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清理者》:序

时间:2019-04-19 23:30:59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T.T.T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存在这样一种说法。虽然每天抬头所看到的是同一片星空,实际上根据地球公转在同一地点观测的星象,每天要差四分钟。不过这对于普通人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误差。

苏观澜抬头仰望着天空,头顶是仿佛冲破天际般的高空,以及令人惊讶的碧蓝,以及光污染。虽然并不能看到星象,但是他依然能感觉到头顶上扫把星和死兆星在闪耀。

这段时间他老是会抬头看天,来确认会不会有他想象中的星象挪移。天空没有变化,变化的只是观察者的心态。

想通这件事后,苏观澜不禁叹了一口气。

恐怕发生了变化的,只有自己的世界。

拎了拎自己手中份量不轻的菜,深一脚浅一脚的迈入小区的大门。

“观水有术,必观其澜”,出自《孟子》,父母给自己取的非常有意向的名字,寓意为本质为上,明心进取。但是登记的时候因为老爹废话太多,非要给登记员解释意向,于是“苏观澜”登记了“苏观水”。好在成年后拼命改回了“观澜”的名字,然而时至今日,有人叫自己“观水”还是会后背发凉。名字的事回顾起来太漫长,还是说说当下吧。

苏观澜,成年人,无业游民,现在正处于找工作状态,凭着老家在城里购买的房子作为基本盘,自负盈亏。就是这样一个缺乏身份背景,没有人脉,丢在人群中就会消失,前段时间正在打算把自己三室一厅的房子空出两间挂牌出租,与社交活动几乎绝缘的普通人。

“如果可以,真不想再回家……”苏观澜阴沉着脸,发起了牢骚。

“哟,小苏,替我谢谢你家,那位叫哈根达斯先生?谢谢他帮我修好了割草机。”刚跨进小区,迎面迈着健身步的大妈就朝他打招呼道。。

“好的,我会转达的,祝您生活愉快。”立马将马脸抹掉的苏观澜,用和同学经营奶茶店所锻炼出来的服务性笑容回应道,尽管他不太记得这位大妈姓甚名谁。

大妈迈着矫健的步伐风一般的离开了,看来她还有事要办。苏观澜没走多远,又撞上一位带着墨镜挂着耳机踩着轮滑的小哥,他绕着苏观澜转了一圈在面前停下,摇头晃脑的说道。

“Hey,Mr.Su,明天我家有一场摇滚音乐鉴赏会,你有空可以来听听,但不要忘了通知Mr.Zohar。明天见!”看着苏观澜点了点头,潇洒地打了个响指然后踩着轮滑风一样飘走。

“下午好,小苏,自己做饭吗?”

“哟,小苏,这么多东西,要我帮忙吗?不用客气,都一个小区的。我还欠你们人情呢!”

“啊,小苏啊,等等,今天我跟老家伙们在堰塘收获不少,这条十斤鱼,就拿回家炖了吧,嗨呀甭客气,都街坊领居!”

苏观澜向着对自己打招呼的人,都报以客气的笑容,能推脱的推脱,盛情难却的,只好感谢后收下,有些自己都不大脸熟,可人家却认识自己。这对于一个社交活动几乎为零,以前只跟物管打交道的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穿过人群后,苏观澜手里的东西又沉了几斤。然而在自己的楼下,还有一个人。

“小牟,你在这里干什么?”对于这位有过交际的少女,苏观澜还算记得清楚。

“澜哥。”少女似乎有些扭捏,将双手背在背后。

“还有人找你麻烦吗?”

