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探精英》: 见鬼愁
第一章 见鬼愁
今年清明节冷的出奇,墓地祭奠的人少之又少,到了下午,骤然刮起大风,路边还未抽出新芽的树枝像要被拦腰折断一样,在风中摇曳,史潇带着祭品和纸钱随着稀稀疏疏的几个人的人流中,来到了他父亲的坟墓前。
磕三个头,摆好祭品,烧掉纸钱,史潇年复一年的重复着,即使自己每天在四壁挂霜的出租屋内生活,但看着父亲也像其他死者一样有一块自己墓碑和安身的地方,倒也欣慰。
快要烧尽的纸钱被一股强风鼓吹着,拼命的撕咬了一下史潇的右手,手心一阵热辣的痛感沿着手心传到大脑,不觉哎呀一声,手掌中一个赫然的“虚”字若隐若现,史潇顿感尴尬,掌心朝地乱抓一通,心想:“我有什么好虚的我,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不被笑掉大牙才怪。”
一阵折腾,字没弄掉,抬头放眼望去,这诺大的墓地只要他一个人了,史潇哪顾得上字不字的,须得赶快离开是,说着看着父亲的墓碑:“这纸钱的火烧到我了,您是想告诉我,您看到我来看你很高兴吧。下次再来看你。”
史潇轻轻弹去膝盖处的雪花,要迈步时才发现根本迈不开。
“哥哥,哥哥,你别走,带我去海边玩,我要吃苹果!”一个卷毛黑发的小男孩盘腿坐在地上,整个身子依靠在史潇的左脚上,一动不动的抱着他。
史潇下意识扫视周围,并没有其他人,除了这个孩子,史潇蹲下来试图掰开男孩的手,带他去找家长,“这谁心这么大啊?孩子都丢墓地了?你想吃苹果哥哥还可以满足你,这海边还是叫你爸爸妈妈带你去吧!”
史潇用一个手完全掰不开男孩的手,两手齐上也掰不开,史潇后背一阵发凉,男孩接下来说的验证了史潇的猜测。
“哥哥,我家住在海边,海边可美了,可可是海水太咸了太咸了,我好口渴,我想吃苹果。”
这个男孩是个小鬼,生前住在海边,死后被家人带到老家安葬了,可是史潇奇怪为什么这小鬼偏偏找我不找别人,莫非人衰到一定地步就会幻听幻想了?
史潇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看见的是鬼,他捂着耳朵拨浪鼓的摇晃着脑袋,不听不想不看,过了十来分钟,脚下的小男孩站了起来,一脸坏笑的看着史潇。
眼前的此情此景史潇甚至绝望的想钻进父亲的坟里,一个伸着血红的舌头不住的舔着史潇的脚背,史潇几乎要晕掉,思绪断了片,整个人放空一样向后仰去,却在离地约半米的地方腾空着。
史潇侧头查看时,险些被一个龅牙长着黑黑的长鼻毛,一头海藻式的粘稠黑发的男鬼吓死,道:“你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就是清明节来看看我父亲,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多担待,放我走吧!”
“你是阴官,我想投胎,帮帮我,我想投胎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身上,这辈子被嫌弃的不要不要的,我想知道被万千宠爱是什么滋味?”龅牙长毛鬼不知廉耻的要求着。
“阴官是啥啊?哥们就是来上个坟,我哪有那能耐啊?万千宠爱是个啥滋味,你看我左脚,被舔的脚气都犯了,大概就是这个滋味,你自己感受,嗯?”史潇发动他的大脑,胡诌八扯的把万千宠爱那么美好的一个词形容的如此恶心,不觉胃里一股暖流上涌,顺势吐在长舌鬼的舌头上。
“哥们,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史潇端坐态度,立马道歉以期许长舌鬼不要见怪。
长舌鬼一边舔一边问道:“这啥味?从来没吃过这么奇怪的东西,韭菜、臭豆腐、牛奶?”长舌鬼竟然一一列出,惊得史潇差点掉了下巴,问道:“大哥,要不要这么全,本来就韭菜饺子吃臭豆腐,最后嘴里味道实在奇怪,喝了一盒酸奶压压,没成想没等我消化吸收呢,您全尽数回收了,就不用谢我了啊。”
“阴官,我想尝遍人间美味,你就让我附身一天吧,好久没吃到过人肉啥味了。”长舌鬼越说越离谱,竟然想吃人肉,那还得了,史潇现在只想溜之大吉。
“你们说投胎这个事情吧,也不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你们放开我,一切好商量,这大冷的天,在这耗着也不是那么回事,是吧。”史潇放低姿态,只要他们一松手,拔腿就跑。
“我是长得丑,可是我不傻啊,放开你去哪找你啊?”龅牙长发鬼反驳道。
“对对,我就是刚刚闻到一股红烧人肉的味道,才飘到你身边的,让我吃一口我马上就走。”长舌鬼蹬鼻子上脸要吃史潇的肉。
史潇望着自己被火烤了一下的手,尽管一层纸灰附着在表面,依稀看得见皮肉被烤的红肿,心疼自己道:“回去得抹点牙膏好好保养一下了,这哪是闺阁中女子,啊呸,闺阁中美少男的青春靓丽美手啊?”
