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楼兰》免费试读_一千猫

第一章 楼兰的光影

水，和平，探索。

这是楼兰的三准则，这里是楼兰，绝人之境的城市，无边沙漠中的绿洲。

无尽风沙中，楼兰被高大的球树围了起来，一种针叶细密的绿植，生生不息地守护着楼兰。

城内是沙石砖盖得房子，琉璃墙砖熠熠生辉，楼兰永不缺少光。

但是有光的地方，也有影子，越靠近边缘的地方自然也越贫瘠和混乱。

“这里艾尼，OK。”

“这里不爱你，OK。”

“......”

西105街区，贫民窟中的贫民窟，一家金属零件销售店，墙角的柜子里露出一双贼兮兮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外面。

一位出手大方的斗篷人站在店门口，正准备把手里的钱袋递给笑成菊花的店老板。

“这里是...”

斗篷人的话还没说完，一架飞行器快速俯冲过来，一个翻转。

那一刻，确认过眼神，你就是对的人。

紧接着一只小手就把钱袋捞走了，笑嘻嘻地远去。

西城105街道E级罪犯，吉尔，地方人称小叽儿，抢劫为生的孤儿，店老板倒是见怪不怪了，反正钱不是在自己手里丢的，轮不着自己担心。

只见斗篷人翻身上了自己的飞行器，离弦之箭般追去。

吉尔熟练地穿过一条曲里拐弯的小巷，飞入大道，斗篷人迟迟追出来。

只见一个提着满满一篮浆果的花衣小姑娘蹦蹦跳跳地突然出现在巷口，飞行器的红外线探测器被激活，瞬间停止了原地。

斗篷人只能目送吉尔远去。

“哎呦！撞人啦，来人啊！”

只见小姑娘扑通一下倒地，瞬间戏精附体，引来一阵围观。

妈耶，真是什么倒霉事都给自己撞到了。

“小姑娘，我这飞行器是有防撞探测器的，不可能撞着人的。”

小姑娘并没有理他，哭的愈发大声，大妈军出动！

“你这个人啦，怎么这样子欺负人的啦，撞了人家小姑娘还不认，不负责的啦，大伙快来，把他抓去街道办事处，判他个刑的啦！”

经过大妈的狂轰滥炸后，斗篷人这条小虫也还是没斗过地头蛇，乖乖地交了钱，道了歉，连飞行器都留在了那，作为凶器没收。

一间不起眼的小楼孤零零地立在一片废墟里，因为没铺琉璃砖的缘故，墙体已被风沙侵蚀得没了形状，外墙体上遍布着一种像极了血迹的褐色苔藓。

吉尔，在这里像这苔藓一样顽强而卑微地活着。

还好，他不孤独。

这个秘密基地里还有两个人，柜子里的眼睛——小胖子奔巴-艾尼，提浆果的小女孩——李思敏。

小胖子圆嘟嘟的脸，一头卷曲棕毛，浅褐色的眼睛灵动得转动着，手里拿着沾着沙子的浆果，大吃起来。

李思敏则打着哈欠躺在玻璃窗的台子上，占据了原有的那些摆件的位置，沐浴着炫目的阳光，皮肤呈出健康的颜色。

墙角阴影里坐着吉尔，本该属于阳光的小狮子，却蜷缩在墙角里，口水横流地数着钱。

“最近的外来人多了，都是些出手大方的大户。”

李思敏若有所思地捋了捋头发，轻轻推开窗户，却被迎面扬起的风沙糊了一脸，赶忙关了窗吐沙子，后面的话也就噎在了嘴里。

“这是好事啊，咱赚的也多了，然这帮外来人知道咱们‘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作战小组的厉害。”

小胖子抹了抹嘴，拿出摄像机录取眼前的场景。

“咳咳咳，别录，我的意思是最近有点反常，你想想，外区人没事来咱这干嘛，而且一来就是大手笔。”

“107...110，小敏这个乌鸦嘴都发话了，那肯定要出事，这钱也够阿妈的药费了，还有盈余，这段时间就不活动了。”

