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华》——行鹤

第一章 雪山上的少年

满天飞雪，夹杂着些碎星般的冰晶，随着阵阵刺骨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纷纷扬扬的飘向远方。

恒雪山脉中，一座不起眼的雪山山腰上，有道身影来到一株三人合抱粗状的白杺树前。

积雪很厚，约莫已盖过了半小腿之高，即便如是，那道身影依然缓缓倚靠着白杺树缓缓坐下。

积雪掩没了他近半的身体，只见得他将手中一个不大的麻布袋子揣入怀中，便倒在身后的树上沉沉睡去。

仔细看去，那道身影竟是一位年龄幼小的少年，骨瘦如柴，导致看不出具体年龄，在恒雪山脉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衣着却十分单薄，即使已沉睡过去，每当寒风袭来，身体还是忍不住本能的打着寒颤。

也不知少年睡了多久，被一声兽吼吵醒，少年睁开眼睛，并未立即起身，四处张望着，找寻着声音的来源。

不多时，一头野兽出现在少年身前十多米处，野兽通体雪白，与周围白茫茫的积雪似融为一体，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它所在。

野兽身躯并不庞大，不算尾部，身躯只有三尺开外，尾部长约半尺，向上微抬，其状如虎，却又头生犄角，呈淡银色，似乎并未长开，都只有一寸许长。

野兽就驻足在十多米处不再靠近，只是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少年，兽口微张，哈出些许热气，獠牙轻启，似随时都有可能瞬间发动攻势。

少年撑着白杺树缓缓起身，打量着眼前这头凶兽，心中暗暗思量着，“这是头幼年雪魔虎，看样子是成年雪魔虎让它出来狩猎来的，这片山脉环境恶劣，人迹罕至，它应该是第一次看到人类，所以才没有急着发动攻击。

雪魔虎性情凶猛并且十分高傲，一般来说，成年雪魔虎会放任幼年虎独自狩猎，不会呆在旁边给予它保护，这样的话，我也许还有点机会。”

刚才少年背部倚靠着白杺树，所以并未看得清楚，待得现在站起身后才发现，少年背后还背有一把长棍。

只是一把普通的铁棍，乌黑斑驳，甚至有着或大或小的凹痕，长约四尺，宽约三指，背在少年的身后与他那瘦小的身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少年并未将背后的铁棍取出，毕竟，眼前的雪魔虎还并未发动攻势，若取出铁棍，无疑代表着对其宣战，如若能不招惹它，成功退走，当然是再好不过。

少年紧盯着雪魔虎并缓缓地向后方退去，抓着背后铁棍的右手紧了紧，一旦雪魔虎动身，便只能陷入一番苦战。

雪魔虎看着不断向后退去的少年，眼中似是流露出一丝犹豫，少年也趁着这绝妙的机会迅速的拉开了距离。

奇怪的是，本凶狠好战的雪魔虎并未追赶上来，眼看着少年已走远，它只是发出一声吼叫后，便转身离去了。见状，少年可顾不得疑惑，只想远离这处是非之地，雪魔虎虽然不是群居型，不一定会再次碰到，可这不代表没有其他异兽出没。

少年快步朝着山顶走去，先不说异兽一般很少会在山顶处出没，要想尽快离开恒雪山脉，翻过这座山是最近的一条路径。

还好少年的运气还算不错，来到山顶的这段路程中并未再与异兽相遇。山顶处已经没有白杺树生长了，少年只能就近找到一块雪积岩坐下稍作休息。

刚才急于赶路，再加上还得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异兽，少年并未有所察觉，等现在精神得到放松后才发觉山顶上的温度比之山腰上更加寒冷，少年只能双手抱膝，不停的哈着热气，脸颊早已被刀般锋利的冰晶刮得通红开裂。

略微恢复体力后，少年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衫，现在的他，头已经有点晕沉沉的，不仅是因为山顶的空气稀薄，还加上寒冷以及饥饿，本就瘦弱的他，体力早已耗尽得差不多了，带上的唯一一块薄饼也在离开雪魔虎后被食用掉了。

如果再不赶快下山的话，只怕是会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单说寒风都有可能将昏倒的他性命夺去，更何况还有着随时可能出没的异兽，到时候成了送到嘴边的食物可不是他愿意的。

