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歌》——梁坏
序章
“姐姐,娘亲是不是不回来了?”卫王宫端宁殿里,一个小男孩躺在软榻上,声音沙哑地向握着自己的手的小女孩问道。
小女孩坐在床榻边上,看着小男孩用已经哭得红肿的双眼看着自己,握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握得更紧,另一只手轻轻抚过他的额头,柔声道:“小陵乖,眷以姨很快就会回来的。快睡吧,姐姐在这陪着小陵。”
“可我的冰糖葫芦也快吃完了,娘亲怎么还没回来,她不是不要小陵了?”小男孩微扁着嘴,说到最后声音里又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
“快吃完那就先不吃了,我们找个地方把它藏起来,等眷以姨回来后拿给她看,让她再给我们买很多很多糖葫芦,好不好?”名叫封萦音的女孩看着认真想了下后轻点了点头的小男孩,微笑着继续说道:“这就对了,眷以姨最疼小陵了,怎么会丢下小陵呢?”
“姐姐也不准丢下我……”名叫封佑陵的小男孩低低嗯了一声,然后紧攥着女孩的手,用嘶哑的嗓子说道。
封萦音轻道了声好,但封佑陵还是不放心似的,伸出了一只手,尾指翘起。封萦音笑了一笑,然后伸出手与他拉了拉勾,拇指碰在一起摇了摇。
“睡吧,姐姐就在这里,不走了。”
手分开后,封萦音用手轻轻拂过小男孩的双眼,让他合上眼睛,而后俯身,脸轻轻贴在他的手背上。
许久,榻上终于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半个月后。
火红的晚霞点缀着西边的天空,一阵轻微的开门声响起,封佑陵从明心殿的书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鲜红色的长弓。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小王子横握着竖起来比自己还要高的长弓,一言不发地在碎石小道上走着。
当橙红的太阳渐渐西斜,卫王宫一段偏僻的宫墙上,忽然有一只铁钩子被扔上了墙头,却没有钩稳,又掉了下去。过了一会,那钩子再次被扔了上来,下面有人扯了一下,这次钩子已经牢牢抓在了墙头上。
许久,一个男孩吃力地爬上了墙头,腰间还斜挂着一把比自己还高的弓。
爬上来后,小男孩坐在墙头下休息了许久,将钩索收了上来,又把铁钩子换了个方向钩紧墙头,然后顺着钩索爬了下去。
当封佑陵爬下宫墙偷走出了王宫后,他方才爬过的墙头上才忽然多了两个人。两人看了一眼小王子离开了方向,而后消失在了墙头上。
……
卫王都,一个小男孩出现在钟楼楼所在的街道上。此时天色渐暗,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始宵禁了,一个手握着把长弓的小男孩走在大街上,自然异常引人注目。
但小男孩仿佛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径直向钟楼走了过去。
片刻后,守在钟楼券洞前的军士看着站在他们面前不肯离去的小男孩,有些为难。这小家伙方才径直走到钟楼前,就定定地站在那,任凭他们怎么说话也不肯离去。
赶他嘛,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他们也不怎么下得去手,而且看他身上的衣裳也不似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赶他嘛,让他站在这里也不是回事。
就在这时,接到禀报的司时郞官走了出来,当他看清券洞前站着那模样有些狼狈的小男孩时,大吃了一惊,急忙迎了上去,问道:“六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男孩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他缓了一会后,才声音沙哑地说道:“司时,我想上钟楼。”
司时郞官愣了一下,但看着已然有些昏暗的天色,想了一下,招来身后一人说了几句,然后牵着封佑陵的手走进了钟楼的券洞。
