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荒神域》——罹野
第一章 天赐之名
“启禀羽皇,灵医来报,说晴妃要生了,据脉象来看是个男孩。恭喜羽皇又添麟儿,请羽皇赐名。”
羽灵族战将羽风单膝而跪,座上之人面色一喜,似乎等候这个时候已有多时,他微微张口,“拿沙灵盘。”
沙灵盘乃羽灵皇族起名之物,算尽天时气运,历代羽皇皆用此为皇子赐名,无一例外。
羽皇接过沙灵盘,微微用以灵力,本是盛着散沙的盘内开始有了动静,多番变化之后渐渐出了字形,看着灵盘内所成之字,羽皇眉头皱起,赫然大字映入眼中,乃是一个“戮”字。
羽皇叹了口气,“传令下去,第十八皇子,名为羽戮。“稍有停顿,他继续说道,”杀戮之戮。”
“羽皇,不好了,不好了。”晴妃贴身侍女慌慌张张跑进殿内,面色稍显苍白。
“何事如此慌张。”羽皇皱了皱眉头,显然对于侍女突然闯入的行为有些不满。
“羽皇息怒。”侍女立马跪倒在地,“晴妃她,她暴毙了。皇子刚出生,晴妃还没来得及看皇子一眼就…”
“什么!”羽皇瞳孔紧缩,拍着座椅站了起来,“灵医都是吃干饭的吗!历朝历代何曾有过妃子因产子而亡!”一边咆哮着,羽皇大步朝殿外走去,刚踏出殿外,天空便一阵轰鸣。
羽皇抬头,看见天空之中渐渐凝出大片血色之云,四周的空气甚至让他这位羽灵族之皇有些喘不过气。
羽皇身形一动,背后金色双翼展开,直向晴妃的宫殿飞去。瞬息之间便到了宫殿门口,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小孩的哭声,羽皇面色阴郁,大步踏进屋内。
屋内之人见羽皇来临,皆是跪于地上,满屋子只有孩提的哭声。羽皇从灵医手中接过孩子,看到正在哇哇大哭的孩子眉心一道竖形暗红色胎记,又看向在床榻早无气息的晴妃,仰天咆哮。
“此子不详啊!羽戮,羽戮,降生便杀了自己的生母!”
羽皇将孩子还给灵医,咬牙道,“此子交由奶妈李凤代养,对于他的处置日后再做商议。”随后转身,眼窝深陷,阵阵泛红。
“厚葬晴妃,就葬于我的墓中。”
晴妃本名游晴,是羽灵族三大家族之一游族之人,也是当朝羽皇最为宠爱的妃子,虽多年同榻,游晴却迟迟没有身孕。游晴被确认怀有孩子时,羽皇曾大办宴席,以隆重之势迎接此子的降生,没想却是这般结果。
此后,游晴葬入羽皇本为自己建造的墓地,与羽皇的梓宫一步之隔。羽皇多日寝于晴妃宫内,不理族事。
十日之后,羽皇与族内元老和重将商议羽戮之事。
此类不详之事在历史上未曾发生,部分元老决议处死此子,以求维持羽灵族多年的盛世安稳,另一阵营则是表明此子也是可怜之辈,应由其长大,但终生不应予以重任。
念及与晴妃的情分,羽皇下不了处死羽戮的决心,因而同意了后者。
虽无性命之忧,但羽戮被视为族内厄运之子,羽皇虽曾下令不许再提及此事,但族内多数人对羽戮的态度生冷,皇子一辈也与羽戮保持着距离。
甚至连带羽戮的奶妈也很不受人待见,在宫内受尽了尖酸刻薄之人的冷眼和暗绊。幸运的是,奶妈心地善良,对待羽戮视如己出,她知道族人称羽戮为厄运之子的缘由,却从未对羽戮生过半点责怪。
羽戮一岁时就已能走路,并且非常聪明,已经可以较为流利的说话,李凤的话他也能听懂大半。担心羽戮被族内其他孩子欺负,李凤很少将羽戮带出他自己的宫殿,会走路的羽戮总会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与鸟兽鱼虫作伴。
羽戮三岁那年,已经可以灵活爬树,他总会坐在树枝上,远远看着族内的其他小孩一起玩。
羽戮曾问过李凤。
“凤姨,为什么我不可以跟他们一起玩?”
