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狩猎》——小米花生
第一章 侠客之死
地球,华国,H市。
命运其实很顽皮,她不是经常出现,却会在你最得意的时候绊你一跤,又在你最悲惨的时候拉你一把。
糟糕的是,窦易至死也没有福分拉到她的手。
在概率学上,窦易的父亲只有0.03%的几率会和他同姓。
所以他的第一个身份是弃婴。
弃婴顾名思义就是被嫌弃的婴儿。
比起嫌弃,窦易认为抛弃,丢弃和遗弃之类的行为简直是行善积德。
第一个嫌弃他的是个高中女生。
当她第一眼看到他时便抓狂了,嚎啕着:“我不要!我不要!”
给她做B超的阿姨还是很遗憾的把她撵了出去。
没错,那就是窦易的妈妈。
她把他带到了这个世界,然后把他全权委托给了这个世界。
孤儿院的老师叫他小明,后来他才发现这个名字起的有多么草率。
四岁时他就成了大小明,。
孤儿院的领导敏锐的发现了这一问题,趁他真的变大之前,在一张决定他命运的表格上签了字。
领养他的是一对柿农,因而他也算个“柿家子弟”。
养父姓窦,五十多岁,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看83版的射雕电视剧,老实憨厚到不管什么人跟他说什么他都信。
这性格有个好处叫做好说话,还有个坏处叫好忽悠。
抱他回来的第二天,一个摆摊卖书的跟他养父说:“兄台,我看你骨骼惊奇……”
很顺利的把一本盗版小说《易筋经》推销给了他。
后来这个段子被广泛抄袭,版权无所谓,窦易最痛心的还是他的奶粉钱。
当窦易变成小男孩以后,也渐渐明白了养父为何酷爱看武侠片。
男孩子在看了电影以后都会向往少林寺,不过他们只是向往。
窦易真的去了!
接待他的不是什么罗汉方丈,而是当地的片儿警叔叔。
那个戴大檐帽的叔叔跟他说了一句话,对他影响很大。
“喂,小子,听说你是来学武功的,你知道学了武功就不能娶媳妇儿吗?”
从此他再也不爱看武侠片!
否则跟同桌说长大了会娶她的誓言就无法兑现了!
虽然他和之后的好几个女同桌也说过相似的话。
九岁那年他的养母在睡梦里溘然长逝,她是个贤妻良母,吃苦耐劳,任劳任怨。
柿园不景气了她就进城打工,打好几份工,支撑着全家的生计。
她无论多忙多累,每天晚上九点,都会准时在窦易床边给他讲睡前故事。
她只上过小学二年级,没什么文化,勉强能做到照本宣科,拿错了书也是常事,你们能想象一个小孩子听着聊斋是怎么睡着的吗?
无论如何不可否认,她仍然是这世上最棒的演说家,给窦易的心灵土壤施以了第一捧肥料。
养母走后的日常开支,包括窦易的学费都是养父在路边修车挣来的。
可是附近熟人太多,来修车的也几乎都是熟人,他又太好说话,因而劳动和受益并不成正比。
窦易也就成了学校的特困户,总是被家里有钱的孩子欺负。
即便这样,如果在路上捡到一分钱,他依然会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
街坊邻居都夸他是好孩子!
直到有天他捡到了一麻袋钱……
他不明白为什么没人夸他了。
养父在他高三新学期的第一个礼拜六安详地走了,带着那个做了一辈子的侠客梦。
仿佛冥冥中注定他只是个孤儿。
更悲催的是,在临高考十分钟时偏偏闹肚子,掏纸巾时手一滑把准考证掉进了厕所里,还是那种深坑的茅厕!