小胖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两人丝毫不理会小敏的怒火，来了个达成共识的击掌。

吉尔嘴里的阿妈是艾尼的生母，也是吉尔的干妈，吉尔幼年失去双亲，由艾尼父母帮衬着活到了今天。

他不可能吃喝都赖着艾尼父母，幼年便开始捡垃圾当童工，后来大点就走上了抢劫的不归路，臭名不说远扬，起码最近几个街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因为自小一起，艾尼也把吉尔当亲弟弟疼，虽说一般是艾尼听吉尔指挥就是了，好吃好喝都带给吉尔吃，两人便成了情感深厚的酒肉朋友。

而小敏则是西105小学的一霸，虽说是最小，但打架是整个小学第一，名副其实的大姐头。

吉尔和艾尼都是大姐头的手下败将，老老实实舔jio的那种，结果大姐头听说吉尔特别能搞事，就强行组建了“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作战小组，日常搞事。

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作战小组的收入主要还是给吉尔和艾尼，据说小敏是东城富豪的远亲，不缺钱，吉尔也就不跟小敏提钱的事了。

于是，为祸乡里的‘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作战小组，就这么成立了。

不过不是说百分百成功，吉尔也有失手过，不过因为是小孩子就基本没收到过惩罚，法不责少，楼兰光辉下的阴影。

这一次，可能会不同了，楼下响起了久违的敲门声。

一千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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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少年总有些许迷茫

斗篷人正翘着腿高坐在放浆果的桌子上，面前是鼻青脸肿的吉尔，小敏两人则在吉尔的掩护下跑掉了，他们还不能暴露。

摘了斗篷的兜帽，一张年轻的面目揭露出来，十七八岁，一头乌黑长发束成马尾，美得近乎雌雄难辨的面容带着些许刚毅，胸前一马平川。

斗篷人用中性的声音说道：“听说你是个孤儿？”

没有轻蔑，没有同情，冰冷得不含感情。

吉尔失魂似的点了点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回复斗篷人的话，像是有一种魔力牵引着，说道：“嗯，六岁起就是一个人了。”

风沙打得窗户哗哗作响，天花板上落下沙砖风化的灰尘，徐徐染在两人身上，宛如经过些许时光的雕像，双目对视，不知许久，斗篷人再次说道：“为什么要抢钱，打工不也能赚钱么？只是生活，零工的钱足够了吧。”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也是任何人都会问的问题，‘为什么做xx，xx不更好么’，不同的三观，不同的问题，答案由视角决定。

吉尔轻抿嘴唇，没人问过他为什么，更没人在意他是否伤害了谁，人们同情他，也就放任他，他毕竟只是个可怜的孩子，相比惩戒，宽恕他更让人感到满足，谁都不会在意那个受害者，他们自己觉得满足就好了。

“这样来钱快。”

这或许是最直接的答案，但绝对不是最正确的，天无绝人之路，为什么要偏偏如此呢，吉尔可能曾经也想过，不过那白纸般的脑子想不出一个答案罢了。

斗篷人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将吉尔的神情尽收眼中，想说点什么却又犹豫着，最后说道：“这样伤害无辜的人，你想过后果么？会不会有人因此没饭吃，会不会因此走入地狱。想要钱的话，一个月后来西一高的招生会吧，你，还有那个小胖子和小姑娘，不要让未来的自己承受过去犯下的罪过。”

吉尔惊讶地睁大了眼，目送着斗篷人走向门的方向，将兜帽戴上，留下一个身影，然后...被风沙呛了回来，和吉尔脸对脸的背着走了出去。

在他离开之后，吉尔不厚道地笑了出来，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追出门大喊：“你叫什么名字？”

“辰罗！”

“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他背着身挥了挥手，拉低了兜帽。

吉尔也挥了挥手，离开了这里，去到了艾尼的家里，自吉尔上五年级后，已经有很久没有亲自拜访过了，只是时不时让艾尼捎上些东西，以报答二位。

这回回到这里，是因为艾尼的母亲潘拉生了大病，艾尼的父亲前往其他区域经商，吉尔去帮艾尼照料母亲。

“吉尔，你来啦。”

不同于艾尼的圆润，艾尼母亲是个枯瘦的妇人，终日操劳，给身体留下不少暗疾，日渐憔悴枯槁，但脸上慈祥的笑容一直不变。

“你又逃课了，要好好上学啊，咳咳，照顾老妈这把老骨头可没有前途哦。”

