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神魔无间道》——张好看
第一章 一起来看流星雨
“老头子,老头子,你快往村东头洗菜河那里看看,我走路上看人都往那块涌,你快去看看,出什么新鲜事了!”王婆挎着菜篮一步三扭,还没进门,就冲着院里喂鸡的老伴喊道。
老杨头头都不抬,继续弓着腰,手撮着小米,小把小把地洒在地上,口中“啧啧”地叫唤着,他的眼里只有这十几只小鸡。
“咸吃萝卜淡操心,关你啥事,遇事就往上凑,毛病。”老杨头不紧不慢地说。
王婆白了老伴一眼,把菜篮挂在柴门上,“你不去我去。”她急匆匆得跟着邻里往村南走去,还不忘吩咐老伴,“你把菜先择了。”
村里好事者毕竟是多数,庄稼人平时没什么娱乐,有什么新鲜事都第一时间赶到,算是无聊生活的一味调剂。
“哎,你们听说了吗,河神老爷的下官晌午在邻村显灵了,估摸着一会就到咱们这里。也不知道这次要通知什么。”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对身边的人低声说。
“河神老爷要通知什么呢?河水没漩涡,肯定不是坏事。”
“现在刚开春,应该是传授灌溉事宜的吧。”
......
人们窃窃私语,都在猜测着,这时一声清亮的咳嗽声响起。
“咳咳”
村人齐齐跪地,“恭迎河神。”
声音整齐划一,河神显灵虽算不上频繁,但也不是罕有。依例,河神下官出巡,如同河神亲至。
只见一个穿着上红下黑宽松大袍的鱼头妖头顶菜叶脚踩木屐立在河面上,两根鱼须在空中飘动着,鱼妖看上去蠢,但这两根“胡子”,看着就很灵性。
“我主河神昨日夜观天象,料定今晚会有百年难遇的流星雨,此乃天眷之吉兆,凡今夜夜间降生的婴孩,都交由河神府,由河神大人收入门下,教导神术。”
话音未落,跪在地上的村人就骚动了起来。尤其是家里有孕妇待生产的,当丈夫当爹娘的,有的直接晕了过去。
这哪是收弟子啊,这个河神,每年夏天送去当侍童的童男童女,几时有活着回来的。前年外地来刚落户本村的豆腐郎,就因为不知情献祭迟了半日,在河边打水时就没了踪影。他的水担边沾了几片腥臭鱼鳞。
这个河神老爷,可是吃人的啊!
人们在地上低着头,混着嗡嗡的私语声,有几个还簌簌发抖,身形愈显单薄。
“嗯?”
鱼头妖见人们一开始窃窃私语,听着有些嘈杂,两根鱼须上扬,不满地哼了一声。
人群中的声音立刻消失不见,像是刚才从没人发声似的。
他的鱼须又开始自在地飘起来,人类对河神的敬畏,让他有些飘飘然,他模仿着河神的腔调:“这干系到河神大人的衣钵,对你们凡人家更是天大的好事,你们可不要自作聪明,辜负了河神爷的苦心!”
“好好想一想,这村子里还有没有人吃过豆腐!”
“咕嘟,咕嘟,噗~”
“恭送河神!”人们战战兢兢,声音依旧恭敬,只是这一村子人像是一天都没吃饭,声音里没了力气。
人们摇头散去,家里有小孩即将降生的鼻涕眼泪挂在脸上,旁人不忍心提醒,搀扶下着他们,摇摇晃晃走向家去。
村东头的河边,几处比别处更湿润。也有几处,被人压抑的指爪抠了去,像是脸上的血痕。
柳絮像迷了路的雪花,在空中梦游。空气中传来被铁犁翻过的田地的土腥味,间杂清甜的花香。
这是出云国云开三年龙门村的春色。
没到河边看热闹的有几类人。如果说老杨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代表人物,那么余殃就是有心无力的那一群人的典型。
他在村里最大的那棵梧桐树下睡着了。
不止他自己,全村有一半的人都以为他是瞌睡虫成精。剩下的一半不这么想,他们觉得余殃是懒虫成精。
他的身世是个谜,老一辈的似乎对他的父母有些印象,但和他父母同辈的都表示不认识这么个人。
他的父亲,也叫余殃。
至于他自己呢,也说不清,他才是个十岁的孩子——乞丐啊。
