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之士》免费试读_我打天
第一章:从生命禁区走出的少年
“梁生,你要记住,你已经死了,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
云雾之上,一座华美宫殿伫立,梁亡着一身如云雾般洁白的衣裳,对眼前的少年说道。
“姐姐,我记住了。”梁生认真的点了点头。
少年有一张好看的脸,衣着干净,纤尘不染,只是身材有些瘦弱,皮肤也白皙的过了分,看上去倒像是生了场大病,久久未曾痊愈,衣服也都带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
梁亡点了点头,揉了揉梁生的头,扭头看向身边的云镜,说道:“所以你千万不能像他们那样傻。”
姐姐的手总是很暖,揉的总是很舒服。
梁生心里这样想,也望向云镜。
云镜是云雾凝成的镜子。镜子里,有七个人。
梁生半个钟头前也看见了这面镜子,镜子里的七人很特别。
一个老夫子,一个道士,一个大和尚,一个老妪,一个算命先生,一个背着三把剑的老人,一个提着刀的中年人。
半个钟头过去,他们现在更加特别。
老夫子手里的戒尺早已经断裂成几截,一条胳膊也不知所踪。
道士的道髻散了,血流了遍地,被黑色的土壤不断吞咽。
大和尚的禅杖砸烂了自己的脑袋。
老妪的眉心有一个碗口大的洞。
算命先生的罗盘碎成了几块,七窍流血。
背着三把剑的老人,那三把剑都插在了他的胸口。
提着刀的中年男人疯了,自己斩下了自己的头。
他们的下场很凄惨。这当然是他们自己的原因。
他们死就死在不该踏入云宫,偏生拼了命也仅仅只走进云宫半里路。
云宫方圆八千里,是为生命禁区。
…………
庄逝水躺在地上,身上的夫子服已经破烂不堪。
他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渐渐停止流动,平常蕴藏在苦海里浩瀚的灵力,此刻却空空荡荡,几近干涸。
终于要死了。活了几百年,终于要死了。能够死在云宫,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只可惜,拼尽了全力,却也无法见到云宫的真面目。
他这样想着,四肢渐渐失去知觉。
忽然,一片阴影覆盖了过来。
庄逝水勉强睁开眼。
那是一只饕餮,巨大的嘴巴已经露出了森然的牙齿,望着他,眼睛里露出贪婪。
又是前来送死的人类,真好,好久没有吃过人肉了。
想起那人肉的鲜美,这只外界罕见的凶兽眼睛里露出迫不及待,忍不住靠近了一些,腥臭的涎水不住滴落下来,将脚下黑色的土壤腐蚀个不停。
就在它张开那张巨大的嘴巴,想要将庄逝水一口吞下的时候,一阵难以言喻的气息,忽然降临。
饕餮的眼中露出恐惧,再不敢妄动,收敛起所有的气息,安静温顺的像只小猫咪一样,趴在了地上。
在云宫生活了这么久,它很清楚云宫上那位的想法。
要么不吃这人,要么死。
只是在温顺的趴在地上的时候,饕餮心中也忍不住疑惑起来:
以前怎么吃那位都不会过问,怎么偏生这次吃不得?
…………
庄逝水当然不会看出这一切,他只是觉得奇怪,那只露出狰狞凶残面貌的饕餮,为何忽然没了动作?
