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妖尘》免费试读_洛溪笔谈
序
《南华经》内篇大宗师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第一章 隆州清平宴,十年归来
“这世道,已非原来那个世道。”
南宫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刚好四十五岁整。
雍凉的天际边上,飘过一方云裳,“看,他好孤独啊……”
他走过了半载的人生,才明白为什么皇帝会自称孤家寡人。
孤鸾舞境,爱人相杀,寡恩薄义,人心离散。
非水滴石穿之时日,难成今日变化。
南宫明终不后悔,他屹在万人之上,拔出天下剑,尽指苍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妖尘乱尔,皆猝于人心。
妖。
有何可怕?
......
……
大宣朝建国四百又五十五年,历七代帝王,励精图治,四方大陆歌舞升平。
宣朝自开朝来,四百年太平盛世。
好景不长,到此宣朝第七代皇帝宣仁帝,开始乱从中来。
四方大陆分天下为八大州,除有两州的不毛之地外,其余六州都在人的掌控,行分封制。
四方大陆之中分人妖仙三种,仙当居首,妖居次,人为末。
然人却掌握天下疆土。
妖则日渐没落,只能混迹暗藏于人中。
妖没落的原因很简单,它们为人所畏惧,畏惧则杀之。
仙者多居于临天圣地,五百年才得此一人,临天圣地之中不过也才四位仙者。
仙由人、妖而成,历世间罹难百炼,得仙。
世间还算存有公平,它给了人与妖相同的身体。
只是妖在相貌上和方术上更占优势些,它们远超人的智慧和体质,谁叫人的数量多余妖十倍之多。
却不由得知,人因何而惧妖,妖从未真正有心害人,人以为妖存害人之心,便人尽皆知。
孰知那是人妒忌妖才貌的一颗狰狞的心?
……
……
……
隆州。
宣仁帝三十三年三月十八。
絮风和畅,日杆三头。
一位身着白色长衣的青年,身上一尘不染,步伐稳健,就着微风,发穗在轻轻动扬。
看似一股英气荡然,凌绕于身上,一眼便知,他与常人不同。
独身城门外走来,那双深蓝色眼瞳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他刻意拉了拉帽檐的幕帘,不想让他人发现这点。
青年进入城内,市如山海,往来络绎。
兴是许久未曾来,他竟有些迷路,外人都以为他是何地来的外乡人。
隆州城作为四方土地最大一州,自有其独道之地。
位于六州之中心,不论是交通地势都是绝佳,繁荣程度前朝绝不能比。
有利有弊,隆州作为中心州城,政治中心,致命一点在于,四面环绕其他五洲,合而反之,遂灭。
这也是前几朝会被更替重要契因。
此时正值春到花绽时季,当朝皇帝宣仁帝,乃是出了名的爱花之人。
每到这时,隆州皇城内外,都会飘起白色的花雨。
觅尘花,那也是青年最喜欢的花,因为,他的母亲最爱此花。
最是一年春好处,隆州遍布酒花香。
青年沿隆州城中心天街直穿城而入,天街正对的是皇宫,清平宫。
清平宫乃是前朝俋朝桀康宫改建而来,宣朝开朝皇帝南宫神知警戒后辈立名。
以清,平二字博传子孙,为的是不忘前俋朝灭亡。
市井有云:“仁皇善念,六城禄丰,是以民久安,城兴隆,国富强,太平歌世。”
白衣青年一路无望风景,在酒深人巷来回徘徊,他像是在寻找什么。
顷刻功夫,就迷失在了城中,隆州城巷深纵横,阡陌百错,十街楼市,九街大相径同。
寻不得果,青年只好作罢。
必须在午时赶到天街正对的清平宫中,眼下已是十一时许。
青年将帽檐重新规整了规整,他不想让太多人看到自己,他的容貌是不能让人记住的。
不知何时起,街面上的兵役多了不少,青年深知,这是为了他而来的。
为了寻找那处地方,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尽管青年心中知道那可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多少年过去了。
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脚底平步青云,轻盈仞余,这在他来,已是常事。
他直穿喧闹的市井,眼里全无身旁任何事物,只有城中心最高处的宫羽,清平宫。
要不是在人群处,只怕早就用术法飞入了清平宫内,怎奈这里是皇城。
……
“六殿下。”
一个遥远的声音响起,在清平宫正阳门的门口,戍卫的兵士全部都看向了他。
来者说话的正是正阳门守将魏双,他曾在此守了二十年的宫门。
六殿下十年之前还是由他亲自从这正阳门送出。
“别来无恙。”
白衣青年轻轻说着,他的话很薄凉,没有过多的人情味,许是他所经历的事情缘故。
魏双上前行礼,宫门卫士皆跪于地。
宣朝向来是以礼为重的,就算是十年不见的六殿下,也该于此。
“六殿下,末将为您领路。”
青年白色的帽檐上下浮动,跟在了魏双的身侧。
清平宫,这座继承了前俋朝桀康宫而来的皇宫,有着六百多年的历史沉淀。
一座座巨大的巍峨的宫羽下,是冰冷的墙砖。
在青年的眼中,就算再过百年,这里依然如此,冰冷的像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只有磐石般的坚硬,才有生存下去的资本。
十年前,白衣青年当时八岁,一段非常不好的往事,打破了那个幼小孩子的童年。
他恨这里,但是他抉择不了。
十年来他在临天剑宗学艺,习得剑道,度过了少年时光,他并没有抱怨过什么,孤寂让他更加孤独。
他天资极好,看起来似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的确做到了。
在剑宗弟子看来,只有妖才能做到此,却不敢言。
此行归来,他有自己所在的目的。
魏双一路引领六殿下到了禹王殿门,这里在今天将会有一场的宴会,朝堂内外重要人物都会前来。
而宴会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给这位归来的六殿下接风洗尘,也是一场家宴。
魏双告辞,剩下的路需要他自己进入。
禹王殿守卫站了有三层,由外到内,分别是甲兵,武士,方士。
每个不同的兵士都有不同的调令。
瞧了不远处的禹王殿,他面无表情的露出一抹轻视。
黄砖弄瓦,龙饰清坠,禹王殿清平宫皇城的一处。
皇城之大,倾占隆州三分之地。
六百年皇城,不论外边光鲜,实则都是灰暗的。
青年就此摘下了帽子,露出了本有的面庞,除了该有的年少俊俏外,更多的是一种沉稳和高冷。
“南宫弋!”
