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王传说》： 师恩受教

第一章 师恩受教

这世间可有神仙？

千百年来，这个问题一直跟随着世人的脚步，却总得不到答案。

有人说，巨人生于混沌，开天斧之下混沌一分为二，便是如今之天地。

后人寻其大道，成者或长生不死，或遨游仙外，又或者归于红尘……

可是，这所谓神仙，竟无人见过。

不知是众说纷纭的影子还是这世间本就没有。

明知虚妄，可终究有太多太多的人去寻。只因长生，只为自在。

世人都仰仗翻手云雨的权势，更艳羡青春不逝的眷侣。

然而茫茫红尘，天下之大，竟无一人得其所愿。

…………

传说遥天大陆广袤无垠，洛河水流尽头，与天穹间唯一的接壤，是为弥林。

羽人生于弥林，承上苍旨意，福泽大地。

然而，木之精魂的遗失，让这一族群日渐衰落。

黑羽崛起，征战天下，生灵涂炭。上苍大怒，天罚骤降，黑羽举族皆灭。白羽氏族被贬为庶民，苟延残喘。

千年前，人族大乱。于乱世之中，强盛的夏王朝一分为三。大周王朝与燕云帝国强势崛起，与夏王朝呈三足并立之势。

…………

“羽忘哥哥，再有一年，夕儿便也十六岁了。到时……到时你莫要忘了娶我为妻。”静幽的课堂之上，位于窗边的白衣少年，轻抚着手中的碧玉。遥望窗外正南方。哪里，是青云城的方向。

“放心吧夕儿，我羽忘归来之日，便是娶你之……”

恍然之间，戒尺便是当头而来。辽想之中的羽忘，也是蓦然惊醒。

四目相对，一丝威严却又有些惋惜，自严师目中传出。“即使天生废脉，也不忘却初心。国之内，除却威风凛凛的将以外，俨然要有运筹帷幄之师。于此文武相结，才有铁桶江山。”

林寻叹息道：“课堂之后，来我学室领罚。”

羽忘起身，躬身而礼：“弟子知错。”

…………

帝陵学府。

燕云帝国境内为数不多的文士学府。

燕云本是好战之国，十六州之地，皆是以累累尸骨铺成。

所以，一向崇尚武道，追求武之巅峰的国度，其文士，则少之又少。

世人看中拳头大的道理，所以很少有人将精力花费在文学之中。

当然，也有另类存在，比如羽忘。

青云城，是为苍云洲四大主城之一，其实力之雄厚可想而知。

而羽家在青云城的地位，仅次于城主府。而对于世人来说，作为羽家家主之子的羽忘，却让人格外感叹。

一母同胞之下，兄长羽殇天资卓越，据说其三岁之时，便是被昆仑德高望重之人收为闭门弟子。

而羽忘却自小体弱多病，而这还只是其次。最主要的，羽忘自小体内便容不得半点灵气。

不过上天也算仁慈，赐予玲珑之心，掌有运筹帷幄之力。除却同龄之人的冷嘲热讽，倒也风生水起。

十四岁那年，羽家家主羽无双则是将其送往帝陵学院修习，如今，也有三盏岁月。

……

已是正午时分，骄阳散着灼灼之光，照拢大地。简陋师室之中，羽忘静然而立。面前古木檀桌前，林寻静读着手中书简，对待羽忘，仿佛视而不见。

如此静默，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林寻方才放下手中书简，看向羽忘。

“恩师，弟子知错。”

见林寻放下书简，羽忘方才认错。他深得林寻之心，自然知道在林寻读书之时，是万不可打扰的。也知林寻传授之时，不应分心思索身在之事。

林寻点点头，示意羽忘坐下。

“你可知今日我叫你前来，所谓何事？”为羽忘添上新茶，林寻方才徐徐开口，神色之间，一丝淡淡的犹豫，让得羽忘更加定。

虽有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

林寻欣慰的笑了笑，三十年来，自他手底下走出去的天纵之才不尽其数，但唯独羽忘，却是他最满意的门徒。

世人皆知林寻文能治国，武能安天下，其门徒更是有惊艳无比者。

但林寻自己心里清楚，唯一认可的，便只有羽忘。

倒也并不是因为对羽忘不能修武的悲怜，而是羽忘洞察秋毫的玲珑之心。

“春秋三载，一瞥轮回。”林寻轻叹一声，而后续道：“万事自有因果，当三思而行。”

“事事自有上苍所定，切不可行逆天旨意，以免上苍震怒，引火烧身。”

望着有些茫然的羽忘，林寻心底不免一声叹息。如此天纵之资，却奈何……

只可惜，一切皆由上苍掌握，岂非人力所能撼动，何况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虽有疑惑，但羽忘深知林寻教诲。而后轻轻跪地，三拜九叩，以谢师恩。

