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众》：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一）

第一章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一）

一夜的暴雨过后。

天国直辖区，天府市，东郊。远离高速公路的一片高尔夫球场。

止住高尔夫车，林洇侧着身子背上放在副驾驶的鹿皮箭袋，拿起了一把横在旁边的丸木弓。弓是林洇在霓虹自治区的时候自己制的，关板上有风格夸张的鬼神画像，虽不知道是何处的香火，但十分华丽；握把处包裹着上好的鹿皮，看起来捏着会很舒服。他走下车，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林洇喜欢潮湿的空气，就像现在，那种令人感觉到不适的湿度却让林洇十分舒服。除此之外，林洇还有很多特点，譬如他不喜欢热闹，人一旦聚集起来成为“人群”，他就会感到无所适从；又譬如他害怕蝴蝶；亦或者他一直努力隐藏自己的与众不同，装做普通……不过现在的他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来射箭放松的，就像有些人钓鱼一样。

雨后的草场上空无一人。草与土的腥味与阳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在薄雾中弥漫着，打湿了林洇宽大的黑色秋款运动服。他和这里的老板很熟，老板是林洇在霓虹自治区学习霓虹箭术的时候认识的。他们都是射箭的“爱好者”，这高尔夫球场也被老板拿出一部分做了箭场。平日里老板会和林洇一起切磋箭艺，不过刚刚给老板打完电话，老板不来，想来是今日的湿度让他退却了。

一个人也挺好，林洇这么想着，做完热身运动，然后给弓上好了弦。

“嗵”一支箭定在了几十米开外的靶子上，没进去很长一截。四布在周围的靶子上已经插着有些许箭了，全部都精准而又不失力度。整个箭场的环境像野外丛林一样，作为靶子的一节节价格不菲的硬木被安插在各个角落。林洇将右手的拇指放在中指和食指上搓捻了一下，感受风向的同时感受湿度带给他的舒适。他又抽出了一支箭搭在弓上，将弓拉满，瞄准了远处一棵树旁边的靶子上。

砉騞一声，箭离弦而出，剪开薄雾，笔直地朝着靶子飞去。林洇想这箭可能可以正中靶心，他听见远处的一声鸟鸣，想着自己应该可以射中那只鸟当作晚餐……林洇回过神来，他的箭还没有碰到靶子。

“喂…这…”林洇睁大了眼睛，某种恶搞？高科技的什么东西？磁力吗？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很多种可能，但没有能够真正的好好解释这件事的——箭就这么悬浮在空中。

正当林洇打算走过去仔细的看一看的时候，那支箭突然又落到了地上。林洇止住了脚步，他看见一个矮瘦黝黑的男人穿着一身迷彩服从树后面走了出来，矮瘦男人饶有兴趣的看着林洇，或许是在等待他的反应。

“你是谁？这里可是私人领地。”

“呵呵……”

男人没有回答林洇的话，慢慢地弯下腰去拾起了那支掉在地上的箭。

“喀”男人单手折断了箭头，不知是什么金属的箭头被他突然抛向空中，折射着清晨的阳光。

“你要干什么？！”林洇暂时的忘记了之前看到的诡异的一幕，“你……”，他的怒火刚燃起来就熄灭了，并且感觉到身体一阵寒颤。

当林洇看着那个矮瘦黝黑的男人从树后面走出来的时候，他感觉到诧异；当男人折断他的箭的时候，他开始愤怒；而当从空中旋转着下落的箭突然停在了半空中时，林洇的心跳漏了一拍。

有什么在林洇认知范围外的事情正在发生，这让他惊慌失措。

悬在空中的金属箭头闪着瘆人的银光。箭在林洇瞳孔里的的倒影缓缓地调转了方向，对准了林洇。他的呼吸变得短促而激烈，瞳仁在刹那间扩大，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器官开始分泌各种激素……林洇整个人进入了应激状态——但同时，林洇的大脑宕机了，一片空白。

箭动了，朝着林洇激射过来。

“咻——”

然后……那箭飞进了离林洇十多米以外的菶菶野草中。

“切”男人啐了一口，放弃了再捡块石头之类的东西来发射的想法。他把手伸向了背后，拿了一把手枪出来，枪身比那男人的肤色还要黝黑。男人不紧不慢地上膛并将枪口对准了林洇。