没过多久,封佑陵便由司时郞官牵着登上了钟楼的最顶层,这里也是武威城的最高处。
登上此处后,封佑陵便松开了司时郞官的手,径直走到南面回廊的栏杆前,怔怔地望向南方,同时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弓。
司时郞官看着小男孩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微风习习,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也过去了,封佑陵依旧站在栏杆前,凝神握着弓,向南眺望着。
因为娘亲跟他说过,一个人站得越高看得就越远,所以他站在了这王城的最高处,想着如果娘亲回来了,自己能早一点看到她归来的身影。
……
司时郞官轻轻踩着楼梯走到钟楼顶层的楼梯口前,看着依旧倔强地在那站着的封佑陵的背影,轻叹了口气,向身后摆了摆手。
宫里没有传来将小王子送回去的旨意,只是让钟楼这边好生看着,却又来了一个人,在这一守就是两个多时辰。
这一个夏夜仿佛特别漫长,当天空开始吐白时,一直执弓面南倔强地站着的封佑陵身体忽然晃了晃,向旁边倒了下去。
就在小王子向旁边倒下时,一道身影忽然从檐下翻了下来,及时扶住了他的身体,同时一道瘦小的身影从楼梯口处冲了过去。
封萦音小脸上透着无法掩饰的倦意,但在看到封佑陵身体倒下时,却是一下子从楼梯中处飞奔了过去,速度比平时自己最快的时候还要快上许多。当看到他被人接住时,才下意识地慢了下来,然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尽管如此,稳住身形后,她还是第一时间跑了过去,从那隐卫手上接过了封佑陵。看着小男孩苍白的脸上还紧紧蹙着的眉,小女孩抿了抿唇,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这一天清晨,早起的人能在钟鼓楼所在的大街上看到一个奇怪的景象,一个小女孩背着一个眼睛紧闭的小男孩,往王宫方向缓慢行走着。但又没一个人能上前问个究竟,因为他们身侧跟着一队甲衣鲜明的禁卫军。
这一年,是炎历乾方十三年。
这一年,封佑陵五岁。
这一年,天下伐墨,掀起了南域大同的灭国之战。
这一年,大卫王妃手持钜子令出宫南归,此后,再也没有回到小男孩的身边。
也是这一年,大炎皇帝暴毙于宫中,新帝即位,次年改元永延,五年后改元靖安。
这一年,卫王幼子封佑陵连手中长弓都未能拉开,当他正式登上昆仑七域的大舞台时,已是十二年后。
我们的故事,也从十二年后铁云道上的厮杀声开始。
第一章 雁愁峡之袭
一条深涧将山峰劈成了两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峡谷,山顶的风呼呼地刮着,偶尔有早黄的树叶被吹离了枝头,随风飘舞于空中。
这里是卫邢两国疆界云秦山脉中的雁愁峡西侧,在林子的边沿,两个头顶着草环的少年郞正伏一个缓坡上,暗中观察着一支正在山涧旁忙碌着的邢国军队。
两个少年一个是当今卫王的幼子,天骁旅旅帅封佑陵;另一个是卫国镇北大将军杨成和之子,两年前随封佑陵一同来到东南边疆的杨御。
此处的山势走向有着巨大的天然落差,隆隆水声不断从谷底传上来,但要从这里到达东边的铁云道,就必须渡过这个深峡。
征调来的工匠、民夫和邢国兵卒在校官的指挥下搬运着作桥板的木材,山涧两侧也已经用铁索连了起来,一些民夫和工匠正在往上铺设木板。但他们绝不会想到此时正有两双眼睛在窥视着这一切。
“看来这回不只是我一个人疯了,”封佑陵微眯着眼观察着上下忙碌的邢军,轻笑道:“你爹切断了蓝正良的粮道,真把姬行川给逼急了。”
“确实,”杨御扫了一眼正在搭建的铁索桥,与两人跟前的羊皮地图作了最后比对,压着嗓子说道:“谁想得到除了你还会有人疯得要从雁愁峡行军。”
“卫邢之间在云秦山脉打了数百年,哪里能通行大军哪里是死地哪里能撒着欢乱钻大家都清楚,允许我们绕来这边当奇兵也得准邢国人撒下疯不是?”封佑陵一边说着一边将刚才在勾画的木碳用布包起,同时小心翼翼地将土面的碳屑也清除掉,而后忍不住轻叹道:“不过这群人也太自信了吧,明岗暗哨都外散不到一里,真当这山里没我们大卫的活人了?”