林寻欣慰一笑，道：“万事万物所得所失，自当不予计较。得之为幸，失之……”林寻微顿片刻，继而又道：“失之为命！切记，切记。”

“弟子谨记。”羽忘深深叩首。

“好，好，好！”一连三声叫好，打破了压抑的氛围。林寻摆摆手，示意羽忘离去。

噗！

确定羽忘走远，林寻紧绷的心弦，悄然松开。顿时，一口浓郁的血水，自口中喷出。

“窥探天机，这个羽忘，当真叫你如此上心？”幽寂中，伴随着一声轻带嗔意的声音响起，一道黑影瞬间出现在林寻面前。

“你已三十年不问世事，如今为了一个毫无修为的废……”察觉到林寻面上的不悦，黑影顿时话音一转：“仅仅为了一个不能修炼的小子，横遭天意反噬，林寻啊林寻，你还真的可以呀！”

话语之中带着幽怨，但更多的却是关心。扣着林寻的脉搏，秀眉禁蹙。

女子格外美丽，好似不食人间香火的仙子一般。如今皱着眉头，更有一番惹人的怜惜荡存。

林寻微微一叹，终于在女子惊呼声中，将那黑衣包裹之下的玲珑，揽入怀中。

“你不懂的！羽忘虽然不能修炼，但……万事皆有变故。我窥探天机，却始终堪不破他的命轮。”

见女子久久不语，林寻一愣，他深知女子的脾气，此刻却为何？随即望向女子的面庞，却只见如绯红的流云一般……

“你死缠烂打跟着我这么多年，也还会如此？”虽然有些尴尬，但林寻脸上一阵释然。最后两个字，更是深沉无比。

“早知道你受伤了才会这样，那一开始，就应该把你狠狠地揍一顿，省的让我等这么多年……”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轻微的几乎如同蚊虫一般。

但以林寻的听力，自然听的清清楚楚。随即心底不由的泛起一抹酸涩，将怀中的人儿搂的更紧。

“沁儿……”欲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对，让得一个女子等了自己这么多年，林寻心底，不免有些惭愧。

“见你这么陈恳，我原谅你了。”沁儿娇俏的道，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初见时分。此刻，夕阳透过橱窗照射下来，格外温馨。

“我知你这木头终会开花，所以我等！”沁儿笑了，心底微微响起的声音，让得她面庞之上的绯红，更深刻了几分。

第二章 归途

阳光穿透树荫，照射在林宇之间。

羽忘静站在马车庞，熟悉的泥土气息，让他格外舒心。

三年了，终于回来了。

这三日，对羽忘来说，是一种思念。他深深记得，自己从青云城到帝陵时，整整用了六日。如今归来，却整整将行程折半。

目光穿透树林，宏伟的城池，仿佛已出现在眼前。

想起往日非非，如今重归故土，心思难免有些急切。

“极速奔波了三天，少爷累了吧！”身后，传来一声关切之音，羽阳将水壶递给羽阳。

这三年来，帝陵举目无亲，羽忘身边唯一的陪伴，便是羽阳。

虽说羽忘不能修炼，但看着他一步步成长，羽阳格外欣慰。

摇了摇头，羽忘接过水壶，喝了一口，便递给羽阳。“阳叔，再有半日，我们便能到达青云城了。这几天，辛苦你了。”

“没有呢。”羽阳心底一暖。

……

青云城，羽家。

此时院落之中，人声鼎沸。

“所有羽家子弟听着，云家之事，待忘儿归来，不能提半句，若有流言四起，自当家法伺候，绝不姑息。”羽无双的声音响彻，如惊雷阵阵。

“废物终归只是废物，不一样被人家退婚了？羽家有羽忘，当真是家族的耻辱。”

“如今消息传开，作为羽家子弟，脸上无光呐！”

“哪有什么办法？谁叫人家投胎投的好，不偏不倚正好是族长的儿子……”

“唉，虽然耻辱，但羽忘也真有些可怜。一母同胞之下，竟然有废物与天才同生……当初天资在娘胎里被自己的兄长夺走，如今连妻子……都叫人抢走了，唉……”

……

随着家主羽无双话落，院落之中更是响起阵阵哗然。众说纷纭，有嘲笑，有讽刺，有同情，也有谩骂……

阵阵声音，让得羽无双眉头紧皱，但却也无可奈何。如此种种，他突然有些感触，眼底没来由的一阵没落。

“忘儿，是为父对不起你！”心底的声音响起，羽无双眼底逐渐湿润。

“林伯，传书给昆仑，让殇儿得空回来一趟。”羽无双说道，耳畔悠悠众口，难以挥去。

随即，林伯便离去。

“羽殇！”

