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逝去何其哀》——邵若

秋风秋雨愁煞人

天朝。

这是个奇幻的时空。

这里有西子列国，有东方强雄。

有高高在上的皇族传承至今，皇族之下有王公贵族，王公之下有百官，百官之下有黎民。

有百家争鸣，有百家齐芳。

儒，道，墨，名，阴阳，兵，农，法，纵横……直至百家。

儒家掌文，道家有丹，墨家机关，名家有士，阴阳有魅，兵家战神，农家握粮，法家立刑，纵横家总领军权。

诸子百家以此九家为主。

这里有名城无数。

充满传奇色彩的上京，高度现代化的沪市，绿影一千三百里的汴京，乌衣巷口夕阳斜的金陵，西湖歌舞几时休的临安，人家尽枕河的姑苏，十年一觉扬州梦的广陵。

天朝还有武人踏江而行，剑影十里照流沙。

文人大儒地位尊崇。

上京秋家。

秋家很出名，因为秋家机关术天下一绝，它们杀人千里不留行。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他叫秋梧桐。

这名字是秋梧桐的晴公主为他起的。

他并不懂什么意思。

他没有读过书，也不识字，自然也不知道这名字好不好。

许多人曾说这名字起的好。

他自己也认为好。

大概是因为这名字是他的晴公主为他起的。

秋梧桐是死侍。

顾名思义，势为吾主而死的侍卫。

许多大家族都有死侍。

而他，是秋家的死侍。

同时也是秋家晴公主的死侍。

秋梧桐五岁之前的记忆全部遗忘了。

是因为秋家用的一种特殊药水。

他五岁时学会了一件事。

这件事伴随了他很长时间。

这件事让他变成了无感情生物，也让他面无表情，他的晴公主摸了摸他的脸说是伤了肌肉，其实他只是不想做些无谓的表情。

这件事就是杀人。

杀人者人恒杀之，不杀人者人恒杀之。

他是杀人的那个，但他至今都没死，对他来说，杀人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

秋梧桐既不用刀，亦不用剑。

他的身体各处皆可作利器。

他的杀人地点是在在秋家的地狱道，那里是秋家死侍待的地方，也是秋家培育死侍的地方。

秋家地狱道，白家青天路。

这两个地方都很出名。

白家的事，他知道的不多。

但他知道秋家地狱道的所有事情。

因为他是从地狱道里爬出来的。

地狱道里不全是死侍，还有秋家扔下来的敌人和各种凶狠的猛兽。

不仅有活物，还有各种机关兽。

秋家的机关兽在上京很出名。

因为它们，杀人于无形，许多人需要它们。

秋梧桐在五岁时被秋家选中作为他们的死侍培养。

他和许许多多的小孩子一起被下进了地狱道。

他在里面呆了五年。

不停地有人或者猛兽被放进地狱道。

但是数目和时间都不固定。

有时是人扔了下来，有时是猛兽扔了下来，有时则什么也没有。

秋梧桐为了活命嗜血食肉。

这血，不只是猛兽血，这肉，不只是猛兽肉。

最后的最后，他活到了最后。

因为他的体质和性格。

他的体质很好，能很长时间呆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像是等待猎物的毒蛇，这是偶尔碰到他的死侍说的，五年来他几乎杀尽了地狱道的人。

他的性格很冷，像是冷血的爬行动物，这是他的晴公主说的。

秋梧桐这种无感情生物从不为任何事烦恼，但那天他为了晴公主的这句话难过了一天。

那天过后，他试着笑，只是扯动嘴角肌肉而已，他一学就会了，他是个聪明人呐，不是聪明人活不到从地狱道出来。

但是晴公主。

她说他笑得很难看，他很难过。

秋梧桐不想让她看见他难看的样子，于是秋梧桐又不笑了。

秋梧桐不笑的样子很好看，这同时也是他的晴公主说的。

她说他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秋梧桐不懂什么意思，但他记忆力很好。

晴公主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刻在他的心上。

他的心在遇到晴公主的前十年有力而激荡地跳动。

后十年，这心却千疮百孔。

秋梧桐在地狱道呆了五年，这真是漫长的五年呵！

他已经很烦躁了。

在他烦躁的要毁灭一切时，他出去了。

他五年来第一次看见了阳光，他的眼睛火辣辣的痛啊，他并不怕痛，但他知道闭眼是我唯一的选择，因为无人能与三足金乌作对。

秋梧桐很会保护自己，为了保护他的眼睛，他必须闭眼。

秋梧桐在活下来的一个又一个的死侍里排行第一，因为他的战力值，还因为他很会保护自己。

秋家为死侍设定的战力值大概是唯一能够让秋家其他死侍臣服的东西。

当然他们的主人除外，他们的主人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他们的主人没有什么所谓的战力值，他们的主人一般也都没什么本事。

