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尾》——无名徐

第一章：西荒有城曰玉门（一）

“少爷，少爷，该起床了，这太阳都晒屁股了。”一个红衣女子清冷却又妩媚的喊着。女子身着大红袍，红鞋，红束带，两片唇瓣也是红色的口红。丹凤眼中泛着秋水的波澜，柳梢眉泛着一丝丝的英气。一头乌黑的长发达到腰间，红束带显得腰肢更加纤细，也更突出胸前的起伏。明明妩媚至极却丝毫不显得妖艳，反而令人觉得有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木床上，一袭普通的棉被下，发出一声声的抱怨“知道了，知道了，红凉。反正这镇国府又没我什么事情做，不如多睡一会”

“真的吗，少爷你真的不起来？”红凉玩味的说到：”今天是你和那个小道士约定的年年见面的日子，难道忘了吗？“话音还未落下，就试到胸前被狠狠的揉了两下，无奈的道：”热水准备好了，大家等着你吃早饭呢。“

”昨天在铜雀坊又喝多了，差一点就忘了今天的日子了，我该怎么谢谢你呢，红凉，要不今晚我陪你一夜？“少年一边洗脸一边不忘调戏着美人”红凉，你的兔兔是不是又胖了，手感越来越好了“

美人舔了舔舌头，妩媚的娇喊：“少爷你天天说陪我一夜，陪我一夜，也没见得你哪夜来过，奴家可是夜夜等着你来呢。就盼着能和少爷来场梨花压海棠呢。”

“少爷我这不是把欠你的都在记着呢，就等哪天狼性大发，一次陪个够”少年倒是神色不该，伸手捏了捏美人的脸蛋，说“走吧，我的大美人。”

这少年，自称西荒第一大纨绔，流连青楼烟花之地，放肆赌场对弈之处。放荡不羁，做事随性而为，高兴了可以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生气了也曾砸了不少青楼。诺大西荒也没人敢惹他，镇国府东方家一龙九子，就他一个龙孙，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出了什么事，惹了什么人，身后十三万西荒军可不会怕什么。还好，纨绔归纨绔，少年还是又底线的，不曾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没有在镇国公的名声上涂什么黑。

少年牵着美人的手，一边揉捏，一边向客厅走。刚出卧虎院，就看到一位妇人挽着一男子的手，并排，亲昵的往客厅中去。夫人相貌普通，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宛如一只麻雀，与这个庄重肃杀的镇国府有种不太搭配的感觉。男子一身白衣，脸庞俊朗坚毅，宛如一把隐匿于鞘的宝剑，锋芒毕露，可惜无神的双眸，告诉世人，男子是瞎子。

“小叔，小姨，你俩都多大了，还天天这么黏在一起，我看了都害羞了”慵懒的声音发出。

“红凉见过九爷，九少奶奶”

“星起，你小子是皮痒痒了吧，连九叔九姨的玩笑都敢开，要不等会我来教教你我们东方家的剑法。”九叔抬手敲了几下东方星起的脑门。

东方星起立马躲到九姨的身后：“九姨你看，九叔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欺负我一个孩子，你也不管管他。”

夫人宠溺的摸了摸身后东方星起的脑袋：“你个鬼机灵，天天就知道玩闹，你什么时候能知道多用用功，努努力，九姨我就管管你九叔。”

东方星起吐了吐舌头，喃喃：“我不就是懒嘛，有爷爷，九叔，还有那个老头，我那么努力干嘛，现在天天不是挺好的吗。”

客厅传来一声：“你们几个，还在絮絮叨叨什么，还不过来吃饭。”说话的是一老者，短发圆瞳，无怒自威，双肩仿佛可以担起天下苍生。镇国公东方雄，一个令天下都敬佩的名字。当年玉昆国衰弱，周边国家趁虚而入，大有要灭玉昆之势。镇国公东方雄，本只是玉门城主，在动乱时，招兵买马，反击外敌。一生征战，未尝一败，人称军神。西荒军，以一当十，杀得外敌血流成河，人头堆塔。硬生生把玉昆国从一小国扩张成东接海，南望洋，北击蛮族，西抗诸夷的大国。

