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帝君》： 幻灵晶

第一章 幻灵晶

朝阳初升，清风微寒。

赤阳城东南方的武院里，已汇聚百余名少年少女。

一眼望去，这些少年们年龄各异，大的有十五六岁，小的十一二岁，在数十丈方圆的青石广场上，泾渭分明的站成三波。

年龄最小的一波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鹤立鸡群站在其中。他满脸淡漠，没有丝毫羞愧之意，只专注于手中的拳法浑然忘我。

少年名叫秦昊，进入武院已有四年。经过最初两年的拳法炼体之后，他参加了第一次启灵，极为罕见的失败了。一年后，他再次参加启灵，再次失败。因此，四年的时间里，与秦昊同龄的少年已经可以吐纳修行、即将离开武院，而他仍混迹在这些初入武院、比他足足小了四岁的少年中。

连续两次启灵失败，秦昊已经成了赤阳城的‘传奇’。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秦昊天赋太差。恰恰相反，当初武院筛选时的天赋检测，秦昊资质堪称逆天！

正常情况下，能被武院选中的少年，绝大多数都能一次便启灵成功，哪怕有个别天赋差的、也必然能在第二次启灵时成功。毕竟，通过筛选便意味着有修行天赋，而启灵的本质无非是把有天赋之人的修行能力激发出来而已，这对于修行来说只是最基本的过程，连门槛都算不上。

所以，任谁都知道，秦昊两次启灵失败的背后，存在着显而易见的猫腻。

赤阳城地处浮生门执掌的疆域内，其最大的作用，便是为宗门输送弟子。每年七月，便会有浮生门之人前来，遴选优秀少年带走。未被选中，便要离开武院，自谋生路。

因此，每一批同龄的少年，天然便存在竞争：是否被浮生门选中、选中之后的优劣名次，都是竞争的关键，直接影响这些少年的一生！

被浮生门选中，便意味着背靠大树，资源、功法、人脉等等，益处无穷，远胜于孤魂野鬼般的散修。而同批中的第一，更将被浮生门重点培养！这意味着令人心动的资源、意味着一骑绝尘的起点……

而秦昊，很不幸地与赤阳城城主之孙同龄，更不幸地展现出令人眼红的天赋！若被他成功启灵，将毫无疑问占据第一。

这无疑是赤阳城主所不愿看到的，毕竟辖内走出一个天才所获得的奖励固然不菲，却远不如自家孙子成为强者来的实在。

“毁我修行、断我前路，此仇不共戴天！张苍、张家，早晚有一天我会将这份痛苦悉数回报。”

余光瞥到不远处的人群，秦昊双拳忍不住狠狠握紧。在那里，一个锦衣少年正闭眼盘膝，他气韵悠长，口鼻之间隐有白雾缭绕。那是启灵境界修为深厚的象征，吐纳的灵气浓郁到雾化！

若非几年前那张梦魇般的铭纹符，秦昊此时也该是那些盘膝少年中的一员，甚至修为比锦衣少年更加深厚。两相对比，他岂能不恨？

仿佛对秦昊的目光有所感应，张苍口鼻间的薄雾陡然倒卷，伴随着长长的舒气声，他睁眼望了过来。

“哼，蝼蚁。”张苍嘴唇轻动，旋即鄙夷的扭头，轻抚衣袖站起身来。

被他那不屑的神色所刺痛，秦昊胸膛瞬间被怒火充斥。

“若非你们用卑鄙的手段让我激发那张铭纹符、我何至于被天地之力所排斥？不假外物、以身启灵？真是好手段……”他的内心狂怒。

悲愤过后，只剩浓郁的失落。

自从几年前被迫激发那张铭纹符之后，他便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那张铭纹符类似于一个誓言，或者说契约、甚至诅咒。激发者，被铭纹的力量所限制，必须依靠自身的打熬来完成启灵，任何类似启灵仪式之类的外力，将直接被天地所排斥驱散。

自身启灵，一个仅存在数万年前的传说罢了。至少秦昊翻阅了许多典籍异闻，从未见过有谁能真正做到。

张家这个手段简直是釜底抽薪，比直接杀了秦昊或者斩断他的手脚更令人绝望。

武院的少年代表浮生门的新鲜血液，张家敢对秦昊直接出手的话，必将受到浮生门凌厉的处罚。而铭纹符这种东西，激发之后了无痕迹，谁能说的清是非？只要等到七月遴选之后再把秦铭抹去，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如今已是三月，难道我真的仅剩四个月可活？”秦铭苦涩摇头，心中有些悲怆。