“没没有……”少女脸色薰红,低下了头,从身后犹犹豫豫的抽出一封信。看得出,信封经过了认真的挑选,清新自然的边饰配上少女情怀的色调,以苏观澜多年电视剧的经验来看,这是一封情书。如果不是,只能电视剧看得还不够多。

虽然苏观澜没有表征出来,但心中依然是一片窃喜。这并不是应该开口的场合,应该由当事人说明清楚。加油吧,少女,冲破心中芥蒂,拥抱你的自由。

“请请收下这个……”少女低下头,用脚尖轻轻敲击着地面,脸色微醺,声细如蚊,但是语气依然坚定,“然后转交给塞先生。”

苏观澜短暂的闭上了眼,感觉有什么东西碎掉了,随后用公式化的语气说道。

“现在我双手不空,请放在我上衣兜里,我会转达到的。”

少女小心而又郑重的踮起脚将情书放在了苏观澜的上衣兜里,轻轻的说了声“谢谢澜哥”然后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嘛,这是当然的。”自嘲的笑了笑,苏观澜提着一大堆五花八门的东西走进了电梯。

在电梯门重新打开了后,苏观澜注意到,在自己的家门前还蹲了一个黑衣人。根据他的经验,应该是某家速运公司的。

“你好,请问找谁?”

门口的黑衣人豁然起身,相当礼貌的低头致意。

“是苏先生吧?”

“啊,是我,你找谁?”这种事八成轮不到自己,苏观澜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我是来找您的。这有一份您的国际快递。”快递员双手恭敬的递上了一份密封的包裹,看上去也不是大件物品,更像是文件袋一样的东西。

“我的?”苏观澜有些惊诧,最近自己也没在海淘上买东西来着,不过还是带着疑惑收下了,因为能看见快递单清楚的写着自己的联系方式。

“我双手没空,没法签收,要不你帮我代签吧。”

“不用您麻烦。只要我这边确保是您亲自签收就可以了。需要我帮您把东西搬进去吗?”

“不用,这不已经到家了。”将包裹夹在胳膊下,苏观澜向他道谢道。

“好的,感谢您使用XX速运,祝您度过愉快的一天。”快递员礼貌到谦卑得向他鞠了一躬,迅速的消失在了电梯间。

什么时候快递服务这么好了?不仅送上门好像还在这里等了不少时间。也许以后该考虑用他们公司的业务。带着这样的想法,苏观澜熟练的推开了自家的房门。什么都没变,电视墙,阳台,盆栽,餐桌,躺椅,如同普通人家庭的布局,改变的好像只有自己的心态。

“我回来了。”首先向这间屋子里的房客们问好,但是例外的是,房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往日的热闹。

“奇怪,没人在家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苏观澜首先卸下了东西,先掀开自己的快递。除了电商已经很久没人给自己寄东西了,这个不知道谁寄的神秘包裹,他还有些小期待。

撕开一层层包裹良好的封条,苏观澜脸上的小期待变成了平淡、失落、凝重、眉头紧锁。

“嗯……这是账单?发票?”一式两份,蓝绿色的票据上面用双语亲切的标注了具体内容。

“罗马古城修复费——三千,万刀?”苏观澜像是不认字一样,将账单贴近到了自己的脸上,喃喃地说了一句。

“杀了你妈。”

第一章 打捞船

苏观澜的遭遇要从那天开始说起。

正如名字中所寓意的,苏观澜的人生过得平平淡淡的,没有大的收获,也没有大的波折。读书、上学、工作、结婚、养老、等死,就能概括完他平平淡淡的一生。而现在他已经完成了人生接近二分之一,读书等死和上学等死,一个人居住在父母购置的一套三室一厅的屋子,这是结婚用的。在学习生涯接近尾期之时,他的目标只剩下了工作等死,结婚等死和养老等死。但是他对此并没有不满,甚至很满意,他的人生追求就是这样的。

所以他的规划,就是在大学即将毕业之前找到一份工作,最好能干一辈子的那种,就懒得考虑跳槽了。维持在学校与家两点一线之间,就是他的日常生活。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哪怕传销组织的讲师在他耳边唠叨一个月,最终也会得出“朽木不可雕”一样的结论。更别说家里电脑屏幕里跳出一个“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这样的对话框,他也会拔掉电源马上重启——毕竟现在捆绑营销太多了,要是点个“否”也来塞个全家桶咋办?还是断电重启比较合适,至少不麻烦。

