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预言之路》——振翅而飞
第一章 故事之始 A,B,C?
2018年6月3日,阴。
暮色深重。吴鸣世恍恍惚惚地睁开眼,摸索着摁亮了手机,屏幕上时钟显示着20:07。浅色的窗帘把6月的潮热都隔断在屋外,只有灯光透进来,在地上勾画出窗框的形状,光暗迷蒙之中,屋里的一切似乎都有一种不真实之感,墙上一个26℃的橘黄色字样闪烁着——那是空调还在尽职尽责。
果然是感冒了吗,吴鸣世这才感觉到昏昏沉沉的,比起上午的时候似乎更难受了。两条腿有点说不清的无力,疼痛,明明身上很冷,胳膊也是起了鸡皮疙瘩,摸上去却是热得发烫…
“砰,砰砰,砰”,这是,雨声?终于下雨了。隔着玻璃的滂沱的雨声有一种神奇的催眠力量,他重又昏睡过去。梦中,吴鸣世发现自己站在记忆中那座北方小城的街道上,身体也变得轻盈,脚下轻轻一点,就飞离了地面,他撑开双臂,从熟悉的大地掠过…
当吴鸣世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不可捉摸,触不可及,无边无垠的白色天空,数不尽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越来越近…这是,下雪了?可是,我为什么站在雪地里,还望天?
吴鸣世低下头来,环顾一周,才发现这里是山间的一小片洼地,周边也是草木丛生,天还在下雪,地上也是白茫茫一片,看不出两边斜坡通往哪里。而自己的视线似乎有点不对劲,吴鸣世这才打量自己,这小手,这细胳膊细腿,感觉身高也低了20公分的样子?还有这一头纠结的黑发是怎么回事,摸摸脸和下巴,没有皱纹胡茬什么的,这是返老还童了?不对,本人从来没有老过,这就是青春的力量啊。不过这一身包了三层的灰布,这双奇丑的鞋子,这乌黑的十指缝是怎么回事,我这是飞到了哪个梦里,林海雪原还是荒野猎人?
吴鸣世“咯吱咯吱”地踩着雪四处走了几步,确定周围除了树就只剩十几米之外的一间木屋,而近处,是两方坟墓。左边的明显时间已久,土丘上满是一尺多高的枯草,坟前插着一把已经锈蚀掉的剑,还有一块石板,吴鸣世上前拨开覆着的雪,石板上的字迹已经有点模糊,这种文字符号是吴鸣世之前没有接触过的,但他还是读懂了意思——所以说这是在自己的梦境中嘛,一切都是自己构筑的——上面写着“守誓之人”;右边是一座新坟,边上还留着土壤翻动的痕迹,坟前插着一柄类似短矛的东西——后来吴鸣世才知道,那是沙漠刺客会用到的一种短投枪,边上同样有一块刻字的石板,上面用同一种文字写着一个词,“赎罪之人”。这时候,吴鸣世觉得这个梦有点意思了。
不过这时候的吴鸣世没心情多想,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到过这样的地方,更不用说这种中二风的文字。果然,又是一个梦吗?吴鸣世张开手,看着雪花在掌中渐渐融化消失,感受着那种凉意,这样的梦还真是有质感啊。
还是再睡一会儿吧,虽然没有再感觉头疼什么的,但不管是下雨还是下雪,对被窝的依恋才是永恒的啊。但是!闭上眼的下一瞬吴鸣世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在梦里啊,为什么还要睡觉。并且,在下雪的时候站在坟头睡觉——果然感冒什么的不会这么轻易就过去的。
于是,吴鸣世向那间木屋走去。在走近的过程中,吴鸣世的脑子开始运转起来,周边的树木大都光秃秃的,树冠很宽大,树干发黑,吴鸣世抓起地上的落叶看了看,作为一个喜欢看课外书的“学霸”,他马上判断出来这应该是栎树,那后边比较高大的是山毛榉?视线远处的山坡,在白色的天空下还是蓝黑色的一片,那应该是针叶林了。再加上这雪,所以这里应该是针阔叶混交林,温带气候,东北,中北欧?
