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深圳,我在成都》——西城之南
千回百转,没想到网友居然是你
几年前的一个冬天晚上,我和好友兼同事书恩一起检查完火锅店里厨房的卫生,(书恩和我此时的工作是在CD管理一家连锁火锅店的厨房)我们锁好火锅店门,走到门口台阶上。离开了温暖的空调,他下意识的拉了拉自己的围巾,往自己手上吹了口热气。对于刚回CD没多久的他,有点不适应这样的湿冷冬季。街对面的广场上,一群孩子挥舞着安全烟花,玩的不亦乐乎。砰!砰,天空被燃放的烟花照的透亮,震耳欲聋。春节越来越近,气氛越来越浓。你一个人回寝室也挺无聊的,要不我们一起看会儿烟花再回去?书恩也正想提议,没想到我抢了先。我们走到对面广场上,找了个长凳坐了下来。我掏出烟,给了他一只,我自己点了一只。烟花的声音,越来越小,估计是大的烟花放完了,没了之前的“惊天动地”。我猜你应该有话想问我,没事,你问吧。店里和寝室人多也杂,本想主动找你聊聊的,也不方便。书恩吐了个烟圈,仿佛早已洞察我的心理活动。好吧,一直想问你:你这么多年里中途也回来过多次,干嘛就不留在老家CD这边呢,我和你都是这的人,这次你还回北方那边的店里吗?我看了着前面的这群孩子,说完这些话。思绪一半在现在这里。一半回到了我和书恩的小时候我们的农村生活,我们的学生生涯。看情况吧,这个得把年过了再决定。书恩说完用手弹了弹烟灰。我有点欲言又止,他的一些私事,其实我知道一些,也许这才是他不想回来的原因。不好多问。这么多年我自己也存了点钱,过了年想开个店,书恩你考虑下我们一起干,怎么样。其实这个想法我很早就有了,就是一直没到合适的机会开口,正好趁着这会儿一起说了。好,你给我时间考虑考虑。书恩刚说完,天空开始飘雨点了,放烟花的这些人开始陆续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我和书恩起身走到广场门口把烟头踩灭放垃圾桶顶部的凹槽里。
这天晚上书恩和我在路口分开后,我回到自己租的公寓里,洗漱完,打开电脑视频软件想看看剧,突然我电脑右下角的QQ响了一下,我顺手把鼠标移过去点开,居然是一条有人加我为好友的提示消息。没有备注,我看了一圈对方的资料,也不认识,这种信息通常会被惯性的以为是“垃圾”,顺手就是一个拒绝,这次也不例外。刚拒绝完,这个人仿佛很执着又来加我了,就在我耐心差点耗尽想把对方扔进黑名单的时候,对方通过加好友备注来了一条消息:您好,我没有恶意,我有事求助与你,希望同意~细聊。
怀着谨慎加狐疑的心态,我点击完同意,对话框立马连续弹出好几条消息,就像“泥石流”一样,完全不给我反应的时间,直接把我正在播放的剧逼停。
您好:不要误会,我不是骗子,也没有恶意。
我只是想找您问些事。
听说您是CD附近某某地方的人?我朋友老家也是那的。是这样的,我想帮他找一些资料,网上的又太零零碎碎。我通过一个网友推荐,找到了您,我朋友有很多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回去过了,当然啊,您不要误会,他不是罪犯。只因为自己的原因,马上又到春节了,我一直想劝他回去看看…
哦,这还真不是骗子,没有三两句话后就开始往钱。上扯。随着越聊越深入,我发现这位陌生人能找到我说来还挺曲折的。他原来是通过我们市的贴吧里一个网友的推荐加我的QQ,他这一圈来龙去脉绕的我头晕。我缓了缓,缕了下。回了他:我是你说的那个地方的人,当地变化挺大的,特别是汶川地震以后,新修了集中安置小区,当地有了很多工厂,甚至比地震前还要发展的好,国家给了很多帮扶政策,我一两句话给你也说不完…
您有当地的室外照片吗?比如你们那地震安置小区的,如果有,能不能给我几张,谢谢!
我挑出几张电脑相册里最新的几张照片,就在要点击发送的那刻,我停下了,思考了下。这些照片都是室外的普通照片,当地也是普通村庄。发给对方也没啥影响,万一我能帮助他,也是件不错的事。我“自言自语”的间隙图片已经全部发出去了。
我把电话给你,如果后面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我平常上班有点忙,QQ如果没回,就给我打电话。希望你能说服你朋友,马上要过春节了,让他早点回家。
我其实很想问问他朋友的名字,最终还是忍住了。我看了下电脑右下角已经23点了,有点困,有空再细聊,拜。
就在这件事过去我都快淡忘的时候,某一天晚上7点过,我和书恩在后厨正忙的不可开交,放在厨房调料台上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是一个广州的电话。想都没想,直接挂了,手机关静音,赶紧忙我的事。晚上9点过终于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吃饱喝足走完了,直到这时候我才想起看看手机,手机打开一看通知栏显示有23个未接来电,打开通话记录看了一下归属地全是GZ的。我回拨了一个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略带着南方口音的男人。电话接通。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就是上次和你联系的那个网友,不知道你还有印象没有?
