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剑逍遥》——道系
第一章 时光如海引人渡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庸庸碌碌皆为利往。
长安的清明时节依然还是很冷,春雨也是连绵不绝,大街之上的行人匆匆而过
泛着灰色的天空中,毛毛细雨依然不断的落下来,每年的清明时节都是这样,雨虽有,天也冷,但依然阻不住来往步履匆匆的路人。
这场小雨会持续好几天,短则三天,长则五天,等到雨停时,也是到了花开的时间,鸟语花香,春意盎然,那时正是踏青的好时节,约一二至交好友,饮一壶水酒,赋一首诗词,看落花入水随溪流游荡而去,如此自当尽显古意盎然,可又有几人会想的到呢?
身在局中,能跳出之人少之又少,太多的人被束缚,被羁绊。
滞雨长安夜,残灯独客愁。
缘起于灞河之溿,世代居于此地的一户人家,育有一子,名离,早慧。
父母早年做生意,赚了许多钱财,少年也算是衣食无忧。
怎奈何人有悲欢离合,月有盈晴圆缺,一次外出的途中,少年的父母二人因车祸双双坠崖身亡,只留下十六岁的少年一人守着大笔财富,而无亲友。
……………
长安街的一处酒楼之中,二楼靠窗的桌边坐着一位二十岁的少年,少年倚窗而坐,斜靠在窗沿,一手支着下颌,一手轻捻着带着斑斑绿锈的碎片,双目微微出神,好似是早已神飞九天。
少年的思绪早已飞越到了四年前了。
正在学校的自己突然接到噩耗,匆匆忙忙赶回家中,入眼之间只有双亲遗体,一时之间自己感觉天地失色,恍惚间晕倒了过去。
在邻里的帮助下,安葬了双亲,继承了双亲的遗产,自那之后也未曾再去过学校。
在家足足守孝三年,此间邻里都来劝说过少年学业为重,但自己还是执意执意守孝,三年间,白天跪坐在灵堂,夜间秉烛诗书。
三年期满之后,辞别邻里,孤身一人身负行囊,双目坚毅,锁了家门之后,在蒙蒙的晨雾之中,缓慢而又坚定的一步步消失了行迹。
自从双亲发生意外,守孝三年后,从晨雾中消失的自己,便开始了游历,瞻仰着先贤风采,行走于古迹之间。
念头一转,回想起去年,那时渐入初秋,天气微微转凉,突发念想,本是去嵩山,忽然转道直接去了终南山,上山之后天降大雨,被困在了山上,在寻找躲雨的时候找到了一个洞穴,时间已近入夜,清理洞穴的时候,发现了此刻在指间把玩的这块带着斑斑绿锈的碎片,在那里呆了三天后雨才停了,也幸自己备了食物,不然便要挨饿了。
自那之后,这块带着斑斑绿锈的碎片自己便时常把玩,但是距离刚捡到已过去了大半年的时光,这块碎片丝毫未曾变过,除了刚捡到时拂去上面的尘土后,其上的绿锈未曾减少,也未曾变的鲜艳过,一直和刚捡到时一般无二。
……………
过了许久少年回过神来,将桌面上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结过账后,带着行囊,撑着一把油纸伞消失在了古街之上。
“咯吱~~~~”推开了阔别一年多的家门后,再次回到了这里,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暗淡,匆匆收拾过后,少年听着屋外的雨声入睡了。
为明日的扫墓养足了精神。
第二日是清明,细雨不知何时也已经停了,天还是微微亮,隐隐约约便可听到劈柴声。少年也早已醒来,烧水做饭,不多时便做好了,吃过了早饭,少年收拾过后,买了香烛冥币,便上山去了。
清明时节惹人愁,思绪如海乱人心。
傍晚时分少年才回到家,随意的吃过一点东西后,便睡去了。
一夜无话
笠日清晨,少年还是和之前一般,背起行囊,缓缓的迈着步子走出了小镇,开始了新的游历。
这次少年从最近的华山为第一站,准备先游览五岳大山,再南下在江南小住一段时日。
在华山停留了两个月的时间,少年便前往恒山,随后又一边游玩一边赶路前往泰山。
等到九月初时,才行至泰山脚下。
天色渐暗,少年只得在山下客家住下。
第二日清晨少年很早便醒了,晨雾还未散去,少年便上山去了,走走停停,更多的观赏游玩,已近黄昏,看得落日余晖,尽洒群山,山风凌冽,吹起衣衫烈烈,少年身周在落日下,好似泛起了一层金光般,熠熠生辉。
这几日间每到黄昏,少年便下山而去,清晨时分又上得山去,游玩。
过了数日,九月初八,这日游览一日,到了黄昏时分,少年并未下山去,反而向着山巅而去。
