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魔手册》——熊猫就是猫

时间:2019-05-10 18:51:02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熊猫就是猫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 宿命

【序】

突然,我忘记了自己是谁。

醒来时睁开眼睛,看到了黑色的夜。

看到了寒冷,饥饿,死亡。

我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于是蜷缩起身子藏在街头,每当那些戴熊皮帽子的士兵朝这边看时,我就会把脑袋埋得更低。

她本该有着漂亮的银色长发。

假如生在富足家庭,这个小女孩肯定会穿上蓬松蓬松的公主裙扎着两条好看的小辫子,周末还会去游乐场坐摩天轮。

但事实却是她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因为饥饿所以忘记了一切,小女孩颤抖着爬向散发恶臭味的垃圾堆,那里有好几个孩子像流浪狗一样在翻找东西,当他们注意到小女孩靠近时露出凶恶的眼神。

尊严一文不值,不放下它就会活活饿死。小女孩把自己银色的头发弄脏,脸上抹着臭臭的泥块。

她匍匐前进的身影仿佛是命运的一条边线,逐渐向着中心靠拢。

血红色的彼岸花在她身后妖艳的盛开然后枯萎,小女孩耳畔响起了神圣而悲壮的教歌。她拼命捂着耳朵不让自己想起那些,但是一个女人凄哀的声音直接穿透到脑海里——

‘守火者的宿命,是斩不断的啊’。

快要饿死的小女孩颤了颤,眼神莫名变得坚定。强烈的使命感支撑着她娇弱的身体。是啊,在斩断宿命之前还不能倒下,她还没有等到火种。

这种日子持续了一天又一天。

渐渐地忘记了有多少年。

小女孩日复一日的蜷缩在垃圾桶旁边,她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时间似乎无法从她身上夺走什么。

她忘记究竟过去了多久。一天,一个月?或者一年?

直到有一天她再也坚持不住了,小女孩把脸蛋深深的埋进膝盖里,她饿得头晕眼花,可是垃圾桶里只有几个废弃的塑料袋。

天太冷了,每到这种季节,伦敦的街头都会死掉好多人,寒冷与饥饿像看不见的蝗虫过境。

老梧桐树上那只黑鸦贪婪的盯着小女孩。

她听说过‘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于是眼睛一亮,从破破烂烂的小裙子里掏出一盒火柴。

点燃。

好暖和呀。

她默默想到。

可火柴只有十几根,不够用。她又想,等冷极了的时候再划一根,一定可以撑过去。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小女孩的手却停不下来。她一根根划着火柴,渴求那微小的温暖,她看着摇曳的火光,眼神空洞。

老梧桐树上那只黑鸦可怜的看着她。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风吹了过来,小女孩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双手,一时间神情恍惚。

她淡红色的大眼睛渐渐蕴满了水雾,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小女孩疯狂的捂住耳朵,她低下头,泪水决堤般打湿了脸颊,几百上千年来封存的孤独与寒冷汹涌而来,瞬间冲破了防线。说到底她这些年一直在等待什么?宿命又是什么?她等了多长时间,究竟在等什么?是谁又在等着她?

一切都是幻想出来的,她等了这么多年,原来什么都没有,她自始至终,

原来什么都没有。

但为什么啊。

小女孩不甘心的咬着牙,咬破了嘴唇溢出猩红色的血。她抬头望向灯火通明的伦敦塔,淡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那副样子就像一只仓鼠被关在铁笼里孤独的看着笼外的世界。

想要对着天空露出獠牙,想要咆哮出来让整个世界都听见,可是身边孤零零的,只有自己。

小女孩落寞的低下头,闭上眼睛,再也不想醒来了。

“你…一个人吗?”

这时,细弱的声音唤醒了她。

她缓缓抬起头。

伦敦黑色的夜被漫天火光点燃。

预言如悠扬的歌声响起。

这一天,小女孩等了太久太久了。

...

...

...

...