余殃一吃饱就困,虽然他吃饱的机会很少,但幸运的是,今早有个赶脚的客商在村子歇脚,马车里的那位夫人很是大气,赏了他五个大包子。
余殃吃地很慢很仔细,这是他多年挨饿的经验——越饿越要慢慢吃,这样容易饱——坏处是心里急,容易咬着舌头。
五个包子下肚,余殃的困劲就上来了,他觉得今天有些不一样,可能是这些天饿得很了,他竟然有些犯恶心。
“睡一觉说不定会好些,那先睡会吧。”他对自己的影子说道。
没人注意到,这个小乞丐眉宇间萦绕的若有若无的黑气。
华灯初上,冬天的余寒正在消退,人间大地上千家万户飘起袅袅炊烟。出云国的司空阁五位大司空齐聚摘星台,他们他们一言不发,他们从五日前争论到昨晚,现在再吵已没有意义。静静等那震撼人间的天象降临吧,这次,上苍要谕示什么呢?他们的眉头上都压了千斤的心事。
不止出云国,龙瀚大陆的所有国家,所有司空阁,都像是沸腾的油,高压,蓄势,严阵以待。
青年人知道的少,经历的也少,所以他们最快乐。雨天农人担心庄家沤烂的时候,他们也能惬意闲适地出门赏雨。生活还没跳到他们背上。
夜色深沉,在傍晚时分,已经有人在风月佳处铺好了毯子,设好了花道,约了心上人,就等流星雨来的那一刻。
听说,流星雨极其罕见,许愿也是最灵的。
“一起来看流星雨。”
风华正茂的少年们,怀着甜蜜的心事,等那幸福的天象到来。
“来了!来了!”
不知哪个眼尖的人率先喊道,人们沸腾了,千家万户推开窗户,走上大街,仰头望着清朗的夜空。
像是天上的神祇在过着最盛大的节日,一颗星子率先滑落,像是一只飞鸟的羽翼在天河上掠过,而后两颗、三颗、四颗……像是五彩的凤凰在苍穹上自在地翱翔,人们仰头陶醉在这绝美的天色里,有的痴心的男女已经低头许愿了。
司空台的老人们却蹙着眉,他们负手而立,一眼不眨地看着天,突然,从各大皇城传来雷霆般的声音——“全城禁严!全程禁严!这是流星暴!这是流星暴!”
各大人族主城,都有绝顶高手挥袖遮蔽了天空,他们须发皆白,血染长袍,周身绚烂,这是燃烧生命的后果,化归天地。
然而,各地已经有数不清的平民、修士陷落在流星暴中,他们的面色陶醉,但瞳孔已经失去了神彩。
余殃是在一阵绞腹剖心的剧痛中醒过来的,他的身体打着摆子,破烂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的脑子里有无数的人窃窃私语,他们都自顾自地说着那些他听不懂的话,比着夸张的手势。
他低声哼哼,近乎压抑地咆哮。突然,一轮明月,他平时总在夜里仰望的明月,向他飘过来,他这才有功夫望天,“真美啊!”
万千星子滴落,时间仿佛不存在,一轮大如满月的星子,用着世间最快也最慢的速度向他飘来。
扑~
像是春雨润进了土地里,那轮“满月”滴进了他的眉心。
余殃长出一口气,“不疼了……”
他晕了过去。
外面的世界远没有他眼中那么宁静,流星暴动,如同天雷滚滚。天地万灵在天威下,躲在巢穴中瑟瑟发抖。
云开三年,注定要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是年三月,月掩轩辕......有流星数千万,或大或小,或长或短,并西行,星陨如雨。”
第二章 神魔共生
天空静谧如画,皓月朗朗,星子明灭,苍茫的夜风从怒浪滔天的海面生起、鼓荡,席卷极北苔原,吹向群山万壑,吹向冥冥不可知的夜色。
突然,一道银芒划过,像是最规整的天雷电光,又像是一位天下无敌的寂寞剑客脚踏青云,亮出了自己最惊艳一剑!
一剑飞仙,傲视万古,诸天的星子纷纷跃动,追随着最先跌落的星子疾驰,星海沸腾,漫天的星子像是在狂风中舞蹈,被天上的无尽罡风高高的吹上九霄,到了上无可上,又重重栽下,吹落如雨。
星辰坠落,其疾如风,侵略如火,伴着雷鸣不断,震耳欲聋,像逝去的远古种族在天上怒吼、血战。人间的烟火尽灭,万灵蛰伏、颤抖。整块的大陆像是浩瀚星海中的一叶孤舟,上下起伏。大地亮如白昼,虫蛇争退,鸟兽莫藏。
一副末世景象!