“砰——砰—”林洇早在男人将手伸向背后的时候就反应了过来。这里除了前后门，都围着两米高的围墙，还通了电，所以他朝着高尔夫球场的后门奔跑去。他也放弃了那辆最高时速不过18km/h的电动高尔夫球车。不过更重要或者说更幸运的是那男人的枪法就和旧时代的某些公知的名声一样臭，而且臭到了一种境界，子弹既没有险而又险的擦着林洇的头皮飞过，也没有激射在林洇脚下溅起泥土。林洇就这么和那男人拉开了距离……

林洇很快就跑到了高尔夫球场那不起眼的后门，在这过程中，林洇一直保持着8m/s的惊人速度，呼吸节奏也很稳定，虽然比起旧时代，现在的人们普遍身体素质极佳，但林洇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了。就在这时林洇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见了有一个同样穿着迷彩服的瘦高男人倚在围墙上，一边值班亭子里的保安趴在桌子上，脖子上好像插着一根什么针一样的东西。

瘦高男人看着跑过来的林洇突然右手打了一个响指，指尖不可思议地窜出一簇火焰点燃了叼在嘴上的烟。

“组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让那个成事不足坏事有余还爱出风头的矮黑挫去单独行动，明明说尽量活捉的，高出那么大的动静。”瘦高男人吸了一口烟，“不过还好我们早就包围了整个球场，哼哼，最后还得由我来……”

瘦高男人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一把雕花的木弓在自己视野里越来越大，然后头部一阵剧痛，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你戏真多……”林洇挥了一下手重新把弓背回背后，蹲下身子把瘦高男人腰间别着的那把看不出型号的枪抽了出来，“最爱装B的其实是你吧，我又不一定会走后门，烟叼这么久给谁看啊喂！”

林洇嘴上这么说，但背后早已出了一身冷汗。那男人口中的组长大概就在正门，幸好遇到的是这个装X男，尽管装X男神奇的生火能力着实又让他震惊了一会。

现在林洇确定了至少有三个人在找他，并且不太在意他的死活，无所畏忌地动用枪支和…奇怪的手段。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找自己的原因，也不知道装X男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装X……不过好在这些人好像都没什么脑子……

林洇拿着枪在公路上向着球场反方向跑着，即使是郊区但也应该会有车辆不时地经过。他没有抱着侥幸的心理回正门去开他自己的车，而且也不打算冲下公路躲进郊区，毕竟这顶多只能一时奏效，他还是得想办法回到城里才有可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他明白没有人会嚣张到在城区里开枪。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城区里的安全问题尤为敏感……

打晕了装X男给了他缓和的时间，之前给装X男搜身的时候发现这个奇怪的组织之间竟然没有联络用的东西，这让林洇也感到非常奇怪。不过现在林洇没有时间想这些，他在赌，是那些人先反应过来，还是他快一步逃回城里。

就在林洇跑着的时候，他听见背后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什么鬼啊！”

迷彩服矮黑挫兄赶了过来，林洇这时候才发现那人脚上穿着轮滑鞋，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之前在草地上林洇这么轻松就甩掉了他的原因。

现在矮黑挫的速度可比林洇快很多，他双手背在背后，两腿并没有在滑，就这么站着快速地移动着，仿佛背后有人在推着他一般。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的缩短了，矮黑挫又掏出了他的枪，摆了一个还算标准的姿势，瞄准了林洇。

“砰————哎！”一声惨叫……矮黑挫不但没有打中林洇，反而因为开枪失去了平衡，在高速运动的情况下摔得不轻，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但林洇并没有小瞧他，之前的种种奇特能力林洇还历历在目，即使持枪的手臂断了，他也依然有威胁。林洇举起从装X男身上搜出来的手枪打直手臂对着矮黑挫的身子连开三枪。即使有用枪的经验，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并没有想主角光环加身，枪枪爆头。

然后林洇又瞪大了眼睛，三颗子弹就在那男人面前慢慢地停了下来，一颗比一颗听的缓慢，仿佛在嘲笑林洇的不自量力。

子弹头落在地上的同时，他看见远处从高尔夫球场方向驶来的车，他已经反应过来，应该不会有其他车辆经过了，那应该是所谓的‘队长’的车。这么久过去没有看到一辆车，多半这段区域被这些人以什么理由封锁了，所以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使用枪支。矮黑挫躺在地上痛的倒吸气，抽动的嘴巴咧开冷笑着看着林洇，他现在也不企望打中林洇了，反着林洇也跑不掉了。

林洇正愣在原地思考是否投降还有一线生机，看着远处的黑点迅速变大。他突然听见了公路下面的辅道上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一辆暗金色的双人跑车打了一个飘移停在了林洇的正前方，地面被摩擦出黑色的痕迹，红色的尾灯妖异而灵动。从那并没有升上去的车窗可以看见开车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子，五官精致，一头乌黑的长发被风吹起尚未落下，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就像魔鬼湖的漩涡勾人魂魄。