【正文】(三年后)

1944年6月5日。

英国伦敦,某个不知名的贫民区。

破败的建筑、残损的街道。

地面上全是废品垃圾,不少地方坑坑洼洼,有衣衫褴褛的孩子颤巍巍的捡拾弹头,他们的口袋里鼓鼓囊囊装了不少,拿到小贩那里能换几块硬面包。

这天晚上,大雨滂沱而下,仿佛有人在天上拿着一个个水桶往下泼水,大量的雨砸在路面上,碰撞,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这让人害怕极了,就像纳粹的冲锋枪扫射墙壁一样。

道路两旁的屋檐下面,瘦小的苏南打了个冷颤。

他把脏而薄的破衣裳裹紧,整个人像猫似的缩成一团。

苏南长得很瘦弱,面色泛黄,拉开衣服就能看见成排的肋骨。

苏南记不清自己多大了,但是,为了能够在那群孤儿眼里变得更高大一些,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年龄。12岁。

12,多了不起。在世界大战的烽火中一个孤儿能活到12岁。

大雨滂沱,苏南沿着屋檐小心翼翼的行走,这种天被雨水打湿衣服可很难受。

他左手扶着墙,右手紧张的捂着怀里那个热乎乎的东西,苏南警惕的观察周围,每当附近出现那些蹲在街头、满脸营养不良的孤儿时,他就会把右手捂得更紧。

‘嗒嗒嗒’

这是军靴踩水的声音。

苏南和那些死狗状的孤儿们齐齐神色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躲到墙角,仿佛远处来人和狮子老虎一样可怕。

一群戴着黑色熊皮帽的士兵扛着枪走过来,大概有二十来个。他们脸上满是躁动与不安,有一个络腮胡经过这群孤儿时同情的看了他们一眼,从口袋里掏出半块剩下的面包扔了出去。他本来想自己吃的,可谁也不知道明天之后还能不能活着。伟大的女皇在召唤他们。

面包孤零零的掉在雨水里,巴掌大小。那群孤儿没有动,却用绿油油和狼一样的眼睛盯着它。

直到那群士兵走远,不知是哪个孤儿先咆哮一声,所有人都像见了骨头的狗一样扑上去。

苏南松了口气。

把怀里的东西捂得更紧,一路小跑着离去。

他在破旧的巷子里拐了好几个弯,在一处漏水的民居前停下。

这里被战火覆盖后大部分人都逃跑了,剩下的建筑也都被枪炮弄得破烂不堪,随时都会坍塌,也就这群无处可归的孤儿才会选择在这落脚。

一路上,苏南看到了好多饿得瘦骨嶙峋的孤儿,有男有女,他们呆呆的坐在石头上,眼神空洞,轻微的喘息声证明这群人还活着。

只有苏南的眼睛与他们不一样。

首先,他的瞳孔不是澄澈的天蓝色,而是浓郁的黑。更重要的是,当苏南进入一间民居后,他同样空洞的眼神逐渐多了些色彩,宛如旱死干裂的土地长出了一棵绿色幼苗。

露天的民居角落,蜷缩着一个小女孩,她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安安静静的。

她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如果把那上面的污垢洗去,肯定会和牧师们的白袍一样美丽。

小女孩约莫五六岁,她听到苏南回来的脚步声,脸上露出雀跃的表情,她抬起头,精致的小脸上,嵌着一对淡红色眸子。银白与淡红的结合,着实有些诡异,就像红羽玫瑰。

“Amaya,我回来了。”苏南说。

叫做哀弥夜的小女孩紧张巴巴的看着他,苏南先是来到角落,确保这个位置不会被其他孤儿看见,才略带骄傲的从怀里掏出一块被人啃了半边的小饼,他把饼交给哀弥夜,看着女孩一脸想吃却又拼命抵挡这种诱惑的表情,不禁轻声说道:“吃吧,我吃了才回来的。”

哀弥夜这才乖巧的点点头,小手捧起饼来,狼吞虎咽。在她记忆里,苏南每次都是这样。出去之后总能带回来食物,然后说他吃过了,剩下这些是给她留的。

哀弥夜也不知道苏南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苏南叫她妹妹。还为了她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很快,哀弥夜吃完了。

他们两个簇拥在一起取暖。

隔着雨幕,苏南看向对面那群正在为食物分配问题而争论不休的孤儿们。

这些人三五成群,结成势力,抢夺落单孩子的食物。

他们把这种关系称为同伴。

但苏南总是想笑。他以前在书里看过,拥有信任关系的人才可以称为同伴,可他们的信任比一张纸还要脆弱,假如那个戴着熊皮帽的士兵再次出现,把一块巧克力扔在他们面前,这种可悲的信赖关系将在顷刻间支离破碎。