站起身，少年正准备立即离开之际，刚才用作休息的雪积岩突然塌陷了下去，随即，不等少年反应过来，由雪积岩引起的坍塌迅速蔓延，眨眼间方圆二十丈许的土地瞬间布满裂痕。

少年惊慌失措之下，刚抬起脚准备跑出裂痕遍布之处，“轰隆”一声巨响，少年随着坍塌的石块一同向下坠去，而外界，随着山顶的塌陷，一场恐怖的山体滑坡引起的雪崩犹如世界末日般席卷向四面八方。

一时间惊起一片飞鸟，异兽，不安的四处逃窜着，当然这一切，少年是并不知道了，他只是依稀的记得，自己落入了一条由冰晶形成的甬道，四周泛着幽蓝之色，却又看不清任何事物，

从高处落下的恐惧与重力的影响下使得他很难集中精神去观察些什么，而正巧的是，头上同他一起坠落向甬道的巨大碎土撞击在甬道上，

冰晶甬道并未受到任何破损，反而是巨土块被撞击得四散纷飞，而其中一块洽洽袭在少年的后脑处，一阵吃痛下，甚至都来不及叫出声来，一声闷哼，少年便失去了意识。

待得少年挣扎着手臂，渐渐恢复意识后，已不知过去了多少时日，摸了摸后脑，发现被石块砸中之处竟不再有任何疼痛，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环顾四周，发现这下面竟别有洞天，四周虽然也是与甬道内的冰晶相同，散发的光芒却不是甬道的微弱荧光能与之相比的。虽然没有亮如白昼那么夸张，可这下面的每个角落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少年无意间抬头，突然惊愕得失神，伫立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头顶上，是那条因山顶塌陷而显露出来的冰晶甬道，在少年坠落还有意识的时候，便观察过，甬道宽约十丈有余，也就是说，即使几十个人并肩前行也丝毫不会觉得拥挤。

然而此时，头顶依然能看见外界甬道尽头的光亮，可却仅仅只有一粒豆子大小，这就说明，甬道的长度至少也是在两里开外，可这座山峰并不高，从山脚到山峰的距离都还没有两里呢，本以为此地应该是山腹中的一个洞穴，却没想到这竟然是在恒雪山脉之下。

更重要的是，从这样一个高度摔落下来，没有任何人有生还的可能，而少年却并未受到任何伤害，不仅连皮肤都没被蹭破，甚至被石块撞击的后脑也不知为何莫名的不在疼痛。

少年目光有些呆滞，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违背常理的情况。

行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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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水潭下的呢喃

约莫半刻钟，少年仿佛才回过神来一般，甩了甩头，既然无法解释这其中的缘由，索性便不再去理会，至少，自己还活得好好的。

旋即，少年开始在这恒雪山脉之下的洞**走动观察着。

洞穴不小，约有三四十平方丈，然而放眼望去却十分空旷，除了些许随他一同掉落下来的巨土块之外，这山洞只有一个水潭。

水潭并不呈规则状，从远处看去，似乎更与寒风中飘零的雪花有着几分神似。

在这空旷的山洞内，只有这一潭水，无疑是那么的显眼，可绕着水潭观察一圈后并未有任何发现。

这时，少年忽然意识到，目前来看，洞穴只与头顶处的甬道相连，也就是说，如果想要从此地出去，必须得另辟蹊径，否则只会化为一捧枯骨在这无人问津之处。

于是乎，少年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山洞的每一个角落，将伸手能及的冰晶都按了个遍，毕竟这山洞显然不是天然形成的，如果有暗门之类的存在，或许便藏在某块不起眼的冰晶之中。

然而，越是勘察得仔细，就越是绝望，与所设想的不同，洞**并未找到暗门，甚至连一块不同寻常的冰晶都未能发现。

整个洞穴都由尺寸一模一样的六棱冰晶组成，且质地极为坚硬，从巨大石块砸在甬道上不仅毫发无损甚至崩裂石块就可得知。

轻抚其上，能感觉到如玉石般莹润，其中缓缓流淌着不知名的能量，泛着幽蓝之光，似乎能使人感受到冰天雪地的严寒却又并不冰冷，而且似有种奇异波动，使得少年本焦躁不安的心迅速沉淀，如果能取出一块，必然价值不菲，当然，这也就想想，凭少年的身手，别说取出一块，就连取点边角料都做不到。