“是因为啊,我们戮儿得了不容易治好的病,需要跟其他小孩分开,这样才不然会传染给他们,让他们也生病。”
“那我会死吗?”
“不会的,傻孩子,这种病不会让戮儿痛。”
“那等我治好了病就能和他们一起玩了吗?”
李凤看着羽戮澄澈又期待的眼神,心中隐隐作痛,脸上却满是温柔,“是啊,等戮儿病好了就可以啦。”
羽戮露着虎牙笑着,“那就好。”
此时的羽戮,像往常一样坐在树杈上,不同的是,他最近交了一个朋友,此时的他正满怀期待的等着他的朋友来找他玩。
“羽戮,我来啦。”
听到声音,羽戮赶紧挺直了身子,看着对面墙外树上坐着的女孩,使劲挥手打着招呼,“你来啦,灵溪。”
“今天家里来了客人,就晚了一会儿,我还以为你不在了呢。”
羽戮摸了摸鼻子笑着,“你来了就好。”
“羽戮,我还想看你把东西弄得浮起来,你说是靠想,可是我怎么想也不能让院子里的小石头浮起来。我问我娘,连我娘都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让东西浮起来的灵术。”
羽戮挠了挠头,“我没学过什么灵术,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那就不想啦。不过羽戮,你眉心的胎记真好看,我回去也要让我娘给我画一个。”
羽戮望着女孩笑着,随即让女孩所在的树上的树叶绕着女孩旋转了起来,灵溪看到围着自己转的树叶开心极了,“你已经可以让这么多树叶一起转啦!”
“要是羽戮没有生病就好了,我就可以带你去我家玩了,我也想让爹娘看看你这个本事,他们一定会吓一跳的。”
“灵溪,你在这干什么?”
羽戮的视线内忽然闯入一个男孩,看样子比他大上几岁,此时男孩发现了坐在树杈上的灵溪。灵溪一个激灵,没想到会被人发现,重心不稳,眼看要从树上摔下去。
羽戮万分紧张,满脑子都是不希望灵溪摔下去的念头。从树枝上滑下的灵溪并没有如预想的迅速跌落,而是悬浮在了空中,并一点一点回到了地面。
此时的羽戮满头大汗,他第一次将如此重的东西浮起,好在灵溪有惊无险。
“妖术!是妖术!”看到此情此景的男孩慌张的喊叫着跑远,这让羽戮不知所措了起来。
“谢谢你,羽戮。”灵溪没有理会大喊着跑走的男孩,反而抬头笑着冲羽戮道谢,羽戮点点头,擦了擦额上的汗。
“我得回去了。还有啊,你别听羽蒙瞎说,什么妖术,我还觉得是仙术呢。”
羽戮摆了摆手,看着灵溪跑远的身影,坐在树杈上发起了呆。
与此同时,那个叫羽蒙的少年慌忙跑回家,告诉了他娘之前所看到的东西。
羽蒙是十六皇子,是羽皇与金族金依依之子,比羽戮大四岁。而灵溪是十七皇女,比羽戮大半岁,羽戮是当今最小的皇子。
羽灵族皇子皆姓羽,皇女皆姓灵。
“蒙儿,你说的可是真的?那让人浮空之术,真的是那个厄运…那殿里的男孩弄的?”