当然这不是秋梧桐说的，是他的晴公主说的。

每个秋家主家之人都有一个自己的死侍，很多人指名道姓要秋梧桐做他们的死侍。

当时秋梧桐只有代号，代号是1，这是死侍的最高荣耀。

他被当成抢手的东西了，当时秋梧桐十岁。

后来。

他被晴公主挑走做了她的死侍。

晴公主的命令在秋家无人敢违抗。

因为她是秋家最高贵的晴公主。

秋家老夫人最疼爱这个孙女儿。

晴公主很美很善良也很调皮，秋梧桐很荣幸做她的死侍。

是她给予了秋梧桐新生，她把他当成她的伙伴。

她给他起了名字，秋梧桐。

秋梧桐知道秋，也知道梧桐树。

他觉得名字很好听，因为这是她帮他起的。

晴公主很有本事，这是她自己说的，秋梧桐至今不知道这是对的还是错的。

他只知道她是他的主人，她说的话他必须听，是对是错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事了。

秋梧桐跟着雪一般纯洁的晴公主做了很多事，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是制作一些机关兽，这是她们秋家的传统。

晴公主很有天赋，有人这样说。

秋梧桐倒不觉得，晴公主没什么天赋，她做的飞行机关兽经常从天上掉下来，秋梧桐不敢坐，晴公主也从来没让他坐过。

晴公主很小的时候就和白家一个纨绔子弟订了婚。

晴公主经常对秋梧桐说她要悔婚，她不想嫁给他，那个纨绔子弟，这是她自己说的。

秋梧桐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

他，誓死保卫晴公主。

秋梧桐十岁时跟着晴公主。

晴公主上学时，他就在校门外等着。

晴公主放学时，他就和她一起回家。

秋梧桐这样跟了她八年。

八年的时光眨眼即逝。

晴公主北方科举第二读了大学，她武力值不够，要不然她第一，她自己说的。

那大学在很远的地方。

要很长时间回不了家，或许是晴公主不想回来呢，秋梧桐经常这样想。

她让秋梧桐一个人待在家里，说不想他跑来跑去。

其实秋梧桐不愿意呆在这个家里啊，没有她的家算什么呢！

有天夜里，秋梧桐很烦躁，想杀人，他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八年没杀人了吧！

他起身了，实在睡不着，他到秋家地狱道走了一趟，并没有杀人，只是看别人杀人，这些小孩子都好笨，笑死他了。

第二天晴公主打电话告诉秋梧桐，电话里的她很幸福的笑，她经常对秋梧桐这样笑。

是她告诉他的的这就是幸福的笑，电话里的她今天格外幸福。

她交了个男朋友。

是个叫周金陵的男人。

名字很难听是吧！

人倒是长的像模像样，晴公主把他带回了秋家，她俩很般配。

晴公主还说他科举时北方第一，原来那个抢了晴公主第一的就是他，现在他把晴公主也抢走了呢。

晴公主很开心地在笑。

但是秋家的人都很生气，说晴公主胡闹。

晴公主带秋梧桐离开了秋家，她与秋家断绝了关系，因为秋家坚决不让她俩谈恋爱，所以晴公主走了。

按道理来说秋梧桐是属于秋家的，但他现在只属于晴公主。

晴公主同时带走的还有个叫做钱忠的逗比，这逗比二字是晴公主说的。

秋梧桐不知道逗比什么意思？

新兴词语吗？

他只知道杀人。

但晴公主说的时候，他竟然有种隐隐的赞同。

钱忠真是个逗比呀，还两面三刀，还腹黑，还装可爱，真受不了他，恶心死秋梧桐了，他想回地狱道呆着了。

晴公主带秋梧桐和钱忠离开秋家后。

晴公主介绍了秋梧桐和钱忠给那个周金陵认识，说秋梧桐是她最好的小伙伴，钱忠是秋家最好的谋略家。

谋略家是什么？

秋梧桐搞不懂，不就是个逗比吗？