‘明日九九重阳,日出日落必然有分外独特。’夏离如此想着便在山巅搭了帐篷。
山间夜晚湿气太重,并无人留于山巅,只有少年一人。
夜半时分夏离便醒了,然后便在山巅枯坐,等待着观赏日出。
当第一缕阳光破开晨雾时,少年的衣衫已被露水打湿了,发丝之间也有了些许微小的水珠。
九九重阳日,自有其独特的魅力。当第一缕阳光出现在天边时,也带着刺眼的光辉,朝阳通红似火。
正在观赏日出的少年,被天空骤然响起的一声雷响吓了一跳,无风起浪,晴空惊雷这向来不是好兆头,少年抬起头看向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裂缝,少年还正在思索天空中的裂缝,便被一道电光击中。
电光一闪过后,少年消失在山巅。
……………
浑浑噩噩之间,少年清醒了意识,回想起当时还在看日出,被晴空电光击中后,身体直接飞灰了,意识到此刻自己的状态,那里还不明白,是被卷入了时空乱流。
意识气团之中是那块带着斑斑绿锈的碎片,而此刻的绿锈却在发光慢慢减少,少年感受到自己是被碎片带着在时空乱流中极速穿梭,被光芒保护在内。
在其后显现出一群灰白色的怪鸟与怪鱼口中流着涎水,不停的追逐的前方的气团。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绿锈已经快要耗光之时,出现了一个岔口,碎片突然脱离气团,急速冲向岔口而去,怪鱼群直追碎片而去,转眼间与碎片一同消失在了岔口。
鸟群对碎片视若无睹,一直追在夏离之后,口中大流涎水,失去了碎片的作用,只依靠着碎片留下的丁点绿锈,气团的速度也在慢慢减弱,过了不久,眼看气团要被鸟群追到了,气团的前方出现了一点亮光,气团直直的撞入亮光之中,消失不见。
鸟群也追入了亮光之中。
此刻,灵州相天宗山下的坊市之上,天空突然电闪雷鸣,气团一闪飞入了一户人家之中,怪鸟追出亮光之后,口中流着涎水,不停的在天空盘旋。
婴儿的啼哭声从下方的坊市之中传来,天空中的怪鸟凶戾的鸣叫,声音之中尽显不甘,却又不愿离去。
此刻正值夜间,但天空之中明月琉璃,群星闪耀,丝毫不觉昏暗。
怪鸟还在天空之中盘旋,不舍离去,似是准备扑食一般。
骤然之间天地间暗无星光,伸手不见五指,恍如天空被幕布遮掩了一般,只听的一声巨吼,等到天空之中再次繁星闪烁之时,怪鸟跌入亮光之中一闪而逝,恍惚间可见得一人面,蛇身,赤色,身长千里的太古烛龙,在夜空之中缓缓隐没。
山下的坊市之中有户人家却注定这一夜不眠了。
第二章 雨夜云动看前途
一晃眼,十年时间悠悠而过,那夜初降生,只会啼哭的幼儿,也已长成半大少年。
时值盛夏,雨连绵下了多日了,仍然没有丝毫停歇之意。
小屋之中,夏离收起四周杂乱的书简后,走到窗前,望着接天的雨幕,许久之后化做一声长叹。
这番景象,如若换做一长衫中年文士,处亭台楼阁,两鬓如霜,望雨幕侧依香炉,自当别有一番沧桑的韵味。
只可惜,这声长叹却是由一个十岁的幼童发出,变声期都还未到,再怎么做深沉状,也只尽显怪异。
但幼童却毫不自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手的拇指与食指不停的摩擦着,好似手中还有这那块碎片,在不停把玩。
在略显拥挤的小屋内连着转了十数个圈子,直到一头撞上了一个足有一人高的残破铜钟后,这才龇牙咧嘴的停了下来。
只见夏离捂着额头,低声自语道;“每逢大事需静心,再世为人,怎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啊。”
小屋之中,灯火通明,夏离只得默念了几遍静心决,这才勉强静下心来,重新盘膝坐到床上,拿起一卷破旧的书简,一页一页地开始阅读里面的内容。
…………
“绛珠草的种养十四法,嗯,有点用”夏离取出完好的书简,复制了一份。
一旁快堆成小山一般的书简,都是他的爷爷用废品价收回来的,近乎全部都是落魄的散修的修炼心得,由于保存不善,大多是快散架的,像今天能找到一份有用的东西,实在是不容易啊。
自从五岁时,凝聚神识,可以查看书简之后,夏离已不知看了多少这样的东西,散修的苦楚不用别人说,他也心里清楚的很。
想到这里,夏离不由的握紧了拳头,明日前往宗门,自己便有机会传承灵相,成为宗门弟子。
“咯吱~~”夜已深,木门打开的声音显得如此突兀。