哦,你找我有事?对方沉默了几秒钟,就是我上次给你说的我那个朋友,我把你给我的图片转发给他了,作为多年的朋友我还是建议他亲自回家乡去看看。
他终于想通了,下周一从新加坡直飞四川CD。他毕竟很多年没回去过CD老家那边了,加上当地变化太大了。所以想找你做向导,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能否帮这个忙?
啊,从新加坡回来?我收起心里的惊讶,镇定了一下,我们就聊过几次,你确定我能帮的上忙?你这么信任我吗?现在网上骗子这么多,我调侃到。我以为我把电话那头的那个人给“吓”回去了。没想到他说:其实找你之前我也有过这些担忧,和你上次聊天之前,我也找过很多你们那边的网友,他们要么对我朋友家那边不熟悉,要么不愿意帮忙。我一度打算放弃了,直到后来找到了你,这多人里就你是唯一感觉可靠的人。你看你愿意帮忙吗?
我:好吧,下周一到周四我问下我工作这边安排看能不能休假。你等我问一下,我暂时把手机麦克风关了,书恩,书恩,你过来,我问你下,我下周能休假吗?书恩在外面抽烟,他看到我在打电话,给了一个可以手势。我把手机麦克风打开:时间没问题,需要我去接机吗?对方:哦,不用接机,因为新加坡直飞四川CD的航班第二天凌晨才到,很晚了。我把你的电话留给他,他会主动联系你的。(我怎么感觉像单线联系接头一样呢)我:对了,我可以带上我一个朋友吗?他老家也你朋友那边的。对方:当然,当然可以,对方爽快的答应了。我:另外费用我可以不收,让你那位朋友来我们店里吃顿火锅就好。
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帮忙。我会转告他,让他一定去吃顿火锅。对方貌似有点激动。那到时候再联系吧,你手机保持畅通,拜托。嗯,行,不辜负你的信任,我不会爽约的。
挂了电话我有一种说不出来感觉,惊讶,被一个陌生人信任的感觉有点刺激,也有很多疑虑。书恩在门外抽完烟,看我挂了电话,冲我招了下手,我走到门外。你休假去哪玩啊?要是出去旅游干啥的,把我也带上呗。我的家乡我自己都陌生了。你还别说,我下周休假去见一个网友,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哎呀我去,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搞网恋啊?呃,书恩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纠正一下,这不是网恋,这是去见一个从外面回来的乡亲。你还别说,有可能你还认识呢,你们家那边镇上的人,具体名字我没问,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奇?别犹豫了,和我一起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我的这番话貌似一下子勾起了书恩的好奇心,好吧,我和你一起去。不过吃喝你得管了,书恩这家伙真是忘不了“占便宜还卖乖”的本性
我看了下手机日历距离下周一还有三天。
忙起来时间过的好快,周末客人特别多,又是往常一样,忙了一天,我晚上回到公寓。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这个时候的公寓真是比平常还要冷清。明天就是周一了。那个新加坡回来的“乡亲”到底是男是女呢?当时为什么就不问问呢?或许留点神秘感才有意思。我掏出手机给书恩发了一条微信:确定明天要和我一起去吧?如果要去就早上8:30过来。嗯,去啊,必须去,我还是第一次去见识传说中的网友呢,明天不见不散,对了,你穿的帅一点啊,对方万一是个白富美把你看上了,我好跟着飞黄腾达哩。书恩这家伙真是我的“死敌损友”。
这一晚我睡的昏昏沉沉的,某个时刻翻过身看到窗帘缝隙有光透进来,我顺手拉窗帘的一角看了一下窗户外面(公寓在十楼,我床挨着窗户)好大的“月亮”,啊!不对,是灰蒙蒙的太阳,我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貌似睡过头了。抓起手机赶紧打开,麻溜起床,给书恩打了个电话才知道这家伙早就过来了,正在我公寓附近吃早餐。咦!早上9点过了手机居然没收到任何这个乡亲的信息。我一度怀疑是不是我把手机号码留错了,打开QQ仔细看了一遍当时的信息,没错啊。管它呢,先起床。
正在我刷完牙开始洗头的时候,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应该是短信,哈哈!终于来了。我赶紧弄完出来,迫不及待的按了一下手机唤醒键。
您好,冒昧打扰了,我到CD了,刚刚从酒店出来,我对这边不熟悉,不知道和您约哪里见面比较好。昨天晚上那个出租车师傅推荐我去太古里,说那边是CD比较繁华热闹的地方。您看我们约那里行不行?我在网上找了一家那里的咖啡馆。地址我发给您。
CD有几个年轻人比较喜欢聚集的地方,春熙路、太古里,兰桂坊,玉林路的小酒吧一条街。出租师傅能给她推荐太古里,说明这个网友年龄应该不大。