“如果不是你执意要来这边,这里还真没我们这边的活人。”杨御很认真地回答道。
封佑陵闻言有些哑然,旋即努了努嘴角,收起已经做好了标记的地图,轻声吐出了个字:“撤。”
不一会儿,两人手脚并用缓缓退下了缓坡,矮身钻进了树林,然后身影迅速消失在草木掩映之间。
……
树林深处,一支卫国的军队正在奉命原地休息,偶尔能看见有士兵在树丛中钻出来,与前来换岗的战友相互行礼后迅速离开。
放眼望去,一面面绯红色的战旗相隔不远分布在此时本该满是绿色的树林里。每一面战旗下面,甲衣鲜明卫军士兵席地而坐,嚼着干粮的喝水的眯着眼抓紧时间歇息的,不一而足。
若目光能穿透树丛,还能看到在一片伐除了杂草的空地上,歇息着足以配备一整个骑兵营的战马。
这支军队便是封佑陵所统率的天骁旅。
大陆上各国的军队建制普遍相近,一个军团所辖兵员一万起五万止,军设都户。军团下设旅部,旅内最高统领为旅帅,每旅军士辖五千人上下。旅下设营,每营辖兵员一千,营级军官为都统,领校尉军衔。营下设大队中队和小队,所辖兵员分别为三百人一百人和二十人。
在一片肃然中,封佑陵和杨御穿过岗哨防线,走向了营地中央,正在一棵大树下围着羊皮地图讨论着军情的几个营级校官站了起来,右拳击胸向封佑陵行了个军礼。
封佑陵抬手下压示意众人坐下,从怀中掏出了地图在原地图边上展开,挥手示意众人继续。
“汇总各斥侯传回的消息,对方是邢国运粮队伍,约有两千人。目的地应该与我们一样,是铁云关前蓝正良部。”一个校尉用树枝在地图上点划着位置,汇报说道
另一个校尉接过他的话头,补充道:“他们从南侧登山,跟我们一样是开辟简易道路。粮草袋主要由人力背负,数量足以支撑三万大军七天的消耗。旅帅,以我们的兵力足以一举歼灭他们,要现在集合队伍吗?”
说完这名校尉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封佑陵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轻笑了一下,说道:“不,现在既然有人帮人们修桥铺路,那就让他们修好了……各部一会行动时继续保持潜行状态,到达攻击位置后也不要轻举妄动,以我的鸣镝声为攻击信号!”
“是!”众人齐声应诺。
“现在各部领命!”年轻旅帅拾起一根树枝,指着已经作了标记的地图开始下达命令。
“杨御,你带后卫营绕到南侧。攻击一旦开始,立刻截断邢军的后路!记住,不要有漏网之鱼!”
“陈方,骁骑营留下五十人看管战马,抽调五百人临时编作弓兵营,攻击开始后随我从左翼向铁索桥突进!其余人留在中营待命!”
“前锋营和左营负责正面进攻,但开始时的攻击节奏不要太猛烈,可以用邢军粮草作为切入点,迷惑敌军进行正常的攻防战!等我带弓兵队突破到铁索桥附近,再全面压上!”
“右营从右翼进攻敌军,在我攻击信号发出后,就全力向敌阵进攻,将邢军的防御力量吸引过去!”
“中营抽调三百人掩护我向敌阵突进,剩余人等与骑兵营余部一并居中策应!”
“诸位,这次邢国起兵十六万直插铁云道,大有志在必得之势。但铁云关不是那么好啃的,既然邢国的同行也出现在这里,那我想这次我们是疯对了……”封佑陵向众人笑了笑,“而且奖励也增加了。”
手中的树枝从地图上雁愁峡两侧的位置划过,然后重重点在了铁云关前:“只要抹掉姬行川下在这的这颗棋子,再敲掉邢国的先锋军,那整盘棋应该就能活了。”
“这次冒险从雁愁峡行军,就是为了出敌之不意,攻其之不备……”年轻的天骁旅帅站了起来,环顾与之同时站了起来的众人,脸上已经没有了哪怕是一丝的笑意,面容肃冷地缓缓说道:“所以这一战可以有俘虏,但绝不允许有一个敌军活着离开这里!”
