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是神》：1、神明而寿

1、神明而寿

蓉城西南，有座将军山。

山不高，风景倒还算秀美。曾经这里只是一座无名小山，可如今，来这里的人络绎不绝。

因为山上有座山神庙。

有人来祈求自己能一朝觉醒，或者有幸成为修行者。

也有人只希望好好活下去，不葬身妖兽之口。

特殊的时代背景下，当年被人嗤之以鼻的神像又被重塑，香火鼎盛。

上山小道上，人来人往。

半山腰有个空地，摆着个小摊。摊子上仅有香、蜡、纸钱三样东西，已经快要售罄。

江玄坐在摊子后，昏昏欲睡。

“小哥，你这香蜡怎么卖的？”一个脆生生的女声突然把江玄唤醒。

他抬眼一看，一对年轻小情侣站在摊子前，说话的正是那个女孩。

“十块钱一炷。”

江玄懒洋洋说道，“如果你全要，可以优惠点，四十块钱带走。”

“那我全要了！”

女孩看了看摊子上所剩无几的香蜡纸钱，微笑说道，扭过头示意男伴给钱。

“怎么这么贵？”

她旁边的青年皱着眉，不情不愿。

女孩连忙使出撒娇大法，“哎呀，咱们是去祭拜山神，计较那么多干嘛？要是山神爷显灵，让你觉醒个什么异能，二十块钱算什么？”

青年撇着嘴付了钱。

两人继续携手登山而上。

江玄还隐隐听到两人的对话声传来：“什么山神不山神的，我看都是骗人的玩意，不然这么多人拜山神，怎么不见几个觉醒的？”

“你别乱说！你还以为现在跟以前一样呢？现在这时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行吧……”

江玄失笑摇了摇头，把摆摊的折叠小桌一收，拎着就上山了。

快到山顶处，便是山神庙的位置。

而在距离山神庙不远的地方，有个破旧的小院。

这就是江玄的家。

他推门而入，小小的院子里有个葡萄架。时值盛夏，葡萄架上绿油油，洒下一片阴凉。

架子下面有张石桌，桌旁正坐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认真的看书。

有点婴儿肥，大眼睛，跟个白瓷娃娃似的。

听到声音，小丫头回头看来，白嫩小脸顿时笑容绽放，“江玄你回来啦！”

“嗯，小瑜！”

江玄笑眯眯的走过去，瞥了眼，结果一看到石桌上的书，脸上笑容顿时消失。

《十个小妙招，教你提高觉醒几率！》

《大师说觉醒》

《修行境界详解》

《觉醒你的觉醒》

……

满满的畅销垃圾书既视感啊！

江玄不用看都能猜到内容，大概就是先用各种或高深或冗长的论述来忽悠住你，然后最后得出一个和论点几乎没什么关系的结果。初读时有理，读完什么都不知道……

“江小瑜！我说了多少次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了，你怎么不听呢？”

江玄黑着脸，语气也不自觉加重了些。

小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始终放不下这些没营养的畅销书，让江玄颇为头疼。

兄妹俩都是孤儿，多年来一直相依为命，江玄自然希望小丫头能看些有营养的书，不要‘误入歧途’。

面对江玄的斥责，江小瑜抱着本《今天你觉醒了吗》遮住脸，低头沉默不语。

江玄眉头蹙得愈发紧了。

自从三年前天地剧变，觉醒者和修行者这些超凡的人物纷纷出现。而这种类似的畅销书籍也在市场上风行起来。

觉醒者、修行者，掌控强横力量，据说甚至有人能飞天遁地。这对不能觉醒或者修行的凡人来说，无疑是极大的诱惑。

这些书自然有了广阔的市场。

但江玄看得很透彻，无非是投机者看见有机会，给普通人一个YY的机会，趁机获利罢了。

看小丫头又是一如既往的沉默，江玄无名火起，伸手就去抓桌上的书。

出乎预料的是，小丫头没拦着江玄，甚至放下了手里的那本。坐在那里，仰着小脸默默的盯着江玄。

良久，她才说：“江玄，你还记得我们来蓉城的路上，你说过的话吗？”