人与人之间是没有信任的。苏南在心里默默讥笑,生活在战争背景下的人们,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掌握。

怀里的小女孩拉了拉他的衣角。

哀弥夜楚楚可怜的仰头看着他,“哥,渴了。”

“嗯。”

苏南点了点头,他们两个缩到角落里。苏南把衣领往下拉,露出脖颈。

哀弥夜抿了抿小嘴,双手抱住他,然后凑近脖子的位置。

从那里传来针扎一样的刺痛,苏南看见,哀弥夜的虎牙格外尖锐,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更像野兽,两颗虎牙扎进他的动脉,红色的液体顺着哀弥夜的嘴巴进入体内,那对淡红色眸子也越来越亮,变成妖异的猩红色。

苏南默默的仰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夜空。

虽然身高一米四,但苏南的体重只有可怜的50斤,也就是说,当他损失超过4公升血液时,就会有致死危险。

但哀弥夜太渴了。当那对虎牙进入苏南的身体时,她猩红色的眸子里已经只剩疯狂与贪婪,掠夺、夺走一切。那热烈的亲吻如同献给阔别十年不见的情人,这种可怕的情绪仅仅出现在一个不足六岁的小女孩身上。

五分钟过去了。

苏南的意识渐渐模糊,他恍若沉到一座黑暗的井里,不断的下沉,井口的光明离他越来越远。

哦,这就是生命消逝的感觉。

可悲的是,只有这种时候苏南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无法确定哀弥夜吸食了多少血液,他能肯定的只有一点,哀弥夜会把他的血全部抽干。哪怕小女孩心里再不愿意,对鲜血的本能渴望会压倒一切。

苏南闭上眼睛,觉得自己被黑暗包围。这时候他又莫名的想起了那群自称同伴的孤儿,人与人之间是没有信任的,苏南在心里说。

他使劲抬起眼皮,在模糊的视野中,看到哀弥夜银白色的长发与侧脸。

苏南是孤儿,生活在被战火焚烧的世界上,却绝不会感到孤独。和那些虚伪的孩子们不一样,他与哀弥夜之间有着‘契约’。

他们互相掌握着对方最大的、一旦流露出去就足以致死的秘密。所以直到死亡之前,他们都不会背叛对方。

第二章 哀弥夜

从三年前遇见哀弥夜之后,苏南就意识到一件事。他们和普通人类有着根本性的不同。小到对蚂蚁的看法,大到对生命的理解,他们有着根本上的不一样。就像把一只狼放在羊群里喂养,哪怕它的模样和绵羊们一模一样,可双方仍旧是不同的物种。

早晚有一天,那只狼会撕裂绵羊的脖子,然后冲出去再也不回来。

苏南找了好多年,只找到一个哀弥夜这种怪物。和他一样,仅仅长着人的外貌。这也是他为什么会保护小女孩好多年的理由。如果哀弥夜死了,他就又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

当视野完全陷入黑暗,心脏停止跳动,苏南知道他已经死了。

哀弥夜的眼睛重新变成淡红色,整个人的状态也稳定了许多。她不知所措的看着怀里逐渐失去温度的苏南,急得快要哭出来,她傻傻的使劲抱住苏南,似乎觉得只要把自己的体温分享出去,苏南就会睁开眼。

事实上,几秒之后。

怀里那具‘尸体’真的发出呢喃不清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死而复生的苏南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看见一脸害怕的哀弥夜,用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我只是睡了一觉。”

苏南脖颈上那两个针眼般的小孔早就消失不见,连胃里那种饥饿产生的绞痛感也跑掉了,整个人恢复到一种较为健康的状态。

这种奇特的能力,第一次被发现还是四年前。那时苏南抢了一群孤儿的食物,被尖锐的石块砸中脑袋,躺在垃圾堆里,默默感受着生命从体内一丝丝溜走。

本来苏南已经认命了,他闭上眼睛,心想最后就好好睡一觉吧,可谁也没想到,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脑袋上的伤口也不见了,只剩下周围一滩鲜血。苏南无比确定那些血就是他流的,之后又过了几个月,没找到食物再次饿到濒死的苏南,抱着莫大的决心将一块碎玻璃插进自己的心脏,他赌自己不会死。

事实正和他想的一样,苏南果真醒过来了!