“想投胎找阎王去,想吃我的肉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让你吃我的肉,赶紧放开我,别逼我发功啊。”史潇恐吓着。
双方你一言我三语,史潇一对三,双拳难敌四手,耍嘴皮子也不占上风啊。
“龅牙哥,你说你这么扛着我,你难受我也不得劲,要不你让我站起来,我这腰间盘都要犯病了,咱们万事好商量,万一我舒服了说不定就答应你了呢?”
怀柔加哄骗政策打动了龅牙鬼,史潇呲牙咧嘴的抻着自己上锈般的老腰,叹道:“咱记账行不行,三天三天后我来这帮你,说实话我现在也力不从心啊,现在你别说让我帮你投胎了,投篮我都费劲。”
龅牙鬼咦咦嗯嗯的思量一小会,便爽快答应,只是从自己粘稠的长发上拔掉一根最长的头发,不管史潇同不同意就系在他的左手手腕上,无意间看到史潇右手上的字,笑道:“你虚啊?怪不得这么一会就直不起腰啊,这是病,得早治疗啊,建议你多吃点那个啥,就你刚才吐出来的呕吐物里的啥了,韭韭韭,算了,韭不出来了,总之多吃点。你答应帮我的,带着我的秀发时刻提醒你别忘了我的事,拜,嘿嘿嘿呵呵。”
龅牙鬼伴着邪魅的笑声消失在黑夜中,长舌鬼依旧乐此不疲的**,那个小男孩背对着史潇,两只肉嘟嘟的小手叉着腰,一副小大人模样,史潇见父亲的祭品堆里有一个苹果没有烧掉,像踢球一样踢到小鬼脚边,小鬼见到苹果开心的不得了,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我就吃一口,一小口,就小指甲这么大,啊不不,就我鼻屎这么大!”长舌鬼不知廉耻的扣了一块鼻屎给史潇,史潇尴尬又不是礼貌的回道:“你真心恶心到了我,给,赶快咬一口,老子要回家,老子要睡觉。”
史潇一只手蒙住眼睛,一只手伸给长舌鬼,手背就像蚊子叮了一口一样,那长蛇怪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嘴巴肿的像鸡屁股一样凸起,强颜欢笑道:“你的肉好美味啊!”
史潇终于摆脱了这三个鬼,把积攒了二十五年的雷厉风行的劲头释放出来,头也不回的一路狂奔,到家就一头扎到床上,一想到被舔了一晚上的脚真想剁了算了,激动并恶心着,辗转反侧,手腕上的黑发早就不见踪影,手腕一条黑线与血肉融合,史潇心里七上八下,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昨夜,史潇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个只能听不能说话的梦。大概意思是,你周身祸起,活不长了,只有听他的话才能有奇迹发生,手上的字也是拜这个梦所赐。
史潇回想往事,父亲突遭横祸,高考名落孙山,求职处处碰壁,小人恶语、诸事不顺,心中异常憋闷,如鲠在喉。都说物极必反,今日能见鬼,莫非是转机?
