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怀慕蔺,南风过熙》——柚念音
楔子
妖历762年.
那是我自圣宫出逃的第二个年头,两年前,圣宫易主,叛臣发动政变,自任狐帝.我是先狐帝唯一的女儿,也是九尾灵狐族唯一的公主.
自然,他灭我一门,断不会留我一人偷生.两年来尽处搜捕我的下落,未曾有过一时的松懈.
这便就是我的年少时节了,尽处躲藏,只是为了活着.
若说我的年少时节皆是一片黑暗血腥,那么他大概就是那残忍的时光中唯一的一幕柔光.他是我提心吊胆东躲西藏中的朝思暮想,更是我销声匿迹的那段生命里唯一的想入非非.
他的样子,纵使我笔上附神也难绘尽他的意气风发.那片竹林皆是我的幻境,他的误入想必即是缘分.那一日溪水旁的他,俊秀非凡,风迎于袖,纤细白皙骨节分明但又看着十分有力的手中执了一笛,嘴角轻勾,美目似水,未语先含三分笑,说是风流亦可,说是轻佻也无不行.
缘自那一面.
我们的故事也就从这缘分开始.
思念旦暮未歇
妖历764年.
自圣宫一变已是14年.
14年过去了,狐帝终于放弃追杀她.
这14年,她只得偷生在幻境之中,即便这幻境极耗费妖力.
她的法器是笛,名唤狐言.也因法器是笛,她的笛声是一绝,程度足以勾人魂摄人魄,正如她那张世间无二夺云掠月的颜.
“笛声如此之犀利,不怕破了你自己的幻境么.”竹林深处传来慵懒的调侃.
她没有做声,笛声依旧.
那慵懒声音的主人,是当年与她一起出逃的挚友,夏蓠芜.幼时的青梅竹马之谊,多年的共历生死几经风雨,让两个人相处的越发的像一对老夫老妻.
夏蓠芜的法器,是琴,名唤狐梦.但他却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琴师,更是一身武功,常人难以近身.
晚间.
她逆着月光,连奏几曲,让人不自觉被带入却又听不出其中的情思.
“夏蓠芜.”待最终一曲奏尽,她望向他,“如今那个老狐狸已经放弃了追杀,所以,我想出去看看.”
琴声骤停,伴着他片刻沉寂.
“你若是想,我陪你便是.”
“当真?!”她眼中大放异彩,以为他会阻拦自己.
“自然当真.”他低下头,继续摆弄着他的狐梦.
【1】
破除了自己的幻境,清竹熙才发现这么多年原是居在了青丘与羽盾山的交界处.进一步则是羽盾山境内,退一步则是青丘境内.
羽盾山,是天狼一族的领地.
如今那狐帝虽是放言不再追捕她的下落,实则暗潮涌动,所以他们定是不能回了青丘自寻死路,若真是要走,也只得前行.
刚踏入羽盾山的境地,夏蓠芜便感到周身被一股妖力包围.
霎时,山界周围幻实了天狼族守卫,显然是早已隐身于此.
一个守卫头子下了令道着:“不管你们又是哪里来的刺客想入刺我天狼族境地,同样,绑回去!.”说罢,招呼了几个守卫.
几人正欲将二人绑起来带回去,清竹熙却先一步召唤出狐言,配着乐阵,一个旋身,杀伤力足以击倒这一众的守卫.
且不说她这乐阵的妖力有多强,单是她旋身过来的一个回眸便是足以魅惑众生.
恰在这时,远处传来言语声,并迅速靠拢着大量的妖力.
清竹熙拭了拭笛,正欲开阵,却被夏蓠芜拦下::“怎么,还想要打,这里距青丘仅一步之遥,你若是大开杀戒岂不是自断后路.”
“那你有何高见啊.”
“劫住来的那一众人里的头目,放我们过去即可.”
说罢,二人隐了身.
言语声越发靠近,清竹熙二人隐着身靠近到了那个“头目”的身边后,幻实了身形,顺利劫住他.
感到自己周身被控。却并不惊慌,反而极其冷静地反问着:“来者何人.”