声音清脆而平静，却让江玄动作一顿。

这和平时咋咋呼呼的作风不像啊？

“什么话？”他问道。

他和小丫头其实不是蓉城本地人，而是来自距离蓉城几十里外，某小县城的孤儿院。

异变发生后，县城被妖兽毁坏，俩人只好一路逃命来到蓉城。

只不过，异变导致地球面积变大了十倍不止，各地之间的距离，也相应的拉开了十几倍。

几十里变成了几百里。

更不用说，道路毁坏，野兽横行。

两人小心翼翼，在生与死之间，走了两个多月才终于抵达蓉城，勉强安顿下来。

两个月时间说了太多的话，江玄哪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江小瑜盯着江玄，面容稚嫩，语气却像个大人，提醒道：“如果我们能活着走出山林，你的梦想是什么？”

江玄一顿，当初的记忆顿时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那是他们俩即将抵达蓉城的时候，遇到一头颇为强悍的妖兽，同时江小瑜也因为一场大雨而感冒发烧，两人躲进了一个山洞。

江玄紧紧抱着脸色苍白的小丫头，蜷缩在一起，警惕的盯着洞口，防止被妖兽发现。

怀里的江小瑜突然问他：“江玄，你有梦想吗？”

“有啊，活下去！”

“还有呢？”

“活久一点，过好一点。”

“就这些？”

“哈哈，我想长生不死算不算？”

“真没追求！”

……

江玄一阵失神，那几乎是逃亡途中最凶险的一次，他自然记得清楚。

没等他回过神，江小瑜又说话了。

“你说说，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妖兽，不觉醒你怎么活下去？”

“还想长生不死呢，哼哼——”

小丫头噘着嘴，一脸的不悦。最后傲娇的哼了声，撇过头去，一幅‘你太蠢我不想理你’的样子。

江玄苦笑，心中却有暖意。

原来，这小丫头是因为这个，才拼命的去看那些狗屁不通的书，无非就是想帮自己从中找到觉醒的方法。

想到此，他语气也温和了些：“你就别担心这些了，不管觉不觉醒，我们俩都会活得好好的，有我这个当哥哥的保护你，还怕什么？”

小丫头面无表情：“又不是亲生的。”

“……”

江玄脸皮抽了抽，小丫头虽然有过那两个月的经历，远比同龄人要成熟懂事些，但终究还是有些孩子气啊！

两人虽不是亲兄妹，但胜似亲兄妹。

“不管怎么说，这些书别看了，你想想，要是这些写书的人真能觉醒、真能修炼，还用得着写书卖钱？”

江玄收拾着桌上的一堆书，打定主意不让江小瑜再看了。

小丫头这回倒没阻止，显然也认同江玄的说法，只是眼神里有些失落。

江玄一边收着书，随口问道：“你的异能有眉目了吗？”

江小瑜摇摇头。

江玄暗叹一声，一脸的无奈。

世上最扎心的事情，不是没机会觉醒异能，而是觉醒之后不知道怎么用……

他不是那个被上天眷顾的孩子，可江小瑜是。

就在半个月前，江小瑜就无意中觉醒了异能。

据她自己说，她的异能是个小光球，出现在脑海中，可这么久过去。兄妹俩无论怎么研究，都不知道这光球是什么东西。

当然，也不知道怎么用。

不知道怎么用的异能，和没觉醒并没有什么区别。

“小瑜，过两天我们进城去玩玩怎么样？”

江玄收着书，笑眯眯的说道。

看小丫头失落的模样，他实在有些不忍。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他眼里的破书，是江小瑜希望的寄托。正好最近生意不错，赚了些钱，不如带她去散散心。

正说着，江玄忽觉指尖一痛，触电般的缩回手来！

“嘶——”

一看，居然是桌子上有把铅笔刀，自己顾着说话没注意到，给他手上拉了条大口子。鲜血当时就流了出来。

“啊！”

江小瑜吓了跳，急忙起身向屋里跑，“江玄你等等，我去拿纱布！”

“没事，这算什——”

江玄失笑摆摆手，可就在这时，忽然脑海中一声轰鸣，似有惊雷炸响！

“这是什么？！”

很快缓过来，江玄‘看着’自己脑海里，悬浮的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体，彻底傻了。

那玩意色做明黄，居然是个印章，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就好像……电视剧里皇帝的玉玺——见识贫瘠如江玄，也只有这种形容了。

他的意识转了个角度，终于看到印章下面的字，弯弯扭扭如蚯蚓，也不知道是什么文字。但看到的刹那，其意思就清晰的呈现在脑海中：

受命于天，神明而寿。

除了这八个字，还有无数信息瞬间被他吸收、理解。

这印章，名为‘山海印’，作用就是，可以借此提炼山河地气，成为一方神祇！

比如，江玄提炼这将军山的地气，他就能成为将军山神，吸收祭拜山神之人的信仰，壮大自己。

将军山，就会成为自己的领地。

“这是……觉醒了？”