天下人都以为他会顺势称王，杀入龙城，直接为皇帝。谁想，东方雄倒好，向皇帝讨了个镇国公的名头，便带着西荒军去守西荒去了，倒是令人费解。有天下钱财权力唾手可及，他又带兵回那穷乡僻壤的西荒天天和蛮夷打交道去了。

东方星起倒是问过他为什么不去龙城，反正当时民心向他，龙城也无力抗他，为什么不拿个皇帝的名头玩玩，还能让子孙享福。东方雄只是拍了拍他脑袋，说什么西荒没有出皇帝的龙气，当个镇国公更加逍遥，你小子就是想更加的懒吧。

老爷子东方雄，五爷，也就是东方星起的父亲--东方剑五，九爷，东方星起的九叔东方剑九，王玉——九姨，以及东方星起，围坐在一起。当年一桌也曾有个十几个人坐不下的事情，可如今只有五人了。

饭菜都很普通，没什么山珍海味。倒不是吃不起，而是镇国公向来简朴。镇国公府就是以前的城主府，几十年了也没有扩建，老爷子说，东方家人越来越少，也住不了多少地方。皇帝倒是拨了不少钱给镇国公府，结果都被老爷子用来赈灾了，玉门城这么大的一个城市，五六十万人，没有一个乞丐，也难怪有人称老爷子是三清在世了。

东方星起不停的调侃着九叔九姨，五爷时不时的严肃的指责东方星起，老爷子笑声不断，怎么看都不像杀伐果决的东方世家，倒像是普通百姓。

刚吃完，东方雄说了句准备准备，待会张牛鼻子就来来，别弱了东方家的名气。九爷无奈的说：”爹，张真人年年来，就不要这么严肃了吧。“

五爷平静的说：”事情办完，怎么都可以，但是待会，一定要清楚，我们是玉昆国东方世家。“

东方星起倒是无所谓，毕竟一年一见的好友待会就要来了，还要想着这么带他去玩呢，还要想着怎么去账房多讨点钱。

第二章：西荒有城曰玉门（二）

黄沙皑皑，阵阵狂风携带着沙粒，刮得让人脸疼。西荒可不是什么富饶之地，曾经这里可是让商队不敢走，江湖豪杰也要掂量掂量的。

一牛鼻子老道，一生道袍颇为破旧，长头发，长胡子，乱糟糟的仿佛俩月没有洗漱过是的。不过也为惊奇，老道圆布鞋下，倒是走得挺快，在这大漠中，倒是显得有一股洒脱，与天地融合在一起的感觉。

老道挥了挥袖口，指向前面“再过几里就到玉门了。累死道爷我了，不知道那匹夫把玉门城建这么偏僻干嘛，有皇帝不当，天天呆在这破地方。晦气。”

旁边一小道，约摸十七八年纪，一身道袍干干净净，倒是有几分不凡之气，与老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小道抬头远望，隐隐看见了远方的城池

“师傅，你老人家，年年来，年年骂，也不烦吗。你哪年不是赖在玉门不肯走，还在铜雀坊天天喝.....”

”无量天尊，为师是看这玉门处血煞之处，北斗不照，紫薇不明，所以才年年来此做法，那铜雀坊，为师是去调整风水，你小子，懂什么。“

老道狠狠的敲了敲小道士的脑袋，打断了小道的话”多学着点，你看到的，不过是表象，要看为师的内涵”

“我就看见你，盯着铜雀坊的小姑娘不放，眼睛都要蹬出来了”说完，小道士立马脚下生风，往玉门跑去。

“张无为，你小子，是皮痒痒了吧，别跑，看为师的掌心雷”

玉门关，玉昆帝国西部的大门，连接着中原与西部诸夷的战略要地，左右倚山而建，易守难攻，有人称“纵使西夷百万刀，玉门不破国不倒”，可见玉门的重要。这里由军神东方雄带领的西荒军镇守，西荒铁蹄十三万，可当天下百万兵。