更奇怪的是,在那只饕餮望向一个方向的时候,他竟然在它的眼睛里看到了讨好。
庄逝水艰难的转过头,顺着它的方向看去。
一个少年骑着一只纯白色的麒麟,向他走来。
云宫里处处都是繁琐复杂而又威能巨大的上古禁制,正是这些禁制,轻而易举的杀了与他同行而来的六人。
然而这些上古禁制,在他走来时,却安静的像是并不存在一般。
带着震惊和不敢置信,庄逝水意识陷入了黑暗。
……
七天后。
庄逝水站在云宫外,身侧是一身白衣,神情落寞的梁生。
从外面看上去,云宫内山林密布,挺拔山峰处处可见,可谓生机勃勃。
庄逝水却知道,云宫内是何等的危机重重,生死均在一线之间。
没有去过云宫的人,永远无法感受其中的恐怖。
生命禁区之所以被称为生命禁区,就在于自古以来进入其中的人,都死了。
而他庄逝水,大概是这几千年以来,第一个活着出来的人。
只可惜……
在云宫上的那位把一个极其严谨、极其复杂的神魂禁制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些他不该知道却偏偏知道了的东西,终将称为一生的秘密。
长呼出一口气,庄逝水低头,看向身侧的少年,道:“走吧。”
梁生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转身的时候,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神情越发落寞起来。
今天是他的十五岁生日,却在生日当天,离开了姐姐。
梁生知道,这辈子,若姐姐不愿意,他再也无法回到云宫了。
……
三天后。
庄逝水和梁生到了云集镇。
云宫八千里范围内为生命禁区,云集镇便在云宫九千里的地方。
这是云宫附近,唯一一处有人烟的地方。
一千里的路程对于庄逝水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他若是全力,不用半个时辰便能抵达。
这三天时间,自然是为了照顾梁生。
三天时间很有效果,梁生脸上的落寞消失了,情绪也好了很多,只是依旧有些沉默寡言,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衣也变得风尘仆仆。
云集镇的人不多,镇子上只有一家客栈。
庄逝水带着梁生走进客栈,把钱放在柜台上,对柜台后昏昏欲睡的小二道:“要两间房,备好热水。”
“房间在楼上,随便挑,热水待会儿送过去……”小二勉强睁开眼,一边说一边摸起柜台上的钱,然后看了两人一眼。
小二的眼睛猛然瞪圆,望着庄逝水的眼神充满了震惊。
庄逝水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走吧。”
庄逝水带着梁生上了楼。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处,小二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条件反射般的看了看周围,确认无其他人后,便急匆匆的出了客栈。
很快,一个消息一层一层的被传递出去。
稷下学宫小祭酒庄逝水,带着一个少年,安然无恙的从生命禁区云宫归来。
第二章:客人
房间里备好了热水,庄逝水静心几分钟之后,开始沐浴。
他带着梁生走了一千里路,虽然路上的风尘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三日里,总也免不了身上带着的一些风尘仆仆的味道。
稷下学宫是一个注重礼仪的地方,而他身为小祭酒,自然不能失了稷下学宫的身份。
尤其是在过一会儿,就会有客人到来的情况下。
…………
梁生洗完澡,躺在床上,忽然间就觉得有些奇怪。
他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奇怪,直到无意间碰到了自己的头发。
他的发间没有姐姐的味道了。
那味道被一千里的风尘驱散,被刚刚的沐浴清除。
梁生心里忽然空荡荡的,有些难受。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开始想念云宫里的姐姐,那些有趣的灵兽。
在想念的过程中,一千里路程的奔波产生的倦意如潮水般缓缓袭来,他终于抵挡不住,缓缓睡了过去。
…………
也不知睡了多久,梁生忽然被庄逝水叫醒了。
梁生的眼睛里还有些朦胧的睡意,望着庄逝水有些迷茫。
“待会儿有客人过来,我们要接待一下。”庄逝水说道。
他此刻已经换上了一件新的夫子服,看上去庄重而学究。
梁生点了点头,起床开始收拾。
忽然,一阵铺天盖地的气息从远方传来,不断逼近。
这气息如此沉重,梁生只觉得呼吸一窒,身上似乎背了一座大山一般,浑身的骨骼开始噼里啪啦作响,内脏都相互推挤起来。
鲜血,从他嘴边溢出。
庄逝水微微皱眉,轻轻一拂手,那股巨大的压力便瞬间消于无形,梁生陡然轻松起来。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梁生望向庄逝水。
庄逝水知道他想问什么,未等他开口便答道:“这就是修行者。”
梁生有些明白,却还有些不明白。
庄逝水还待说两句,一个妇人的声音却忽然响彻天地:
“庄逝水,出来!”