最开始，他也努力挣扎过，妄图做到万年无一的自身启灵。然而很快，他的豪情壮志便被现实狠狠扇了一巴掌。

启灵的关键，在于凝聚灵力之种，而无论秦昊如何练拳、炼体，最多只能身强力壮，与灵力毫无关系。甚至，他努力练拳、炼体两年之后，体力的增长也达到上限、再无寸进。

那时他终于明白，靠炼体是绝不可能自身启灵的。至少，他这种练法毫无希望。否则也不会数万年都没人能做到。

“好了，大家都停下。”蓦然，青石广场走进三名中年。其中一名高声开口，让所有少年动作为之一顿，快速静立站好。

“老规矩，接下来开始分别指导。吐纳者，有问题找刘教习。启灵成功而灵种尚未契合者，有问题找肖教习。剩下还未参加启灵者，经脉稳固问题直接找我。”中年教习说着，同时将目光扫向年龄最小的人群。“你可以走了，别在这碍事。”

中年教习没有说谁，甚至目光都没在秦昊身上停留。但秦昊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因为，这些少年中，除了自己、每一个都能启灵成功，都有被浮生门选中的可能，所以每一个他目前都不敢得罪。

他敢用这种淡漠又隐含鄙夷语气说话的对象，也唯有秦昊自己。

秦昊深吸一口气，抬起沉重的脚步离开人群。身后那轰然的笑声、鄙夷的目光，仿佛千钧般，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最终，他在角落里停下。也许是为了短暂的喘息，又或者不甘这么狼狈离去。

中年教习挑了挑嘴角，没再理会。毕竟秦昊还是武院的一员，在角落里停留的资格任谁都不能剥夺。

……

三群少年围着各自的教习，问答互动气氛热烈。他们时而哄堂大笑、时而若有所思，更多的时候则是恍然大悟，显然教习的指点让他们获益匪浅。

“刘教习，再过几个月浮生门就要来人遴选，无论是否被选上，我们都将面临功法的问题。能不能给我们讲讲浮生门或者功法的事情？”指点接近尾声，忽然一个少年颇为好奇的高声问道。

刘教习微微一笑，看这些少年均是满脸的好奇，竖起耳朵张望，不禁摇起头来：“罢了，今日剩余的时间不长，就与你们随便聊聊吧。”

少年们轰然叫好，甚至另外两波人群，也都不禁关注过来。

见此情景，刘教习很是畅爽。他轻咳一声，缓缓开口。

“说到浮生门，想必你们也多少有所耳闻，它是执掌千里的大教，底蕴深厚实力惊人，大家怕是都深有体会。既然要说，我就说点你们不知道的辛密……”

少年们聚精会神。

“传言，浮生门能有如今地位，是因为它与数万年前的无上大派御天无极宗有很大因果……”

“数万年前的御天无极宗，代行天道、执掌天地，为天下修士之祖庭！至于浮生门如何与已经泯灭的无上大教产生瓜葛？据说御天无极宗有数部镇宗绝学，其中，有一部无上功伐绝学名曰九极。九极之一，曰浮生！”

“浮生若梦，梦度浮生。相传，此剑练至大成，一招使出千年寂、万里疆域无鸡鸣……”

咕嘟。

少年们瞠目结舌，忍不住震惊的咽下唾沫。

见此情景，旁边的两名中年教习忍不住摇头。

“好了刘教习，就别拿这些道听途说的传言来唬他们了。”

刘教习略带尴尬的揉了揉鼻子：“闲侃嘛，反正大家都这样在传，而且浮生门也从没否认过。”

肖教习也是微微点头：“瓜葛肯定有一些，毕竟我们赤阳城论起来恰好在上古御天无极宗内门疆域里，浮生门的宗门所在更是靠近上古时期那无上大教的核心之地，要说全然没有联系，谁都不信……”

忽然，刘教习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看向那些少年。“我们赤阳城周围，在上古时期都属于御天无极宗的重要位置，你们闲来无事可以出去碰碰运气，没准就能获得机缘、捡到上古功法传承呢？”

那些少年闻言眼前一亮，都有些蠢蠢欲动。

“教习，听说上古时期，功法传承方式与现在不同，我们就算捡到功法，恐怕也辨认不出来吧？”有少年煞有介事问道。

“呵呵，辨认倒是简单，就怕你找不到。”刘执事洒然一笑。“上古功法，多以幻灵晶传承。因其内自孕幻境，滴血在上、便可身临其间，所以传承效果极佳。”