今日的拥堵是为了明日的顺畅,没错,这就是CD地铁修建工作安民的口号。CD现在到处在修地铁。早上真是打车难,我和书恩好不容易打到车,刚到一环上堵的比走路还要慢。这个时候真是锻炼人脾气,CD还是一直在进步的,现在的大部分出租车师傅都很有礼貌和教养,不像之前那些年,一堵车就动不动就伸脖子出去狂骂。
终于车一点点的前进,总算到了太古里附近,出租车进不去了。我和书恩只好在咖啡馆前面路边口子下了车,付完钱。我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打了个寒颤。CD的冬季早上大部分时候明明有太阳,可是也冷,湿冷。这家咖啡馆距离我们下车的地方不是很远,招牌很有辨识度。我和书恩到了这家咖啡馆外面。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这家店里现在只有一对貌似是情侣的年轻人在低头吃着简餐。他们后面的卡座沙发上坐了一个从侧面看,穿着很精致的女人在低头玩着ipad。迷一样的“乡亲”难道就是她?如果真要是她,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这还真是第一次约见女网友。咖啡馆的门是那种自动感应的,早上也没有迎宾,那个女人应该听到了有人从后面走向她位置的声音,(我穿了一双皮鞋,咖啡馆是木质的地板)书恩在我侧面。她放下手里的ipad,向后换了个方向靠着沙发。此刻我们的目光刚好碰撞到一起,我停下脚步,这位网友年龄应该和我们两个差不多,上半身canada goose,(加拿大鹅羽绒服)粗棒针织高领毛衣。简约直筒牛仔裤,Dr.Martens的短靴。这些搭配虽简单。却显示出成熟女人身上独有的稳重。按照正常礼节,此时我应该先主动打招呼,作自我介绍…,我发现我旁边的书恩此时的表情明显异于平时。后来的某一天,书恩和我提起这段往事的来龙去脉的时候,他是这样说的:
………………………………………………………………这一刻他脑子很清楚,可是身体就像被人“点穴”一样,他咬着嘴唇,手握成拳头撑着嘴,想极力掩盖自己在我和这个女人面前的表情,想说话可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就这样书恩和这个女人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而我想说:我此刻有点稀里糊涂,但是我想眼前这个女人和书恩应该都是有故事的两个人。
愣起干啥子嘛?认不到啦,看够没有嘛,她面容有变化,可是乡音未改。快点过来坐下来我们慢慢摆。熟悉的CD话。久违了她的笑容,书恩此刻的面部表情终于放松自如了,我和书恩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纵使心里有很多话,还是先点东西吧。我拍了下书恩的肩膀,你们聊,我去一下吧台,我点了一杯绿茶,给书恩点了一杯蓝山。看桌上的杯子和标签,这个女人自己之前已经点了一杯无糖咖啡。我点完回到沙发上坐着,书恩和她的眼神再一次相聚碰撞,人就是这样,有太多想说的,反而不知道从哪说起。别人有尬舞,有尬聊,我们三个人倒好,玩起了都是木头人,尬盯…
她的嘴角泛起了微笑:别看了,哎呀,怪怪的。我们还是说普通话吧,好多年没说四川话了感觉有点不自然。书恩行吗?都可以。说实话,我现在什么都不想问,就想冲过来抱你一下,不过在这可能影响不好。哎,书恩特意瞅了瞅我。咳咳,我已经把自己当透明的,求你们二位放过。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不是我来见网友的吗?我才应该是主角好不好,为了缓和气氛,不得不“牺牲”我。也是趁机刷了下存在感。此时的气氛在我的玩笑下终于轻松了许多,书恩这家伙此时终于想起介绍我了。看的出来他多年以来的不甘心,愤怒,惆怅,愧疚。在此时此刻的气氛里,终于,终于释然了。
我爸还好吗?这个女人放下咖啡杯缓缓的问到。哦,他呀,还好,年龄大了嘛,也没种地了,国家给了低保。他就是一天喝喝茶,和村里那些老人打打长牌打发时间。
书恩说着顺带去按了下手机,距离中午饭点还有2个多小时。不着急,你先告诉我当年怎么回事吧?怎么我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20年…
PS/[后知后觉的我,在此之后终于知道了,这个卡座上的女人她是书恩的“姐”,他邻居的女儿,比他大一岁,叫叶秋。他们两个包括我都是土生土长的CD人,他们两个家在CD郊县的一座山村里。这个女人18岁那年因为书恩,因反抗家里安排的定亲,他爸一气一下,面部中风偏瘫,而她不得已,不辞而别独自去了外面。这20年间书恩去过了所有可能找到她的地方,想找到她。没想到的是:20年后书恩和她,因为我,在今天才再一次相见。然而再见面居然是以这种离奇曲折的方式。他们两个之间都有什么样的故事,她当年,对书恩,不辞而别。莫名其妙“失踪了”去了哪?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来?为本应是“主角”的我,抱着强烈的的好奇心,后来征的他们两位的同意,对这些做了整理,故事就从这开始了]………………
