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战火》：1. 战火纷飞

1. 战火纷飞

“爸，快看！这里有条蛇。”

“阿原，快离蛇远点。”

“看爸打死这个蛇，让你妈给你今晚炖汤喝！”

“爸，那蛇要跑了啊。”

“哪跑，小崽子！吃我一棍子。”

“哈哈，爸好厉害，今晚喝蛇汤喽！”

......

......

“爸，这是什么树啊，怎么长的是黄色的树叶啊？”

“这种树叫做银杏树，是一种很长寿的树。”

“爸，这树的树叶真好看啊，我好想要一个。”

“行，等爸给你拿一个下来。”

......

......

“爸，快过来看...”

“爸...”

“砰！”

随着炮弹撕开空气的尖锐声音，一声巨响穿过厚厚的土地，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和“哗啦哗啦”的声音，大量的尘土从防空洞的顶部脱落了下来，砸在了人们的身上。

被炸弹声惊醒的白原，下意识捂紧了头顶的钢盔，身体立马蜷缩在了一起。

大量的尘土和石块落了下来，砸在头盔上发出“乒乓”的声响，还有几声闷哼和叫喊在角落里响起，几秒后防空洞内的尘土才开始慢慢的消散开来。这时候白原慢慢的直起了身子，拍散了身上的灰尘。

“该死的日本鬼子，打扰我的好梦，可恶！“

拿起自己的步枪环视四周，已经是白天了，一束刺眼的阳光从防空洞门的缝隙射入进来。

身旁的李忠和其他人一样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和小石子。

“砰！”

又是一声巨响在更近的地方炸开，防空洞内的众人瞬间被冲击波震荡的四仰八合，白原也是站立不稳，被震的抛离了地面向后面倒去。

“Duang~”

“哎呀，窝草，老白你压死我了，你个狗日的。”

“emmmmmm，不好意思，老李，没啥事吧?”

“一个大活人压一下还死不了，但是你小子赶紧起来啊！”

“哈哈，我扶你起来。”

白原伸出手，将压在身下的李忠拉了起来，把李忠掉在地上的步枪也拾起来给了他。

“把你枪拿好，这可是你老婆啊。”

“不存在的，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个德行吗？我老婆可是很忠贞的。”

接过自己的步枪，李忠一边嘲讽着白原一边拉开枪栓，大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步枪。

这时一个人突然破门而入大喊：“全员！准备战斗！”

白原整顿了一下人马，就带队前往自己连队所在的阵地了。

李忠在前，白原跟着李忠后面从防空洞内出来向二连的阵地前进，一行人默默的向着阵地前进，一言不发。

白原拐过战壕的一个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突然在战壕边墙上出现，从身体残余部分的衣服标志上能够辨认出此人生前是二连的战士，愣了一下的白原随后低下了头跟上李忠的步伐，走过了尸体。

蔚蓝的天空一望无垠，几缕白云在空中悠闲地飘荡。但白云之下，一道道的黑烟从地上蔓延向天空，仿佛一支支伸向天空的罪恶之手。

“爸妈，不知道您俩在天上的日子还好吗...”

“哎~”，一旁李忠看着白原不知为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一股沉重的气息一直在阵地上弥漫不散。

抱紧怀中的步枪，白原和李忠找到一个散兵坑钻了进去，里面却已经有两个人在内了，四个人一下子让这个狭小的空间变得略微的拥挤。

突然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

“嗖嗖嗖嗖嗖！”

漫天的金光伴随着刺耳的声音从白原的头顶划过，这种重炮，是集团军的炮兵。

与此同时一片黑云从远方飘过来，是日军的轰炸机！

整个制空权已经沦落，完全被日本人的飞机掌控，国军的教练机也已经被击落了。

接着就是日军的炮火和空袭对准了国军的阵地。

接连不断的爆炸在阵地周围响起，大地随之颤抖，强烈的冲击波让白原的耳朵感到阵阵的耳鸣，整个世界都仿佛随着震动渐渐地变得模糊了起来，炮弹的爆炸声越来越小，白原只觉得自己好似来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虚无了一般，意识开始涣散。