这天是四月四日星期六,距离公务员省考还有一周的时间。

苏观澜像平时一样从距离不远的学校回到家里,准备复习下准备下周的考试。

“没反锁吗?是我出门的时候忘了吗?”门轻而易举的被打开了,这让他有些纳闷。屋子里静悄悄,如同往日一样。

“想多了吧。”他自嘲般地笑了笑,随即将鞋放入鞋柜。自己平时平淡惯了,怎么也疑神疑鬼起来了。要是真有梁上君子,他不介意和人家谈谈人生,反正家里也没啥东西可拿的。

“奇怪,我的兔子呢?我放餐桌上,这么大一袋兔子呢?”

这本来是今天打算寄回老家的特产,结果凭空消失了。

太奇怪了。苏观澜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健忘的人,门没有反锁这种小错也少见,更何况已经准备去寄给老家的兔子,他明明放在桌上的!

仿佛是为了响应自己的疑惑,屋子里传来了框唧一样的声音,像是塑料袋的声音。

屋里有人!

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苏观澜寒毛都竖起来了。他不是没想过屋里进贼该怎样处理,但事实上真遇到这种情况,他开始踌躇起来。要不要去报警?如果出门被发现了咋办?事后被报复怎么办?要不要去厨房里拿刀?要是真惹毛了小偷对面先出手咋办?还是装作同行跟他谈笑风生?被识破了咋办?

蹑手蹑脚走到厨房里的苏观澜考虑再三,最终没有抽出厨具盒里面的菜刀,而是小心翼翼的走到发出声响的房间门前,用自己觉得最标致的微笑,推开了房门。

来者即是客,反正又没钱,咱们讲道理嘛!

“你好,要喝点啥不?”硬着头皮进去的苏观澜对着空气如是说道。当他抬起头,看见窗前一个塑料袋在迎风飘舞的时候,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甚至有点遗憾的感觉——脑补出来的一万种搭话方式,竟然一句都没用上。

叹了一口气,苏观澜将挂在窗前的塑料袋取下,准备扔垃圾桶的时候。

“嗯姆,抓到你了姆。”

背后传来一句这样的话。

他差点没从窗户大打开的三十楼吓飞出去。

苏观澜颤抖着一点点把头挪过去,发现一位戴着黄色兜帽的人士一手戴着塑料手套正在啃兔头,所以声音才含糊不清。

“您,哪位?要喝点嘛?”苏观澜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就是你了姆。”被一只举着兔头的手指着,苏观澜有点尴尬。

此时一道阳光打了进来,才让他看清那人的模样。

春末少见的黄色兜帽装,盖住了她金色的短发,上身的运动衬衫搭配牛仔裤,显得利落大方,露出来的皮肤苍白色的,似乎缺乏日照,双眼属于少见的杏色,眉毛微微下蹙,像是对工作态度非常认真负责——如果非法入室也能算工作的话。

身材比起现在推崇的女性风格比起来,更紧致具有力量感,该说不愧是业务水平吗,徒手搏斗的话感觉一招自己就会被直击要害撂倒。

“您这要是遇到麻烦了,本市有使领馆,再不济也有公安局派出所,建议您上那歇着。”不管是小偷还是外宾,苏观澜都得罪不起,只想把这尊神仙送走。至于桃花运他是从来没有考虑过,哪怕这位相貌在本市平均水平以上,吃相再扣一分。

“唔我要的就是你啊,把你带回去就能交差了。”她似乎在用正儿巴经的普通话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这哪是盗窃,这是绑票啊。

“冷静,先冷静,咱们好好谈谈,”苏观澜往后退了两步,余光看了看三十层的高空,然后又瑟缩了回来,“好好想想,我没权没势,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这个必要啊。”

毫不迟疑的回答了。

苏观澜急得直措手。

“那么好好想想,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有好处咯。”