最好的选择是自己的信念
上
20年前书恩家和叶秋家还是邻居,两家是山脚和山坡的距离,上学同路。书恩说:依稀还记他们上学读书那时候春天早上稻田边有此起彼伏的蛙鸣。只要是晴朗的中午,天上总有一群群鸽子在艳阳下飞过,发出清脆响亮的鸽哨声。下午放学巨大的夕阳红日,把天空染的红透了。夏天他和叶秋对知了(蝉)真是又恨又爱,学校教室外的树上有,家旁边的树上也有,唔啊唔啊从早上叫傍晚。太吵了,总是让他们上课看书分心。他和叶秋为此挨了老师不少的批评。不过可以捡蝉壳换冰棍,那个时候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偶尔能坐上大人们骑的上海加重自行车赶集,来回顺路捎上他们上下学,虽然车架会硌的屁股疼,脚麻。
时间像是一把流沙。90年代中期,书恩和叶秋中学毕业的这段时间,电视、报纸上传播的改革开放的新闻信息铺天盖地。让他们这里一些敏锐的人,决定组队去外面闯荡,去当时的沿海地区“淘金”。那时候的他们两个人还不懂这些,唯一的感受是身边的同学,伙伴越来越少了,特别是中学毕业以后。不知者不恼,书恩和叶秋“创收”的方法依就是春夏天去山上挖半夏,摘紫苏叶,冬天去山上割野细竹子做扫把;让大人赶集的时候拿到镇上去卖了换钱。
从小学到初中毕业。他们两个人一年利用假期的时间做这些,积少成多,也有好几百的收入。不过卖东西的钱,都是叶秋保管,书恩每次看着她认真的数钱,一脸“财迷”的样子,有点可爱,又有点精明。就这样中学毕业之前他们是最好的同学,伙伴。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太平日子过久了,麻烦自然也来了。后来他们在山上发生的一件事,这件事之后又紧接着的一系列阴差阳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事改变了他们两个人。也就有了接下来提起的这些往事…
叶秋和书恩高考落榜了,书恩,哎呀,你别愁眉苦脸了,看看你吧,人长的不秀气,眉头紧锁就更丑啦。天塌不下来。来,给本姑娘乐一个,叶秋她总是一个乐天派。我有钱,你有力气,书是读不了,我们去镇上租个小铺面卖抄手小吃怎么样?你就负责和面,干粗活。我都算好了,等过几个月到了冬季,我们再去山上把剩下的那片细野竹子割完,做成扫把卖了,我们租铺面,开店的钱就够了。有了目标,就有干劲。
在这毕业后的这几个月时间里。只要天气晴好,书恩都早起和叶秋去山上挖半夏,摘紫苏,捣鼓草药。她的存钱小盒子已经盖不住了,要用小皮筋套着。这年冬天特别冷,化雪的几天后,书恩和叶秋又上山了,这片野细竹子长在山沟的两侧,叶秋分配好,她先割一会儿,书恩负责收集捆扎。累了,再去换她。她割的很快,书恩也捆的很快,眼看马上这一小片就要割完了,突然叶秋尖叫起来:啊!书恩,你快过来,快!书恩第一反应是她遇着蛇了,可这是冬季啊,书恩扔掉手里的东西,跳到沟对面。野细竹子后面的叶秋左脚下一片鲜血,黄色的枯树叶已经染成褐色了,你别乱动叶秋。叶秋是不小心被树叶遮盖的竹削把脚扎了。脚还在竹削上,这种细野竹子柔任性特别好,所以割的时候是用刀斜着割。割完后就会留下很短的竹削。书恩看了一下,这应该是以前别人割完留下的,上半部分已经干枯了。书恩就像电视剧“排雷”一样,把周围的树叶都清理了,漏出那个竹削,要用刀一点点的从她脚下把那个竹削割断。割的速度越快就越疼,可是割慢了,血越流越多。她疼的撕心裂肺,就差点哭出来了。书恩试着两把刀反方向夹住那个竹削,啪!终于把这个筷子一样大的竹削剪断了。
书恩坐在沟边,叶秋趴到他背上,背起她用尽书恩全身的力气,小跑回去,还好是下山的的路,把她背到她家里的那刻书恩基本处于“”半死”的状态。叶秋一个人单脚跳着去她爸爸的房间里,找了酒精,纱布,止血粉。(山上的人由于离村卫生所和医院比较远。在日常生活中难免有个磕磕碰碰,所以会备有这些常规药品和工具)她爸妈在外面干活,秋叶坐在她的床边,书恩去找了个盆,用开水涮了一遍,倒上保温开水壶的温水,她的鞋是保不住了,书恩一点点剪开,清理竹削残留,止血,上药,裹纱布。她这段时间是不能下地了。她爸妈帮她舅舅家种药材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叶秋受伤这段时间,书恩和她都不得不闲下来了,书恩每天准时到她家给她做饭,换药。搀着她去院坝里晒太阳,喝茶,看中草药典。叶秋的脚伤开始结痂慢慢在恢复,这天晚上叶秋原本在卧室里看着电视。书恩在厨房刚把碗洗完,正在脱围裙准备回去,书恩转过身,吓了一跳,不知道叶秋什么时候悄悄的来了厨房这边。站在了厨房门口,她什么也不说,连拉带拽的把书恩推到院坝里。原来在书恩洗碗的这段时间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雪,她家堂屋散射出的灯光映衬这些下落的雪花,给人错觉仿佛是下的“鹅毛”。雪越下雪大,雪风刺骨。她站堂屋房檐下。书恩,这么大雪,又冷,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你今晚不回去了行不?就留这陪我看电视剧吧,叶秋说着进屋去衣柜里找新被子了。冬季是个能让人清醒的季节,但又是一个给人出难题的季节…