就这时，一巴掌突然落在了白原的头顶。

“老白别发愣了，炮兵熄火了，敌人要突上来了！”

“啊......哦......嗯。”

这是白原的老毛病了，战场上留下的类似心理阴影的后遗症。

白原提起精神，从坑底起身趴在了边墙上，捂着自己的头盔慢慢的探出了头。只见阵地前方的平原已经变成了灰色的一片，大大小小的弹坑分布其间。

坑坑洼洼的大地上日军上百辆坦克，以及跟在坦克后面绵绵不尽的日军，好似一股无坚不摧的洪流向着国军的阵地扑面而来。

包围了重庆已经半年多了，日军的主力已经从西伯利亚南下回来了，今天就是日军大部队发起的总攻了。

还没有轮到白原他们开火，阵地上的反坦克炮和机枪手就已经开火了。

“咚”，白原散兵坑附近的一个反坦克炮率先开火，穿甲弹呼啸着携带巨大的动能准确击中了一辆四式中坦，只一个瞬间，坦克的弹药库就发生了殉爆，这一辆坦克就发出耀眼的光芒后瞬间爆炸，化身成一个巨大的火炬，将后方的日军冲击的七零八散。

“漂亮！”白原看到爆炸的坦克，兴奋的大喊到：“炮兵的那帮熊崽子们干的也不错嘛！”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可以看出来周围士兵原本低落的士气都有了很好的提升。

可是还没有等到开第二炮，几枚炮弹呼啸而至落在反坦克炮附近，将反坦克炮和周围的士兵都抛向了天空，变成一阵血雨夹杂着几块要命的钢铁。

敌人已经压上来了！

下一时间枪声大作，子弹和炮弹在两军之间来回穿梭，在后方隆隆的大炮声和爆炸声也响个不停，不知道在哪里起飞的国军战斗机也开始突入了日军轰炸机的队列，不时就有一个火球从天而降，这一小片天地瞬间就化成了人间的炼狱。

白原迅速地抬起步枪瞄准了一个从另一辆被击中起火的坦克中爬出的一个人，子弹穿透了他的胸膛，并把他狠狠的向后面撞去，命中！

开枪拉栓收身一气呵成，刚低下身子，一片的子弹就砸在了边墙上，将边墙打的千疮百孔，另一位正在射击的士兵被一颗流弹击中了头部，化身艺术后直直的向后躺在了地上，大片的鲜血洒在了白原的头盔上缓缓流下，最后落在这片土地中。

白原抹干净脸上的血液，默不作声，看了一眼仿佛看不到眼前发生的一切，只在装弹的完好无损的李忠后，又迅速起身开了一枪后收回了身子。

惨烈的重庆攻防战再一次打响了。

战斗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了，白原和李忠早已经撤退到了最后一道防线，之前的9道防线全部陷落，只剩下这最后一道防线双方还在激烈的争夺。

坑外的大地上尸横遍野，到处都是冒着熊熊烈焰的坦克和尸体。但是在后面又有着更多的日军坦克和士兵冲了上来。

白原附近已经只有零星的枪声反击开火，并且越来越少，大部分士兵都撤退到了市内准备进行巷战。

“要结束了，兄弟，敌人的坦克还有不到100米的距离了，这阵地估计也要完了啊......”