阳光照耀下，玉门关犹如一头沉睡的巨兽，横卧在两座山之间。高耸的城墙上，泛着耀眼的黑色，那是守卫玉门的将士的血，那么多年来，所有城墙都没有了以前的颜色，都泛着耀眼的黑色，使人牢记这座城当年的辉煌。

玉门二字，由当年有“剑仙”之称徐负岳以剑为笔写下，透露着杀气令人，胆小者估计看了，就没有胆子进玉门了。

城门旁有副对联，左为”生入玉门当晓义“，右刻”死埋西荒不为一“。玉门城的人，不论老人小孩，不管是街上吆喝的小贩，还是私塾瘦弱的学子，哪怕是青楼手无缚鸡之力的烟花女子，都恪守者着这两句话，城墙上的血，玉门城的人都流过。玉门城，没有一个孬种。

老道和小道，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守门的士兵望着这怪异的俩道士，好奇的问道：”两位大师，你们是来的路上碰到劫匪了吗，这么狼狈成这个样子。“

老道，小道无奈的看看刚刚一番激烈的战斗下，破烂不堪还有股烧焦味的道袍，”我们是碰到了那什么群狼帮，对，群狼帮，道爷我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老道还扬起头颅，感觉不可一世。

“师傅这不要脸真的是无敌了，明明是追我时掉到了流沙里”小道心想，无奈的摇摇头。

”两位请进，车马劳顿辛苦了，镇国公正等你们呢“

东方星起鬼鬼祟祟的进了账房，生怕有人看见了。还未开口，就听见有声音

”小子，你是没事不回来，这么，又缺钱了？“

”还是赵爷爷你懂我啊，年轻人，不就是缺钱吗。”东方星起畏畏缩缩的说。

“你小子，花钱也没个底，上次去铜雀坊为了斗气，一下欠了十万两，要不是破石头拦着，你爹不把你剥层皮。”账房赵爷爷没好气的说。

“那不是年轻气盛吗，再说，我堂堂镇国公的孙子，怎么能因为一点银子丢人呢，要是丢了人，不就是丢了镇国公府的面子，也丢了您西荒财神的面子吗？”

“去去去，别来这一套，老头子我啥还没有见过，今个龙抬头，你又想带那小道士去哪玩？”赵账房皱皱眉毛，“五千，不能再多了，你小子，就不能让人省省心。

”就知道赵爷爷对我最好了，等你老了，我给你送终。“东方星起拿起银票，做了个鬼脸，拔腿就跑。

”你个混小子，下次别想拿一文钱“赵账房气的跺脚，忽又叹口气：”东方家的人呐，哪有能养老送终的“

老道抬着鼻子，缓缓走着，还不忘吃个糖葫芦，不满的囔囔：”那石头疙瘩这么还不来”

“石前辈待会就该来了吧，还有，师傅，你能不要拿人家的东西吗，你又没有钱。

”无量天尊，这是那小贩给我的，怎么会是拿？“老道道士无耻”在西荒的食物到别有一番风味。“

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街头叫卖的小贩，嬉戏玩闹的孩童，突然觉得与偏僻闭塞的西荒格格不入，虽然已经来过七八次了，小道士还是每次都觉得玉门城非常的神奇。

“不知道镇国公是这么在这西荒，建立出这么伟大的城市？”

“你要是能懂，你就是军神镇国公了，他个老小子，倒也能耐，功夫二流，这军事城建倒是世间独一份的。”说着，又从旁边的小贩拿了个糖人，小贩不但不生气，反而非常的尊敬。

“师傅，你换个方向，那边不是镇国公府，是铜雀坊”

“无量天尊，为师能不清楚，为师是看看那边的风水而已”

”师傅，石前辈到了“

一辆马车停下，马夫是个枯槁的老人，颚骨，手骨能突出的地方，没有一次不突起来的，浑身没得二两肉，好似饿了十几天似的，沙哑的声音，夹杂着浓重的蜀音：”上来”

“你个破石头疙瘩，一年比一年吓人，我怕你个老玩意没死在战场上，反而饿死在家里喽”老道笑骂道。

小道倒是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石前辈好“

可惜枯槁的老者惜字如金，什么也不说，驾马载着道士师徒往镇国公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