庄逝水似乎早有预料,望了梁生一眼,说:“此事回头再说,客人到了,我们先出去吧。”
客栈此刻早已经空无一人。
云集镇距离云宫仅仅只有一千里路程,居住在这里的当然没有普通人,他们都不是傻子。
从消息被散布出去之后,他们就知道,这里恐怕会发生一些事情,而那些事情,远不是他们这些修为浅薄的修行者能够参与的。
他们在这几个时辰里早已经离去,就连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客栈小二,也没有丝毫的留恋。
庄逝水带着梁生走出空空荡荡的客栈。
客栈门口,一个妇人脸色如霜的在那里,背后背着三把剑。
梁生看着那三把剑,忽然想起来在云镜里看到的场景。
云镜里也有一个背着三把剑的男人。
看见庄逝水从客栈里出来安然无恙的样子,妇人目光一缩,冷冷道:“薛一城呢!”
话语虽冷,却听得出来一丝急切。
庄逝水望着这妇人,叹了口气,道:“薛夫人自万剑宗万里迢迢而来,这种事情,又何苦问我呢?”
薛夫人心中一颤。
剑堂里有一块薛一城的魂牌,却在薛一城进入云宫仅仅半日之后,就陡然破碎!
魂牌破碎意味着什么,薛夫人自然再清楚不过,但即便如此,她心中也依旧不愿相信。
所以在接到庄逝水从云宫中安然无恙归来的消息之后,她立刻从万剑宗冲天而起,跨越了万里路程,这才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内赶到了这里。
就为了夫君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然而眼前的庄逝水,却毫不留情的将这丝希望破碎了。
“何苦问你……何苦问你……”
薛夫人颤抖着,嘴里不住喃喃。
梁生看着这一幕,有些同情。
他并不笨,在看到那三把剑以及薛夫人这个称呼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一些事情,也明白了庄逝水所说的客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同情归同情,梁生并没有怜悯。
云宫是姐姐的,那些人没有经过姐姐的允许就进入了姐姐的地方,无异于强盗,对于强盗,可以有同情,但是不需要怜悯。
薛夫人毫无疑问是一个大修行者,她很快恢复过来,将所有的情绪隐藏起来,神情重新变得冷漠。
她望向庄逝水,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也是自他从云宫归来之后,这片大陆所有人都想问他的问题。
“你为什么还活着?”
庄逝水早就知道会有这个问题。
这片大陆有着很多秘密,但是毫无疑问的,生命禁区是最大的一个秘密。
对于秘密,自然会有无数人想要知道其中的真相。
庄逝水从云宫出来之后,就在预备着回答这个问题。
他说出了已经在脑海里说过无数次的回答。
“我不能说。”
薛夫人想过庄逝水可能不会回答,也可能随意编造一些谎言,虽然稷下学宫的人一向都很诚实,但诚实难道不是因为诱惑还不够大的原因吗?
生命禁区的诱惑,当然足以让稷下学宫的人撒谎。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庄逝水的答案会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为什么?”薛夫人再次问。
“没有为什么。”庄逝水回答的很平静。
是的,没有为什么,关于在云宫中的一切,他就是不能说。
从云宫出来之后,他仔细的研究过神魂中的那个禁制,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样哪怕类似的禁制。
然后他发现,就算他稍微的透露出哪怕一丝一毫关于云宫里的那些事情,他都会死,而且死的会很惨。
没人想死,已经死过一次的庄逝水自然越发知道生命的可贵。
这就是真实的答案。
薛夫人笑了。
一开始还只是低声的笑,慢慢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蕴含着薛夫人肆无忌惮灵力的笑声,如同龙卷风一般,以她为中心肆虐着周围的一切。
云集镇的青石地板被掀的支离破碎。
客栈门口挂着的旗帜已经被笑声扯烂,整座房子从屋顶开始,一点一点的被摧毁。
镇子口的几棵大树被拔地而起,叶子飞的满天都是。
周围的空间里满是木屑、碎石、破烂的叶子。
周围的空间里满是薛夫人疯狂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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