“当世，幻灵晶矿脉大多枯竭，偶有出世皆用以炼器，故价值惊人。你们若能寻到，且不说能否得到传承，仅其本身价值便可一生无忧！”

“至于幻灵晶，其型如卵，温润如玉，近石如石、近木似木，修士的探查手段皆不可发现。不过，真要遇到，你们自然便知。”

“因为，幻灵晶入手、幻想顿生！比如，忽然看到自己的手即将被凶兽咬住，或者有神兵利器破空斩来等等，皆是些令人心生恐怖的幻想，这也是幻灵晶作为天地灵物自保的一种手段……”

少年们听得入迷，有些如痴如醉。忽然，一道鄙夷的轻笑声响起。

“切！别白日做梦了，数万年沧海桑田，真有御天无极宗的传承，还能轮得到你们？”张苍满脸揶揄，幽幽说道。

刘教习说的这些，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很是新鲜，但张苍身为城主之孙，这些言论他很久以前都听腻了。

“咳咳。”刘教习本来还有些不爽，一看打断自己的是张苍，顿时尴尬的轻咳两声。“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回去好生练习，有什么疑问明天再解答。”

教习离去后，少年们也开始三三两两雀跃的讨论着离去。不过，他们都没有注意，角落中的秦昊浑身轻颤、面色潮红……

幻灵晶，他见过！

第二章 御天经

夕阳西斜。

赤阳城外的山峦中，一道灵巧的身影，仿佛清风般在密林里穿梭。

“快到了，就在前面。”

秦昊眼中闪耀着亮光，随着脚步不断向前，他的心扑通扑通几乎快要从嗓眼里跳出来，面色还残留着极度兴奋后的红晕。

哗。

双手分开灌木，秦昊身体从密林钻出，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潺潺的小溪蜿蜒流淌，带着偶尔飘落其上的枯枝碎叶，打着旋远去。

溪水清澈，在夕阳的余晖下，那水底的卵石泛起明媚的黄色。

“就在这附近！”

秦昊按捺不住心头的急切，直接趟进溪水里，俯下身寻找。

“不是，这个也不是……”

幻灵石能够自成幻象，近石如石、近木似木，肉眼完全无法辨别，所以秦铭只能用手一一试探。

转眼，已过半个钟头。

眼看太阳即将下山，秦铭心头愈发急切。

“我不会记错的，那次经历，与教习描述的幻灵石完全一致！可是，为什么找不到？”站起身来，秦昊深吸一口气。“不能急！今天找不到，大不了明天再来，越急越容易疏漏……”

他打量着周围环境，努力回想那次‘凶险’经历的细节，以便确定位置。

“那一次，山雨初歇道路湿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来到这里清洗……可是小溪涨水，岸边比平时宽了许多，我站的地方刚好是浮土，踩塌之后跌坐到了水里……”

秦昊心思陡转，同时目光飞快在周围寻找，忽然，他看到不远处离岸丈余的地方，明显有些塌陷。

“没错，就是这里。我在这个位置滑坐到水里，起身的时候，抓到一个巴掌大小的卵石，就在那时，心底生出一种极大的恐惧，周围也瞬间寂静下来，仿佛前方随时可能有凶兽扑来，然后……”

秦昊眼睛越来越亮：“对！我当时想都没想，直接把手里的东西往前砸了出去，所以，幻灵石只能在这里的正前方。而且，当时惊慌失措往回跑的时候，分明听到了噗咚一声，这必然是幻灵石落水的声音！”

“也就是说，幻灵石最远不超过上次涨水时的水岸！”

有了精准的范围，秦昊心中大定，开始从脚下往前摸索，仔仔细细不急不躁，宁肯多耽误些时间，也绝不放过任何角落，甚至把溪水底层的沙石也翻个遍。

一个钟头，两个钟头……

转眼，天色已经黑透，秦铭已经快要到小溪对岸，距离岸边也仅剩两尺不到，可幻灵石依然不见踪迹，他的眼底隐约已经有些焦躁。

再次扔下一块石头，秦铭手掌在水里向稍前方一抓。

“吼！”

震耳欲聋的兽吼在脑中炸响，秦铭陡然间发现身前一股腥臭湿热之气扑面而来，昏暗之中，他甚至能看到晶莹的涎水顺着狰狞的獠牙向自己撕咬过来。

刹那间，似曾相识的恐惧从心底爆发。

秦铭心神剧震，双腿不受控制的有些发软、想要后退，甚至本能的要将手中的东西向那猛兽狠狠砸去！

“等等！”