吴鸣世这样想着,推开了门。一进门就是一个垒起的火塘,火还燃得正旺,上面架着一个带把手的铜壶,正烧着水,火塘周围铺着一层毛毡。橘色的火苗跳跃着,映的房间中忽明忽暗。吴鸣世借着光亮打量一下房间,才发现简直是一览无遗。他马上就判断出来,除了一口锅和些杯盘餐具什么的,这屋里最有价值的东西就这么几样:靠在墙边的斧子,弓箭,一把刀,床上的一张熊皮,还有烧水的铜壶,基本一次性打包就可以带走。吴鸣世过去拿起了拿把奇怪的刀,这是一把断刀,刀柄长大概不到20公分,刃宽3公分左右,刀身的纹路在25公分左右的地方整齐断开,断口已经很久了,可见这把刀至少数年前就已经断掉了。
所以,我是做了一个多么奇怪的梦啊,吴鸣世这样想着。这里至少曾经有三个人,A也就是那个什么守誓的,应该是早就死了,然后B那个赎罪的,应该刚死不久,还有一个,就是把B埋了的C。可是这火上还热着水,外面是下着大雪,弓箭什么的也都在屋里,C肯定不会走远,到哪里去了呢?
不行,这人肯定是要回来的,深山野林,还是要防患于未然。想到就做是吴鸣世的作风,看看斧子和半残的刀,他拿起了弓箭——他曾经在杭城的箭馆玩过一段时间的弓箭,毕竟对一个大学生来说用刀斧防身的经历还是太少见了,然后他关上门,蹲到了火塘后边,正对着大门。想了想,又穿上了床上那件皮坎肩,然后把刀斧都拿到身后的柴垛边上,握着弓,一支箭搭载上面,随时准备守株射兔。
……
过了不知多久,也许有一个小时,桶里烧着的水已经明显少了一圈,吴鸣世感觉自己有点昏昏欲睡了。“噼啪”,木头爆裂的声音让他一惊,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想法,然后一下子跳了起来,眼前一黑——腿麻了。
吴鸣世躺在地上慢慢从腿麻和暂时性缺氧中恢复的时候,终于抓住了之前那个想法:我怎么会在这里?随即,他就发现自己的思维误区。“我告非,劳资就是第三个人”,吴鸣世喊了一声,发泄着之前的郁闷和不安,随即坐起身来拍打几下双腿。但是,又有新的问题,这还是在自己的梦里吗?成了另一个人,还有这么多奇怪的地方。吴鸣世马上就想验证一下——肯定不是掐自己一下,他都在梦里腿麻了——可惜这里没有第二个人。
不过,作为一个看过盗梦空间的人,这点小问题难不住我们的主角,吴鸣世拿起弓箭,拉开门走了出去。外面天色明显暗了下来,所以刚才是下午吗?吴鸣世左右看看,选定了20米外一棵大树,如果是在梦境,肯定能箭出必中的吧。想了想,又走近5米,然后搭箭,举弓,拉——。
竟然拉不动弦?吴鸣世使出浑身力气,感觉右手拉弦的三根手指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两边肩膀也都抬不起来,却发现弓弦只拉开几公分的样子。他转身回到屋里,开始烤火,‘我之前能拉开35磅的弓,40磅就吃力了,而这把弓完全拉不开,得要90,100磅了吧。不对,按照套路应该是我的力量被这副孱弱的身体禁锢了?之前状态不好,没有热身,待会儿再试试。’大约20分钟后,吴鸣世又出现在院子里,这次右手上垫了一块刚割下的皮子,然后屏气凝神,回想着射箭教练说的注意事项,搭箭,举弓,拉弦——这次拉开一点,很好,继续发力。吴鸣世的眼睛紧盯着箭头和远处的树干,身体渐渐绷紧,然后,“嘭”的一声,弓弦的声音响起。吴鸣世吓了一跳,紧扣着弓弦的右手松开,“嘭”,又是一声,近在耳边。
视线尽头,箭羽颤抖着,一支箭已经牢牢地钉在了树干上,但是,这不是我射的箭吧。吴鸣世看了一下,身前七八米的地面上一支箭斜插着,那才是自己的。所以这是哪里来的一支箭——吴鸣世赶紧向后看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木屋门口已经站了一个身材高大,身披灰绿色的兜帽斗篷的持弓之人。
“所以还是有C?我告非!”