完蛋了。各种意义上的完蛋了。

不仅被绑票,还是被女的绑票,而且是女的外国人,虽然自己从各种角度而言都不像能打得过的样子。

苏观澜面如死灰。

“我想我大概没那么多价值,能让家里多宽限几天吗?”自估了身价,大概五十万吧?把这房子卖了还能剩一半。不过按照家里那俩神仙的态度估计是报警和给自己准备医药费。

“不,你比你想的有用多了姆。”面前这位又开始啃兔头了。

完了,看来胃口不小,一百万估计都塞不满了。

“不过宽限几天还是可以的姆,你想留多久留多久。”

“但是你不会允许我离开你的视线吧。”

苏观澜且战且退。

要不要趁此机会出门寻求警察支援呢?不过按照一般逻辑也就我绑架她比较合适吧?等给警察解释清楚估计都凉透了。绑票就不是一个人的活,肯定就有一堆人盯着。

“姆姆,”她点了点头,“顺便一提在我手上丢掉的人是零。”

苏观澜打出GG。

“好吧。我跟你走。”苏观澜交出双手,面色惨白,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但是预想可知这并不是一趟轻松的旅程,“请温柔点。”

“放心姆。凭借这袋食物,我会关照你的姆。我叫克兰,请多指教。”

“我是苏观澜,请多关照。”

怎么这年头绑匪和绑票还要互相打招呼以示友好的吗?商业社会这么素质的吗?

不过苏观澜有一点察觉到的是,克兰刚啃完兔头的手上并没有油,甚至连一粒芝麻都没有。

随即克兰摁下了耳边耳机的开关,向诸多科幻电影一样,面前出现了黑色的投影幕。

“银雷号,这里是克兰。第四纪碎片收集完成,请求归舰。重复一遍,第四纪碎片收集完成,请求归舰。”

黑色的投影幕上出现了声波的形状。无机质的声音伴随着杂音从中传导而来。

“银雷明白……希尔伯特空间……展开,请发送认证申请。”

“了解。”克兰不由分说地抓住了苏观澜的手臂,一股轻微的电流感传来,“传输数据,两人,传输位置,银雷号转移中心,生体讯息申请已发送。”

苏观澜看着刚才被电流刺激到的位置,没有留下任何标志,但幂幂之中总感觉像是生猪被打上了检疫合格标签。

“连接建立。申请签发完成,请查收。”

天黑了。不,确切来说,苏观澜的视野被黑色的东西所覆盖。天依然还是那个天,窗户依然还是那个窗户,只是视线与两者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黑色薄膜,而且范围仅限于这个房间内。紧接着,在脚底下绽开如水纹一般的圆,而且圆形越扩越大,拉开了一道黑色的通道,在引力的作用下,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下坠落。

“已导入生体证书。连接建立。”

苏观澜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脚底下会出现一个黑色与褐色交织的黑洞,也不知道这个通道连接的是何方,他只能抱紧克兰的大腿,朝着更深次元的深渊进发,他唯一知道的是,平时那种平平淡淡的生活已经向他挥手告别了。

如果他还有人生的话。

极目望去,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的依旧是赤红色的海洋,如同地球露出了皮肤下的血液。夜晚的天空,静谧如画,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没有雾霭的遮掩——承袭于太古时代不被污浊的天空。与亿万年前唯一不同的是,那宽广无尽到空虚的暗。除了闪烁的星辰,没有任何东西,恍然如同世界末日。

苏观澜愣愣地透过舷窗看着窗外的世界,随即拍了拍脸颊,揉了揉眼睛,但仍然看不到任何东西。没有飞鸟,没有海藻,没有鱼跃,没有生机,有的,只有一望无边的海平线,和头顶相伴的夜空星辰。

为了保持冷静不晕过去,首先需要明确的事,是他还活着,这个已经从手上掐伤已经证明了。接下来是证明自己的智商是否还上线,得确认下宇宙的答案是什么。

“42。”很好,记忆和智商都很正常。

接下来就是哲学三问。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有新手教程吗?”

“这是,第九日,世界最后之旅。”背后传来了清幽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在那了?”