来自命运无情的连环暴击,在孤独和绝望的折磨中,窦易的灵魂出现了某种病态的扭曲。
之后发生的一起偶然事件更把他推向了疯狂。
错过高考后不久,他捡起了父亲遗留下的老行当,修车。
白天。
年轻,却一脸颓废。
总是披一件老旧的军大衣,在路边摆摊修车。
双臂蜷缩在宽大的袖管里,蓬头散发,嘴叼香烟,缭绕的烟雾熏得眼睛眯成一线,麻木地看着人来人往,芸芸众生。
一天中午,他正埋着头给一个女孩儿换气门芯。
女孩儿是他的常客,也是他梦里的常客。
即使沉下眼睛不去看她,依然羞臊得面红耳赤,
突然间一阵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和一串惊怖的喊叫声将他打断,同时有一股强大的气流直扑脑门!
紧跟着,砰!啪嚓……
一秒钟前还跟他说笑的女孩此刻已变作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就在他侧前方一米开外,一部奔驰汽车的轮胎下断成了两截……
酒驾。
肇事者是本城有名的富商公子,极其有钱,动辄小目标一个亿的……
但再多的赔偿也换不回那条鲜活的生命,同时……
更无法抹去目击者心中的阴影!
两年后,肇事公子哥假释出狱,依旧花天酒地,放纵不羁。
次月,一天清晨。
人们在城郊公墓层层林立的墓碑深处,发现了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
男人的双手被铁丝反绑着,正垂头跪在一块墓碑前,碑上有一张笑容灿烂的女孩的照片……
那天正是女孩的忌日。
肇事者的父亲信佛,面对警方时选择了放弃追究。
不久之后,他们卖掉了产业,全家移民到了国外。
据说那里有家全球顶尖的精神康复中心。
窦易做了他认为必须做的事情,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接下来的七年人生,可以称之为荒诞的励志故事。
每每夜过12点,他就会换上一身黑色行头,戴一顶黑色棒球帽,穿行于城市的阴暗街角……
遇见流氓一声吼,美女跑了他挨揍。
碰到恶犬追小孩儿,打狗棒法抖一抖。
常有翻墙越户的小毛贼被他抓现行,管他高矮胖瘦,人多人少,二话不说,一番搏斗。
打输了医院里躺几天,出了院是好汉一条。
打赢了就把歹徒绑在电线杆上,歪歪扭扭留一行字——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是金庸先生的名言,也是养父生前最爱的口头禅。
就这么白天黑夜倒换着角色,在城市中艰难度日。
修车的钱也只够他填饱肚子治治伤,娶媳妇儿什么的都是天方夜谭。
总幻想着在一次行侠仗义中战死,然后在一个美丽的地方与父母团聚。
每当思绪至此,便会泣不成声。
时代在进步,同行在消失,一眨眼就到了共享单车的时代。
他还活着,的确是个奇迹。
常人最难理解的就是疯子的世界。
白天看见了,你可以嘲笑他,鄙视他。
到了夜晚,他或许能救你一命。
这十年来他救了不少人,每每也大难不死。
直到今晚,仅存的一丝好运似乎也弃他而去。
深夜的酒吧后巷,传来一声女子凄惨的叫声。
窦易赶到时,女孩已倒在了血泊里,飘忽的灯光下,一个很年轻很瘦弱的孩子,正把死者往巷子深处里拖拽着。
他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追进了黑暗的深巷。
凶手很紧张,慌不择路逃进了一栋居民楼,他也一直追到了楼顶。
就在他劝说凶手放下刀子时,猛然间,双腿像是被什么人牢牢搂住了,紧跟着,似有一排尖利的指甲扣入了小腿肚的肉中,传来一阵锥心巨痛。
试图挣脱,却动弹不得!
咬着牙,他低头去看,脚下躺着一个红衣女孩。
不,红的不是衣服,是血!
女孩已被鲜血淋透!就像刚从血缸里爬出来一样,血淋淋,湿漉漉。
女孩的指甲修长锋利,在他的腿肚子里一寸寸的横行,似乎要把他的肉剜下一块来才肯罢休。
女孩已不是女孩,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恐怖存在!
