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情劫》——巴山牛渝
卷首题记
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摸鱼儿.雁丘词______元好问
第1章 坍塌的古墓
虽然已是仲夏,微风轻拂,夜色凉如水,让人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炎热。
刚刚端上饭碗,娘的病又犯了,把老爸给她盛的一碗野菜稀饭掀翻在地,土陶粗碗摔碎后的“啪嗒“声中,又狠狠甩了老爸一个连环大耳刮子,“嘎叽、嘎叽“地怪笑着跑出了家门。
老爸被抽得哭笑不得,尴尬地抚摸着脸上红肿的掌痕,没奈何趴在地上,就着豆大的灯火摸索被打掉的眼镜,还急三火四地冲我吼叫:
“剑春!你是才从饿牢里放出来的呀?快满九岁的儿娃子了,只晓得喂脑壳,一点儿不懂事!还不快去把你娘拉回来......“
一日两餐能照见人影的薄粥,撒上一撮盐,既当菜又当饭,饿得我肚囊皮贴脊梁骨,稍一动弹就冒虚汗。生活如此艰辛,磨骨头养肠子似的,爸妈并没亏待我,即便捉个虱子烤熟了吃,也要把两个腿腿掰下来给我塞牙缝。
这当口,我犹如才从饿牢里放出来的一样,两豆塞耳不管不顾,赶紧又呼哧呼哧地吸了好几口,才放下筷子撵了出去。
弯弯的月亮,貌似翘着嘲笑的嘴儿,满天的星星,仿佛在眨巴那戏谑的眼睛,小虫的浅吟低唱,听起来恰似在揶揄,这一切都让我心烦意乱。
初起的薄雾随山风飘拂,宛若轻纱般地缠绕在房前屋后,娘早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从小在城里长大,随父母来到这不见人烟的大巴山深处,已经快满两年了。
白天没一个小伙伴玩耍,性情日渐孤僻,胆量却不见长,我傻乎乎地站在屋前的地坝上,根本不敢挪动半步,更不敢吱声。
倒不是厌烦娘亲,是怕那莫名其妙的“鬼“把我拖了去。
老爸口中的“儿娃子“,在巴渝的方言中是指有担当的男子汉,我要年底才满九岁,虽然也自诩为男子汉,不管怎么说,都是没胆量雄起的。
当然了,这“雄起“也是方言,形容男子汉要有气魄。
陡然间,屋后不远处的小山包响起一阵“叽叽嘎嘎“地怪笑,这声音虽然碜得我心慌,可那是我娘的声音呀!父母是小孩儿的靠山,娘在那里,我还怕个啥?当即沿着一条茅根小路,循声觅了过去。
那个地方我经常去,馒头状的一座小山被密集的松林覆盖,郁郁葱葱,四季苍翠。更有一个两边排着石人石马的坝子,老爸说这些石人石马叫翁仲,但从没告诉我这是一座荒败的古墓。
我经常到那里去,倒不是去欣赏那些缺胳膊少腿的石雕,而是那里长满了野生的覆盆子。
覆盆子又叫野草莓,甜丝丝的比苦叽叽的野菜稀饭好吃,夏天正是这种野果子成熟的季节。
赶到那坝子上,娘的声音没了,我的胆也没了,缩头缩脑地颤抖着哭喊了几声“娘!您在哪里......“
娘的怪笑又从小山包里传来,倏地,我胆肥了不少,拔腿向她发出声音的地方赶去。
就着冰凉的月光,我发现这山包的前面不知何时已经坍塌,形成了一道数丈高的峭壁,露出一个被泥土和树枝掩盖的洞口。
娘的声音,正是从那黑黢黢的洞穴里发出来的。
尽管老爸说娘这几天似乎神经出了点问题,凡事要多个心眼,谨防她伤到自己,可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能不心疼我吗?
不待走近洞口,一个不留神,被坍塌下来的树枝和泥土绊倒,摔得我“哎唷、哎唷“叫了几声,不提防伴随着一声怪笑,那洞里飞出一块石头来,险些砸到了我。
情急中几个翻滚,我窜到了峭壁的左侧,又匍匐着来到洞边,生怕头脑不清醒的娘再砸我,索性倚靠着峭壁坐下,又期期艾艾地叫起娘来。
真没想到呀!我每叫一声,她就从洞里用拳头大的石头砸我一次,我不吱声,她就不砸了。
茅根小路上出现了一团火光,我知道那是摸到眼镜的老爸寻来了,因为家里早就没了电池,高度近视的他夜里出门,即便燃起火把,也得小心翼翼。
我站起身来高声大叫:“娘在这里呢!“
奇怪了,这大的声音,娘居然没砸我。许是洞中没石头了吧?我探出脑袋又朝洞里叫了声娘,幸亏躲得快,“飕“地一声,一块石头又擦着我的耳朵砸了过来。
“娘!我是您的独生子春儿呀!干嘛要砸我这个孝顺的......“
没想到石头又一个接一个的砸了出来,还引来她怪声怪气地笑声:“娘砸的就是你这个孝顺的儿子!啷个嘛,我是你娘,不砸你砸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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