“在你掐自己的时候开始的。”

“那不就一开始就在了吗!”

克兰没有装着黄色的兜帽运动装,而是穿着灰色的连体制服,制服上面都是些苏观澜看不懂的字符。

“上帝在第一日创造了光,在第二日创造了空气,在第三日创造了蔬菜,在第四日创造了光体,第五日创造了鸟鱼,第六日创造了生物与人类,第七日安息了。第八日引发了洪水灭世,而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第九日。这是用你们的方式来描述。”克兰平淡的语气在叙述着什么不得了的事实,而从她的语气中能感到,她已经习惯了。

“末日之后吗?那这艘船,就是诺亚方舟咯?舰上有乌鸦和鸽子吗?有发现新大陆吗?”看见了冲击性的事实,苏观澜的脑子像是被砸了个窟窿,捂不住脑洞了。

克兰轻轻的摇了摇头。

“没有。刚才的描述方式,也只是让你便于理解。因为真正的世界,并没有神明,所以也没有你所希冀的新大陆。这里,也不是你所理解的地球,而是所有文明,汇聚的死海,不管哪个世界,它的归所,都属于这里。”

“就像墓地一样吗?”

“类似。不过这片海洋,到处都是无主的墓碑。”

苏观澜罕见的沉默了。撑着栏杆眺望着了无生息的海洋。一切文明终归于此吗?海洋,就像一滩死水,而他只能站在高处远远眺望,真符合他自己名字的寓意。一股遥不可及却又贴近现实的感触油然而生。

“……你们是干什么的?不是绑架犯吗?”

或许冲击性的场景伴随着克兰的描述让他太过震惊,差点让他沉湎于万物归一的哀伤中。但是“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处世哲学把苏观澜的思绪扯了回来,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能不能回去过上正常生活,等到地球爆炸这种事发生,自己的骨头灰都不剩了,哪用得着来关心什么文明墓地,庸人自扰呢。

“说我们是绑架犯也太过失礼了吧。嘛看在你的食物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把人的食物都偷吃还稀里糊涂的把人拽到船上,怎么像是我的锅。苏观澜腹讥道。

“……刚才,你有说我坏话吧?”看着苏观澜拼命的摇头,克兰也没计较下去,“银雷号是一艘打捞船。我们的打捞员,会潜入深海,打捞出有关过去文明的遗物。然后,我们的溯游者,会根据遗物记载的相关信息,通过希尔伯特空间变换效应,前往对应的时间点,收集文明的碎片信息。”

“收集到文明碎片又怎么样呢?”

“记录下来。”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克兰又摇了摇头,“也许,等到船团汇合的时候,这趟最终旅途才会结束,我们会前往新的世界。”

“船团?”苏观澜看着孤零零在海上航行的银雷号,“有过船团吗?”

克兰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苏观澜终于知道自己所处什么环境了。大概自己老死也等不到了。

“你说的文明碎片我不是很明白,而且我也啥都不知道。所以能放我回去吗?”尽管明白人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把自己抓到船上,但是苏观澜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关键是他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在死海航行什么的,离自己理想生活差太远了。

克兰摇了摇头。

“不行。因为对于到达第九日的生物来说,时间这个概念就不会存在了。年龄会一直停留在第九日,直到旅程的结束。”

“那什么旅程什么时候结束呢?”

“船团汇合的时候。”

那就是永无天日了。

苏观澜像泄气的皮球瘫软在地上。在他的眼中,出现了一副诡异的画卷。

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驶来了一艘船,在甲板的最前沿,有一个拿着旗帜指着远方,嘴边挂着涎水,说着含糊不清台词的男人——因为过久岁月而被时间摧残逼疯的可怜虫。

“阁下,阁下?”有人在耳边呼喊自己的名字,让苏观澜从短暂失神的状态中扯了回来,这里是自己的家,自己的思绪却被扯到过去了,“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苏观澜阁下。”

听声音是一个沉着而带有磁性的青年男子声音。

但出现在苏观澜面前,却是一个通体蓝色流线型外壳,充满着科技感与机械感的移动式盔甲。头部有着防尘面罩,无法看清人的相貌,实际上苏观澜知道那里面并没有头颅的存在。

“唔……就你你一个人在吗?”

