番，请杨骏做了上首，沙漠汗对坐，余下杨珧杨济。

沙漠汗见杨骏并非出奇，却得皇帝如此重用，想来也是他女儿杨芷甚得帝心之故，倒是杨珧，一路陪来，很有城府，杨济倒也是条好汉，因为三兄弟很得帝宠，时称三杨。

午宴很是丰盛，昨日喝多，不记得宫廷美味，今日美食，倒觉的更像御宴。八个舞姬也来助兴，沙漠汗对歌舞之事不大关心，倒是很快杨骏杨珧不胜酒力。杨济喝的倒是高兴，忽然听到外面突然喧哗！杨济吓问侍女何事？仕女出去一会儿回来说，外面有一条大疯狗，众人都在拿着棍子追，却又不敢太靠近，怕把自己给咬了。

杨济对沙漠汗笑说：“大王子是贵人，请稍后片刻，不要再出去了，我去去就来！”

杨济出得府外见众家丁持棍棒将一条大黑犬已逼至一个角落，那黑犬呲牙狂吠，一人持棍正要抡将过去，黑犬一个跳跃，从一面墙体借力竞突围出来，奔向杨济方向。沙漠汗本已來至府门口瞧热闹，见此危险，本能摸向后背，才记起不曾带弓箭，正自叹息，见杨济双手微一抬拢，只听得一声凄厉惨叫，那黑犬团团乱转，众人上前齐抡棍棒，那黑犬竞已气绝！

待众人散开，沙漠汗见那黑犬，一只眼睛流血，竞似已经瞎了。沙漠汗也是个高手，竟不知杨济怎样把黑犬击倒，以为杨济有神通，心下佩服之至。

家丁来报：“禀三爷，那恶犬咬伤二名路人，要不要交衙门处置？”

“好，交给他们要好好看管，以免再伤无辜。”

当时律法，被疯犬咬伤，衙门要严加看管，患者一旦发病，神仙也救不了。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老道士，面貌清瘦平平，来到两个伤者面前，口中念念有词，突一伸手，手上现一团火，在伤口出轻抚一下，又来到黑犬旁边，从身上取出一个布包打开，手拿一把小刀，把黑犬头颅划开，取出犬脑，敷在两个人的伤处，又用布绑上伤口。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道士说：

“包住患处六个时辰，切记！”待两人磕头道谢，抬头时，那道人已消失不见了！

沙漠汗看得惊奇，竞然呆了！

待到杨济把沙漠汗叫醒，回去继续喝酒。杨骏杨珧观赏歌舞，沙漠汗不在和他俩交谈，和杨济又喝了几杯，终于忍不住说：

“久闻杨将军武艺了得，今日一见，却更似通晓法术？”

“大王子何以见得？”

“今日见那恶犬扑来，我如果有弓箭在手，击杀恶犬自问也不在话下，可双手空空，我也没办法了。只不知杨将军用什么法术杀的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