第二章 精灵?人类
就在吴鸣世考虑该以哪种方式交流或投降时,那人放下了兜帽,露出一头金色的长发和一张俊美的脸——为了确认这一点,吴鸣世的视线还下移了一点,嗯,斗篷下是平平无奇的宝蓝色对襟及膝外套,上面绣着白色的图案花纹——俊美这个词没有用错。
“我没有看错吧,拉斐尔,你又拿起弓箭了吗?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连弓都拉不满的话,这样射出的箭毫无用处。”说这话的时候,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一种夸张的,带点嘲弄意味的笑容。
吴鸣世面无表情。他听懂了那句话,虽然那些词的音节他都没听过,但他就是听懂了——设定就是这么不讲理。但是,听懂了不会说啊,吴鸣世不是唐三藏,西天取经一路说汉语,只要报上“贫僧来自东土大唐”就交流无碍。所以,我是该说你好,Hello,还是こんにくちは?并且,这张脸怎么一点儿也不耐看,越看越丑…
就在吴鸣世考虑该怎么打招呼的时候,那人走向坟墓那边,在那块“赎罪”石板跟前停下。“费达还是在这个冬天倒下了么”,吴鸣世似乎听到了一声长叹,然后像是补充似的,“可惜了,一个好猎人”。
吴鸣世继续面无表情。在这几秒内,其实他想了很多。最关键的,这个人明显是个新角色,不是什么C,并且这附近还有活人啊。那个新坟埋着的什么赎罪之人是叫费达么,这个D似乎与那个赎罪的费达还有自己认识啊,而且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拉斐尔,这是我的名字吗?’然后,他想到了圣经,天使,文艺复兴,油画,圣母玛利亚,还有美国总统,独立宣言什么的…之后,就是另一件事。刚才那人说的费达,之前应该就是和‘我’生活在这里了,拉斐尔是费达的儿子?看样子不太像。另外,“我似乎是,穿越了?”以吴鸣世在互联网时代的“阅历”,他马上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毕竟这么真实的环境,这糟糕的衣着,陌生人物和文字,还有之前的腿麻什么,不像是梦里会发生的事。然后主角,系统,金手指,美女,白胡子老头,神秘功法,扮猪吃虎什么的一个个金闪闪的词开始在吴鸣世眼前乱晃,我果然是天选之子——可见我们主角的思路,确实是有点容易跑偏,或者说目光长远?
吴鸣世在原地呆了大概五六分钟,才从走上人生巅峰的幻想中回过神来,然后嘴里喃喃地念叨着秘籍,戒指,神秘铁片之类的词,然后拔出地上那支箭,飞快地跑回了屋里。床上床下,桌上的东西,还有柴垛,一通乱翻,什么也没有,最可疑的也就之前那几样武器了。吴鸣世又拿起那把刀来,刀上的纹路应该是铸成的时候就留下的,敲一敲,好像也没有什么中空结构,边上的弓箭和斧子更是普通,怎么也不像藏有秘密的样子。难道需要滴血认主?
纠结了一会儿,吴鸣世还是没下定决心要用25公分的“大刀片子”给自己放血,他有些颓然地看着屋子中间的火堆,桶里的热水还在翻滚着,蒸汽缭绕,突然感觉有点饿了。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这就是我现在的家了?一瞬间,一览无遗,家徒四壁这些词就一个接一个地冲击着大脑,连心跳都感觉停了几拍。
这时候,那个金发男子也走了进来,取下背后的箭袋,和手上的长弓一起放在地上,然后自顾自拿了一个木杯,提起铜壶倒了一杯热水,随即在毛毡上坐了下来。“这样的天气,一杯热水也是难得的享受啊。”男子捧着冒热气的杯子感慨一句,又“呼呼”地把热气吹散一点,把杯子凑到嘴边。
“哈——”,从高音一路滑落,直至终不可闻的声音传来,“啧啧”,男子放下杯子,露出享受的表情——不过吴鸣世认为那应该是被水烫到舌头的表情。“我说,拉斐尔”,男子伸个懒腰,转向吴鸣世,“费达死了你这是连饭都不吃了吗。赶紧准备吃的,贝尔兰也马上就到了。”
吴鸣世对这个“自来熟”简直无语,并且,贝尔兰又是谁?但他也不能说什么,还是把蘑菇、面包什么的都放锅里,一股脑端了过去,然后那一大块肉也拿过来,又拿过一个木杯,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
“呵”,男子不以为意的摇摇头,没说什么,站起身来,自己开始准备吃的。他先把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然后提过墙角的木桶,往锅里倒了大半的水,架到火上,把蘑菇什么的通通加了进去。之后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些像是野菜的东西加进去,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把肉一片片削下来放进锅里。
吴鸣世的表情渐渐绷不住了,看着肉片随着刀的挥动不断落入锅里,嘴角也不停地抽搐着,这就是传说中的乱炖没错了吧?但是盐啊姜啊醋啊什么的好像都没有呢,这真的能吃?