走在禹王殿宫墙院内,一个久违了的声音呼起,白衣青年回身迎望。
风吹起了他耳侧边的黑发,随风摆动,正午的阳光更加明媚,把青年的肤色照的皙白透红。
太过白皙了,连女子都无法相比,也正是因为这点的原因,他才离开这里,他本是宣朝的六殿下。
呼南宫弋名字的是位装束华贵的男子,同南宫弋年纪相仿。
此人的身上有一种让人看着很是舒服的气息。
“五哥。”
南宫弋回答,呼他名字的正是南宫明,是同他最亲近的五哥,二人曾一同在临天剑宗学艺八年,南宫明长他几岁,早回来了两年。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多时了。”
二人相互对视一笑,同久违的朋友般。
南宫弋话不多,并没有太多的寒暄,禹王殿内已是到场人员坐齐,宴后还有的是时间,勿失了礼才是真的,宣朝向来都是以礼为重。
……
南宫弋二人走到禹王殿大门口处,通传的禀报。
“五殿下,六殿下,到。”
忽闻,殿内一片哗然,能此时坐在殿上的,大多都是宣朝朝臣。
这些人惊然的不是别的,正是听到了这六殿下的名号,他们来前并不知道会有南宫弋的到来。
而正坐在殿上的皇帝南宫康,是宣朝第七代皇帝,他面带微笑。
显然对于这些他是知道得,而一侧坐着的皇后,就不那么自然了。
“弋儿十年前去临天剑宗学艺,今日归来,寡人心感安慰。”
此言一出,众朝臣又是低声窃语。
南宫弋没有回答,他默默的望向自己的父亲。
同时又撇看了眼皇后,心中的怨气就算再多,脸上竟一点看不出来。
但他身上的气也已经升了起来,白衣在飘零,一种无形的气旋在周边形成。
南宫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是皇宫,临天剑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剑宗弟子在皇宫里是禁止使用术法的,这是大忌。
南宫明的手放在他肩上,才让他放松了些,这些人的窃嘲做法有些太刻薄了。
“来人,赐座。”
话音才落,朝臣中的就有人说。
“陛下,不可,这么多人同一妖座谈吃饭,万万不可,你这是在侮辱众臣呐。”
“是啊,不可啊陛下。”
“他是小妖物,绝不能同座。”
下面都在附议着,交头接耳,让人心生厌恶。
呯————
一个精美的玉杯从皇帝手中摔到了大殿之上。
“反了不成?寡人还没到如此地步,怎么,你们又想用道德纲常绑架寡人?”
南宫康怒言。
顿时禹王殿里一片肃静,没人再去反对,皇帝再次厉声道。
“来人,赐座。”
一侧的皇后在旁看的有话不能言,她看了殿下的人,眸中闪过了一丝灵光。
“陛下,老臣有话要说。”上官儒作为阁首,同时又是皇后的亲叔,这种事情理应他来发言。
“寡人不想听,先退下吧。”
待南宫弋入座后,殿内众臣都似乎惊了般,无人敢动筷,无人再敢说话。
这里的人中,除了他的父亲和他的哥哥外,无不嫌弃他在殿上入座。
南宫弋嘴角不屑的微笑,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他那双深蓝色的双眼,更本不把朝臣放在眼里。
放在十年前,他只是个孩童,现在的他有了一搏的资本。
“弋儿,来,共饮了此酒。”
整个禹王殿上只有他父子三人对饮。
在场的其他人,看了看上官儒没有动,唯他马首是瞻,自然也不会举杯。
他们看不起这个六殿下,甚至连皇后都纹丝不动。
显然,这是众群臣对南宫弋的抗议,要不是顾及皇帝,恐怕早就枷锁加身,打入妖牢了。
“父皇,有一句话,不知当讲否?”
南宫弋放下手中酒杯,双手合礼向南宫康说道。
身边的南宫明拉了拉他,提醒他这里是什么场合。
“讲。”
“父皇,今日之景,你觉不觉得似曾相识?十年前,锦华殿内。”
南宫康让这话问住了,厉声回答,他本不想破坏了今日的气氛,但却不遂人愿。
“够了。”
话未说完,就被南宫康打断。
多年前的事情,是指十年前的那件,这些年来在宫中一直无人敢提起。
南宫弋再次说出,他自是知道,这件事在这些人心里的惶恐,南宫弋就是要让这些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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