两人目光对视，林洇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

林洇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然后……绕开了暗金色跑车，冲向了随着跑车从辅道开上来的一辆黑色越野，打开副驾驶车门冲了上去，对着司机位的大叔大吼：

“快开车啊，老板！”

女子微笑的嘴角好像抽搐了一下。

第二章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二）

姚尚板不论是发家前还是发家后，人们都管他叫‘老板’。他曾今是个小帮派头目，在新、旧世代的交替时间走私了大量的军火给【奇点组织】，也就是现在的联邦政府，发了一大笔财并顺势抱上了大腿。老板很聪明，他的眼界远远高于他原来所谓的那帮兄弟。在【奇点组织】呈劣势，兄弟们都背叛了他的时候，老板押对了宝。老板成了真正的老板。但是他又看不清上层权力更迭的全景。这使得他发现自己现在的位置很尴尬：

——一个暴发户。姚老板和那群被玩弄来玩弄去的‘愚民’不在同一层次，却又入不了现在真正的上层社会或者‘老牌世家’的眼。

所以姚老板企图通过提升自我来融入那个圈子。很有趣，曾经的地痞流氓在有钱、成功之后反而开始努力学习，涉猎百家之长。去霓虹学习箭术就是他的一次尝试。因为天国直辖区的箭术都被遮地严严实实的，非本家不传，机缘巧合下姚老板前往了霓虹，就这么认识了林洇。……然后发现林洇真的是一个很没品的人。

“快开车啊，老板！”

回忆中的姚尚板被拉回了现实，踩下油门跟上前面的暗金色跑车。

“这T/M的是怎么T/M的一回事？”

“该问这是怎么一回事的人应该是我吧？！混蛋。”姚尚板‘幽怨’地白了一眼旁边还在大口喘气的年轻人，一头中长黑发被汗水打湿在五官清秀的脸庞上。

“那些是政府的人，”等林洇稍稍缓和了一点，姚尚板开口说道“至少前面车里的那妹子是这么说的。”

“……谢谢。”

林洇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不是联邦政府的，就算是，也不知道联邦政府的人为什么要对付自己。不过他知道的是，姚老板现在所有家业都是在政府的掩盖下才与姚老板的过去洗脱关系的。他知道老板承担了怎么样的风险。

老板嘟囔着，好像没有听清林洇的话。

“果然小白脸女人缘就是好啊……”

“对了，老板，前面那辆车又是怎么一回事？”

“啊……”姚尚板眼神变得古怪了起来，他又眯着眼睛瞟了一眼林洇，“她说她是你找来的帮手。”

——我——是——分——割——线——啊——啊——啊——啊——啊——啊——

时间回到今天清晨。老板在电话里告诉林洇他今天不去射箭了，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放在了早已准备好了的弓和箭袋的旁边。自从妻子和一岁大的儿子在那次手下的背叛中丧生了以后，除了和林洇这个没品朋友整天浪浪浪，其实孑然一身的姚尚板生活挺空洞的，因为林洇喜欢射箭，所以他经常会住在球场附近。

现在老板就在球场外面的一栋建筑立面，这栋休憩用的小楼也是老板的资产，但此时他对面座位上坐了一个女人，裹着单薄的黑色风衣，把玩着头发，偏着头看向窗外——那正是箭场的方向。

“你说林洇现在有危险，是什么意思？”姚尚板给那女子递了一碗茶。

“别着急，等着看就是了，应该快了。”女子拢了拢秀发，仍然望着窗外。“我也不确定会是什么人来，你马上就会相信我的。不过这点场面他还是对付的来的，到时候看情况决定是杀过去还是逃跑。”

“啊……不着急，是谁凌晨就撬开我家房门把我拉到这里的啊混淡！”

“嗯？”

“我错了，女王大人。我最相信你了，你说的话都对。”

“对面如果强的话就杀过去，弱的话就准备逃跑。还有，”女人停顿了一下，“我比你年轻。”

“哈？？”姚尚板的脑回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了枪声。不过老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迅速镇定了下来。“你右手边墙的隔板里藏着一把手枪，上了膛的，我们……”

“不用，对面很弱，开车，准备接上他逃跑。”女子站了起来。

“哈？？？”姚尚板又愣了一下。

女人扭过头来，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盯着姚老板。

“听我的，我们现在的目的都是救他，不是吗？”