叶秋的爸妈第二天中午回来了,他们在叶秋脚受伤后的中途回来拿过换洗的衣物,知道叶秋的情况。这次活干完了。他们给叶秋带回来了个好消息,镇上的一家猪肉店正需要一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子帮忙灌香肠。这个消息无疑让叶秋喜出望外,灌香肠只是手上的活,并且给的待遇也不错。开小吃店无疑又有了希望。
这家猪肉店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叶秋去了没几天,由于人勤快,干活麻利。深的这对夫妻的欣赏,他们对待叶秋就像自己女儿一样,叶秋在这里的吃住和他们毫无差别。叶秋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店,每每想起那种感觉就是自然的列出一道微笑。
中午叶秋一个人在店里正在用棉绳给香肠分段,一个20多岁的男孩,背着个双肩包,朝店里走了进来。叶秋赶紧迎上去招呼,您好,你是买香肠还是腊肉呢?老板在外面马上回来,我给您倒杯水?你先坐坐吧。这男孩把双肩包放在板凳上,什么也不说,径直往店铺后面的院坝里走去,后面是老板一家的住房,叶秋也住在其中一个房间。这个男孩貌似对这很熟,叶秋跟在他后面转了一圈,心里犯嘀咕,这到底是谁?他要干嘛?男孩又回到前面店铺里,外面响起了三轮车刹车的声音,是老板两夫妻从外面回来了。爸,妈,我想死你们啦!这个刚才还“哑巴”的男孩着实吓了叶秋一跳。他一改之前的沉闷高冷,突然变的很活泼,而且说着标准的普通话。
这是叶秋,我们新请的装香肠的“师傅”,这是我儿子,吴磊。你们认识一下吧,老板娘先瞅了瞅叶秋,又去瞅了瞅自己的儿子,老板娘的提醒让叶秋和吴磊两个人的目光刚好撞在一起,气氛顿时有点尴尬。都饿了吧,别站着了,这都大中午了,都快进去搭把手,做饭吃。老板娘试着缓解两个年轻人的尴尬。叶秋从中午的饭桌上知道了这个男孩的过往,这个男孩在四川大学读大四,目前在上海的一个公司里实习,他比叶秋大几岁。这次回家也很难得,公司刚好有一个他负责的项目在CD这边。
饭过中旬,菜过五味,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这个人就是刚才吃饭的间隙欲言又止的老板娘:小磊,你难得回来一次,在家住两天吧,我刚好有事和你商量,这事你爸和我讨论过几次了。你舅妈给你介绍了个女孩,人挺不错的,下午你帮叶秋把剩下的香肠装完,换身轻松休闲的衣服,趁着你有时间,我们一起去见见吧?哦,好。吴磊的回答看似漫不经心,但是叶秋发现吴磊快速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又马上恢复常态了,不知是为何原因。
吃完饭,吴磊换掉了上午穿的西服正装,换了一身休闲的棉服,牛仔裤、外加运动鞋。为了防止把衣服弄脏,叶秋帮忙给他找了一张围裙,一副袖套。吴磊的棉服有点厚,围裙的裙带系了几次都是刚系上没多久又松开了,叶秋脱掉橡胶手套,来,我帮你系,叶秋说着去抓裙带的两头,要是勒的紧了你说一声,叶秋在吴磊背后面低着头边系边说。系好围裙,眼前的这个吴磊让叶秋觉得不仅没有了上午的严肃正式,反而显得活泼居家很多。说干就干,吴磊把装香肠的肉端到案板上分好,叶秋检查完肠衣,用棉绳栓好肠衣末端,然后把肠衣一圈圈折到一个竹筒上。用手按着,吴磊开始往里面装肉,吴磊装一点进去,叶秋就捏一下,捏出来里面的空气让香肠更紧致。你来我往,两个人虽说是第一次一起装香肠,可是特别默契。这一幕情景本稀松平常,可是却勾起了路过后院去拿衣服的吴磊爸爸的某些往事记忆。下午的这场见面在吴磊爸爸心里似乎提前多了些不一样的涟漪。
下午的这场见面,地点安排在我们市里的一家比较上档次的中餐店里。两家的亲戚都提前到了。一张大圆桌坐了两边的十来号人。女孩就坐在吴磊的对面,长的眉清目秀,打扮;穿着得体。吴磊观察她的同时,她也在观察吴磊。两个人相视一笑,又马上收回去了。菜很快上齐,吴磊爸爸举起酒杯站了起来,说了一些对吴磊后面的人生期望的话,说完喝了一小口白酒,看了看对面的女孩和她父母,该她们了。女孩爸爸站了起来,我们就小娟一个女儿,我和她妈两个“老家伙”没啥子要求,只要小娟她以后过的幸福就行,我们尊重她的意见,小娟爸爸这一番话顿时逗乐了在坐的这几个人。也让吴磊对这一家子的好感上升了几分,气氛平静下来,小娟站起来了,这倒是让吴磊出乎意料。小娟顿了顿,我呢:就提个小小要求,我从小我爸妈就在外面做生意,我外公外婆把我带大的,所以我不想离他们太远。我和吴磊如果能在一起,并且能走到结婚那天的话,我希望他来我家,和我一起照顾我外公外婆,另外就是尽可能的在CD这边上班,两个人如果分离太远,感情经营起来,真的太累。话说的可能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在坐的长辈们谅解,小娟说完坐了下来。气氛不仅没有了之前的融洽,还有点凉,吹着热火炉的的凉。吴磊妈妈站起来“救场”:小娟,我们两家见面之前也了解过双方的情况,你提的要求也是人之常情,我知道你是一个孝顺的女孩子。但是呢,小磊这不是和你们家人第一次见面嘛,你容小磊回去后想想,这关系到一辈子的事,急不得。不管怎么说,能聚到一起,就是缘分,对吧,希望我们两家人以后能有机会成一家人。来来来,我以饮料代酒。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啊。这场见面,居然在吴磊这个“男一号”一言未发的情况下,就这样吃吃喝喝后散了。