不过秋梧桐能看出来这个周金陵一定也很少笑，但他对着秋梧桐掀起了嘴角，秋梧桐也扯动了下嘴角。

晴公主最好的小伙伴与晴公主的男朋友就这样见面了呢。

他们，是同类人，秋梧桐能感觉到。

周金陵的嘴角棱角分明。

他整个人像是铁铸一般，这和秋梧桐大概是不一样的。

秋梧桐外表看起来很有迷惑性，柔柔弱弱，看着不壮也不高。

这个样子刚刚好，在地狱道的的时候不会这么容易被死侍当成优先攻击的目标。

周金陵和晴公主一年之后结了婚。

在临安周家结的婚。

秋梧桐是伴郎，伴娘很香很冷，他不认识，晴公主好像也不熟悉的样子，是不请自来吗？

秋家没有来人，秋家的亲戚也没来。

晴公主这边来的只有晴公主的几个朋友，都是女性朋友，且都很美，我对美没什么概念，是晴公主说的。

她说为首那人是上京三美之首。

上京三美是什么，上京最美的三个女人吗，没有晴公主吗？秋梧桐问晴公主。

她笑了笑，怎么会有我呢？

秋梧桐能听出来晴公自愧不如的样子。

他不吭声了，大概是瞎编的吧！

竟然没有晴公主，秋梧桐并没有看出那个上京三美之首比晴公主好看在哪里！

秋家没有来人，周家的人看着也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秋梧桐很烦躁，很想杀人，今天是晴公主的大喜日子，为什么都不摆着笑脸？

但他看到晴公主挽着周金陵幸福的笑，他就突然开心起来了，算了吧，今日不宜见血。

新婚快乐哦！晴公主！

他们结了婚，他们很幸福。

周家老太爷是个糟老头子，他在秋梧桐身边嘟囔到：“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我周家儿媳。”

欺负秋梧桐文盲啊？

总之周家的糟老头子都板上钉钉的事，周家之人无人敢违抗

。

其实要秋梧桐说周家其他人。

关卿何事呢？

晴公主和周金陵第二年生了个孩子呢，和晴公主一样是个小公主。

小公主真丑啊！一点也不像晴公主，要不是秋梧桐一直看着小公主，他一定会以为这是狸猫换太子。

晴公主和周金陵倒是没嫌弃小公主长的丑，一个个看着小公主一脸笑容。

不得不说，周金陵笑起来也很难看！

总之，小公主降生了，秋梧桐有了新工作。

他要帮小公主换尿不湿。

还要帮忙喂奶。

夜里还要和小公主睡在一起，因为晴公主要和周金陵睡在一起。

他晚上很小心的把手臂打开来睡觉，小公主就在他手臂里。

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因为小公主闹得很厉害，每天醒来胳膊都酸疼的要命。

看孩子真累！

他想给小公主请个保姆，晴公主拒绝了，说外面的人她不放心。

秋梧桐很无奈，他照照镜子，黑眼圈又加深了。

他自己看着都想笑，最后他又哭又笑，小公主又在哭了。

唉，我的小公主，你能不能快点长大！！！

看着小公主饿哭的样子，秋梧桐骤然想到晴公主离开秋家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秋风秋雨愁煞人。

晴公主生了小公主之后，周家的人好像个个换了个面孔，尤其是那个装逼的老头子。

老头子身穿长袍，脸上两道伤疤很是吓人，秋梧桐自己倒没什么，就怕他吓到小公主。

老头子天天抱着小公主到他脖子上，小公主尿在他身上有十次了。

这是个不长记性的老头子。

秋梧桐看着小公主尿了他一身，这个糟老头子在晴公主结婚的时候摆着张臭脸，难看至极。

其实秋梧桐认为周家的人就没有好看的！！！

我修道，杀人道

“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上坠落？…我要高举我的宝座在神众星以上…”