……
山风依旧呼呼地刮着,虽然还只是夏秋交替之际,但仍刮得让人生寒。
山涧旁的邢军仍旧在忙碌着,为首的邢军校尉吐掉被风刮进了嘴里的沙子,骂了句娘后紧了紧脖子边的内衬棉衣,丝毫没察觉危机正悄然靠近。
眼见着铁索桥的桥板将要铺设完毕,那邢军校尉挥手叫来一名士兵,交待下去让民夫准备过桥然后开辟道路。
与此同时,在邢军的北面,蛰伏已久的封佑陵缓缓从箭囊中抽出了一支箭,然后又用棉絮轻轻塞住箭头其中一侧的小孔。
箭是鸣镝箭,呜为响声,镝为箭头。因为箭端钻有小孔,遇风则发声,所以得名鸣镝。
封佑陵右手引箭,左手推弓,缓缓将弓拉满。
下一刻,紧绷的弓弦骤然弹出,羽箭冲天疾飞而上,半空中从箭端另一侧小孔灌入的风将棉絮吹散,随之一声尖锐的鸣镝声在空中炸响!
箭在离弦之时还被棉絮塞着声孔,并没有发出明显的声音,骤然听到从空中响起的鸣镝声的邢军根本无法判断羽箭是从哪里射出的,而且也根本没有时间去让他们从容思考。
在鸣镝声响起的一瞬间,震天的杀声在邢军的侧翼响起,枕戈待旦的天骁右营向邢军发起了进攻。与此同时,数十支燃烧着的火箭从天骁左营前锋营潜伏的树林里射出,毫无防备的邢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历经艰辛运到这里的粮食,刹那间被引燃了一大片。
“敌袭!”邢军校尉厉声喝道。
因为从未想过会在这里遭遇卫军,邢军根本没有设置岗哨,此刻突然被袭,邢军在混乱中竟然一时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但为首的邢军校尉毕竟有着丰富临敌经验,在回过神来之后边连声下令指挥部下迎击和防御:
“第六第八中队,做掉树林里的弓箭手!”
“后营全体前出迎击右翼敌军!”
“其余人就地组织防御,保护粮草!”
封佑陵在射出令箭后便伏在地上,死死盯着邢军的动向,静候着最佳出击时机。
邢军校尉的快速反应并未能阻挡天骁旅准备已久的进攻,攻往树林的两个邢军百人中队被天骁左营前出的三百剑盾兵拦在了树林外,火箭箭雨依旧不紧不慢的打击着邢军的粮草,吸引着敌军的注意力。
而天骁右营在中营的策应下,与邢军后营胶着在了一起,将前出的邢军慢慢反推了回去,迫使邢军继续向右翼增加兵员。
当邢军的主力被右营彻底吸引了过去后,封佑陵扬起了拳头,然后重重地挥了下去!
拳头落下之时,他已经握着一杆暗铜色的长枪从地上弹了出去,当先向邢军杀了过去。
离得最近的邢军只有不足百步的距离,以直线向铁索桥突进的封佑陵迸发着最快的速度,当暗铜色的长枪抖动寒芒闪过,四名邢军已经倒在了身后。
再后面,骑兵营的五百临时弓箭队列在中营的两百枪矛手和一百剑盾兵的掩护下,向防御已然无比薄弱的邢军碾了过去。
……
邢军校尉挥剑格开了一支乱箭,剑身与箭支的撞击发出一声闷响,但这远比不上他心头的燥闷和深深的无力感。
此时天骁前锋营和左营也已经全力向邢军发起了冲锋,兵力与战力的悬殊一目了然。而且他从战旗和战斗开始的鸣镝声中已经判断出,伏击己方的正是这两年在边境声名鹊起的卫国精锐。
天骁旅!