回来后,吴磊早早睡了。然而,老两口的讨论才刚刚开始。老吴啊,这家子人怎么能这样啊,这还没个开始呢,就这么强势了,你之前怎么和她家接洽的啊,哎,那孩子也是年龄小,她父母也算知礼,我们就不计较了。你坐梳妆台那,这事我和你好好论论。吴磊妈边说着话,边让吴磊爸坐下来。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和小娟她爸妈商量这事的时候,小娟没在家,去了陕西她爷爷奶奶那里。我们家就一个儿子,她们家就一个女儿,我们两家又距离不远,你说她和小磊就是结了婚也不存在到哪家去的问题吧。所以当时我和她爸妈就没谈论这个事。今天这个突发的情况,我有责任。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以后我们还是要先问下儿子的想法。吴磊爸爸说着话顺手拿起了一个杯子,从开水瓶倒了一杯热水想了想先递给了吴磊妈。你相信缘份吗?吴磊爸爸反问了句。缘份?你是指?吴磊妈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问的有点懵。
我是相信的,我们两个当年怎么在一起的?不就是你家偏房烧起来了,我呢!刚好赶集路过你家那里,我当时想都没想过,我帮忙救火,结果把自行车放路边丢了,你爸知道后到我家来又是赔偿,又是道歉的。这不一来二去,我们两个人就认识了,然后从无到有,凭着踏踏实实做事做人。有了这么一家子人和事业。哎呀,你怎么提起这个老掉牙的往事了,吴磊爸这么一说,吴磊妈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呢,之所以提起这件事,是因为我觉得,眼前有个更好的人。你说的更好人是?吴磊妈大概猜到是谁了。没有继续问,而是等着吴磊爸继续说下去。对,我就是指的她,你看,这姑娘来咱家帮忙也有两个多月了,乐观,有礼貌,有教养。她那天还和我提起,她脚伤好了,想去开个小吃店,这姑娘真是能干,有想法。哪天我们分别问问小磊,还有她的意见。我真希望她以后能成为我们儿媳妇。哎呦喂,你这老家伙,原来早有这些“打猫心肠了”,我说难怪呢,今天的这场见面会不冷不热的。吴磊妈是不会放过这个调侃吴磊爸爸的机会。不过哈,话说回来,你说这些。我也认同,心里也有这种想法,可是总觉得如果这样做了,我们怎么有点“黄世仁”的感觉啊。还有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有点大,我还是认为暂时不要提这件事。吴磊妈说完端起水杯,对着水杯吹了下。喝了一口。那你觉得怎么办好呢?吴磊爸没主意了。只好用着无辜的眼神期待着吴磊妈能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这姑娘有灵性,文化水平也不算太低,可是你看看咱们这个地方一年到头有多少外面的人到这来?这姑娘再有心,她也局限啊。得多让她了解了解外面的世界。我相信她会很快和小磊至少见识和认知齐平的。就让小磊给她讲讲。两个人多聊天,多了解。后面的看他们缘份吧。
过了腊八就是年,年关越来越近,买香肠腊肉的人越来越少了,叶秋忙了两个多月,终于闲下来了。这段时间吴磊负责的项目因为材料原因停滞下来了,加上快要过年了,他索性休假在家。这段时间他偶尔和叶秋一起干活,趁着干活间隙教了一部分自己在大学学到的知识给她,还和她聊了自己在职场和社会上的一些经历和见识。叶秋的灵活好学,让她进步很快,她的认知和视界比之前有了质的提升。今天是腊八节,也是叶秋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吴磊妈妈煮了腊八粥,然而叶秋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了,两个月没看见傻乎乎的书恩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忙啥,此刻,她归心似箭。可是这顿午饭还是得吃了才能回去,叶秋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午饭吃到中途,叶秋爸妈来了。他们今天一大早去县城里买过年后的火车票,回来的路上正好经过镇上,就打算进来看看自己的女儿。吴磊一家和叶秋赶紧招呼他们一起坐下来吃饭,饭桌上男人的酒杯,女人的家常,当然还少不了吴磊爸妈对叶秋的赞誉。弄得叶秋怪不好意思的。酒足饭饱之际,叶秋想着总算能回去了,没想到他们下了饭桌,又去了二楼的客厅。