2、那位小姐姐是不是很好看？

自从剧变开始之后，世界格局和社会结构，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曾经掌控全球的政体纷纷瓦解，在十数倍膨胀的地球环境下，分割成了无数孤岛，被无边的蛮荒山林隔绝。

普通人的生存空间，急剧压缩。

反倒是那些受到上天眷顾的幸运儿，有幸觉醒出某些神奇的异能，可以与蛮荒山林中的妖兽匹敌。不管是地位还是绝对实力，都已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人人都想觉醒。

但仅有不到百分之一的人有这种机遇。

江玄自然也心向往之，可他没想到，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觉醒，会这样突兀而至。

而且……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之前也打听了解过许多，据说大部分觉醒者，都会觉醒某一方面的异能。比如控制火焰或泥土、加速植物生长、身体坚硬如钢铁、隐形……

可这觉醒成山神的还真没听说过！

“江玄，拿手来，我给你包着！”

这时候，江小瑜已经拿着一段纱布跑了出来，不由分说就拉过江玄的手，开始包扎。

她小脸上神情很认真，动作轻柔而一丝不苟。

那把小刀是她放在桌上的，没想到江玄会因此而受伤。但她也没有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只是默默的处理后果。

不需要。

他们之间早已过了需要用礼貌用语来澄清误会的阶段，因为……不会有误会。

只需一个眼神，抑或一个微妙的表情，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小瑜，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江玄看着面前小丫头认真的神情，微笑着说。

“嗯……手别动！”江小瑜头也不抬，已经缠好纱布，正用棉线扎起来。

江玄：“我觉醒了。”

“哦。”

小丫头淡淡应了声，然后动作一顿，愕然抬起头。

俩人对视，一个认真，一个惊愕。

“真的？”

“真的！”

江玄一把将小丫头抱起，俩人在院子里转圈，笑得像两个傻子。

人类的悲欢从不相通，没有人知道这满院子的笑声里，蕴含了多少复杂的情绪。

良久，江玄才把江小瑜放下。

“你觉醒的什么？”

小姑娘白瓷娃娃般的脸上，有着两片兴奋的嫣红，刚被放下就忍不住好奇。

“我觉醒成了神！”江玄正色说道。

“那你飞一个给我看看？”江小瑜白眼一翻，显然不相信这种说法。

江玄脸皮抽搐，难道你对神的定义只停留在‘飞一个’这种阶段？

但他也没继续纠缠此事，迫切的想要尝试一下山海印的作用，对江小瑜说：“你站在这别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紧张。”

说着，就地坐了下来。

江小瑜神情顿时有些紧张，“江玄，你要干嘛？”

她那颗被三流狗血电视剧洗过的脑子，总觉得江玄说这句话立了个flag，就跟‘打完这场战我就回家结婚’一样让人担心……

“别担心，我试试我觉醒的异能。”

江玄微笑安抚了一句，旋即闭上眼。

“那你小心点。”

江小瑜郑重告诫，甚至干脆蹲在了江玄身边，紧张的盯着他侧脸。

这样一有问题，她也能快速应对。

江玄端坐不动，似乎睡了过去，但忽然间，他眉间闪过一道极暗淡的光芒！

紧接着，似有风起。

一股无形的风，以江玄身体为中心，呈圆形往四周扩散开去。

江小瑜瞪大眼，疑惑的四下看了看。四周景色如故，可她总感觉，似乎发生了某种神奇的变化？

“江玄，你的异能到底是什——”

小姑娘难掩好奇，回头问道。

话没说话，原本端坐的江玄忽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江玄？！”

江小瑜身子一下紧绷起来，小脸上露出丝惊色。

但这惊色只是一闪而没。

她没有和一般的小女孩一样，吓得不知所措。因为两人都有种默契：他们两人任何一个倒下，另一个都不能慌张。

这种默契来自当年同生共死的两个月，在危机四伏的大山里，慌乱只会加大死亡的几率。

尽管小脸有些苍白，但江小瑜还是很快镇定下来，趴在江玄胸口，听见还有心跳声，心中一定。

正在思忖该以什么方法尝试唤醒江玄，这货却已经悠悠睁开了眼。

江小瑜有种错觉，似乎江玄睁眼的刹那，他眼中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神光，让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但再睁眼看去，什么都没有，依旧是那双熟悉的清澈眸子。