第二章 死期将近
史潇从厚厚的大棉被里探出头,一阵冷风吹来,又把缩了回去,在被子的缝隙中往窗子看去,昨天刚刚清理的冰霜,今天又挂满里玻璃,本就昏暗的阳光射进来的又少之又少。
史潇从小的怕冷,这几天气温突然下降,他几乎身不离被的在床上度过了好几天,见还是这样的鬼天气,也懒得出去找工作,莫不如裹紧被子再来一觉,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
越睡越熟的史潇无端的做起了梦,一个奇怪的梦。
一个透明玻璃构筑的围墙和屋顶的房间,而史潇就坐在了中央的椅子上四处张望。
“这个房间比我的小窝大的不知多少倍,光线这么好,这么温暖,真希望就停留在梦里。”史潇心里想着。
“这里好吗?环境不错吧?”房间里唯一的门吱一声开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果断干练。
史潇从自己好奇的国度里苏醒,应声寻找着声音,伴随着门渐渐打开,一个身高约一米七五男人,在史潇目不转睛的情况下,从门似乎是瞬移一样的速度坐到了史潇对面。
史潇使劲揉了几下干涩的眼睛,对面又多了一个穿着一身白的男人,像个被裹了一道又一道白丝的蚕蛹。
“你们是谁?这里是哪?”史潇偷偷地用右手掐了自己左手腕一下,劲道十足的,一撮暗红的手指印印在手腕上,史潇哎呀一声,环顾四周,依旧是这个房间,对面依然是两个人。
“坐在这里的人没有资格向我提问,懂?”先进来的男人语气蛮横的就像史潇刚刚辞职的那个地方当班的小班长一样,目中无人的用鼻子眼看人。
鼻梁上架着一副看上去年代久远的圆镜片的黑色墨镜,大被头上上打了不知多少层发胶才固定住他倔强的头发,还有一根坚挺的立在头顶,不肯随波逐流的倒下来,黑色皮衣、黑色运动裤外配一双黑色短款皮靴,如果不说话,史潇肯定以为这是一个九十年代默片搞笑演员。
史潇突然发笑,笑的前仰后合,十分癫狂,黑衣男人摘掉眼睛,捋了几下头发就将那副小眼睛卡在头顶,一只手臂支撑着身体向前探身,瞪圆了眼珠打量眼前这个大笑不止的疯子。
“好了,好了……,别笑了”皮衣男终于失去了耐心,只见拇指和食指轻轻捻了一下,不知道把什么交给了身边的白衣男人,那人起身走向史潇身边,这个个子不高的男人力气很大,他把史潇的双手倒背着贴在椅子后面,不知用什么东西绑住了史潇,最后在史潇的嘴上比划着。
房间没了史潇的讥笑声,顿时安静了,那皮衣男摆正身子,两只手不知道在摆弄什么,不时的用手点来点去。
“好了,现在听我说,懂?”皮衣男终于不再摆弄手指了,再次向史潇重复刚刚的话,史潇呼着粗气点头,说不出一句话。
“接下来我说的,不要怀疑,都是真的。这里叫虚,你在的这个地方是虚的一间面试室。我是面试官,我旁边这位是记录员,你是我今天面试的最后一个人。”
史潇不解,拼命的咕哝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呜声音,见史潇不再狂笑,逐渐镇定,皮衣男食指一勾,瞬间史潇便可以说话了。
史潇自从前几天辞职了,就打算在家好好歇几天,并没有发出任何求职申请,突如其来的面试让史潇措手不及,虚是什么?从来没听说哪个公司叫虚,恍惚间才记起这就是个梦而已,紧绷的神经又松懈下来,不屑的看着皮衣男道:“你是面试官?我看你油头粉面的,大男人还擦那么厚的底粉,唱戏的吧?”
皮衣男再次封住了史潇的嘴巴,不允许他说话。
“你叫史潇,二十五岁,大学毕业两年,没有任何专长,一直四处打工,其中干的最长的一份工作是保安,由于顶撞上级,被开了,也就是你的上一份工作。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然后手起刀落的结束自己的工作。”皮衣男把史潇极其简陋的工作史扒的一件不剩。
史潇脸色很难看,一直以来没有一份正式的工作,已经成为亲戚朋友、左邻右舍茶余饭后的闲谈和讥笑对象了,用史潇的话讲,说我什么都可以,唯独对工作这个话题极其敏感易怒。
“我的时间很宝贵,并不是来取笑你的。虚是通往冥界的必经之路,人死魂魄离身,经由鬼差带路,必须经过虚的净化、饮一碗孟婆汤,才能投胎转世。显而易见,虚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部门,它与冥界的地位是等同的,等你来这工作会慢慢了解。”
什么虚啊?什么魂魄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对于素来怕鬼的史潇来说,这简直是一场搞笑片开头,鬼片切入正题啊,史潇现在只想马上散场,抽身回去自己冷冷的小窝去。
“哦,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廖先,冥界官差兼此届虚的面试官,很高兴认识你。”廖先走到史潇的后面,抓住他被死死绑住的手一顿握手,史潇的手被吓得冰凉,可他怎么也没料到,廖先的手几乎是冰块,史潇紧闭着眼睛,心已经缩成一团,鼻孔下微凉的气息,史潇不停地打冷战。
“好了,他已经按完手印了,三天之后就来上班。你只剩下十天阳寿了,很不幸,如果你执意不合作,等待你的将是一场意外的车祸,和你父亲一样,你知道,我并不是危言耸听,懂?”廖先边说边给史潇松绑,史潇向前踉跄了几步,躲着廖先远远的,脸色惨白的看着他。
“你现在什么也看不到正常,等你入职,什么都新鲜,估计你得适应个个把月吧。”廖先一手托着空气,一手点个不停,在史潇眼里就是个疯子,疯言疯语却又半信半疑,工作的事随便打听就可以打听到,可史潇家里的事谁也不知道,廖先竟然演讲一般的流畅说下去。
史潇害怕的望着还在侃侃而谈的廖先,用颤抖的手指着廖先道:“你若是能圆了我一件憾事,我就相信你说的,无条件听你的。”
廖先有些迟疑,很快又缓口道:“你想见你爸爸一面,既然这么简单就能说服你,有何不可?”