“是的。因为在等下午六点三十的电视节目。”

苏观澜看着自家的电视机在打开状态,一位女性主持正在播报一些不知所谓的新闻。

“……请看简讯,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正式宣布国际空间站退役,将于明日坠入大气层烧毁,据悉,空间站碎片击中人的概率是万分之一。同日,NASA报告称有五颗小行星会冲向地球,但是到达距地球最近点约为月球距地球距离的十倍,请民众无需太过担心。”

“……OK。这个接着。”苏观澜没兴趣听新闻,只是从上衣兜了抽出了少女情愫所托之物。

而面前的生物只是扫了一眼。

“是这吗,有趣!那位小姐竟然有如此魄力,那么我也不得不认真对待了。”名为塞刃的机械生命体如此发言道。

“想好怎么回复人家,虽然她还很年轻,但是也是一段铭刻一生的事,你的答复不要给人留下不好的回忆。我去做饭。”虽然乍看塞刃的发言很正常,但是苏观澜隐隐约约察觉出来这个机械生命体有一股好战的冲动,“喂喂,你真的懂了吗?”

“当然,阁下。”塞刃以笃定的语气回复道,“虽然到达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但是我已经通过电视明白,在这个世界的剑客发起决斗,都要向对方发一封挑战信,以示尊重。信封写着我的名字,毋容置疑,这是一封正式的挑战函。我会会尊重小牟小姐的勇气,以不损伤她自尊的情况下,赢得这场决斗的胜利。”

“我看你是根本不懂哦。”苏观澜叹气道,提起菜从塞刃的身旁经过,“把你的检索系统接到咱们家路由器上,上网检索‘情书’一栏。”

“您又要展示厨术了吗?请务必让我观摩。”对苏观澜的提议并不感兴趣,塞刃更关心的是接下来他要做的事。

“……”有这样一种说法,人的脑细胞90%以上是处于长期睡眠状态的,苏观澜觉得自己前半生大概只有百分之三的脑细胞在工作,而现在,起码是有百分之五的脑细胞是在对付自己的房客上,自己剩下多少,估计可以忽略不计了。

“真是惊人的技艺。武器在物体表面游走,在不伤害其本质的情况下,能切掉其保护的外壳。”

“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而已。”苏观澜放下了手中削土豆的刀具。

“阁下说总是说很容易学会,”塞刃举起右手,蓝色的弧面刀锋出现在眼前,熔断的粒子锋芒一现,“那么请让我尝试一下。”

“等等等等,”苏观澜连忙喝止住,他还没有忘记某天塞刃练习刀法一刀就把灶台熔断的惨状,“只能说不同的生物入门的方法不一样,得慢慢来。”

“是吗?”塞刃挥动手臂将刀锋隐藏,正坐在苏观澜面前,“那改日再来请教您的真传。”

“别这样啊不就削个土豆吗?而且你从哪学的这些东西的。”

“最近有收看有关于中国武术、日本剑道的电视,说礼节是武者的基本。”

“行吧,你先出去吧,好好考虑给人家的答复。”苏观澜招呼着这位被电视剧荼毒的房客,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听进去了几成。希望给那位少女的初恋不会留下太大的阴影吧。

不过好像苏观澜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机械生命体,

“塞刃,你认识克兰这个人吗?”

“不认识有叫这样名字的人。怎么了阁下,需要我调查一下吗?”

“……不用了。”苏观澜摆了摆手,他没有资格登上银雷号,这是他确认过的事实。但是银雷号的船舷,大海都是他印在脑海深处的景象,久久不能忘却。

还有那个只匆匆见过一面的自称克兰的女性。

苏观澜深吸了一口气,胸口中有种莫名的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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