吴磊大概猜到了他们在二楼上聊天的内容,有些事他如果再不做,或许不仅会伤害叶秋,也会伤害自己。叶秋你来,我给你看样东西。叶秋坐到吴磊这边来,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吴磊从一本书里翻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带着圆框眼镜,文弱但颇有诗书气质一个的女孩,照片背景是在大学图书馆的阶梯上。吴磊向叶秋介绍着这张照片的来历,她是我大学同学,李薇。她因为学校的实习手续出了点问题,原本我们是打算一起回来的。叶秋,认识你这段时间,我很开心,我没有弟弟妹妹,而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希望你无论什么时候,什么环境下,勇于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按照自己的意愿过好一生,世界那么大,如果有机会,建议你去外面看看。叶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过了年我打算去上海那边工作,可能一段时间内不会回CD这边了,我把我上海那边的地址邮编和办公室电话留给你,你有难题,可以给我写信,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尽我所能帮你。吴磊说着给了叶秋一个信封。
下
正月里来是新年,新年正月初五,再过两天吴磊就将出门到上海,开始新的工作。而他最担心的的事,仿佛就像不存在一样,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新年正月初五这天,也是叶秋家亲戚新年来拜访的日子,这天中午的叶秋家,亲戚满座,热闹非凡,至亲一年难得聚会一次。叶秋母女和一些女性亲戚在厨房忙活,叶秋爸在堂屋招呼和他们聊天。先点三响鞭炮紧接着长串鞭炮声震耳欲聋,正午到了,开席了。无酒肉不成席,满满的一桌菜,怎么能少的了酒呢?叶秋爸爸今天是真的很开心,因为他再过几天就要去深圳了,那边一个亲戚写信回来说,深圳那边发展的相当不错,机会很多。叶秋爸爸就想去试试,火车票已经买好。几杯酒下肚,他有点微醉了,除了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件事,叶秋爸爸站起来,顿了顿:明天下午,我们家将和镇上的吴家结亲。这事过年之前我们两家就定好了,大家也知道我们这的习俗,腊月里不说亲。这不我也要出门了,能在走之前,把女儿交待给一个好人家,我这当爸的很欣慰。众亲戚一听这个消息,又是祝福,又是敬酒的,气氛比之前更浓烈了。
姑姑,叶秋胖乎乎的小侄女摇摇晃晃的跑到了厨房里,叶秋刚刚忙完厨房,正打算到堂屋里吃饭,叶秋看到她过来了,赶快到厨房门口接住她,慢点你别摔了,叶秋抱起她。姑姑,我要吃糖,叶秋一只手抱住她,一只手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了一颗水果糖给她。不,我不要这个,小胖妞说着把叶秋给她的糖往回按。那你要哪个?牛奶味的要么?叶秋说着重新在衣兜里掏了个糖。不,我不要这个,我要吃喜糖。喜糖?这大过年的姑姑我哪去找喜糖给你吃?叶秋被这小胖妞搞懵了。我要吃你的喜糖,你的,小胖妞特意着重强调了这俩字。叶秋放下她,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脸,你告诉姑姑怎么回事?姑父说明天你就和别人定亲了,你是我姑姑,我就是要第一个吃喜糖嘛。小胖妞一脸的天真无邪。这真是你姑父说的?叶秋再次问了一遍,我骗你干嘛,你去问姑父啊。小胖妞被问的有点不耐烦了,转身跑了。
砰!隔老远都能听到叶秋厨房摔门声,巨大的怒气,不仅吓哭了她的小侄女,也让这些宾客瞬间安静下来了。为什么和吴家定亲,我不知道?我们家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就因为你要去外面,就把我随便打发给别人了吗?叶秋质问着她爸,叶秋咬着嘴唇强忍着自己的泪水。叶秋妈妈站起来,把叶秋往外面拉。你别拉她,叶秋爸爸怒了,我回答你,因为你是我女儿,你知道吗?人这辈子可以做错的事有很多,唯独婚姻不可以错。我和你妈如果提前告诉你了,你还会待在这个家里吗?你的心思我和你妈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们能容许,你看看这方圆的环境,能吗?你还想我们一家人在这里待下去吗?叶秋爸爸说着说着开始坐不稳板凳,栽倒在地。太阳穴青筋暴起,脸色通红。意识开始缺失。亲戚们吓坏了,众人把叶秋父亲连抬带背一路小跑到镇医院。镇医院医疗条件有限不敢接收,但帮忙找了个车,直接送CD市里的省医院。经过紧急抢救,叶秋爸爸的生命保住了,可是左脸偏瘫了,嘴歪眼斜。一段时间内说话都成问题了,只能靠后期针灸慢慢调理。