虽说受到六棱冰晶的影响，即使未能发现有暗门的存在，少年也很快冷静下来，即便如此当然也不会选择坐以待毙，既然没有其他路径，又不可能做到原路返回，那么，唯一的可能也就只有那处水潭了。

少年快步走回水潭边，刚才已经对其勘察过，没有任何发现，那破解局面的唯一生门就只能在水潭之下。

轻手触碰潭水，并没有想象中在山脉下的那种刺骨冰寒，反而带着一丝温热，潭水清澈无比，其中泛着与六棱冰晶相同的幽蓝之色，可却深不见底，少年随手捡起一块不大的石块投入水潭之中，即使以水潭的清澈程度，依然看不见石块沉入谭底，似乎就如同一个万丈深渊一般。

“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不下水一探究竟，迟早死在这洞穴之中。”少年心中盘算着，也管不了水潭之中是否还存在着其他未知的危险，当机立断，脱去身上的衣衫便跳入了水潭之中。

与之前用手触碰潭水的感受不同，那丝温热在进入水潭后变得更加明显，潭水似乎顺着毛孔钻进了少年体内，而那丝暖流也随之涌入，在少年四肢，五脏六腑，全身经脉到处游走着，直到将少年身体每个角落都光顾了一遍后，缓缓在腹部丹田处凝聚起来，片刻后却又隐匿得无影无踪。

而此刻，随着暖流的涌入，少年只觉得四肢百骸舒畅无比，之前的疲倦以及饥饿感也随之一扫而空，这使得他更相信这处潭水一定不凡，说不定出去的方法就在这里。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自己虽然水性还不错，可憋一口气潜在水里也坚持不了太久，可已经过去好几分钟，却一点胸闷的感觉也没有，又联想到来到这个洞穴本就不同寻常的几件事后，也就释然了，还是那句话，现在不还活的好好的就行。

于是少年继续不断的向水潭深处游去，越往下潜，水里的幽蓝色便更加浓郁，而且丝毫没有感受到水压带给自己的阻力。

在不知下潜了多深后，终于是来到了谭底，也在这时，一处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少年迅速朝着亮光游去，而光源差点让他呛了一口水，那是同洞穴以及甬道相同的六棱冰晶，不过，这块冰晶足足有两个人头大小，要知道，其他的那些都只是同拳头相差无几。

而且这块巨大的六棱冰晶不再散发出幽蓝色，而是如雪一般的纯白洁净，在幽蓝的潭水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少年将手轻轻放在这块巨大的六棱冰晶上，原本就显得光彩夺目的冰晶瞬间阵阵涟漪般的白色光圈，一圈一圈的向着四处扩散着，与此同时，少年的耳边响起了一阵悦耳的声音。

声音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好像就在耳旁的轻声低语，仿佛听不真切所说何言，又好似一字一句都清晰的印在脑海挥之不去。

婉转动听，如黄莺般鸣叫，分不清究竟是在低声呢喃，还是在吟唱着不为人知的优美旋律。

少年如痴如醉的呆立在谭底，而那块巨大的六棱冰晶缓缓漂浮了起来，渐渐的来到离谭底足有五六丈的高度，便不再上升。

少年抬起头看向漂浮在头顶上方的巨大冰晶，目光有些木纳，似乎还未回过神来，耳畔依然萦绕着动人心弦的声音，而少年不自觉的跟着一起念了出来。

而就在此时，异变突发，本一圈圈荡漾着白色光晕的巨大冰晶一阵颤动，紧接着竟迅速的缩小，而白色的光晕也变成由白色与幽蓝不挺转换。

冰晶直到缩小到只有成人拇指大小，才不再发生变化，而光晕也随之不再继续扩散，少年还未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缩小的冰晶飘飘扬扬的来到少年的面前，停在少年眉心之处。

冰晶轻轻地贴了上去，眨眼间的功夫，竟融入少年的眉心消失不见，当然这一切，少年是无从得知了。

随着巨大的六棱冰晶消失在少年脑内，水潭的幽蓝之色形成一道柔和的波动，将少年送出了水潭。

约莫一刻钟后，少年耳畔的声音才逐渐消失，而少年也随之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