此话是秋梧桐所说。

他现在正在看西方神作之圣经，他像是在看天书，也确实是天书。

据晴公主告诉秋梧桐说西方人学习文字伊始就看圣经了，这是他们的圣书。

最上面那段话是晴公主教他的，他只能认出两个字，上和子。

认识上是因为要和临时的死侍队友打信号。

认识子是因为小公主的名字里面有个子字。

他名秋梧桐。

秋是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秋。

梧桐是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的梧桐。

名乃他之晴公主所起。

他在读圣经。

不过让他读圣经简直比他第一次杀人还令人难受。

他不读了。

这是秋梧桐第一次违背晴公主的话，她让秋梧桐读圣经，说话要文雅。

不过秋梧桐宁愿晴公主把他扔进周家洗墨池喝墨水，墨水还好喝一点。

秋梧桐在学识字，因为晴公主说了。

小公主的保姆不能是个文盲。

他还是个杀人犯呢！你怎么不说？

他快要累死了，远比从地狱东道砍到地狱西道来来回回砍了五年要累。

看小孩子怎么这么累的！！！

秋梧桐起了黑眼圈。

他的黑眼圈越发严重了。

他的手臂被饿坏了的小公主咬了无数次。

他的脸上尽是沧桑的痕迹。

虽然秋梧桐没有美的概念，但他有丑的概念，他知道自己丑了许多！

“小公主，你快点长大行不行，我快要丑死了，我都半年没睡好觉了知道吗？还有晴公主，我是你的死侍，不是你的保姆！！！”

秋梧桐低下头轻轻把小公主咬着他胳膊的小嘴掰开，擦了擦流在身上的口水。

“唉！晴公主你还能不能和你女儿睡一晚上了，从你生下来小公主，从来没和小公主一起睡过，为什么非要我和这丑姑娘睡一起！”

“叔叔，兮兮饿了。”丑姑娘牙都没长出来就会说话了，说的话只有秋梧桐能听懂。

因为她的话都是秋梧桐教的，先教的叔叔，再教的饿了，最后教的兮兮，爸爸妈妈什么的都去死吧！

丑姑娘说饿了秋梧桐理都没理，因为她就没醒！！！

她是在说梦话，他被这样的恶作剧弄醒了无数次。

秋梧桐睡觉很轻，一丁点的声音都会把他吵醒，这是个良好的习惯，它曾救了他无数次。

哦！

这爱说梦话的丑姑娘早就有名字了，不过这丑姑娘好像配不上那么美的名字。

晴公主本来给肚子里的小公主起名为周璃思，据说和林家的一个小娃娃配成了一对，可是林家小娃娃也太丑了，所以就想改个名字，这是悔婚吗？小公主也很丑不是吗？

两人正好凑成一对呗，你丑我，我丑你，岂不是很好。

改名字的想法不知怎的被周家的糟老头子知道了。

他开始连夜查阅典籍无数，秋梧桐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秋梧桐被老头子拉着一起看。

他都不识字好不好！！！

你要找人陪着熬夜，身边不有的是拍马屁的，秋梧桐连笑都不会啊！

可是老头子说他欣赏秋梧桐，并且说好久没见过这么钟灵俊秀的小伙子了。

这可真是个好借口，也是个大实话，秋梧桐就舍命陪君子了。

他把身边拍马屁的二儿子给骂跑了。

糟老头子的二儿子临走时狠狠瞪了秋梧桐一眼。

“呦呵，眼睛不大，瞪的倒是不小，我怕你？我让你一只手两条腿都可以啊！下次见面再敢瞪我，约个清风明月比试比试啊！”

秋梧桐爱搭不理地看了一眼那二货。

一夜没睡，秋梧桐无聊死了。

老头子偶尔还五体投地跪拜什么，神神叨叨，真以为有鬼神了。

秋梧桐要打瞌睡了，他站着就能睡着。

天亮了。

一夜未睡的糟老头子狠狠一拍大腿，口中琅琅出声：“就是它了，周子兮。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