新写的
叶秋,你爸的病情稳定下来了,这有我在,我觉得还是你去深圳吧。这是个机会,我们原本也是打算想让你去的。车票和你的衣服,身份证。出门的时候我刻意带上了。(叶秋妈妈一直是个务实的人,她说话做事一直很有远见,有深度。哪怕像现在这样好好一个家突然成这样子,她也一直没有丧失理性和睿智。)叶秋坐在病床边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嗯,我知道了,你让我想想。叶秋告诉自己,有些事必须要做一个抉择了,纵使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你的车票是明天早上的,你决定好,去不去深圳,我都把票给你,不去的话,一定记的下午就去火车北站把票退了。叶秋妈妈刚说完这些,护士走进来了,你们谁叫叶秋?啊!我是,叶秋从刚才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回了一句,哦,这是刚才有一个人送到护士值班室的苹果,说他有急事,让我们转交给你,护士晃了晃手里拎的苹果,顺手放到了床头抽屉上。
叶秋也没多问,起身小跑了出去,久违了叶秋的笑容,三个多月没见的书恩,还是那个“哈戳戳的样子”。这是CD市里,再也没有那么多顾忌。叶秋和书恩同时张开双臂冲向对方。紧紧相拥,这一刻再也不想分开。书恩买了苹果交给了护士,怕刺激到叶秋爸爸,就没进病房。这天中午他和叶秋一起去营门口吃了一碗面,晚上吃了街边用小锑锅煮的牛油麻辣烫。吃了好多以前没吃过的菜。吃完饭已经晚上9点。书恩临时住在解放路的一个招待所里,走过去半个小时路程。叶秋和他走路的速度就像“踩蚂蚁”一样,走走停停,书恩面朝前方,假意不看旁边的叶秋,他小心翼翼避开话题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然而再刻意放慢的路程也有到终点的那刻,书恩住的招待所在二楼,一个勉强能住人的屋子。他拿起桌上的梨,用刀慢慢旋转着削了一个,递给叶秋,叶秋最爱吃的水果就是梨。叶秋啃了一口,递给书恩另一半梨,你也吃嘛,可甜了。越是有很多想说的,越是不知道挑哪句说。嗯,叶秋,你不知道,我前几天给我爸妈说:我过了正月十五就去镇上和你开个小吃店,他们无比支持,还给了我700块钱。我昨天还专门去那个铺子收拾了下,等你回去,咱们就可以开始干起来了。你要不要明天先和我一起回去?书恩说完开始啃梨。嗯,好啊!明天早上你在这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去。等把这阵忙完了,我们两家人一起聚聚。叶秋说着起身帮着书恩把东西收拾了下。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我匆匆忙忙跑出来,我妈肯定以为我“疯了”。早点回去让她安心,书恩把叶秋送到了外面路口,帮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叶秋拉开车门,回头望了望书恩。她很想再去抱抱书恩。砰!叶秋关上车门,司机一脚油门,再回头已经离书恩越来越远了。就此断了吧。刚才屋里自己说的假话,已经够违心了。她不敢想,书恩明天知道自己被骗了,会失落成什么样子。
书恩这晚前半夜兴奋的睡不着,后半夜困意来临,迷迷糊糊终于睡着了。砰!砰!砰!外面有人敲门,赶紧起来退房了,我们要打扫卫生了,招待所服务员扯着大嗓门喊着。早上八点,书恩睡意悻悻的起来了。拿上昨天晚上叶秋帮他收拾好的行李,继续到招待所的大厅沙发上躺着,等着叶秋过来汇合一起回去。叶秋早上六点半就起来了,把东西收拾好,叶秋妈妈昨天晚上给她写了一张纸条。上面有深圳那边落脚的地址和电话。再三叮嘱叶秋,这张纸条一定要收好,下了火车就用公用电话联系那上面的人。叶秋再次检查了一遍,放到了之前吴磊给的那个信封里。然后把信封放到背包的中间。妈,你别送了,把我爸照顾好,我走了,叶秋说完头也不回的下楼了。她带着沉闷的心情到了火车北站的候车室,心不在焉差点赶错火车。好在工作人员的即时提醒。早上8.30,她终于踏上了南下的绿皮火车。…火车拉来了团圆,也见证着别离。90年代流动的中国,有人回家,必然有人离家;有人团聚,必然有人分离;有人离家越来越近,必然有人离家越来越远。火车驶离CD,越来越快,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而书恩此时还在招待所等着她,等她一起回家,从早上等到了下午。从兴奋等到失落透顶。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叶秋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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