疼痛激发了愤怒,他弯下身去,就要把女孩一把抓起!
谁知,女孩突然抬起了头!
只瞧了一眼,窦易登时魂惊魄颤,面如死灰。
那是张青狞可怖,又似曾相识的脸!
左脸血肉模糊,嘴唇外翻,露出半副铮铮白齿,浊白的眼珠子迸射而出,歪歪扭扭的吊在漆黑的眼孔下。
右边半张脸上的肌肉也发生了骇人的扭曲,剩下的那只孤零零的眼球正毫无生气地看向他,黑色的瞳孔里是一片恐怖而冰冷的无底深渊。
十五层的高楼!
窦易没有机会听到落地的声音,在半空就已经死掉了。
姗姗来迟的救护人员在他破碎的尸体上找到了一朵玫瑰,一朵雕刻在小腿肚上的玫瑰。
永远没人会知道,往年的今天,他总会到那个墓前献上一束白玫瑰。
这一天,恰逢女孩的忌日。
九年前的这一天,在车祸发生前五分钟时,他已经为女孩换好了气门芯,但他没有吭声。
那时,他只想偷偷的,再多看她一会儿……
报案的是一对学生情侣,他们一起亲眼目睹了惨剧的发生,并且一口咬定死者是个得了幻想症的疯子,打断了他们的亲热,还把他们追到了楼顶,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跳楼自杀了。
刚做完笔录,警官章程的手机忽然响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让他顿感毛骨悚然:不要相信他们的话,请留意那个女孩,她没有呼吸。
第二章 前任校花
爱情,无疑是一张额度有限的信用卡。
初恋,往往是一堂美妙的两性启蒙课。
若遇良人知己,自然相得益彰,倘是遇人不淑,这堂课的收费不仅名目繁多,更会透支爱情的信用额度。
为此——
有人负债累累,一生偿还不清。
有人拆拆补补,维持最低限额。
有人自暴自弃,跌入无底深渊。
这世上有个很暧昧很窝心的地方,叫作老地方。
市立大学的前任校花李娟和她的那位开着凯迪拉克的BF也有个老地方——凯迪拉克的后座。
恣意疯狂,挥汗如雨……
关于爱和性,李娟的认知界限非常模糊,她很难把两者混为一谈,尤其当每一场暴风骤雨结束后,她总会陷入茫然与纠结。
很显然她对这个老地方并无好感,对那个在自己身上粗鲁的抒发爱意的男人心存芥蒂。
这个男人也算是她的初恋了,尽管有些不甘心。
扪心自问,俗套的说,她爱上的只是他的钱,即使他家世显赫,年青英俊。
像她这样姿色出众的女孩儿,身边难免群狼环饲,而他无疑就是那只最凶恶的头狼。
起初,无论他的追求多么猛烈,多么显而易见的做作,李娟始终不为所动,理由很简单,瞧不对眼。
直到某个周末,她十八岁生日那晚,男人将她强行拉到了在凯迪拉克的后座上……
出卖她的是她最信任的两个室友。
可笑,为了两台爱疯9!她的尊严竟然如此廉价!
更可笑者,她们根本没有想到男人会对她施以兽行!
尽管她们苦苦哀求她的原谅,也为自己的单纯感到懊悔自责,李娟终究还是毅然决然的掀翻了这条已经漏水的小船。
十八岁的她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魔鬼般成熟诱人的身体,以及如净土般圣洁纯净的心灵。
从那一夜起,一切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魔鬼的身体或许便是为魔鬼享用的,圣洁的心灵大概注定也是魔鬼的乐园。
唯是以亲情之名,支撑着她继续敷衍着魔鬼的欲望。
直到不久前,妹妹的白血病耗尽了家里最后一点积蓄,她才不得不咬破嘴唇,跟他开口请求资助。
对他这个豪门子弟而言,这些钱不过是一笔带过的小事,可是——
残忍的拒绝!