“娘,蒙儿亲眼所见。当时灵溪妹妹正要从树上摔下来,他一使用那个妖术,灵溪妹妹就从树枝上慢慢飘了下来。那妖术正如娘曾告诉我的邪恶之族的能力一般无二,我见了吓得不轻,就马上跑回来告诉娘了。”
金依依闻言,先是眉头一皱,随后嘴角不易察觉的露出笑意,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蒙儿,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我这就去找你父皇。”
说着,金依依起身朝着羽皇所在的羽皇宫所去。
“羽皇,依妃求见。”
“准。”
羽皇正在查看着国内议事,脚步急匆匆的金依依快步到羽皇面前,“羽皇,依妃有要事想向您禀告。”
羽皇放下手中的东西,“有什么事还亲自跑一趟,让人带话即可。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束,坐。”
金依依点点头,“是我家蒙儿,说是看到羽戮小皇子使用了奇怪的术,那术能让人漂浮在空中,这不由得让我想起…”金依依顿住了,她看了看羽皇的神情,接着说道,“那万瞳族…就有能让人或物漂浮之力。放眼我羽灵族,没有任何一种灵术可以有此般能力。”
“此话当真?”听到万瞳族时,羽皇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万瞳族乃五族中首恶,其瞳术十分难以应付,最重要的是羽灵族与万瞳族交恶已久,若是族内真有人有万瞳族之人,哪怕是他羽皇,也保不了他周全。
“青王,传令将羽戮带来。”沉默半晌,羽皇低声下了令。
“诺。”
被带进羽皇宫的羽戮显得十分局促,虽然他知道座上之人就是自己的父亲,但从小就跟奶妈长大的他并没有多见过羽皇几次,也很少见过族内的人。
“羽戮,听说你有能将人浮起来的能力,能让父皇看看吗?”
羽戮偷瞄着殿内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求救,他低着头低声应道,“父皇,戮儿只能将小东西浮起来,叶子、树枝、小石头一类。”
羽皇挥了挥手,早在门口等候的侍卫将一些碎石、叶子放入盘中带进殿里,放在羽戮面前的地上。
“让父皇看看。”
羽戮抬头看了看羽皇,又低头看着盘内的东西,稍稍一集中精力,盘中的石块叶子就漂浮了起来。
第二章 再无羽戮
看着此情此景,羽皇的手开始微微发抖,随即猛地一拍,“说!谁教的你这些!”
羽戮被突然的喊声吓的散了神,石块重新掉入盘内,发出响声。他连忙跪下,略带哭腔的说,“父皇息怒,没有人教戮儿这些,戮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些。”
“羽刑,押羽戮入一重灵狱。其奶妈李凤押入二重灵狱,派人审问,如若不说实话,不惜用上验真灵石!”
“诺。”
“父皇,戮儿知错了,戮儿以后不用了,父皇不要押戮儿入灵狱,戮儿知错了,父皇…”
羽戮的呼喊声渐渐消失在殿内,眉头紧锁的羽皇紧捏着座椅。
“召集族内元老和重将,此事事关重大,即刻商议。”
晴儿啊,我们这儿子,怎么会这样啊,这下可如何是好啊。我身为一国之君,一族之长,不能允许族内有任何威胁到族人生命的事情发生,希望…你能原谅我。
商议整整进行了一天一夜,此时的羽皇,已是身心俱疲,他来到一重灵狱,远远看着羽戮昏迷倒在地上,心中如剜去一块一般作痛,却始终没有再往前半步。
李凤对此确不知情,羽戮此举也似乎是天生之力,这样的结果不禁让羽皇等人浑身冒冷汗。
三年前的血光之景依旧历历在目,如今又出现了疑似万瞳族的瞳术,加上暴毙的游晴,羽皇再无借口让他留在宫中,本是应受断灵骨之刑,却是被羽皇极力否决了。
多年与万瞳族征战的羽皇知道,万瞳族的瞳力,尤其是幼年之时,若是不加以开化培养,是无法成长的,随着时间推移,还会渐渐丧失瞳力,最终退化为普通人。
因此,商议最终决定以灵术封其记忆,再将其与李凤放逐入羽之国普通族人之中,以普通族人,而不是十八皇子的身份度过一生。
同时,废其羽姓,改姓李,从此,羽灵族再无羽戮。
而此时的灵溪,在自己的床榻之上哭得一塌糊涂。
以前,灵溪总远远的看到有个小男孩每天都会趴在那座孤零零的宫殿里的树上,灵溪生性顽皮,但也聪慧。她不像同龄女孩那样乖巧的穿着小裙子学习诗文,而是上蹿下跳的学会了爬树。
出于好奇,灵溪有一日便偷偷溜到那男孩宫殿附近,找了棵合适的树,第一次跟这个男孩打了招呼,知道了男孩叫做羽戮,眉心生着好看的胎记。
