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出荆山》——遗世闲人
引子
公元1839年
华夏国南方一深山中
一个身着黑色长袍,披散着满头长发,紧闭着眼睛的年轻男人盘腿坐在一块百余平米大的磐石上,周围的空气以他为中心,凝成可见的气旋,他的每一次呼吸吐纳,都让这处山林颤动。
时间仿佛静止,这处山林人迹罕至,陪伴这男人的只有风,树,鸟而已。
男人眼睛眯着,面容上涌出一丝笑意,他叹了口气,左手向上微抬,整个森林的气息都变了,参天的古木向两侧倒伏,露出中间的一条小路。
男人眼睛依旧眯着,笑容也不曾淡化半分,他轻轻说道:“五位,可真是稀客啊。”
虽说男人说这话只是轻轻开口,声音却传遍了整个森林,如同惊雷一样,驱散了无数飞鸟。
小路上气流汇集,五个高矮胖瘦不尽相同的身影凭空出现,其中一个一身青衣的儒雅之士拱了拱双手:“司马兄,别来无恙。”
黑衣男人拱了拱手回礼:“不知李云轶贤弟所来为何啊?诸位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青衣男颔首轻笑,眉眼间流露出的都是书生气息:“哪里的话,贪狼家可是七家领袖,我们五人还不能来找司马兄小叙吗?”
黑衣男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地睁开双眼,始终微眯着,只见他起身站定,一个简单的动作倒惹得那五人中有四人不自觉地握住了长袍下的兵刃,连青衣男的身躯也有些紧绷,只见黑衣男人一挥手:“既然五位光临寒舍,那就请坐吧。”
五人松了口气,身形一动,想要直接移至巨石上,那男人一皱眉,五人竟被硬生生地止住了身形,青衣男亦皱眉:“司马兄……这是为何?”男人继续微笑:“我说的是五位,就只能上来五位,你说是吧,灵山神?”
司马云一抬手,漫天黑雾自袖间喷涌而出,于他身后聚成一面目狰狞的巨大狼头,同他温文尔雅的形象形成了巨大冲突。
“司马老贼,你的感知还是这么敏感啊!”
随着一声嘲讽似的长叹,树梢上一短发男人裸露着上身出现了,他双手环于胸前,强壮的古铜色肌肉如树根般虬结,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友好的气息。
黑衣男嘴唇微张,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状:“哎呀山神大人,有失远迎啊,倒是愚弟'失了东道主之风。”
灵山神挠了挠头:“没事没事……我们来这主要找你是借一样东西。”
黑衣男眼睛勾出危险的弧度:“哦?借什么?”
“司马家所有人的项上人头!”
话音未落,山神已飞身而出,他的身体化作一道精光,直指黑衣男:“把你的眼睛给我睁开,好好打一架!”
黑衣男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最终摇了摇头:“不行哦老山神……你不配哦。”
他左手食指冲着冲过来的山神轻轻一点,身后黑狼便张开血盆大嘴,猛冲向那山神。
五人中为首的两人,一人是白衣的李云轶,另一人则是一直沉默着的红衣女人,这二人见司马云动手,立刻冲了上去,两人闪至山神身旁,合力阻挡巨狼的猛攻。
“八阵蛇蟠!”
“裂云击!”
李云轶双手并作一处,周身狂风大作,晚上镯子化作八卦蛇蟠阵,而那红衣女,凭空握出一把银色长枪,耍了个枪花后带着千钧之力,同蛇蟠阵一起撞上了黑狼狼头。
巨大的能量自撞击处喷涌而出,司马云皱了皱眉,握掌为拳,在撞击处周围步下屏障,死死地挡住了这可怕的能量风暴,护住了这幽静的山林。
看着面前的六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嗯……六家来了五家……只有廉贞家没来,唉……廉贞妹妹对我还真好……司马云记住了……”
那红衣女闻言咬了咬牙,许久才张开嘴,轻轻说道:“云大哥,你不要抗拒,先跟我们回去,待我们调查好一切……一定会还你公道的!”
闻言,司马云终于睁开了眼,那是一双怎样妖媚的眼,狭长的眼睛,上挑的眼角,睁眼,这个简单的动作,使得这个男人的气息都发生了变化,由大智若愚中锋芒毕露:“林妹妹,好意我心领了,虽说我是司马家几千年来最没有野心的家主,是最好惹的家主,也不会让别人对司马家的事指指点点!”