当这个名字响起，一时间，原本喧哗的院落，突然变得宁静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由的低下了头。

因为他们都清楚知道，羽殇这个人，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招惹的。

别无其他，就只有两个字：“护短。”

格外的护短，有时他们都认为打羽殇一顿，他都不会有什么。但只要听见对羽忘不利的话，那就等于捅破天了。

四岁那年，三个七岁同族欺负羽忘，硬生生被羽殇重伤两人。虽说那时他败入昆仑方才一年，但其实力，却让得家族格外重视。

那三人之中，一人断腿，一人断臂，还有一人，在羽殇逼迫之下，长老院不得不将其驱逐。

七岁那年，有人就只因为说了一句羽忘废物，便被羽殇毁了丹田。连同那一支家族，也从嫡系除名。

十岁那年，羽忘遭受青云城第三世家闻人尚武欺凌，一口牙齿，全部被羽殇敲掉。须知闻人尚武虽说是纨绔子弟，但其实力也是不俗。然而在羽殇手里，却没讨到半分好处。

后来事情闹大，城主府出面，羽家赔偿五万两白银，方才将风波平息。

而羽殇因为戾气太重，被带回昆仑。

而于此种种，若是换做家族其他子弟，有谁能够如此全身而退？

而这世间便只讲究一种东西，那便是实力！

一切皆以实力为尊。

而恰巧，这东西，羽殇刚好有。不光有，还有一种附带的，那便是天赋。因为天赋，所以才会被昆仑高人所看好。被昆仑高人看好，那就等于抱上了水缸粗的大腿。

不然，羽家又怎能如此偏袒于他？就算他爹是家主，那又如何！没有实力，诸如羽忘一般，即使他是家主之子，不一样受人欺凌？

而羽殇，对于羽家来说，便是崛起的希望，所以做任何事，长老院除了偏袒，那就剩下格外偏袒，能偏多少就偏多少。

如今，时过七年，再提起这个名字，他们除了忌惮与惧怕，好似再无其他。

见风波平息，羽无双眼底闪过一丝惆怅。方才挥了挥手。

众人纷纷离去，有不甘，不愿，不痛快……但是，却没有人敢反驳。

……

马车之内，羽忘手中捏着一枚碧玉，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半。看着手中碧玉，羽忘嘴角的笑意，在不经意间，悄然浓郁。

“夕儿，我回来了。”羽忘轻声呢喃。脑海深处，一道倩影悄然浮现。

云夕！

青云城云家家主之女，羽忘指腹为婚的人。

自记事起，她便是羽忘人生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羽忘自小没有朋友，因为天赋。

而唯一让他亲切的人，除了父亲以及兄长外，便只剩下了云夕。

娘亲虽然很爱羽忘，但在其三岁时，便因重病离世。或许因为此，作为兄长的羽殇，便把娘亲对羽忘的那一份偏爱，揽在了自己的肩上。

而云夕则不同，成长中，她是羽忘唯一的陪伴。

父亲因为家族，所以很少有时间去关注他的成长。而兄长，他是天纵之资，所以很少有时间跟他玩儿。而他，没有朋友。

所以，云夕便也算做羽忘的另一半童年。那一半充满着欢声笑语，温馨的童年。

况且，她还是羽忘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当然，除却指腹为婚，羽忘清楚知道，这些年的相处与相知，就算没有指腹为婚，他唯一能娶的女子，也是唯一想娶的女子，那便是云夕。

同样，云夕的希望，也是这样。

“羽忘哥哥，再有一年，夕儿便也十六岁了，到时……到时你莫要忘了娶我为妻。”

收到那一份信件时，对于羽忘来说，或许是人生之中最开心的事儿吧！

“阳叔，再快一点。”马车之内，羽忘的声音响起。

语气中透露着的急切，让得羽阳轻笑了起来，“少爷放心，再有一个时辰，你便能见到云夕小姐了，哈哈……”

这三年的朝夕相处，羽阳也明白羽忘的心思。

对于羽忘有这样一位青梅竹马，他的心里，也是格外高兴的。

他深知羽忘重现备受排挤，然而纵然是天赐废物，云夕一样没有任何嫌弃。相反，有时偷偷翻看羽忘的信件，让他对云夕格外的欣赏。

因为，其中夹杂的东西，是格外深刻的情意。

……

然而，羽忘与羽阳却不知道，当步入青云城的那一刻起。这一份真切的笑，还能不能留得住。

美好的东西，对于无力者来说，只能存在于遐想与梦幻之中，碰到现实的那一刻，它们就会破碎。

而那个人，或许也会因为那一丝仅存的希冀，而落的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