不过听到这声音,夏离却长舒了一口气,皱着的眉头也散开了,赶忙下床向门口走了过去。
“娃儿,爷爷回来了。快看我找回来了什么?”夏离还未走到门口,爷爷苍老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看上去足有80多岁的小老头一阵风似地进了门,气也不喘上一口,便伸手一抹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到了地上,然后掏出了一个口袋往桌子上一倒,五颗泛着微光的灵石出现在了夏离的眼前。
五颗下品灵石,对散修来说,着实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夏离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反而紧皱着眉头道:“爷爷,你怎么又去矿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要是有什么……”
顿了顿,夏离看着爷爷狼狈的样子,忽然说不下去了。
老爷子是冒着大雨急赶回来的,浑身已是湿漉漉的了,汗水依然在他的头上腾起了一片雾气,更有雨水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沿着脸上深深的沟壑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爷爷。”夏离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深呼吸了几下,这才温生说道:“先换身干衣服,年纪大了,就要好好注意身体。”
老爷子脸上泛着笑容,一边换衣服,一边拍着胸脯道:“哈哈,爷爷身体好着呢,好歹我也是修仙者,怕什么!”
修仙者?八十多岁了还在练气八层的修仙者?夏离苦笑摇头。
话音一转,又说道:“爷爷,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去矿山的吗?这么大年纪了,以后就不要再去做那挣命的事了。”看着爷爷换好了衣衫,夏离又忍不住说道。
“娃儿啊,明天过后你就是相天宗弟子了,初来乍到的,虽然有你太师叔祖罩着,但多备着点灵石总是没错的,不自己用,拿来打点师兄弟也是好的。”说到这里老爷子叹了叹气,道:“要是我老爹还在,哪里还用的着我的孙儿去看别人脸色,宗里你还不是横着走。”
说起来老爷子当年也曾风光过,仗着老爹是筑基大圆满,虚丹境修士,年轻时也算是灵天宗的纨绔子弟,日子过得也算滋润。不想人有旦夕祸福,一次遗迹探索中,夏离的曾祖莫名其妙地重伤回来,交代了后事便寂灭归天,去了。
老爷子的生活也一瞬间从天上摔到了地下,不仅老爹的遗产被瓜分了个干净,住处也从宗门搬到了山下的坊市里。
“爷爷,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就不怕我……”夏离有些许忐忑地说到。
“啊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老爷子像个世俗的老人一样,作态了半晌才道:“把心放肚子里,你身上流着你曾祖的血,不可能传承不了灵相。”
“你和我爹还不也流着曾祖的血,还不是没有用!”夏离小声的不以为然的嘀咕了起来。
“你……,唉!!!”老爷子叹息了一声道:“这怎么能一样,爷爷我是天资太差,不仅传承不了灵相,连灵根资质也只比没有的好那么一点,这些修为还是当年你曾祖给我用丹药堆出来的。”
“你爹的资质比我都不如,那也就罢了,居然傻到相信散修的话去找什么机缘,现在都不知道死了没?”老爷子嘴里说的狠,但说到儿子还是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老爷子话锋一转突然说道:“不过离儿,你不一样。”
老爷子紧紧的抓住夏离的双肩,看着他的双眼认真的说道:“记住,离儿你跟我们都不一样,你天生就是修仙的,你出生时,天生异象。”
“嗯,穿越嘛!天雷地火什么的总是有点的。”夏离暗暗心里想着。
“有异鸟来贺。”
“是啊,那鸟从时空通道出来的,现在都还记得它涎水那个流啊!”