“别说那没用的了，越过这道战线在咱们身后就是重庆市区了，这里的阵地守不住，就只能打巷战了，那时候重庆失守只是时间问题了，到时候咱们又还能撤退到那里去呢？”

“为国尽忠，就在今日了吗？嘛，算了，杀了那么多人，今天也应该就是挨报应的日子了。”

白原叹了一口气，拿出了自己收集起来的所有手榴弹，设置好引信后，探头看了眼越来越靠近防线的钢铁洪流，对着李忠说道：“看来今天这里就是咱兄弟俩的埋骨地了，从上海一路撤到了重庆，跑了那么远，老子也受够了，只可惜没能死在家乡。”

“哎~，济南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亡国灭种，真是一个绝望的世界呢…”

是的，中国要忘了，要沦陷在日本人手里了，美国海军夏威夷和中途岛两次海战后一蹶不振，苏联在德日的两面夹击下溃不成军，德国甚至还在莫斯科举行了一个盛大的阅兵式，斯大林据说已经自杀身亡。

盟军之前还能够通过滇缅公路给中国输血，但是在日军赢得海战进逼东南亚之后，中国就只能够看驼峰航线吊着一条命。

“老白，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据说，蒋主席遭到暗杀已经身亡了。”

“什么？谁干的？”

“不知道，但是蒋主席坚持抗日，到了现在还在计划将部队撤入西北，准备在那里和日军进行游击战。”

“难不成是那些投降派的杂种干的？”

“我觉得有可能，据说高层中的一些人已经同日方联系商讨投降事宜了。”

“草，这群杂种！”

“哎，真的是家破人亡呐，战争……”

说着说着，白原的眼中却是哗哗的流下了泪水，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将手中的两捆手榴弹设置好引信后，交给了李忠一捆。

“不谈这些，往后的事情我可能不会再去知道了，但是！”

“老李，和你相遇真的很高兴，我今天已经不能再退了，希望下辈子咱俩还能再做一辈子兄弟！”

“兄弟，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与你相遇，是我此生最大的财富，你要冲！我便陪你……只希望，下辈子咱们还会相遇，还能是兄弟。”

周围是不断的枪声、爆炸声，坑内是哽咽的哭声和流不尽的眼泪。

轰隆隆的引擎声靠的更加接近了。

“准备好了么？”

“嗯，上吧......”

看着李忠，白原点点头，抱起了自己那捆手榴弹，翻出战壕冲着眼前的一辆四式中坦冲了过去，李忠紧随其后翻出了战壕。夕阳的光辉撒遍这整个战场，在战车的装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线，照亮了在这个战场上肆意奔跑的两个人。

那样的身影，就仿佛那年的夏日，白原和父亲在农场的旷野上追逐嬉戏，湛蓝的天空下映照着白原年幼脸庞上欢快的笑容，那无忧无虑的笑容，让父亲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像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砰”，伴随着一声巨响，战场一角的一辆坦克熊熊燃烧了起来。

2. 元旦

“爸，妈，别走！”

“求求你们……”

“啊啊啊啊！”

白原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愣了几秒钟后，才长舒了一口气：“呼！原来是一场梦……”

梦？不对我怎么在做梦，我之前不是在重庆打仗呢吗？难道说我活下来了？可是这屋子看怎么那么熟悉啊？

一束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了地板上，白原环视了四周，摊在桌上没有写完的报告，放在床头的书包，挂在墙上的校服！

“我擦！这不是我在济南的屋子吗？”

“难道说？我活了下来还被人送回了济南的家里？”

别开玩笑了，济南城早就被战争踏平了，自己的房子怎么可能还在，而且怎么可能自己一下子从重庆被人送到济南而一无所知呢。

所以说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白原起身下床，走出房间，屋子里的摆设是那么的熟悉，这就是那个自己曾经生活了20多年的房子，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

“怎么可能啊？我怎么会突然回到家里啊。而且屋子里的一切都和我当初离开时别无二致，没有道理的事情啊。”

白原冲到客厅里面拿起和以往的习惯一样放在餐桌上的报纸。

“今天是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的......元旦？”白原惊讶的大喊了出来：“这踏马是在逗我吗？恶作剧吗？不可能啊，国家都快灭亡了，谁还有这个闲心开恶作剧啊！”

“那就是说……我真的回到了过去吗？”