李云轶低头拱手:“司马兄,真的是对不起,可是山神倾尽半生修为卜知天意,得到的卦象是……”
“呵呵……但说无妨。”
“士出抱璞,贪狼吞日……”
“就这两句?就要跟我动手?”
李云轶不敢抬头看司马云的表情,低着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七家中你最隐忍,最淡泊,同抱璞二字相仿,至于贪狼吞日灭世这一说,我们不能留有一丝隐患……”
“你的说法……能说服你自己吗?”
司马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只怕是,不想得罪山神而已……诸位,可是如此?看来,还是宛天麓真心待我啊……”
红衣女身子抖了抖,一直内向的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双手捂着胸膛,大声地喊道:“司马云!你个没良心的!你为什么那么自私!你只能看出宛天麓的真心吗?我林芷的心,喂了狗了吗?”
司马云倒笑了出来:“不……是喂了狼了。”
他背过身去,面色转冷,重新闭上了双眼:“好吧,既然来此,就陪我下千年的棋吧……”
山林间狂风大作,司马云在风中屹立不动,林芷看着他的背影,咬着牙说不出话,那身形于风中渐渐消散,这处世外桃源阴云密布,千万雷霆携天威而下,向着六人奔袭而去。
天谴,如何不可畏!
一个身形高大,身着斗笠的男人掀开蓑衣,拔出背后重剑,只见他双手持剑,浑身肌肉将铠甲撑得咔咔作响,屏息凝神后,高高跃起,剑锋上带着虎啸之声,斩向天空中的阴云。
“破!”
男人发出怒吼,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情绪,唯有对破坏的渴望,以及对锋芒的追寻!
可是,那千万道雷霆却避开了他的攻势,落在山林四周,将这处偌大的山林团团包围。
“急什么……我说要你们陪我下棋,就得陪我下,我出不去了,你们,还想出去吗?嗯?定!”
司马云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从天地间传来,随着他一声令下,这片空间开始扭曲,短短几秒后,原来的山林消失无形,方圆千里,只留下如同刚刚耕过的土地,六人,也不见了踪影……
远处传来司马云的一声叹息:“六家家主被我扣下来五个,只怕以后最强的一家就是廉贞家了……我就说嘛,对我好我会记住的……”
这声音也随风飘散,刚刚的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第一章 荆山
坚持为人,需要牺牲很多。
不再为人,只需要一瞬间。
……
荆都国际机场
荆都国际机场坐落在一处低矮灌木林中,据说这里以前是军用机场,在被建国后改造成了第一批民用机场,至今仍是荆都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
一架私人飞机从东方的天空飞来,稳稳地落在跑道之上,舱门打开后,并……没有人下来。
一条腿从舱门中缓缓伸出,点了点外面的世界,在感受到阳光之后,迅速地缩了回去。
两秒钟后,一个十余岁的少年被一脚从飞机上踹了下来,在脸即将与地面来一次亲密接触之前,一个前滚翻化险为夷,他站定身子,拍了拍自己的屁股,转身无奈地说道:“温叔,这么暴躁干什么?”
一个二十多岁的灰色运动服男人从扶梯上缓缓走下来:“你丫就在RB待一年,回来还怕光?咱俩在RB可没少晒太阳。”
男生理了理头发,一脸不屑地看着男人:“温叔……有种……你别带墨镜啊。”
男人咳嗽了几声:“咳咳……嗯……咳……这不是刚回家,有点不适应……”
“拉倒吧你,什么时候天天晒太阳了,东京整天下暴雨,我先溜了,三年不见,我可想死香莺了。”
“荆山!你小子慢点!”
滨海区国品小区
士荆山一路助跑加一个升降杆跳跃,直接翻过了小区的,一个保安从门卫室里冲了出来:“什么人?”
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是荆都富商,保安自然不敢懈怠,对每个进出的人自然要严加排查。
“102号的,没带门禁卡,走嘞!”
“你等一下!”
不顾保安的呼喊,少年一溜烟地跑了。
温云实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把门禁卡递给了一脸痴呆状的望着士荆山背影的保安:“对不住了小兄弟,那是士子期先生的长子,刚从国外回来,多多包涵。”
待到温云实走到士家大门前时,看到士荆山正低着头站在门前,一副进退维谷的样子,他不禁快步走过去打趣道:“呦,想到要见你的青梅竹马……近乡情怯啦?”