羽戮告诉她,他得了怪病,会传染给大家,所以只能呆在里面。他还告诉灵溪,她是第一个除了奶妈和侍从之外,跟他说话的人。
灵溪看到男孩眼底尽管极力掩饰但还是不住流露而出的孤独与落寞,暗自决定,以后每天都要偷偷来找羽戮聊天。
她曾对羽戮能让树叶漂浮起来的本领羡慕不已。没想到,羽戮却是因为会这种本领被逐出了皇宫。
此后,羽皇彻查了皇宫内的所有人,但无半点收获,最后只得下令皇宫内的所有人对此不得再提及半句。
灵溪非常自责,要不是自己那么不小心,羽戮就不必在别人面前展露那种本领,结果就不会如此。她望着铜镜里眼眶通红的自己,拿起先前从院子里捡的小石子,忍痛用力在自己眉间刻出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血痕之上溢出丝丝血迹,这道痕,与羽戮的眉间胎记,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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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为什么戮儿总要在头上围着黑布。”
刚从集市卖完灵草背着担子的男孩歪头问着走在一旁的妇人。
这男孩便是当初的羽戮,此时已叫李戮,旁边的妇人便是李凤。
被封记忆的他醒来时甚至连自己叫什么都无法想起,李凤告诉他,自己是他的母亲,而他叫做李戮。李凤还告诉他,他是在一次上山摘草药的时候不慎摔伤了脑袋,忘掉了所有事情。
当被问及父亲的事情,李凤告诉他,他爹早年就意外死亡了,只留他们母子二人靠摘卖草药为生。
自他醒来之时,李凤就告诉他要终日将黑布围在头上,任何时候都不能摘下来。
虽多有疑惑,但眼前人说是自己的母亲,如此告诫就定然不会害了自己。
于是,他开始了普通人的生活,住在并不宽敞的房屋里,每天不是去采药就是跟着李凤在集市上售卖草药,日子清苦,他却觉得很幸福。
多日以来,他总是忍不住想问黑布的事情,却迟迟没有开口,今日却鬼使神差的说了出来。
李凤忽然愣住,但很快恢复了神情,“在羽之国这样的胎记是大凶之意,娘是担心你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命你整日都需要戴着黑布,你一定要听娘的话。”
在被逐出皇宫之时,羽皇虽未对此胎记有过不得示人的要求,但李凤担心总会有人阴差阳错因胎记认出他来,她不想让这孩子如此年龄就再回想起那些寂寞而又痛苦的日子。
李戮点点头,“戮儿听娘的话,不会摘下黑布的。”
李凤摸摸他的头,“戮儿乖,今天想吃什么,娘给你买。”
“昨天还剩些肉汤,戮儿吃那个就行。”
望着个头小小的李戮,李凤通红了眼眶,如此听话懂事的孩子,怎遭了那般厄运。
自李戮三岁来到羽之国的东望城,转眼已是过去了四年,七岁的他已是入灵学堂的年龄。羽之国内普通人家的孩子同样有着学灵术、炼灵骨的资格。
李凤将李戮喊来,问他想不想习灵力,李戮说,“习了灵力就可以保护娘了,戮儿想学。”
李凤抱了抱眼前的孩子,再三叮嘱他不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展露会使用浮空物体的能力。随后带他去了东望城里最大的灵学堂,东望堂。
羽之国大大小小的城池,东望城只是一座偏僻小城,虽有考虑到羽戮会被送进灵学堂,但想要在那种条件下成大器,几率太小,因而未做此方面的约束。而另一方面其实是羽皇的私心使然。
李凤带着李戮来到了东望堂门前,正是新一季招收学员的日子,门口前排起了长队。
门口聚集之人窸窸窣窣聊天之时,忽然有一阵翼风袭来,众人寻去,随即在高台上看见了一位生有紫翼之人。
“我是负责此次招收新生的灵师,万凯。来此地的你们都是希望将自己的孩子送入东望堂学习的,但我们东望堂今年招收弟子设有门槛,不像历年照单全收,请有意愿入我东望堂的在堂口左侧作登记,三日之后将你们的孩子送来测试。”
说完,他双翼一挥,消失在高台之上。
李戮满眼羡慕,他也想有那么一双翅膀,这样就能摘到更好更多的草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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