余殃站在梧桐树下,他欣赏着这奇绝灿烂的美景,又仿佛灵魂离体,似是冷眼旁观,置身事外,又似是在星海中央,这错乱的感觉让无限陶醉。
突然,他两边的景色飞速倒退,他向高天上一颗硕大的星辰飞去,这个星辰居于天心,万星拱卫,霸绝天地的气息沛然莫御!那星辰大如明月,却让人觉得一万颗月亮也不如这星辰一粒碎屑。它也向余殃飞来,带着高天上的星海,漩涡般疯狂涌动,钻入余殃的眉心。
痛......
余殃的冷汗打湿了衣衫,他咬着牙吸了一口凉气。而后又长出一口气,原来是梦......
可那刚才的感觉即便在梦里也是钻心噬骨地疼。
他在早春的晨寒中醒来,全身酸痛,他觉得自己是一块发面团,被拉面师傅摔打了一晚上。骤然醒来,阳光刺进他眼睛的狭缝,他再眯了眯。
余殃试着动弹了一下身体,传来一阵乏力的酸涩感,支使不动,他决定缓一缓。
“不对!”
“我是谁,我怎么在这儿?”
“难道我还没睡醒吗?”
他的头浑浑噩噩,如同地震后横断堵塞的河道,塞满了狼藉的山石。
“我是...”
像是被人下了禁制似的,“余殃”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就会头痛欲裂。
“这不会是紧箍咒吧?哎,什么是紧箍咒?”
头又抽痛。
他再次生无可恋地闭上眼,可正是闭上眼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眼花,因为他看到了两个风华绝代的年轻人,其中一个人正笑吟吟地也看着他。
他赶忙睁开眼睛,一晃脑袋,定了定神,四周没有那两个人的身影,只有两三个干苦力的村民手卷着麻绳看着他。看着面熟,他笑笑,又闭上眼睛。
等他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所看到的一切,惊掉了他的下巴,他的脑子这次是重重挨了一锤!
真是活见鬼了!这不是幻觉!
里面有两个人!
他的脑海里竟然有两个人!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左边的男子头戴紫金冠,眉心点了一点红,像是藏着红日精魄,他身着月白华服,上面绣着繁奥华丽的纹饰,盘膝凭空而坐,衣裾无风自动,身上佩着的玉环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响,极是丰神俊朗。依着余殃浅薄的见识,这人,很有身份很有钱!
而右边的人古铜色面庞,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他身材挺拔魁梧,穿着黝黑寒铁铸就的重铠,护心镜上刻着饕餮纹,披着猩红的披风,一眼看过去,竟是要把这方天地占满,浑身散发着唯我独尊的气势,反倒让人无法第一时间惊叹他阳光俊朗的脸。余殃看向他时,他也正双手环抱胸前,玩味地上下打量着余殃。
如果真的有上苍意志,面前的这两人毫无疑问是上苍的宠儿!
“喂,小子,别看了。”穿着重铠的男子率先发话,他的语气有些戏谑:“我和那边的那个小白脸,为了等你,早早做好了样子。装了半天了,你看够了吗。”
“你如果没什么问的话,那我们可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你呢。”他的声音懒洋洋,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像是当惯了上位者,语气平常,但知道无人敢违逆。
余殃却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丝忿恨,但这不平和恨意却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左边的出尘男子也睁开了眼眸,像是从很远的地方神游回来,他看向余殃,目光仿佛肃杀的秋霜,目光所及,水凝不流,万物噤声。余殃立刻觉得有些冷了,左边的,难道是个人形的万年冰山?
“少年,现在是什么时候?”白衣男子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清冷,如同玉石般圆润清冷,话语同样不容人质疑。
余殃磕巴着说到:“云...云开三年啊,刚过惊蛰。”
余殃面前的两人虽然看上去很不对付,但他们的嘴角同时浮上一丝苦笑,白衣男子的眉头也蹙了起来。
“呵呵,看来是我们刚死不久。出云国,弱弱,离你们神界门户不远,飞快点,说不定还能赶上你的百日祭呢。”身着黑色重铠的男子嘲讽着说,有意揭白衣男子的伤疤。他似乎是个玩世不恭惯了,没什么值得他放心上。
不知何时,他悄无声息地把自己的铠甲变换成了黑色的长袍,袍子朴实无华,却猎猎作响,余殃毫不怀疑,那黑袍下的躯体有着崩裂山河的力量。
余殃稍稍压制着自己震惊的心情,开口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我的脑子里?你们是人是鬼?”