士荆山艰难地抬起头:“哪个王八蛋把锁换了还给我寄来一副旧钥匙……什么意思……”
温云实挠了挠头:“那就敲门啊……你站在这什么也不干是干什么?”
“……”
“?”
“你当我傻吗?家里没人。”
“!”
“……”
温云实松开手里的箱子:“诶嘿嘿,还记得叔教你的那些东西吗?该派上用场了咦嘻嘻。”
士荆山扶额:“这可是自己家……这样不好吧……”
“来吧!管他是哪!检测你手艺的时候到了!”
士荆山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前去,随手从地上摸了根铁丝,分分钟把大门撬开了。
“诶呦不错哦。”
“我擦进去吧……没想到进自家家门还要撬门……气死了……”
二人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家门,看着屋内熟悉的一切,不禁有些热泪盈眶。
“啊啊啊啊!终于回来了啊!我的手办你们可还好!”
“啊啊啊啊!就是啊!我也想我的珍藏金曲CD了!”
“……你可拉倒吧就你那上世纪的老歌……”
“哼!可不许小瞧老哥,听好了!”
说着,温云实伸手打开了书橱最上一层的一个录音机,经典的旋律飘扬而出:
“她总是只留下电话号码,从不肯叫我送她回家,听说你也曾经爱上过她,曾经也同样无法自拔……”
“溜了溜了,魔音贯耳啊啊啊啊啊!”士荆山大叫着冲向自己的卧室。
温云实撇了撇嘴:“不懂审美的人!”他一边跟着旋律哼着歌词一边手舞足蹈,很难相信这个衣着时尚外表冷静甚至还有点腹黑的年轻男人满脑子竟然都是上个世纪的老歌。
温云实发觉士荆山没了声息,他眼角撇了一下,发现士荆山已推开他的卧室门,此刻正愣在门前。
“咋了你啊,今天怎么老愣……”温云实伸手关掉录音机,刚走到士荆山身边,伸出去拍他肩膀的手还没有触碰到士荆山的肩头,就停在了半空。
士荆山看着自己与离开前摆放有些出入的卧室,深吸了一口气。
温云实皱了皱眉,表情变得冷漠:“一股陌生的气息。”
士荆山低下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取下了右眼的隐形镜片,这镜片并没有度数,唯一的作用,就是遮掩士荆山与众不同的淡紫色右瞳孔,他再次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道:“没错……有别的男生在我的屋子里住过,时间还不短……估摸着……三个月得有了……”
温云实右手抚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躬下自己一米九多的身来,凑到士荆山耳朵旁:“要调查出他是谁,然后……做掉吗?”
士荆山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久而久之,才从牙间吐出两个字:“不用……”
温云实挑了挑眉:“哦?”
士荆山刚毅的侧脸上满是阴沉:“爸妈住在隔壁市,不经常回家,家里除了筠姨就是香莺……筠姨不可能让别的人进我们家门,这么看来……只能是香莺了……”
温云实继续摸下巴:“只要你愿意……我能把杜香莺送到你的手掌心。”
士荆山低喝:“不用!”
他收敛了一下情绪,带回了隐形眼镜:“我去练会儿箭,香莺来了提醒我一下。”
温云实紧随其后:“我跟你一起去。”
士荆山并未阻拦,他头也不回地走向地下室。在下楼梯时,他看到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客厅,偌大的客厅被分成了两部分,左侧阳光明媚,右侧阴沉昏暗,而他,已经彻底跨进右侧,离阳光远去。
“臭小子别想了,万一是小筠绿了我呢?我肯定会原谅她的额呵呵。”温云实一巴掌拍在士荆山头上,想通过玩笑话放松一下士荆山的心情。
士荆山只是摇了摇头:“筠姨不可能的,她死都不会背叛你,典型的贤妻良母。”
温云实皱了皱眉,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化解士荆山的心头病。
他正思索着,前方传来了士荆山爽朗的笑声:“算了,哈哈哈,香莺的话,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的,哪怕是她有了喜欢的人,我也应该支持她,不是吗?”
温云实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暗自怜惜道:“这小子,强装坚强。”
士荆山没有再迟疑,走进了士家几百平米的地下室,环顾着周围熟悉的一切,无论是墙上嵌入的古今中外各式武器,还是地面上的蒲团,以及一个个林立的梅花桩和箭靶。
“我士荆山,回来了。”
- 5星
- 4星
- 3星
- 2星
- 1星
- 暂无评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