“你没事吧？”江小瑜仍有些紧张。

“没事，一切顺利！”

江玄温和笑了笑，轻拍了下小姑娘瘦弱的肩膀，坐了起来。

但过程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云淡风轻。

刚才他意识接触到山海印的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被吸进了其中，那是神魂之力在消耗，被用来炼化将军山地气。

但他的神魂实在太弱，根本不足以炼化整座将军山。

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吸干神魂，魂飞魄散！

好在，距离小院不远处就是山神庙。在他神魂即将消亡之前，山海印将山神庙中的香火信仰吸收，化作精纯魂力，反哺于他。

由此，才捡回一条命。

并且因祸得福，强大不知多少倍的神魂，让他一举将整座将军山地界炼化。

“成功了！”

江玄咧嘴一笑，此刻的他，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玄妙状态中。

只要他心念一动，整个将军山地界内的一切，都映照在他脑海里，就算一只从树上掉下来的蚂蚁，都逃不过他的监视。

在山林间，还有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白色雾气，如流云漂浮。这是灵气，据说那些修行者们就是以此为力量的根基。

而江玄只要想，就能控制这些灵气的流向，甚至压缩形成各种形态！

这都是身为山神的权限，与修为无关。

而且他注意到，不远处的山神庙外，那些虔诚祭拜山神的人，头顶都会不断飘出白色光点，犹如萤火虫，被他脑海中的山海印吸收、存储。

“信仰+7”

“信仰+9”

“信仰+4”

“……”

这时候，江小瑜好奇的声音把江玄拉回神来：“江玄，你到底觉醒的什么异能啊？”

她能感觉到，刚才一定发生了某些事情，可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好奇心像猫爪似的让她心痒痒。

“等等你就知道了。”

江玄神秘一笑，卖关子。

江小瑜撇撇嘴，面无表情：“是不是觉醒个破异能你就飘了，想瞒着我？”

“……”

江玄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沉吟起来。

他刚才意识融入山海印，发现里面似乎有个空间，被迷雾笼罩，神魂无法深入。

或许只有自己神魂足够强大，才能解开其中的秘密。

“走，我们出去看看。”

过了会，没有什么思绪，江玄拉着江小瑜走出小院。

离小院不过几百米，就是山神庙。

小庙真的很小，只一间屋子，里面供奉一尊泥塑山神像。是个和蔼的老头模样，端坐微笑，注视着庙外芸芸众生。

庙外有片空地，摆着个巨大香炉，里面插满了香蜡，青烟袅袅。

时已近黄昏，香客们大多已经下山，只有寥寥十几个来得晚的，还在焚香化纸，虔诚礼敬。

江玄站在不远处看着，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在今天之前，他是不相信有所谓山神存在的。可如今他觉醒山海印，每一个祭拜山神的人，都给他提供着信仰……

他，就是山神。

“你们拜的山神老爷就在你们面前啊！”

江玄如是想，满是中二屌丝少年的恶趣味。

那些人里，他还看见一对小情侣，正是之前把自己摊子上最后的香蜡买光的俩人。女孩正在上香，那青年则站在空地外，无所事事的看风景。

旁边，江小瑜顺着江玄的目光看了眼，再看这货嘴角意味莫名的微笑，扭头说道：

“那位小姐姐是不是很好看？”

“嗯……？”

江玄回过神，随口答应。

可很快意识到不妥，最后硬生生把一个‘嗯’字的尾调上扬，由肯定变成了反问。

一点不脸红，云淡风轻说道：“也就一般般吧。”

旁边江小瑜冷笑不止……

“正好，我现在就给你展示下我的异能！”

江玄忽然神秘笑道，心中冒出个想法来。

江小瑜疑惑而期待的看了他一眼。

江玄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只是目光看向山神庙方向，心念一动。

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江小瑜不解，淡淡的秀眉蹙了起来。可紧接着，她眼睛就瞪圆了，看向山神庙中！

只见庙中的泥塑山神像，表面上忽然有淡淡的白光亮了起来。且这光芒越来越盛，短短几秒钟后，整个山神庙里都被刺目的白光所充盈！

不止江小瑜呆住了，庙外平地上的所有人，都惊愕的看向小庙里，宛若石化。

最后，不知是谁欣喜惊呼一声，打破寂静。

“山神爷显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