黑衣男子被气乐了,他冷笑着:“是人是鬼?你看那个装哑巴的小白脸,他不怎么样,不过是神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神王,算上神族那些老不死,他的实力也能挤进前十。人称摇光神王,若。”
他顿了顿,眼中的轻蔑自傲不加掩饰,又指着自己:“而我,正是威震万族的魔界第一,”他有意顿了顿,掷地有声:“战魔,楚天戈。”
说完这句话,楚天戈神采飞扬,眉宇间尽是睥睨天下的豪气。一旁的神王若倒没他这么张扬,但余殃绝对相信,楚魔王说的是真的。
可是,这么两尊在外界一跺脚,大地都抖三抖的大人物,怎么就出现在自己脑海里了?
余殃喉咙有些发干,这完全是紧张所致,人的神魂,怎么会喉咙干呢?“那,你们怎么会出现在我脑子里呢?”
余殃有些想哭:“发生了什么,我还是个孩子啊!”
“呵,孩子?”楚天戈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你说你是个孩子?”
“孩子能有二十岁的魂光吗?普通人能挡得住我们二人的探查吗?”
他饶有深意地说:“修道者虽然无魂无魄,但到了我这修为,感知你的魂光一看便知,你的魂光已有二十岁了,你要是个孩子反倒好了。哼!”
一直寡言少语的神王若淡淡开口说:“怎么,他的魂光是个孩子的话,方便你欺压夺舍么?”
“哼,你未必没这样的心思。不服我们再打一架!”
余殃听了如遭雷击,他的身形晃了晃,刚才他似乎抓到了记忆力一个碎片,但那碎片却一闪而没。他喃喃道:“二十岁,二十岁......”
神王若一挥衣袖,一阵清风吹来,沁人心脾。余殃的心智随之清明,他的情绪也缓和下来。
神王若朗声说到:“少年,你的魂光不正常,绝不普通。我和这魔头方才以神术试探,也没查出端倪。里面有太多玄机。”
他稍一停顿,接着说道:“至于这个魔徒和我,俱是已死之身,我等生前死斗,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却莫名重生,魂魄也得以重塑。只可惜我们陷落你的神魂之中,无法自主去来。个中缘由,也无从知晓,只得日后调查。”
魔王楚天戈嘴角惯常挂着不屑的笑,他似乎看不惯神王若云淡风轻的做派。
他插话道:“小子,听着,本王得在你这身躯内小住一段时日,我们生前为一件惊天大事嗝屁了,现在虽然重生,可记忆却有些残缺。事关天地,疑团重重。”
他悠悠然地说,语气有些幸灾乐祸:“你小子倒霉,摊上我们两个大佬。我们现在需要一些时日静观其变。你要是聪明点,就不要声张,我们名声大,仇家也不少,嘿嘿。”
余殃有些头大,神王、魔王的对头,肯定也是同一个层次的顶尖人物。这样的人,吹口气他都会散架。
魔王楚天戈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转移了兴趣,他眉头一扬,脸上带着坏笑:“有意思,多少年没看过泥巴里的这些小东西闹腾了。”
“去吧,骚年,你到外面看看,再不出去,你就要被小妖吃了,哈哈哈......”
余殃心里一急,急忙睁开眼,阳光刺进眼帘,他的手脚被人绑在木板上,麻绳勒紧皮肉,身躯随着抬夫的步伐上下晃动,他吓得想大声呼喊,嘴里却被人塞了一团蓝布。
走在道旁的村民中,也有和余殃同龄的小孩。他们平时嫌弃余殃脏,从不一块玩耍。其中一个叫兰兰的,直到六年后,她嫁人的那天晚上,还忘不了六年前木板上余殃那惊恐的眼睛。
余殃抬头看着天,几团白云悬在那儿。
前面的人敲锣打鼓,队伍里没有婴儿的啼哭,倒是有声声大人隐忍的抽泣,应该是那些新生儿的父母忍痛敲晕了自己的孩子。
河神不喜欢吃受了惊吓的人,那样肉会变得酸臭。
余殃又想起,祭祀河神,需要献祭人牲——一个十岁的孩童。
今年该村长的二弟李仁的孙子李狗嗨了。路两边的人,没有李狗嗨。
要死了吗?
余殃想着,他想到了昨天吃五个包子的饱腹感。
包子真好吃啊,他舔了舔嘴。
“呵呵,这就认了,小鬼?”余殃耳边传来楚天戈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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