眼见败数已定,邢军校尉咬了咬牙,在又格开了一支乱箭后,猛然转头向铁索桥上邢卒厉声喝道:“斩桥!”
回应他的是一点的寒芒,暗铜色的枪头在邢军校尉眼前快速放大,枪尖直指着他的咽喉。
邢军校尉颈后的寒毛瞬间炸起,他嗅到了战场上最常见也是最令人恐惧的死亡气息,求生的本能让他举起了剑,奋力将封佑陵刺过来的长枪斩偏。
长枪偏离了目标,划破了邢国校尉的肩头,封佑陵借着长剑格挡的力,顺势带着长枪扭转腰身,枪尾狠狠打在了邢国校尉的腰腹上。
后者被枪尾的力道扫得向后凌空飞起,在半空中,他看到的是寒光熠熠的箭雨。
在中营的掩护下跟随封佑陵突破过来的临时弓箭队列,在邢国校尉下令斩桥之时,以标准的三轮梯队连射将铁索桥覆盖于箭雨之中。
在箭啸声中,桥上那些正准备破坏桥身的邢军如刺猬一般倒了下去。更让人邢军心生绝望的是,在密密麻麻的箭阵当中,十数张长弓射出的利箭将远在悬崖对面的七名邢军也一同尽数狙杀。
凄厉的箭啸声过后,铁索桥上的邢军无一存活!
邢军校尉重重摔在了地上,他的心同时也沉下了谷底。三面都是卫国的军队,己方已经伤亡过半,铁索桥没有成功毁掉。
虽然战事尚未结束,但这一场仗已经输得异常彻底。
“全军听令!防御任务就地解除,分散突围!”
邢国校尉以掌撑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凄声喝令,然后提剑向封佑陵杀了过去。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苦苦支撑的邢军终于彻底失去了继续抵抗的勇气,开始四散奔逃各自寻求生路。但这时天骁各营已经基本形成了合围,邢军在放弃防御阵势的同时,其中绝大部分的士兵就已经注定了再无活路可走。
但邢军校尉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在这里遇到卫军的伏击,再加上对方明显是有预谋地将铁索桥抢占,他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天骁旅的目标必定是铁云关前的先锋军了。现在他只能希望能有人从这里逃出去,让己方主将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一支在悬崖边沿的邢军中队突破了天骁右营包围的薄弱点,向南坡亡命奔逃。两支邢军小队和一些被打散的邢军拼死突进了树林,希望能借助树丛的掩护逃出生天。
但更多的邢军士兵是在卫军的包围下战死,或者放下了手中兵器成为俘虏。
……
在邢军校尉下令突围的同时,封佑陵手中长枪向左横扫,然后借力右摆,将挡在他身前的两个邢军荡开,接着错步上前迎面与邢军校尉挥斩过来的长剑相格。
在枪剑相持的一瞬间,封佑陵双手手腕猛地一震,将对方的长剑震开,随即以枪尖支地双脚一弹,整个人凌空而起,连续两脚重重地踢在邢军校尉的胸膛上。
封佑陵背对着被踢得踉跄后退的邢军校尉落回地上,左膝与地面撞击激起一圈尘土,落地的瞬间左手撑地身体向右微侧,右手已经将长枪单手向后刺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邢军校尉觉得很冷,身上的锁子甲根本挡不住那一往无前的长枪,对方的枪尖没有丝毫偏差刺进了他的胸膛,刺穿了他的心室。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听到封佑陵说了两个字。
“晚了。”封佑陵抽回了长枪,转头看着邢军校尉轻声说道。
突进了树林的邢军,跟居中策应的卫军撞了个正着,或战死,或投降。
南侧山坡上尘土飞扬,厮杀声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杨御率领的天骁后卫营截击了那支突围的邢军中队,然后不紧不慢地向主战场靠拢。
山风依旧呼呼地吹着,山涧下水声依旧隆隆作响,这场悬崖边上的战斗却已缓缓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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