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鬼哭泣》免费试读_念彼在彼

第1章 又是一年清明节

又是一年清明节。钱奶奶早早的起了床。人老了，糊涂了，经常丢三落四的，可是唯独这件事每年清明节不会忘记。

她从提篮里拿出三个在集市片上刚买的新鲜苹果，擦了一遍又一遍，放在条桌上摆成个山字型，又拿出一盒羊角蜜来，打开来放在桌子上。

她用颤巍巍的手拿起桌子正中的相框，用干净的白毛巾轻轻的擦去灰尘。

红木的相框镶嵌着黑白照片，照片上一个穿着方格裙子的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两只圆圆的大眼睛，脸上露着俩小酒窝，略显羞涩的样子。

擦着擦着，钱奶奶流下泪来。哽咽着说:“娃二十年了，如果活着你也结婚了，奶奶现在正在享着你的福呢。说好，带我去北京看***呢，给我买好多好吃的呢。哎，是奶奶没有福分，是你命不好生在这个家庭，你现在一定托生在一个好家庭了吧。奶奶好久没有梦到你了，奶奶想你啊。”

说着说着，钱奶奶的嗓子沙哑了，禁不住抽泣起来，又流出很多眼泪。

过了好久，情绪才缓和过来。她把相框放在桌子中间，把照片前面的香炉里的香点着，拜了几拜。年龄大了，起早了又发困了。做完这些，有些累了，就到床上歪会儿。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钱奶奶在家吗？我过来看你了。”

“是高老师过来了，我都忘了，他每年都过来的。”钱奶奶睁开模模糊糊的双眼，起来用凉水洗了把脸。

开了门，看到高老师拎着一袋子米，一块牛肉。

钱奶奶说道:“高老师你来了，你看你又带东西来，快到里面坐。”

高老师说:“本来早就该过来看你了，这不去年我女儿在城里买了房子，非让我搬过去一起住，我退休了，一个人在家里寂寞就过去了。这不清明节了，我过来看看钱莹，小莹是个好孩子，是个聪明的孩子。”

钱奶奶听到这，眼睛一红，眼泪又要吧嗒吧嗒掉下来。说道:“让你费心了，你都只教过她两年书，还年年过来。你是大好人哦，怪小莹命不好，没有生在你那样的家庭，小莹和甜甜年龄差不多。哎，不说了。”

钱奶奶拿出一个方凳来，用干瘦的手在凳面上抹了几下。“你看让你站半天了，高老师你快坐，我给你倒杯水去，家里没有好东西你别嫌弃，照顾不周。”

高老师摆摆手“钱奶奶，你别忙活了，我先给小莹上柱香。”

钱奶奶忙不迭的拿出香来，高老师抽出三根来，点着了，插进香炉。对着照片拜了几拜。

高老师和钱奶奶嘘寒问暖的聊了好一会儿。眼瞅着快到中午了，高老师起身要离开。钱奶奶说怎么也要留他在家吃饭。高老师说自己还有事，就回去了。

钱奶奶把前些天买的干面条拿过来生火做饭，脑中又闪现出小孙女在灶上拉风箱，烧火的情景。

“歪着脑袋一脸天真的对她说，爸爸不孝顺你，我孝顺你，以后我有空就帮你干活，烧火做饭，打水。给你买好多好吃的，带你去北京，去天安门，看***，***躺在那里跟活着一样，这是我高老师给我说的。”

钱奶奶想着想着，又抹了抹眼泪。“真是报应啊，钱莹她爸你在狱中有没有后悔，我这一辈子是不会原谅你的了。”

自从钱莹她爸钱大壮坐牢这二十年，钱奶奶一次也没去看过他。家里亲戚少，出了这些事，亲戚们更没有来往了。钱奶奶就一个人在村西头盖了三间砖瓦房，领着低保，一个人省吃俭用的生活着。

吃过午饭钱奶奶在园中晒会儿太阳，晒着晒着又困了。脑中想着二十年前的一幕幕...

第2章 钱瀛出生

那年冬天雪下的很大。好多地方甚至南方都瓢起了鹅毛大雪，上海这边火车停运了。

钱大壮背着大包小包，在车站转来转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定要快点回家，老婆这两天就要生了。怎么也要看到宝宝出生的第一眼。”

幸好工地上的一个小湖北，头脑机灵，平常不怎么干活，见了领导递烟说好话的，面子广，路子多。他认识的一个包工头自己开车回家。

钱大壮老实巴交的，平生不爱求人，见了生人屁都放不出一个。这一次也只好舍着老脸去拜托这小湖北了。

湖北人，点子多，但是点子也不是白给的。钱大壮搭上了一条好烟，请了一顿酒。好说歹说，腼腆着哥长哥短的，小湖北才说给联系联系。

钱大壮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就待在工棚里等通知，这不刚抽了根烟，那边就来电话了。大壮就着急麻慌的收拾行李和包工头会合。

见了面，包工头在远处不断的挥手。急急的说道:“快点快点，都等半天了，你咋馁墨迹呢。”

钱大壮边掏烟憨憨的笑着:“哥，您久等了。”

包工头接过烟，撇了他一眼，“快上车吧，要不误了点，你我都留在这里，现在高速路口没警察还没封路。”

上了车，包工头飞也似的开起来。

包工头说:“今年这么大雪，火车都停运了，好多人都不回去了，你咋火急火燎的赶回去呢？要不是我老娘生病我也不回去呢。听小湖北说你也是周口嘞，我们是老乡，我是鹿邑的。”

钱大壮听后欣喜道“我和大哥还真是老乡，我是太康的，我们两个县离的不远。也多亏了大哥才能回去，到家了，我好好请大哥喝一顿，我那个婆娘这两天快要生了，头一胎，这不着急回去看看。”

