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宝藏》免费试读_景皓他爸
第一章 樊叔失联 (一)
有的人,生下来似乎就是为了享受生活;有的人,生下来似乎只是为了艰难生存。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往往都是怀有一颗向往美好生活的心,却不得不直面艰难生存的困境。
有的人说苦难是财富,然而,那只是相对于随后取得一定成就的少部分人来说。对于更多的人来说,苦难只是苦难而已,除了不停地让你怀疑人生,没有一点意义。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和绝大多数人一样,依旧在为生存而挣扎。每天,似乎都是一个简单的轮回。日子,乏味而繁琐,让人提不起一点兴趣。
为了不至于虚度光阴,我们只好把自己搁置在虚构的故事里,让自己在另一个世界里寻找点生存的意义。
胖子打来电话时,我正躺在床上,收听郭德纲的相声。
按理说,三十来岁正当年,不应沦陷于段子、网文、游戏之类,而是以饱满的热情去践行“奋斗的人生才幸福”,然而我却时常呈现一种莫名的疲态。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干什么都觉得没意思,干什么都没兴趣,看起来好像看穿了尘世间的那点事,但骨子里其实依旧是俗人。只不过生存不易、生活艰辛,所以带着逃避心理,闲下来不是听听德云社的相声,就是看看东方卫事的《欢乐喜剧人》,偶尔也会看看《奔跑吧,兄弟》、《天天向上》、《非诚勿扰》之类。
虽然早已日上好几竿,但因为是周末,所以即便早就醒了却一直躺着没起。之所以躺着没起,也不是没睡好或者没睡够,而是单纯的不想起。
周末早起,总觉得愧对那些为我们争取休息权利而不懈斗争的先辈,是不懂感恩且没人品的事。
观看郭师傅的相声,是在头条上。虽然头条小机器人推送的多是老段子,不是谦哥去蒙古国当海军司令,就是父亲王老爷子喜欢吃大肠刺身,但作为一个俗到骨子里的人,听德云社的相声解闷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而且心里有种偏见,不管老段子新段子,只要是郭师傅的段子就是好段子。
我正听到郭德纲调侃谦哥家是绿帽子王且辈辈传时,胖子电话打了过来。电话刚接通我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便听见胖子在那边急吼吼地问道:
“在哪?”
我本想呛一句胖子,我一个小老百姓周末能去哪?可想想胖子说话声音这么急一定是有什么事,于是话到嘴边却成了简单的一个字:
“家。”
胖子听说我在家,立马说道:
“快跟媳妇请个假,陪我出去一趟。”
我说媳妇没在,领着孩子去榆次看她姐了。
胖子“哦”了一声,随后又说道:
“那赶紧下楼,我就在你家楼下。”
我还没来得及问胖子什么事这么急,“嘟……”的一声,胖子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每个人,身边似乎都有一个名叫胖子的人。只不过,这个胖子可能是你同学,也可能是你同事,也可能是你朋友,还有可能只是一个路人。作为一个普通人,我自然也不另外。
胖子这么多,一方面说明我们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另一方面说明编故事的人想象力贫乏,只能用这些普及度高的绰号。
胖子是我大学同学,因脸大屁股大,所以刚入学便被我们称为胖子。
大上学时,我俩一个宿舍;毕业后,我俩一座城市。风里来、雨里去,青春岁月粘连在了一起,自然也就结下了牢不可破的革命友谊。
论友谊,虽然还没达到那种小泥人打碎揉到一起再重捏的程度,但显然比“铁”要强很多,起码到了“合金”的地步。用胖子的话说:
“好事一起干,过去也就过去了;坏事一起干,每次心里都有点羁绊。坏事干得越多,羁绊越多,慢慢也就捆绑到一起了”
因为一起厮混多年,过于熟悉,完全达到胖子一撅屁股就知道他准备放什么屁的地步,所以挂完电话心里总觉得胖子跟平日有点反常。
刚毕业时,胖子也是一个毛手毛脚的糙汉,但一结婚却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得。不知是开窍了还是悟通了,胖子一下变得沉稳了。
虽然不知是真沉稳还是装沉稳,但起码是看起来沉稳。
人多的场合说话学会了嗯哼,打电话的口头禅也从“我操”变成了“不急,慢慢捋一捋”。
虽然段位还没获得过装逼界的官方证书肯定,但起码看起来和太极大师雷雷和阎芳有得一拼。当然,是和还没跟徐晓东pk时的雷雷,还没接受央视记者采时的阎芳。