——我——是——分——割——线——啊——啊——啊——啊——啊——啊——

“我可不认识她，我连我卷入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我还找帮手？”林洇看智障一样的看着姚尚板，“老板，你秀逗了吧？别人说啥，你就信啥？”

“你才秀逗了。”姚尚板第三次白了林洇一眼，“我只是把她说的话复述一遍。还有，我打不过她。”

“喵喵喵？？”

“虽然说她是半夜三更把我拉起来的，但她一只手就制服了我。保安也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打倒在地，现在应该还在地板上躺着呢。”

“一只手？”

“另一只手捂着眼睛并且叫我快穿衣服。”

“呃……我不是问这个……”

林洇确定了前面跑车上的女人很强的事实，也同时确认了姚尚板度过了一个屈辱的早晨的事实。不过他也明白，在事情搞清楚之前，跟着那女人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呃……那位被放倒的保安兄弟，还好吗……

两辆车在公路上行驶着，前面的暗金色跑车忽然停了下来。女子纤细的手臂从车窗里伸了出来，在把一个金属盒子黏在了路边的监控摄像头柱子上之后，车子又发动了起来。林洇他们不知道那女人在干什么，但也只好继续跟上去。

就这样又开了半个小时抵达了城区，两车开进了一个路边空荡荡的仓库里面。就算此时离一开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林洇仍然感到心有余悸。

“呼，好像没有追过来。”看着暗金色跑车停了下来，林洇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那些业余三流选手是政府的人，看来好像并没有对你采用强硬的措施。”女子也走下了车，正站在一旁理被风吹乱了的头发，“那些懒人不会追上来的，查一下监控就知道你去哪了。”

“拔枪乱射还不叫强硬措施吗？”林洇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并在心里嘀咕：明知道头发会被吹乱却还开着窗户和业余三流选手装X男是一个性质吧！话说不会被监控拍到吗？！

“玻璃坏了，关不上，”女人好像知道林洇在想什么，“浅月。”

“哦……浅什么？”

“浅月，我的名字。”

“什么月？”

“……你这年纪会说中文吧，这是中文名字。”浅月扶了一下额头，从联邦通用语换成了中文。

姚尚板看不下去了，他第N次白了一眼林洇。“十岁以上的人可能都会中文吧，说的你们好像很老似的。”双手抱臂靠在车上，企图让对话回到正轨，“所以说我们怎么摆脱这帮人？”

“已经摆脱了，”浅月下车后其实手上并没有闲着，而是一直在摆弄一个平板，“这里整片地区的监控摄像头都废了，城区里有安全屋，不过车上有GPS，剩下的路我们要步行过去。”

“问题是这帮人不会懒到只看监控录像吧……”姚老板对浅月的行为十分汗颜。

“不，那些人不是警察，没那么勤奋。而且他们也见不得光，行动处处受到约束，久而久之就从上到下都变懒了。”

“我可没有看出来他们行为约束……”

姚尚板话说到一半被林洇挥手制止了。“真正的问题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你是谁吧？”

浅月露出了她的招牌笑容，“真正的问题是，你、是、谁？”

“你什么意思，我活了这么多年难道你要告诉我我其实是孙悟空，而你是……”

“你是怎么去的霓虹自治区。”浅月打断了林洇，并把平板关机从车窗扔进了车子里。

“我当然是坐飞机去的，要不然游泳游过去？”

“从哪个机场飞到哪个机场？”

“从……你不要扯开问题！我……”

“你去霓虹干嘛？只是学射箭去了吗？”浅月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看起来她并没有打算给林洇回答的机会。“那些问题忘了为什么还可以说过去。你家现在很富裕对吧，不过你父母只是中产阶级，你还记得你的钱都是怎么赚来的吗？”

林洇感觉背后一阵寒意，四肢渐渐开始发凉。他嘴唇微张，颤抖着，好像想反驳些什么，但却说不出话来。

“对，就是这个表情，”浅月伸了一个懒腰，优美的身体曲线一览无遗，“你开始意识到了对吧。这些，你平时并不会想到的地方，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漏洞。”她停顿了一下。“你会想到你是飞去霓虹的，然后就没有了；你知道你们家有钱，你以为是投资得来的，但是具体是什么投资，你并不知道。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你……你怎么知道的。”

“正如我所说，齐天大圣，我是你请来的救兵。”浅月这一刻微仰着头，她凝视着林洇，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你，是去霓虹修改记忆的。”

林洇感觉这一刻他又丧失了思考能力，脑海里留下的只有浅月的那张摄人的面孔，他听见耳边传来嗡鸣声。

“对……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