史潇用手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右手掌上虚字泛着红光,史潇心乱如麻,两手来回搓擦,红字更加清晰,一阵揪扯间,再次睁眼,四壁挂着冰霜的墙,一切是那么熟悉。
坐起来的史潇发现连人带被都在地上,懒洋洋的史潇抱起被子坐在床上,冷气顺着床板直接窜到脊柱,果然,右手掌的字还在。
史潇哪管什么奇怪的梦,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人是铁饭是钢,打开暖瓶倒出还有一丝温度的水,胡乱的往脸上撩几下水,用毛巾擦掉水就算是洗脸完成,能出门见人了。他揣着仅剩的二十元钱出门顺着胡同,走到尽头左拐,径直进入一家刘记早餐,坐在进门右手边的角落里,现在是上午十点,早就过了早餐的高峰期,屋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这里的常客史潇,一个就是早餐店的老板大个刘了。
大个刘是来这的食客给取得名字,中等身高的的史潇站在他的身边完全是弱不禁风,嗯据估计得一米九往上,为此老板娘很是担忧自己的女儿也会遗传他爹,长的太高。
在柜台里的大个刘瞧见史潇,热情的招呼着:“还是老规矩,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外加一个茶叶蛋?”
史潇双手抱着肩膀,一句话不说,大个刘按照以往的标准端放在桌子上,拿着一块有些发黄的白抹布擦拭桌子嘟囔道:“这小子怎么脸色那么难看,莫非生病了?”
大个刘把自己的油乎乎的手在抹布上反复搓擦了几下,贴在史潇额头,一阵钻心的凉意透过大个刘的手,他本能的拿开手。
“你怎么这么冷,冷的像块冰,这几天降温降得太厉害了,生病就赶紧去看医生,钱不够我借你,最近流感挺严重的。”大个刘是个热心肠,在这开店五六年,附近住的街坊邻居谁家怎么样,不说一清二楚也是八九不离十,史潇经济情况不好,家里就一个人,即使大个刘不打听,来这吃饭的也会绘声绘色如数家珍的把史潇凄惨的家境来个现场演说。
史潇对着右手发呆,大个刘七岁的女儿小馨也凑了过来,小脑袋直接插在史潇脸抿着小嘴问道:“大哥哥,我还以为手里有糖果呢,看的这么入迷,都不理我。”
“小馨,大哥哥问你,你看我这手上是不是有个虚字?”
“哪有什么字嘛?明明什么都没有。”捏着史潇手的小馨突然撒开手,直言好冷。
“这几天是太冷了,小馨,你要是觉得冷赶紧叫你妈给你穿厚衣服!”望着扬长而去的小馨,大个刘嘱咐着。
别人看不见自己手上的字,史潇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自拍,从破碎的屏幕上还是能看到自己惨白的脸色,平时起一点风都要加件衣服,看看今天出来,就穿了一件外套,秋天的外套出来了,而现在是零下三十几度的冬天!他竟一点不觉得冷!越想越不对劲,莫非真像廖先说的一样,死期将近了?
史潇头皮发麻,什么也没吃就走了。
大个刘从柜台里走出来关门,探出头想看看史潇,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一阵冷风卷着雪花狠狠地甩在大个刘的脸上,他畏首畏脚关紧门。
“平时都不够吃,我还特地多给他加根油条,真奇怪。”大个刘把桌子上的钱收起来,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吃了今天早上的第二顿早餐,一边打嗝一边往嘴里使劲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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