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梨》——四五勾

时间:2019-05-03 18:50:27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四五勾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节:我的“傻帽”我“芳”

1990年12月,10岁的文垚第一次进城,那是随父母和大一岁的姐姐文燕一起到北京的大姨家过年。

大姨家住在单位70多平的房子,没有****,睡觉要躺在床上;厕所用着也不方便,因为要在屋里坐下解决“大的”;感到每顿也吃不饱,因为人多就一个电饭锅。除此之外,城里的其他方面都还可以,有高楼大厦、有宽敞的马路,有整齐的公园、出门有公交车……第一次到天安门,进了故宫,还进了寺院,一切都那么新奇。只是感到去一个地方就要一天时间,而且大部分时间花在坐车上。

姨妈家的表哥、表姐正在上高中,在文垚印象中没有说过话。听母亲刘冬秀说他们在准备高考,很忙,不要影响着他们。那时文垚不懂什么是高考,只是隐隐地感到自己不受表哥、表姐欢迎。以致后来一直认为自己是农村人很土的缘故,这些想法一点点地影响着文垚。

时间很短暂。留下印象最深的是寺院刺鼻的焚香味和马路上汽车尾气味(那时还没有雾霾),还有冰凉的床没有家里的炕暖和。其实文垚也很想早点回家,不仅是呆在别人家的缘故,即便是亲戚家也不如自己家,正所谓“外面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过年吃饺子,也没有大锅一下子下完饺子,只能分批下,分批吃。还有最让文垚想早点回家的是家里对门的小伙伴汪晨。

春节过完,一家人回到了东北老家六十二道沟村。文垚的父亲文光荣忙着抱些柴火烧炕,母亲刘冬秀忙着收拾屋里卫生。姐姐文燕也去找小伙伴小芳去了。而文垚则是迫不及待地冲到对门家,找汪晨讲述进城感受。

汪晨和文垚一样大,还在一个班,除了吃饭、睡觉不在一起,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汪晨没有进过城,也没坐过火车,更别说是去首都北京了。听得美滋滋的,比文垚还投入,还陶醉。

汪晨躺在炕上,脚蹬着文垚:“再讲讲,还有什么新鲜事,还去哪里玩了?”

文垚卖着关子:“今天就这些吧。明天再说,不然明天没的唠了。”

汪晨总是顺着文垚,而文垚则有时还爱耍性子,发个脾气,但是汪晨从来不生气。一生能有这样一个发小,足矣,这是文垚离开六十二道沟村后最深的感受。

汪晨的哥哥汪阳经常提醒他:“就你最傻,文垚那小子精着呢,看着傻乎乎的,你干什么都留个心眼。”汪晨总是笑嘻嘻地反驳:“你交不到好朋友,少挑拨我们。”

其实,汪阳说的不全错,文垚看着是傻乎乎的,但很聪明,精明谈不上,充其量是有些小私心,还有些戒备心,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最爱的人是自己”。当然也有一些正义、忠厚等优点,随着以后成长环境的变化,这些特征有增无减。

文垚外表看起来比较木讷,小伙伴们还起外号叫“傻帽”,而姐姐发小小芳被大家称为“傻帽媳妇”。那时小学生就开始喜欢乱点鸳鸯谱,班里的男女生差不多都“点”遍了。

才10岁的文垚对爱情还不知为何物,但是心理能隐隐地感受到,见到小芳会高兴、喜悦,想和她在一起,那种天真无邪而又美好的心跳感觉让文垚一直不能忘怀。最美的回忆还有一起玩游戏“老鹰抓小鸡”“摇大圈”“打球筒”“滑冰”,等等。

文垚在小学的荣耀是曾担任过小队长“一道杠”,和小芳一样的“官职”,文燕是学校的大队长“三道杠”。那时学生干部平时的工作也就是检查卫生、收发作业等。文垚还是莫名的喜欢做这些事,另外,还可以因“工作原因”与小芳一起上学、放学、检查卫生……。

想当上学生干部首要的还是要学习好,文垚多次考过班里第2名。后来,文垚发现自己和“2”有种不解之缘,总是不期而遇。

刚参加工作时,还有同事称文垚是“闷骚型”,原因是不愿和他们公开大讲特讲关于“性”那些事,男人怎能不好色,憋在心里装纯洁。

这些称呼文垚都不喜欢,他还是喜欢上大学时的称呼“主席”,因为文垚大学时曾当过学生会主席。文垚听着非常受用,不仅仅是满足了内心需求。

但在小学时,还是被称“傻帽”。文垚也不是很在乎,毕竟大家都有外号,有的还不如自己,什么“二狗子”“矮子”等,相比之下也就无所谓了。再者,自己还是小队长,心胸也要大度些。令他欣慰的是大家乱点的“鸳鸯谱”是自己心仪的小姑娘。以至于1993年流行李春波的《小芳》时,文垚感到这首歌就是自己的心声,只是后来文垚离开了六十二道沟村,不然估计和小芳会有许多故事。

第二节:一波三则

除了外号,还有一事是文垚最不愿提的事,就是文光荣是他的继父。在现在看来很平常的事,在文垚心理却是一直不愿触碰的“禁地”。因为自己无能为力、又无法回避,只有面对。偶尔汪晨会开这方面的玩笑,文垚立马会不理汪晨,甚至翻脸。汪晨知道这事在文垚心中的分量,绝不会因为这个“忌讳”得罪文垚,失去唯一的好友,所以不再提起,即使是开玩笑。

文垚不愿提,不是因为文光荣不好,而是觉得其他同学都是亲生的,而自己却不同,和大家不一样。

一次,在上学的路上,同村的村民看到文垚,闲着没事问道:“谁家的小孩?”