故意的失踪!
两个月后,处理完了丧事,回到校园后的第二天,阴风呼啸的深夜。
李娟在她的出租屋里用摔碎的手机壳割脉自杀了……
灰暗的眸中噙着点点泪光,泪水深处倒映着一张她们母女三人的合家照……
是夜,新城六街的霓虹灯下,一辆凯迪拉克正停泊路边,在偶然经过的路人们不屑的目光里发出剧烈的晃动……
莫名地,阴风大作。
啪!
一张血红的照片打在了车窗上!
后座上的男人吓了一跳,寻声看去。
晦暗的灯光里,贴在窗玻璃上的红色纸片看起来模糊不清,很快又被一阵风吹走了。
虚惊一场!
发出一声冷冷的邪笑,埋头又去亲吻刚到手的新欢……
啊!
男人的惨叫犹如一声爆炸!
不远处,恰好经过的一对青年夫妇拨打了110。
“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一位年轻女士,脖子被玻璃片扎穿了,凶手抛尸在路边然后开车往北面跑掉了,地点是新城南区六街北段!”
这天,警官章程刚刚被调到这个片区,担任刑警队队长。
二十八岁的他仍旧单身,他的女友就在这座城市读研,爱情将他召唤到了这座城市,一切看起来都该是人生规划里全新的章节。
可带队抵达案发现场后,他再也不这么想了。
死者正是他的研究生女友,与他一起在爱情公路上长跑了五年的赵若莹。
深爱的女人离奇惨死,这既是公案,也必然是私仇!
天网恢恢,凶手很快就抓捕归案了,局里为了避嫌,没让他参与这起案件的侦破和审讯工作。
凶手是本省酒店餐饮巨头司徒集团的二公子,司徒耀辉。
司徒耀辉的供述极为荒诞不经,所有人都以为他在装疯卖傻以图逃避,可精神鉴定的结果还是让他免除了最严厉的惩罚。
司徒家族真的可以只手通天!
可对章程来说,复仇的脚步并不会就此停住。
为此,他在司徒耀辉保释期间想方设法终于与其有了一次单独照面。
年仅二十出头的司徒耀辉仿佛得了衰老症,憔悴不堪,眼神里始终带着难以名状的紧张和恐惧。
“我知道,你是那个女孩儿的未婚夫。”他的思维看起来格外清楚,完全不是鉴定报告里说的精神患者,“该说的我都说过无数遍了,我特妈的真的是撞鬼了,你们为什么……”
“我不关心你的鬼故事,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在你车上,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章程一如既往的冷静,或者说克制。
“哼,随便玩玩那种,心血来潮,生理需要而已。”
沉默片刻。
章程猛然挥起戴着皮手套的铁拳,朝他脸上狠狠打了过去。
第一拳,他受了。
第二拳,他也没躲。
第三拳,章程没有打下去。
守在一旁的七八个保镖迅速蜂拥过来,把他制服了,死死的按在地上。
意外的是,司徒耀辉非但没跟他计较,反而放他走了。
“回去吧,别相信女人,别相信爱情,这个世界是物质组成的,感情?哼,不要天真了。”
此后,他们再没有机会见面了。
司徒耀辉去了北美,为家族开拓海外市场。
章程消沉了半年多才逐渐缓过来,重新提起勇气直面生活,投身事业。
但真正把他从泥沼里救出来的,是个有着阴阳眼的女孩儿。
正是这个奇特诡异的女孩儿的出现,令他对司徒耀辉当初讲的那个荒诞可笑的故事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许纤纤,19岁,H市市立大学播音主持系大一新生,公认的校花级美女,入学第一天,她就意外收获了好几筐秋天的菠菜。
也是从那天起,她总能看到有个绮丽的身影在暗处窥视着自己,那个身影释放着一种别样的、令她感到窒息的恐怖气息,和她以往见过的所有古怪“身影”都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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