电光火石间，秦昊僵滞的思维陡然意识到了什么，狂喜之色从惊骇的脸上浮出。

然而，凶神恶煞扑来的猛兽丝毫未有停歇，那滔天的凶气依然摄人心魄！无法抗拒的惊恐下，秦昊狠狠一咬舌尖，一口混杂着血丝的口水落在手中之物上。

哗。

斗转星移，狰狞的獠牙如骄阳射穿薄雾般了无踪迹，恬静的小溪边，只剩下秦昊扑倒在岸边，如若昏迷。

……

虚无之中，秦昊迷惑的向前走着。

他的耳边，若隐若无响着梵音，仔细凝神却又什么都听不到。犹豫片刻，秦昊只能凭感觉向前走。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响，甚至他能看到前方有道模糊的身影，盘膝而坐，似在讲经传道。可还是与之前一样，仔细去听便顿时寂静无声，仔细去看便一片虚无。

“故弄玄虚！”秦昊摇头一笑，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他不再理会，放开心神，悠然漫步。很快，启灵也好、幻灵石也罢，种种念想皆从他的思绪里抛开。

“轰轰轰……”

随着秦铭心神越来越空明，耳边的传经之声也越来越震耳发聩。他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尽头、站到了传经者的高台下。

“悟性上甲，可传法。”

耳边传来一道和煦如风却毫无色彩的声音，下一刻，秦昊便陡然被推出虚无。

疑惑的睁开眼，他缓缓从溪岸爬起。脑海昏沉，夹杂着隐约的撕裂痛感，他发现身体也有些使不上力气。

“看来神魂已经被幻灵石的幻境所伤了！还好刚才反应及时，若再晚片刻，恐怕咬破舌尖都来不及了。”

幻境亦能杀人，秦昊后怕之余有些庆幸。那恐怖的幻境奈何不了他的身体，却能击溃他的神魂，而神魂溃散，最好的下场便是沦为活死人！

休息片刻，秦昊将幻灵石往怀里一揣，向山下走去。

……

不知昏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天光已经放亮。

秦昊捏了捏拳头，身体已经恢复过来，但脑子还时不时有些微疼。他顾不了这些，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要看看收获。

心神沉入脑海，秦昊忽然患得患失起来。既期待幻灵石内的法，又怕这法与启灵毫无关系。那样的话，这一番际遇就完全没了意义。

怀璧其罪，他不可能将幻灵石拿出去交易。而无法启灵的话，他又不能修炼，到头来还是要落得四个月后被张家抹去的下场。

“罢了，生死有命。”

这样想着，秦昊顿时豁达了许多，很快便进入深层状态，一段经文也渐渐浮现在心头。

……

简陋的房间中，秦昊紧闭这双眼，盘膝在床。眉宇间，时而欣喜雀跃、时而如痴如醉，最终化为狂喜振奋之色时，他陡然睁开眼。

“《御天经·启灵卷》，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用力挥舞着拳头，秦昊极度兴奋，有种仰天长啸的冲动。许久之后，他才平静下来。

“御天经，显然是数万年前御天无极宗的传承。启灵，在当世全由仪式来完成，仅为修行的入门，可御天无极宗却单独传承，显然地位不俗。哪怕不是镇宗传承，最少也是核心功法。”

秦昊心中隐隐猜测，完整的御天经搞不好真是镇宗绝学。

“原来，在御天无极宗那个年代，启灵竟然属于修行中的一个关隘，要想突破启灵境，必须努力积淀、跨跃灵前五阶！”

幻灵晶传法，不仅让秦昊获得启灵卷，更有许多远古时期的修行常识。想来也是，接受启灵卷传承的人必然未曾修行，传授些必要的常识无疑能让门下弟子更快成长。而这些常识，对认知匮乏的秦昊来说，显得尤为关键。

沉吟片刻，他还是有些不解：“是什么原因，竟然令灵前五阶这种修行之路上的境界骤然消失、甚至在当世完全未曾听闻？”

秦昊想了想，觉得极有可能与御天无极宗的烟消云散有关。

驱散脑中的纷纷杂念，秦昊抬头看向窗外，阳光已升至半空。

“这个时候，武院怕是已经结束了吧？”秦昊摇摇头，走到灶台边寻些隔夜冷饭填饱肚子。

他没有家人，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长大的。只记得小时候城里有人收购紫叶草，他便跑到城外的山中挖，收入很低，却勉强能糊口。而这处栖身的简陋小屋，也是别人遗弃的，可能太偏僻、又狭小，没人看得上，被他偶然发现才有了容身之地。