“沙沙”,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吴鸣世的思路,门被推开了。“菲尔,我回来了。”一个略小一号,脸上还带点稚气的金发男子走了进来,这就是贝尔兰了?那个“自来熟”的名字是菲尔吗?随即来人转向吴鸣世,打了个招呼,“拉斐尔,好久不见了。”
吴鸣世朝他点点头,然后贝尔兰走到火边,放下了身后背着的东西,看着像是两只灰兔和一只野鸡。“下雪天想要找到猎物还真是难呢”。贝尔兰说着,脱掉了斗篷,坐下后拿起腰间的水壶,拧开后“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然后递向吴鸣世,“几天前从人类那里得到的葡萄酒,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有人愿意为它付钱,比起我们林间的美酒差远了。”
人类?吴鸣世抓着水壶,一脸愕然地看向贝尔兰,这么一会儿我就不是人了?贝尔兰看到吴鸣世的表情,同时感觉左边的空气开始冻结,马上淡定地抬起左手抓了抓额前的头发,然后向吴鸣世眨了眨眼,“不是你说的吗,拉斐尔,费达昏迷的几天一直念叨着葡萄酒和坎蒂丝什么的,我这个朋友可是把你的话记在心上了,”感觉到空气中的寒意渐渐消散,贝尔兰这才转向菲尔,做出一个非常标准的微笑,“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人类行迹,酒是夜间避开守夜人拿到的,绝对没有被发现,回去就不用和父亲说了吧。”
见菲尔没有什么反应,贝尔兰才松了口气,拎起边上一只兔子,抽出一把匕首,又冲吴鸣世说道,“煮的东西味道一般,待会儿烤兔腿吃”,然后就一刀划下。吴鸣世收回拿着酒壶的手,脑中还在消化着新的信息。贝尔兰刚才说人类,所以在座的肯定是非人物种了,那我该算是哪个阵营的——万一和人类对立,这有点违背我的价值观啊。贝尔兰提到父亲,那么这两个人可能是兄弟什么的关系。最后,费达的葡萄酒坎蒂丝什么的,我果然是“背锅”了么,贝尔兰你这一手操作这么熟练,稚气未脱什么的只是伪装吧。
吴鸣世想不出问题的答案,又无法开口询问,低头看看手里的酒壶,这就是我穿越的起点,借酒消愁吗?吴鸣世小心地拿起酒壶闻了闻,酒精味很淡,喝一口下肚,甜甜的,略有点酸,这应该只是略微发酵的酒,称为葡萄汁也没什么不对,只能算是一种饮料,比起吴鸣世记忆里的白酒,黄酒什么的真是差远了。“所以,这是中世纪吗?中世纪可是有几百年长。但是,”吴鸣世想想两边的“非人类”,又打消了这个念头,“难道是魔戒,精灵?”想到那两人的样貌还有弓箭什么的,好像这个猜测很合理啊。
吴鸣世的心又忍不住砰砰地跳了起来,呼吸也急促了几分,戒指,索伦,霍比特什么的一边去,我现在是精灵啊。青春永驻,英俊潇洒,箭术非凡之类的词又出现在脑海,最后拼凑成一句话——我是精灵!想到指环王里精灵王子的帅脸,吴鸣世恨不得现在就找个镜子什么的自赏一下。旁边的贝尔兰感觉到吴鸣世有点不对劲,停下手里的活,“拉斐尔,怎么了?虽然之前没喝过葡萄酒,但你作为人类,应该不会有什么不适吧?”
下一秒,贝尔兰的耳朵动了动,“咔嚓”,好像听到什么东西碎掉了?
那是树枝被积雪压断的声音。
吴鸣世的手紧紧抓着酒壶,指节都发白了,才压下了把酒泼贝尔兰一脸的冲动,然后拿起酒壶狠狠地喝了几口,心中内牛满面——这酒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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