穿好衣服抹了把脸,下楼见胖子正坐在车里抽闷烟。见我下来,胖子挥挥手示意我上车。我边系安全带,边问胖子什么事这么心急火燎的?胖子说:
“老爷子失联了。”
第一章 樊叔失联(二)
胖子所说的老爷子,是他父亲。
胖子虽然是地道的太原人,说话却喜欢南腔北调乱掺其他方言,要么张口不是“别介”就是“嘛”,要么张口不是“贼稀罕”就是“你个锤子”。当然,胖子最喜欢还是学着说卷着舌头的北京儿化,假装胖爷。
胖子姓樊,胖子他爸我自然就叫樊叔。胖子虽然长了一副挡手机信号的身板,樊叔却是一个清瘦人。樊叔人瘦,又戴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一点不像铁路工人,反倒像个机关干部。樊叔不但形象上不像工人,爱好上也不像工人。据胖子说,樊叔的同事喜欢的是喝酒打麻将,樊叔的爱好却是看书学文化,尤其是一些历史类书籍,更是特别的着迷。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无论是马列著作还是风水玄学,樊叔都能说出个一二三,而且还挺有内在的逻辑道理。
上学时虽然我们的圈子主要是同学,但难免也接触一些老师、家长。别的老师、家长坐在一起,大家聊不了两句,话题便转移到了房子,不是哪有新楼盘,就是哪家银行利率涨……
而和樊叔在一起则是另一些话题,不是讨论古代一两银子相当于现在多少的购买力;就是天上的神仙都有些谁,他们分什么宗派;要么就是官方考古的为何大多干不过民间盗墓的……话题比较散,也比较杂,通常都是扯到什么就闲聊什么,随意不刻意,简约不简单。
因为喝过几次酒,聊过几次天,所以印象里樊叔总是一副不急不缓、性情温和的样子。每次去了家里,樊叔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别走,陪叔喝两口。”
当然,通常情况下樊叔都是询问些关于上学的事,比如伙食怎么样,有没有对象,老师怎么样,成绩怎么样,将来有什么打算……偶尔喝尽兴了,樊叔也会跟我们发一下牢骚,抱怨房价涨的太快,抱怨他们这一代太苦,抱怨社会太浮躁,抱怨那会不能给胖子再生个弟弟或妹妹……
因为樊叔温和亲切、冷静理性,跟新闻报道里的失联当事人完全搭不到一块,所以我有点不太相信。
毕竟,网上也经常报道一些失联的新闻,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被蒙骗,就是签下高利贷的赌徒被追债,要不就是受困于传销组织,而樊叔是一个退休工人,有阅历、不涉黑,怎么想也跟失联搭不上边。我问胖子究竟怎么回事,胖子说:
“我也不清楚。”顿了顿,又说道:“我也是刚知道。最近比较忙,所以一直没回家看他俩。刚才回家见我爸不在,于是便顺嘴问了我妈一句‘我爸哪儿去了’,结果我妈说进山玩去了,已经走了一个星期了……”
“进山玩一个星期,也没什么不正常吧?”现在玩户外的比较多,一走一个星期都属于正常的事,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妥,于是便插话道。
胖子解释道:
“从时间上来说,一走一个多星期确实没什么不正常。但从事情上来说,走一个星期却一直没给家里打电话就显得不那么正常了。”
我说:“就不能是山里没信号?”
胖子说:“山里没信号,能理解。但之前最多隔个一两天就会给家里来个电话,报个平安。像这样一走一个多星期,而且不给家里来电话,还从来没有过。”
“那你没给打过去?”
“打了。哪能不打,哪敢不打,是每次打时总是那几句话‘您好,您拨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后再拨’。”
我说:
“竟然反常,那阿姨怎么不早说一声?”
胖子长吁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我妈她也是担心影响我工作。你说咱们这个年龄段,不上不下的,虽然不是什么领导每天却是破事一堆。而且,走之前我爸曾专门吩咐她,这次去的地方比较偏,可能会没信号,到时会有两天联系不上,所以她就拖着没告我。”末了,又补充道:“说到底,还是信任她老公,总觉得老头子就是孙悟空,万能,啥都能解决。”
我说:
“你别说话酸不溜丢的。不过,既然叔叔专门吩咐过阿姨,那他肯定提前做过功课,应该也就不会有什么事。”
胖子无奈地摊摊手:
“但愿吧。”
我问:
“知道叔叔去了哪儿了吗?”
胖子说:
“知道,榆社一个叫两河口的地方。”
我问:
“怎么走?”
胖子说:
“不知道,导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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