吉尔看着病床上的妇人，点着头应道：“知道了，妈。”

他把新摘的浆果放在桌上，每一颗果子都是用湿布擦洗干净的，不沾一点沙粒，接着就去了厨房。

“妈，我去做晚饭，你好好休息。”

潘拉将头扭向墙的一侧，没什么力气再回答了。

扭头走进厨房，打开老旧的冰箱，冰箱中只剩下一些廉价的蔬菜，没有任何肉类，吉尔熟练地取出够两人吃的分量，再加上自己带的廉价肉类，切片，煸炒，这就是这家最丰盛的晚饭。

“辛苦你了。”

吉尔搀扶着潘拉靠墙坐起，端着一碗菜和一碗泡着面包块的汤，汤放在桌上，一口一口地给潘拉喂着菜，之后再喂汤，等潘拉吃完后给她擦了擦嘴，自己才端起自己的份吃起来。

整个房间就剩下吉尔咀嚼食物的声音，潘拉就靠着墙看他，满目的慈祥，但她的脸上却是岁月无情的痕迹，本是个美人，只可惜命运如此。

阁楼下面传来脚步声，因为还有西六中校服独有的铃铛的响声传来，艾尼从中学回来了，他是潘拉的骄傲，也是西105小近三年唯一一位考上中学的人。

可惜吉尔不像他那样好学，除了抢劫就是到处打架，逃学是家常便饭，即便不逃学，也只是在校内惹事，拉着小敏跟人打架，无非如此，考上中学是不指望的。

“妈，我回来了。”

门被轻轻推开，小胖子穿着整洁的校服走了进来，据说这校服有自洁功能，也算是好学生的优待吧。

再见小胖子全然不见白天的野劲，秘密被隐藏起来，只是不希望老妈动气，艾尼拿着包好的药，只说是老师特意赞助的，就好像白天之事也与他无关。

这就是吉尔不愿意暴露小胖子的原因，他不希望潘拉生气，更不希望潘拉得知金钱来源后拒绝服药，他很明白潘拉的性格，这是位具有纯洁美丽内心的女性。

妇人看着艾尼傻兮兮的吃着浆果，不禁笑道：“艾尼，快来给我们讲讲学校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楼兰的夜晚是不用点什么灯去照的，如果不是城中心高楼里囚虫们，更不会有电灯这种东西诞生，这里的夜晚本就是温柔的烛光，照在讲学校奇闻趣事的小胖子脸上，以及闪耀在潘拉柔和的眸子里。

正当艾尼擦了擦嘴，准备再拿下一个浆果时，手却啪的一声被洗完碗的吉尔打了回去，吉尔冷冷说道：“给妈的，不准吃。”

小胖子悻悻地收回了手，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床上的潘拉却笑了：“你们吃，妈吃饱啦。”

“妈你别管他，他就是个吃货，你要好好休养身体，多吃点水果，我喂你。”

吉尔拿了几个浆果就要喂潘拉，潘拉把头避开，但还是躲不过吉尔敏捷的小手，一颗浆果就被塞进了嘴里。

借着楼兰的夜辉，小胖子的趣事讲完了，潘拉吃完药也安然入睡，似乎睡的很香甜。

夜晚，似乎风沙就停息了，一切归于寂静，或许始终的不夜城还在喧闹，但这里就这样沉浸在无边安宁里，悄悄的，柔柔的。

“什么事啊，你快点说，我可要睡觉了。”小胖子打着哈欠抱怨道。

吉尔关拢了门窗，坐在一楼的一张椅子上，问艾尼：“你说我是为什么抢劫？”

“钱啊，什么问题嘛。”

艾尼打开水瓶喝了口水，倦意止不住地浮在脸上，显然是不想理会吉尔的问题，安安静静地睡一觉。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抢钱是什么时候么？”

“第一次？第一次...九岁的时候，好像是被高年级抢走了什么笔还是什么来着之后，拿了把刀跟去人家家里，结果被胖揍一顿吧。”

这回换小胖子摸不着头脑了，这段尘封不久的回忆本以为永无回顾的时候，才过三年，没想到这么快被再次提起。

小胖子抱了个麻布枕头，躺在一张木床上，用着最后的清醒问道：“你是想到什么了么？”

“我不想抢劫了，没啥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