…………
老爷子絮絮叨叨了半天当年的景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对夏离说;“即便是相天宗不走运没有收下你,你也不用怕,你太师叔祖交友广阔,以你的资质让他给你找个好宗门也是不成问题。”
夏离苦笑,相天宗是灵州三宗之一,什么样的天才没有,可到了老爷子嘴里没收下他仿佛便是受了天大的损失,至于自己的资质老爷子早就亲手测过了,金、木双灵,跟那些天灵根、异灵根、地灵根之类的天才完全没法比,不过中等之资。
孩子还是自己的好呀!夏离摇了摇头也不跟老爷子争辩,想了想问道:“爷爷,明天上山,太师叔祖会收我入门吗?”
明天便是相天宗大开山门的日子,什么资质的弟子收不到,会收自己这个资质一般的家伙?夏离深表怀疑。
“他和你太师叔祖是什么交情?只要过得了灵相传承那一关,就绝对没有问题!”说起这位太师叔祖,老爷子便神采飞扬。“你太师叔祖是你曾祖的小师弟,从入门那天基本都是你曾祖在代师传艺,两人感情是极好的,你太师叔祖现在是筑基大圆满,说不定哪天便成就金丹,成为结丹期的宗师。若是被他收到门下,娃儿你便是相天宗的核心弟子,和普通弟子的待遇可是大不相同了。”
若是换个其它的宗门,哪怕是和相天宗并列为三大宗门的乱魔宗和御灵宗,以爷爷所说,收自己入门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相天宗不同,入门还需过灵相传承这一关,就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了。
得之我运,失之我命,不成也不代表我就修仙无望,夏离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到屋子正中那座铜钟前坐下,手抚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铭文沉思了起来。
小屋里顿时安静了,老爷子刚开了话头,这个打小便有主意的孙儿却不说话了,过了半晌,老爷子忍不住说道:“娃儿,别看了,你从三岁看到现在,七年了,也什么都没看出来。”
夏离嘴角微微上扬,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继续专心盯着铜钟看,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残破的铜钟,而是一个娇小妩媚的美人一般。
“你这孩子。”老爷子走过了,学着夏离的样子伸手抚摸着铜钟的表面,尤其是一个个铭文。
“娃儿,记得你问我这个铜钟的来历,还是你两三岁的时候。”老爷子闭着眼睛回忆着什么,语气中带着缅怀。
“嗯,是我三岁时,爷爷你和我说这是曾祖从遗迹中带出来的。”夏离心里自语道:“要不是怕你以为我是妖怪,我第一次见就想问的。”
“那时你还小,我没有和你说全。”老爷子收回手掌,道:“这是从遗迹里带出来的没错,不过,是你曾祖重伤的那次。”
夏离心道:“果然如此。”
只听得老爷子还在继续叙说;“你曾祖临死前还拉着我的手,一手指着铜钟,可惜,那时我老爹已经连话都说不出了。”
“罢了,娃儿,这铜钟不过是普通材料做的,不可能是什么宝贝,不然也留不住它,若是有何秘密,那就是这些铭文,等你入宗了找上古文字再研究。”老爷子意兴阑珊的说:“去歇息吧!明日还需早起。”
说完,便进了里屋,一日劳作,老爷子也是够累的了。
上古文字?夏离瘪了瘪嘴角,暗自摇头,虽说文字起源不过那么几类,触类旁通倒是有几分解读的可能,不过那难度,不亚于无中生有。
目送老爷子回屋后,夏离的目光又落到了铭文上,他不会对这铜钟小看半分,这里面藏着他最大的秘密。
在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他便意识到了,这个古旧的没有一丝灵气的铜钟和他没有关系,但这铭文,必然是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钟壁的铭文正是由甲骨文,金文,篆文等数种文字构成,也幸好夏离前世守孝期间夜晚研读诗书,研习古字体,这才在看到铭文时,一眼认了出了。
如果只有这些字体,也不过是让他产生些许的亲切,并无意义,但记载的东西却让夏离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用了七年来研读,不敢懈怠。
“仙域根本法”,便是鼎壁上所记载的法,经过七年的研读,夏离肯定,自己将来能站在强者之林,所依仗的不是灵州三宗之一的相天宗,也不是只有一步之遥便可金丹的太师叔祖,而是记在心中的“仙域根本法”。
不知何时,窗外的声响惊醒了夏离,起身走到窗前,向外望去,不知不觉中,天边已泛起了微光,雨也知趣的停歇,残存的雨水从屋檐上一滴滴的落下,滴落在窗前的青石上泛起更细碎的水珠。
世间的万物都在等待着第一缕阳光的照耀,再爆发出来,以至天地间如此静谧,似乎还听到爷爷的鼾声。
夏离死死的握住拳头,低声的说着: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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