“不对不对，这肯定是不可能发生的，我应该是死掉了，这里应该是天堂，对，就是这样吧。我再回去睡一会，醒来估计就能见到接我的黑白双煞了。”

言罢，白原立马回到了床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后，世界却一下子变得喧闹了起来，马路上的人流车海的叫嚷声，邻居家做早饭的叮当炒菜声，还有白原自己心脏跳动的咚咚声，铿锵有力。

白原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翻过来，一会翻过去。

“我真的还活着？而且回到了过去？”

“这都是什么鬼情况啊……”

无力吐槽自己遇到的事情，虽然感到很是不可思议，但是白原现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先认清自己眼前的现实。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味的逃避眼前的状况也是没用的。好吧，emmmmmm让我想想我1936年都还在干啥……”

再一次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就准备出门勘察一下情况，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老白，快开门，外面冻死了。”

“这声音是？李忠！”

白原一听立马到门口给李忠打开了门，刺骨的寒风从门口席卷了整间屋子，屋外早已经变成了白皑皑的一片。

“我去，雪这么厚？赶紧进来。”关了门，寒风一下子被拒在门外。

“老白你吃饭了吗？算了，今天放假估计你肯定刚起床。”

一听眼前『年轻版』李忠的话，白原才回想起来，自己现在正在念大学。

『大学时光？真是一个遥远的回忆啊，没想到现在它就摆在了我的面前。』

『假如这一切都是时光倒流的话，那么可以预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中日之间的战争注定会爆发，中国亡国的时刻就在几年之后。』

一想到这些白原顿时就有些坐立不安了，虽然说并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1936年这个日子的，但是这并不影响白原做出自己的决定。

“老李，我想去当兵。”

“什么？”刚在凳子上坐下的李忠又激动的站了起来：“你搞什么啊？现在这么乱，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去当兵。”

“你先坐下来，别激动。”安抚了激动的李忠，白原坐在了他的对面：“我也不和你讲什么大道理，你肯定也不会听这些的，我只是有自己必须去的理由。”

李忠沉默着一言不发，过了良久才说道：“我知道你因为你父母的事情对日本人怀恨在心，我也能理解你，但是这不是放弃你未来的理由。”

“哎，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你不要在劝我了，我意已决”

“认真的？”

“认真的，我有必须要去参军的理由。。”

“好吧，你的想法这么坚定，看来我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再动摇了。”

“emmmmmm……对不起，但我没得选了。”

『是啊，白原没有选择，反正白原是没有什么更好的想法了。』

“道什么歉啊！兄弟我又没怪你，我理解你的，既然你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我就会支持你的。”

“谢谢你，老李，如果没有你，我也没有今天。”

“噫～别说的这么深情啊，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吃过早饭，外面的天气也转晴了，圆润太阳的光芒却温暖不了这片大地。

“不过，话说回来，在家里我反而更怀念在学校的时光呢。”白原的内心有了一阵动摇。

『要不要再去过几天的校园生活，再去参军？』

『不不不，不能逃避，既然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就不能放弃。』

『可是我是真的想过几天校园里的日子啊……』

『哎，以后有缘的话再体验吧，我不能因为这种平淡的日子松懈啊。』

心里想了这么一大堆，反应过来的白原才发现，李忠一直没有回复自己。

转头一看，坐在椅子上的李忠正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吓！』

“我想了想，老白。”

“额……”

“我果然还是不能就这样放你走。”

正在收拾碗筷的白原闻言一愣：“哈！老李这可和你刚才说好的不一样啊！我可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这么善变的人，你不是说好要支持我吗？我都决定了你还要阻止我？难道你要把我绑起来！我跟你说我可不怕你啊！真打架的话你肯定赢不了我，你理智一点！”

balabala白原说了一大堆，把李忠说的一愣一愣的。

“等等！老白，你别激动，你搞错了！”

“哈？”

这又是什么幺蛾子？

看着一副不解的白原，李忠说到：“我要和你一起去参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