文垚看着眼熟,但叫不上名字,回答道:“文光荣家的。”

“文光荣才结婚没几年,小孩这么大了?”村民自然自语地说着。

文垚看到他脸上露着坏笑。心理很不是滋味,快步走想甩掉村民。但是村民一直跟着,还说:“你一直姓文吗?”

文垚当时又气又怨,只想着快快长大,那样快步走想把他甩多远就甩多远,让他想追也追不上。

这些事,文垚不愿和任何人讲,他知道跟别人也会不明白,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受,反正就是不愿想,更不愿讲。文垚从小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对任何人讲话话到嘴边留半分,不跟陌生人走,其实就是不相信任何人。这些与经历不无关系。

小学的时光总是那么快,一晃就都六年级了。那时还是九年义务教育。刘冬秀开始为文垚、文燕上学的事犯愁了。一是六十二道沟村的中学教学质量不行,没有考出去一个高中生,二是家里除了几亩地再没有经济收入,别说是小孩上学,生活都是问题。刘冬秀常讲:“坐吃山空。”刘冬秀文化程度不高,小学文化,后来上过卫生学校,却能讲出很多富有哲理的话。

六十二道沟村很多人都是外来人口,当时称为“盲流”。因为这里有人参种植厂,曾经效益很好,普通的劳力一年都成了“万元户”。后来听说是厂子开了一个“人参节”,客户来山里一看到处都是种植人参,就像是大萝卜一样普遍,一下子订单大跌。文光荣家也是“盲流”,从外地来这里谋生定居,挣了几年钱,再就靠种地养家。光靠种地那是不行的,入不敷出,买种子、化肥,还有日常家用、礼尚往来,等等,很快家里的积蓄不多了。文光荣也曾到北京打过工,由于没文化、没一技之长,还要住在文垚姨妈家很不方便,后来也就回来了。

这一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刘冬秀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天生的男人性情。她常教育文垚、文燕:“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老,靠天靠地靠祖宗不如靠自己。”刘冬秀和文光荣商量:“我们要给小孩转学,这里再呆下去就把小孩前途耽误了。”文光荣内心是不情愿的,他不喜欢颠簸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了家,有房有地有儿有女,村里人不都这样过的。但是想到因为自己的自私影响了小孩的前途心里也不是滋味。文光荣知道,这次转学很可能以后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还能不能回来,以后家还能否完整都是未知数。

文光荣最后还是同意了,商量好刘冬秀先出去安定下来,再接文垚、文燕过去上学。

很快,刘冬秀踏上了出山的征程。她先到娘家余元市大果子屯娘家哥刘冬国家落脚。刘冬秀以前是大果子屯村里的赤脚医生,在市卫校学过临床,结婚后还在自学、函授过中医针灸,这在当时算是自强不息的典范了,农村妇女还不忘学习,太少了。余元市某医院院长是刘冬秀的卫校同学,很快便在医院中医科腾出一个办公桌。按照医院规定,刘冬秀不能算是正式医院医生,但是可以算是承包关系,收入根据就诊、开药情况提成。就和现在很多医院以药养医的情况差不多。由于医院正好缺中医医生,这个中医科就由刘冬秀负责。

起初,刘冬秀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么顺利。但随后的问题来了,这个医院地理位置不是很好,在市郊,农村的患者病轻的在农村就医,病重的到市里大医院,市里的人来的就更少了。刘冬秀在医院呆了一天,没看见来几个人,更别说来看中医了。农村人条件一般,有个头疼脑热的吃个几分钱一片的“止疼片”,或是“安乃近”,这些药当时在农村一带非常畅销,便宜效果好。现在早就不卖了,原因是药物有对身体有害的成分。再者,进城的原因是小孩上学,需要租房子住。刘冬秀在医院和学校周边找了几间出租房,每月要三五百不等,还要交水电费,买菜买米都是钱。刘冬秀一想这样成本太高了,还没算上学的钱和其他日常开销。

刘冬秀感到这里不适合自己,正准备回六十二道沟时再谋他路,刘冬秀的另两个卫校同学听说她回来了,提前约好一起到她住的地方。那时刚有“大哥大”手机,普通老百姓是买不起的,只在港台电视剧和电影里见过,通讯基本靠书信、电报、找人带话等。现在很难想象没有手机尤其是智能手机怎么生活,但在当时大家也都觉得挺好,近视眼很少,即使有“低头族”,那也是低头看书学习的,也可能是看着杂书,或是干其他什么事,但肯定不是刷“朋友圈”。

用现在话说这俩同学算是闺蜜了。刘冬秀见“闺蜜”风尘仆仆赶来,令刘冬秀非常感动。谈到回来的目的时,俩同学建议到农村开诊所,一则离城里不远,小孩上中学也算方便,二来农村生活成本低,第三在农村虽然收入不高但是养家糊口没问题,比种地好多了。

这些刘冬秀不是没想过,只是最麻烦的是村里要同意,说白了就是村支书要同意,不然是开不起来的。在六十二道沟就是这个原因,想开业必须县里同意,文光荣没有任何人脉,是地地道道的农村老实人,在六十二道沟没法开业。“老实”一词不知从何时开始变了味道,不再是纯粹的褒义词,文垚也不喜欢别人称他是“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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