填饱肚子，秦昊重新坐到床上，开始修炼启灵卷。

武院旷课之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这是规则允许的，不过每月最多只能三天。

闭目凝神，很快秦昊思绪进入空明。

启灵卷的经文开始在他识海中流转，仿佛有人在吟唱，在虚空产生段段庄严之声。同时，一股玄奥晦涩的感觉从身体最深处涌出，并很快蔓延至秦昊周身。

灵前五阶，有如石梯，一步步直指启灵，而第一步，便是凝元。

元，初始之意也。凝元，便要凝聚出第一缕灵力。

经文运转，识海中的大道之音愈发浩瀚肃穆。秦昊感觉自己的身体，也仿佛在伴随着道音震动。从体外看，毫无异常，但若能内视，便会发现端倪。

一股股玄妙神奇的力量从身体最细微、深邃之处产生，犹如水波、层层荡漾。波动扫过，血肉筋骨仿佛炙热的铜铁被层层锻打。

“咚，咚咚……”

秦昊的身体发出轻微的闷声，他感觉像坠入汹涌的岩浆海，炙热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矛盾的是，他并不觉得难受，反而被淋漓的畅爽所冲击。

哗哗哗。

道音产生的秘力一遍遍冲刷，似在洗尽纤尘溯本还原。

房间内，秦昊的周身毛孔，仿佛一个个细微的涌泉，不休的喷薄着黑灰中夹杂殷红的污迹。

这些污迹附着在秦昊发肤衣物之上，转眼让他整个人变得像刚从泥潭爬出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喷涌的污迹终于慢慢减弱、直至很久才涌出丝毫，到最后完全没了动静。

“呼。”

一缕极轻微的风声传到秦昊的意识之中。

“哪来的风声？”秦昊有些疑惑，旋即，他发现自己体内莫名多出一束气。这束气息，像无意间闯进虎穴的野兔，慌不择路四处冲撞。然而，无论它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道音秘力的锻打！

转眼，那气息已溃散大半。而随着道音秘力的继续淬炼，剩下的小半也在飞快减少。

半束……几缕……几丝……

终于，气息稳住了阵脚，溃散速度越来越慢，原本无形无色的模样也开始凝实起来。感受着体内那接近一丝的气息，竟开始散发出惊人的气势，秦昊精神瞬间振奋起来。

“那是，灵力？不对，只是极为接近灵力，却还差分毫！”秦昊激动异常，可随后大道之音陡然有种摇摇欲坠之感，连秘力也开始衰弱起来，他心中一惊，赶紧收敛心神，这才恢复正常。

好险，差点就乐极生悲。

不敢多想，秦昊全神贯注投入经文。而随之，秘力竟隐隐增强几分。

轰。

识海猛然一片空白，紧接着，秦昊仿佛看到一条发丝粗细的灵蛇在体内游动，顺着主经，悠悠然进入丹田。

成了！

秦昊欣喜的有些难移自抑。可随后，他发现道音还在响彻，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

“莫非还没完？”秦昊不解，隐隐有些期待。凝元已经成功，经文还会带来什么惊喜？没让他困惑太久，很快一股熟悉的力量，从身体深处沁出。

“这是，启灵仪式的力量！？它不是被驱散了吗？难道只是被击溃，但仍然留在我的体内？”

秦昊的疑问没人解答，不过，这些力量的出现本身就是答案。他稍加思索，选择静观其变。然而，接下来的变化令他始料未及。

又一股力量在渐渐凝聚！而这力量，秦昊同样无比熟悉。

那是，铭纹符的力量，令他启灵失败的罪魁祸首。

这一刻，秦昊的心陡然揪了起来。

还好，随着启灵之力的汇聚，铭纹之力虽然也在不断增强，却并未有所动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轰，轰轰。

秦昊如履薄冰，直到启灵之力完成汇聚，在道音秘力下开始被淬炼，他才终于把心放到肚子里。

“看来铭纹之力只是防止外力直接作用、完成启灵，而道音秘力显然是要将这些力量淬炼成灵力，所以它才没有发作，缓缓褪去……”

不知过了多久，道音悠然而逝，秘力也随之消退。

秦昊从专注中回过神，细细体会丹田中的灵力，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难怪能够直接助人启灵，这能量也太多了！”

原本仅一丝的灵力，竟然直接增长到将近一束，相当于凭空多出百倍，如何令他不惊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