包工头说:“这是好事哦，我那个媳妇结婚好几年了就似老母鸡一样占着窝不下蛋。”

“大哥，听人家说，孩子是一种缘分，你们的缘分可能还没到。总会有的。”钱大壮安慰道。

包工头皱了下眉头“我也只能这样想了。我也姓钱，既然咱是老乡，又同姓五百年前一家人，你也别给我客气了，叫我名字就可以了。钱书明，读书明理，我老爹给我起的名字，好听吧。”

“大哥，一看您就是有学问的人，真是好名字。”钱大壮恭维道。

“我老爹以前是个会计，可惜死的早。我本来读到高中了，搁到现在咋着也上大学了。老娘一个人不容易，我就不上了。到外面瞎混，这不干了包工头，一心是在钱眼里了。”钱书明遗憾的说道。

虽然钱书明客气，大壮还是不好意思改口，“大哥，听你这一说，我们的情况有点相似呢。我老爹也死的早，老娘把我拉扯大的。”

“那咱们的情况还真相似呢。”钱书明说。

“我没你聪明，小学没读完，脑子笨，一上课就发困，要不就想着去河里捉鱼。”钱大壮憨憨的笑了笑。

“兄弟那就不对了，有读书的机会你不好好把握，有谁是天生聪明的呢。”钱书明叹了一口气。

钱大壮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可能是遗传我爹的基因。那个时候我老爹还在，他可没时间管我。他喜欢赌两把，没事就跑到赌场里去。我这名字就是他随口起的，说我出生的时候长的结实，别人都说俗气，他却道贱名好养活。他爱赌，也是因为赌博死的。”

“因为赌博死的？和别人赌输了，斗殴？”钱书明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问道。

“那倒不是，我爹有一点还好，不打架惹事。那一年冬天，他去赌博，连续赌了两天两夜。赌到深夜，他赢了钱想离开，其他人也都实在熬不住了，就同意了。他踉踉跄跄出了赌场的门，外面下着大雪，冷的受不了。他就到附近的小店买了瓶酒，拿了包花生豆，边走边喝。迷迷糊糊的走到家门口，困的急了，就躺在雪窝里睡着了。早上我娘起来扫雪，看见门口这趴着个人，翻过来一看是我爹，喊人抬到家里，叫来医生一看，昏死过去了。”

“这样死的啊，真是一切都有天注定，谁也猜不透上天的安排。”钱书明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你说奇怪不起奇怪？这赌博还把命给赌丢了。人家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有这样的环境，打小就懂麻将牌九，但不敢上瘾，背着老娘媳妇玩上两把。”钱大壮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钱书明听后缓缓的说:“老弟，哥这得劝你了，你既然有大叔那样的教训，你可不敢犯浑走他的老路，这世上哪有靠赌博发家的，再有钱的人家也禁不起这几把的赌博来。“

钱大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大哥说的是，人家说勤劳致富，我这点还好，人笨咱不懒。赌博也就是没事的时候闲情逸致。”

钱书明说:“你知道这些就好，正巧你媳妇快生了，我这给我孩子准备的名字一直没用上，男孩叫钱小宝，咱老钱家有钱就是宝，女的叫钱瀛，瀛瀛如水，水就是钱，水多钱多，今年又是好大雪，你这小孩给你带来福运呢。”

钱大壮感激道:“我正愁没有名字呢，我这泥腿子哪里会起啥名字，要不就和死去的老爹一样起个胖墩狗蛋，花花草草的，那谢谢老哥了，这我可得好好请你喝酒了，等孩子生下来认你做干爸。”

就这样两个人闲唠着，时间过的很快，钱书明开了一天一夜不觉到了太康地界。钱书明就送钱大壮到家里。

到了院里，大壮的老娘正在打扫院子，看见大壮回来了赶紧迎上来，提东西。大壮忙介绍说这是自己的老板。钱书明喊了声大娘。钱大娘赶紧把客人让到屋里。

钱书明瞧了瞧，屋里虽然摆设的比较简陋但很干净整洁，正中一个长条案，挨着一个四方桌，下面四五个小方凳，旁边一个竹帘子做的屏风把堂屋与卧室隔开了。

大壮的媳妇听到脚步声说道:“大壮回来了？天冷我在床上躺着呢，我起来弄点吃的，说着要起来。”

钱书明招呼道“弟妹别起了，动了胎气。”

农村人没这么讲究，不避嫌疑就到里面去了，看见这小媳妇长的确实蛮俊俏的，鸭蛋脸，脸上的嫩肉粉里透红，柳叶眉，穿着小红袄，背靠着墙坐着。钱书明呆呆的看出了神。

大壮媳妇被这一看羞涩的低下头，有些生气的说:“这位大哥是？”

钱书明也感觉自己失态，忙回过神来说“我是送大壮兄弟回来的隔壁鹿邑的工友。”

大壮媳妇道了声谢。钱书明嘱咐她要保重身体，就走到外面去了。

这边大壮老娘要做饭，大壮说要请钱书明到外面馆子吃。

酒足饭饱之后，钱书明要回去，大壮万般相留也没留住，要塞给钱书明油钱。钱书明推辞道“既然是干亲家了，何必客气？”说着要给大壮钱作小孩的礼钱。大壮哪里肯要。就此钱书明回去了。 

大壮回到家中，陪着老婆有说有笑。

过了两天老婆肚痛的厉害就叫了隔壁村的王婆接生。小孩一声啼哭，一个粉嘟嘟肉乎乎的小丫头降生了。

钱大壮就按照钱书明说的给女娃起名钱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