这声音,这样貌,倒是惊了清竹熙,眼前的人,正是幼时曾居过圣宫的天狼族大皇子骨月司越.
“司越哥哥………?”她的语气中满是质疑,毕竟已是多年未见,再者这是天狼族边境,怎会见到天狼族的皇子.
骨月司越也是一惊,这轻聆的声音,每日每夜往复在心口的声音,是她!
“熙熙?”他唤着幼时曾稔熟于心的名字,声音却在轻颤.
他转眼望向清竹熙,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一个重逢的笑眼和一场思念结果的拥抱:“幸好,你完好无损的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她偏头轻笑:“我没事的.”
本来还好好的夏蓠芜,看到清竹熙被骨月司越拥入怀中便开始闷着脸.
片刻后,骨月司越缓缓松开了清竹熙,向她说着:“熙熙,如今的狐帝看似是放弃了对你们的追捕,可暗中还是四处寻着你们的下落,他的通缉令撤消未到三日,天狼族的守卫从边境缉到了无数他所放出来的刺客,数量远是从前大肆搜捕你们的时候的几倍.也因此我今日才来了边境.”顿了顿,他看向二人,“在这外面终是不安全,如此你们便随我回流夜宫可好,流夜宫之内我还好护你们周全.”
“这…”清竹熙望向夏蓠芜,夏蓠芜却闷着脸把头别过去,并未想搭她的话.就像小孩子一般生着闷气.
再转过头,这一边的骨月司越满眼尽是期待.
若以清竹熙的本意,断是不愿去的,可多年未见,司越又一心记挂着自己,若是回绝了便是伤了情分,也只好先应下来随他回流夜宫.
【2】
流夜宫.
来到流夜宫,司越先行去向狼尊复命,清竹熙与夏蓠芜则是去了骨月司越提早准备好的住所,流夜宫的聆烛殿.这聆烛殿内的布局,甚至是一花一草一木,都像极了曾经圣宫里她的圣熙殿,却让她的心格外的痛.
安顿好一切之后,她便不停的在殿内的窗边看着,望来望去,望远望近.
“别看了.”夏蓠芜拿出他的狐梦,正欲弹上几曲,“既来之则安之,是你自己亲口应了骨月司越来的这流夜宫.”
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喂.”清竹熙一记白眼丢给夏蓠芜,“若非回绝了怕是伤了旧时情分我怎会答应,再者你不想想如何尽快出去便罢了倒在这里幸灾乐祸的,出不去是对你有什么好处.”
“依我看,你既是已应了他,少说也要在这流夜宫里住个两月他才会放你去.你啊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待着便是了,切勿四处乱走到处惹是生非的.”
话音未落,夏蓠芜抬头只见大门四敞,哪里还有半分清竹熙的影子.
“我为何要在那里待着,偌大一个流夜宫,我何不四处转转.”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已是使着妖力出了聆烛殿四处转去了.
流夜宫偌大,转了一会儿便是晚间了.迎着这宫里月光最盛之处走去,便是到了月竹台.少时曾听骨月司越说过,这月竹台,是这流夜宫里赏月的佳处.更是这羽盾山境内的赏月佳处.
立身在这月竹台上,迎着这满盈的月光,照的她本就巧夺天工的身姿格外的好看,晚风轻轻抹过她的发丝,似是舍不得碰坏她玲珑有致的身影,让她的美又生了几分棱角.
这月光,倒是令她想起诗句:“晓镜但愁云鬓改,夜……”
“夜吟应觉月光寒.”
一道磁性的声音划过清竹熙一人吟诗的落寞.
清竹熙嘴角上扬,提早便是觉出了有人在此,又懂的诗词想来也是文采奕奕,待她转过身,便望见了声音的主人.
只不过,竟是他…
第一次如此近的看他的容颜,眉如墨画,稍稍向上扬起,长而浓密的睫毛下覆着一双朝露般清澈的眼睛,双瞳剪水,那樱花般的唇瓣,漾着令人眩目的笑容.
若仅凭这一张颜,她无法确切的断定他就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人,毕竟时隔了14年.但当看到那双纤细白皙的手中同当年一样执了一笛,她便断定是他,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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