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糟老头子一脸沉醉其中的样子。

于是丑姑娘就有了名字，周子兮，很美，不识字的秋梧桐都觉得好美。

这是她爷爷连夜翻阅典籍无数查出来的。

秋梧桐困死了，他从地狱道出来后嗜睡，他要回去睡觉了。

然后他很后悔。

因为钱忠来喊他，说晴公主已经生了。

在周家，周家有私人医院。

他赶忙跑了过去，他到了晴公主的房间门口，不太敢进去。

旁边一个房间门打开了，他看到医生正好把一个小孩子抱出来，大概是洗澡去了。

秋梧桐抱过来看了看，是个女孩，长的很丑，一点都不像她妈妈，像她爸爸也好啊！

秋梧桐带着丑姑娘去看她妈。

她妈脸色苍白，可还是这么好看。

他把丑姑娘抱给她看，周金陵挤出一脸难看的笑容也凑过头来，秋梧桐故意转身把丑姑娘挡住。

晴公主看着丑姑娘笑了，起身吃力地把周金陵拉了过来，秋梧桐看到这样，也把丑姑娘抱给周金陵看了一眼。

丑姑娘真丑啊，她俩看着也能笑出来，秋梧桐很佩服。

晴公主让秋梧桐照顾丑姑娘，他同意了，不就是照顾小孩子嘛！

他现在后悔了，后悔至撕心裂肺。

他现在读圣经，他认识了许多字了。

他看了许多西方的书，东方的书满是之乎者也，西方的书里面的都是些小故事。

他喜欢读小故事，喜欢那些故事里的人或物。

在照顾小公主的三年来，他曾饱览西方古老的书籍，也曾通读东方四大经书。

他了解那些传说与神话。

夸父追逐着死亡。

嫦娥抛弃了爱情。

孙悟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唐僧与他矜持的骄傲。

阿喀琉斯和他的战利品

大力神与他的天赋。

蜘蛛侠的控制力。

和蝙蝠侠的铁拳。

显而易见秋梧桐之名未能名列其中，既然晴公主很安全，小公主又日夜不停歇的闹，秋梧桐想走了，这世界这么大，他想去看看。

晴公主知道了，她问他说：“你想去哪？你能承担多大的风险？你连字都没认全。”

他说：“我想去找那些我丢失的记忆，我不怕什么风险，我可以风餐露宿，反正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在秋家死侍里面，秋梧桐战力值第一，可这在社会上大概没什么用呢。

出去之后大概要饿肚子吧！

他在地狱道饿过肚子，很难受。

他的脖子上有个十字架的刻印，那是秋家去不掉的痕迹，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并不渴求，那些超人类的天赋，那种超级英雄，那些童话般的天赐之福，他只是想做一些能力所能及的事，找到他丢失的记忆就好，他想要的不过是这些，他只想要这些。

他并不渴望蜘蛛侠的控制，蝙蝠侠的铁拳，他只渴望，在秋家不可及的地方，到处都有斜放的耶稣十字架，有一天，有人站在十字架上带着秋梧桐五岁的照片找他。

但秋梧桐最终还是没走掉，天朝太大了，不知道去哪找，他还是个很容易放弃的人。

小公主又在闹人了，唉！

他也曾幻想，在被小公主吵醒的刹那，耳边有人对他说，秋梧桐，你妈妈来找你了。

她是那么的美，整个人像是从白色光晕里走出来，可惜这个梦从来没有完整过，因为他不知道他妈妈的样子啊！

没有见过的人怎么会梦见长相呢？

秋梧桐很忙，因为小公主很闹。

因为晴公主和周金陵过他们的二人世界，秋梧桐很孤独，这孤独真是美杀人也。

周家对他来说没有一点人情味。

周家的糟老头子想让秋梧桐拜他为师，他笑了，他修的是杀人之道，不需要拜师。

老头子也就不理会他了。

老头子曾是个武人，秋梧桐听过他的故事，他是上京第一武的师父，是上京的传奇。

秋梧桐拒绝了他之后，他就没再要求他做他的弟子了，武人最爱面子。

周金陵的弟弟经常在秋梧桐面前晃悠，眼睛斜斜的，一副看秋梧桐不顺眼的样子，殊不知秋梧桐看到他也会想揍他，真是难看的一家人。

这是个逗比，和钱忠一样，秋梧桐也不理会他，他自讨没趣之后就会走的。

他也只敢在秋梧桐面前晃悠晃悠，切，有种干一架啊！

自从一次清风明月中把他打成猪头之后，他也只敢晃悠晃悠了。

秋梧桐识字之后很崇尚暴力美学。

是因为晴公主是美的，小公主是美的。

他爱一切与美有关的东西。

优美的景色，优美的诗句，优美的人，优美的音乐。

秋梧桐不爱自己了，他变丑了。

直到有一天他抱着小公主在书上看到说：不爱自己的人没有资格爱别人，于是他又开始爱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