至此他可以确定,自己有很多条命,但具体多少条,苏南也不清楚。经过他这些年的摸索,大概得出一条结论:每三天可以死一次。

或许时间还可以缩的更短一些,比如两天死一次,一天死一次…但苏南实在没勇气去试了,如果真的醒不了,谁去照顾哀弥夜。换成三年前的苏南孤零零一个,也许会用亡命徒般的狠厉试上一试,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想活着,不但要活下去,还会逃离这个难民区,会坐上闪闪发光的吉普车,吃上像样的食物。

也有一天,苏南会和那本书里写的一样,扛着长枪的男人带着黑色熊皮帽踏上火车,在被大雪掩盖的伦敦街头,把自己所有的英镑与存款,都交给一个女人。

夜里,苏南站起来,跳起脚,隔着雨幕眺望那座灯火通明的伦敦塔,幻想着四个大轮子的吉普车,他一个劲的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也会拥有这一切!

嗡嗡嗡——

苏南突然一愣。

和他表情一样的,还有哀弥夜和路边那群孤儿。

他们都好奇的看向远处,这种引擎声,和那种军用的吉普完全不一样,是高级货!

是什么人会在这种凄风苦雨下来到难民区?来看他们这群瘦不拉几的孤儿?

雪亮的车灯撕裂雨夜,在那道光芒前,所有孩子低下头,常年养成的自卑感让他们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苏南直直的看向那里。哀弥夜的眼睛里也闪动着好奇。

黑色的加长轿车,白金做成的车标,豪华感是简陋吉普的几十倍。

苏南立刻明白,是大人物!

然后他皱起了眉,令人疑惑的一点是,高级轿车前有一个瘦弱的孤儿,颤巍巍的用手指着某个方向,然后那辆轿车就向那边走,这个孤儿似乎是个领路人。为车里那些大人物指路。

孤儿指着前方,雪亮的大灯也刺向前方。

光太亮了,苏南不由眯起眼睛。

他隐约能看见黑色的雨刷在轿车前挡风玻璃上摆动,一个黑发、黑眼睛、黑衣服的中年人沉默开车,他还带着墨镜,令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但苏南莫名有种感觉,轿车是冲他来的。

这辆比吉普车还要昂贵好多倍,里面载着比戴熊皮帽的士兵们贵重几十倍的大人物,是冲他来的。

高级轿车缓缓前进,引擎声也慢慢小了下来。

所有孤儿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的集中在它上面,众人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的盯着。

苏南的心脏怦怦直跳,呼吸都有些急促。哀弥夜明显感到了他的变化,不安的往他怀里缩了缩。对于小女孩来说,无论高级轿车还是这座破败的民居都一样,区别只是有没有苏南。

在万众瞩目下,轿车停下来了。

停在苏南面前!

这一刻所有孩子都用羡慕嫉妒的眼神看向苏南,在他们的印象里,这种大老爷是不会轻易动用蛮力的,他们穿着华贵的衣服,他们举止优雅体贴,会问你饿不饿,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块银色锡纸包裹的巧克力,善意的递到你手里,彰显他们的风度。

果然,穿黑色西服的冷峻司机走了下来,啪的打开一柄大伞,然后恭恭敬敬的来到后座拉开车门。

从里面走下的人物,似乎和孤儿们想象中不太一样。

没有华贵的衣服,胸口也没有象征性的白色丝巾。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面无表情,五官线条粗硬,厚重的像座山。

车门打开后,司机立刻将黑伞遮在高大男人头顶,毫不介意的把自己暴露在雨水里。没一会儿,他半边的衣服就湿透了。

从车里走下的男人足有一米八那么高,他脸色庄严,眉角有一处刀疤,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似乎在他严厉的目光下呆时间长了,连寿命都会缩短。

这是一个能把小孩吓哭的男人。

黑发、黑瞳。

高大男人站在原地不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苏南。那种眼神绝对称不上和善,苏南使劲按捺心中烦躁的情绪,那个男人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就像待宰的畜牲。

嗡嗡嗡——

原来轿车不止一辆,它们接二连三的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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