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幻想世界》——血瞳黑蛟叶子

白苇

河的两岸是大片大片的芦苇，河宽，芦苇长得也宽，看不到尽头。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河两岸的人家都靠着河鲜和芦苇过日子。

秋天的芦花雪白雪白的，秋风也大，吹得芦花到处飞。我七八岁时，能扛了也能提了，平时帮家里干活，就好每到秋天我便喜欢坐在河岸边看着芦花发呆。我性格有点孤僻，所以很少说话，文静得像个女孩子。同龄的孩子在不远处帮着自家大人割苇子，看我一个人呆坐在那儿，便嘲笑我是个“呆子”，是个吃闲饭的人。我也不回应，当没听见。

一开始倒是没什么事，日子一长，这闲言闲语就开始多了。爹娘撂不下面子，对我说：“儿啊，这树还要三分皮呢，爹娘没啥本事，你就给爹娘长长脸呗。”“嗯。爹，我要一把长柄的割苇刀。”“啊？行行行！！”我爹扔了手头的家伙什儿，在柴堆里翻了半天，弄了根直溜的木棍出来，又砍又削好一阵子，终于给我弄了把长柄苇刀。我拿着挥了挥，扛着刀出门。

到了苇地，我也不说话，“刷刷”地割了起来。芦苇长得好，粗壮，不一会儿就一大捆。周围的人一看，好嘛，看走眼了，这小子不呆！

好的苇子用来编席子，织袋子等等。差的用来当柴火，剁碎放热水里泡好了用来喂牲口。

河的对岸是上叶家庄，我这边的是下叶家庄。基本上都是叶姓，大家也都是干芦苇生意的，所以两个庄子相处得很好，离庄门不远处就是一座小桥。

就这么又过了七八年，我十六岁了，身体也越来越壮，在地里干了这么多年活，也没被晒黑多少。名气也一年年地传遍了两个庄子，人送外号“苇客”。

又一年的苇子黄了，我也要开始忙着收割苇子。在一天中午，我刚从苇地里回来，发现家里来了位衣着光鲜的中年人，爹娘和他聊得挺欢。“爹，娘，我回来了，”我放下苇刀，看了一时那个中年人说：“大叔好。”那个人回头看了看我，微微点了下头说：“嗯，你好。我是上叶家庄的叶府管家，今天奉老爷的命令来找一批能力强的人来帮忙割苇杆，听说了你的情况，就过来看看。”我有点尴尬挠挠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爹说话了：“儿啊，这个管家来请你帮叶老爷打工，是有钱拿的！现在就问你去不去罢了。”我点点头，明白过来。

我想了一阵子，答应了。

那中年人走后的第三天，一个人捎来了话，让我跟着过去叶府那边。爹娘叮嘱了我几句，让我注意点大户人家的礼节，把刀塞我手里，让我去了。

叶府真大，当门口就我家房子一样宽，北边一个大平地上坐着好些工人，大多是妇女，不停地织着苇席什么的。西边是几幢瓦房子，与叶府本家的房子差了一大截。管家去通报叶老爷了，我正无聊地四处看着，冷不丁地在背景传来一声：“呦，这不是咱村的苇客吗，你咋也来了！”我被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自己村的一位大叔。“我也是叶老板找来的啊，怎么，他对他们不好嘛？”“没那事！！起码天天有鸡蛋青菜吃，偶尔有顿肉，老爷太太都挺好人的，生意也大着呢。”“那就好咧。”割苇的人陆续回来了，大多是下叶家庄的，聊了几句，大家便熟悉了。

白苇·二

芦苇很密，所以里面的动物也藏了不少，我们见到芦苇上有鸟窝的，方圆一米内都不会砍。我割了几大捆芦苇后，坐在芦苇堆上休息。

我正喝着水，突然发觉身边多了一条黑色的粗绳子。转头一看把我吓了一大跳，一条手臂粗的黑蛇立着头看我！我微微坐开了一点，咽了咽口水，仔细地打量它，它也歪着头吐着舌头看我，它眼里并没有那种凶狠。反而很温柔。就这么看了一小会儿，也不知道它听不听得懂我说什么，忍不住问它：“你这个时候不去准备冬眠还出来干嘛？”它摇摇头，摆着身体向我游近了一点。我大着胆子伸手过去，它头一低，顺着我手爬上来，突然说了话：“冬眠的储备早就好了，再吃我就爬不动咯。”它额头有三点白色的鳞片，在微微的阳光下闪闪发亮。乌黑发亮的身体一圈圈地缠在我手臂上。

“你来找我干什么呢？”我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长这么大也不怕让人逮着了。”“哼，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啊？再说了，我…我还没报答你救了我呢。”边说还边用力缠着我手臂。“好啦，好啦，再缠着我手臂就让你缠没了。”我拉着她尾巴说。

它突然回头看了看，然而一转身溜下地，钻进松软的芦花堆中，藏得严严实实的。

我刚想叫它，对面便来了一个人。我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等着那么人影过来。好一会儿，那企人影想霉到我面前，是叶府的老管家。

他待我很好，有什么事都是他来告诉我的。我连忙迎上去，扶着他走到扎好的芦苇捆上：“老管家你咋来了？这地那么多芦苇丁子，万一拌着了咋办！”老管家喘了几口气，笑着对我说：“叶子啊，今天三喜临门，一是老太太九十寿辰，二是叶老板的女儿出国回来了，三啊，叶老板的生意大好，今天晚上设宴招待你们这些工人。”“那…我现在就和你回去？”“是啊，现在就得回去了。”我站起来，扶着老管家慢慢地回去了。临到叶府，我突然想起那条黑蛇，回过头去看时，哪还看得见它。

叶府里一片喜庆，可我却莫名地感到心里一阵失落。

“哎呦，大小姐，这些粗活让我们这些工人来做就好！”一个妇人的声在不远处传来，“大小姐啊，让老爷看见又得数落你了，快让开吧。”“好了好了，刘妈你也是的，不就一点活嘛，我坐你旁边看着行了吧。”

那女孩的声音很好听，我不禁回过头，不远处，一个全身穿着黑色衣服的女孩出现在我眼里。长发及腰，身材好到不行，眉清目秀，面如桃花，举手投足间满满的大家闺秀的气质，含蓄不外放，但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第一次，我心动了。

可是我很快就醒悟过来，人家是富家小姐，我只是一个穷小子而已。我苦笑地摇摇头，转回头专心地玩弄着手上的芦苇杆。正玩得出神，冷不防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吓得我往旁边一闪，靠在墙上。待看清了是大小姐时，才松了口气：“我说小姐，你这样干会吓死人的！”她捂着嘴笑了一下，恢复了冰冷的表情：“你不是没事嘛，你叫什么名字？”“叫我叶子就好。”她歪着头想了一下，疑惑地说：“你……就是那个‘苇客’？！”“是我啊，怎么了？”“没怎么，就证实一下。”

我低低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弄着手中的芦苇杆。她见我不理她，便坐在我旁边的石阶上，轻声说：“今天的宴会，你来不来？”我点点头：“来啊，怎么不来，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多少次好饭菜咧”“你…你个馋鬼！就知道吃吃吃！”她声音提高了一点，“今天晚上，别人我不管，可是你给我注意点！”“啊？为什么咧？”我一头雾水。她站起来，看了，我一眼，一路小跑地回到大堂屋里。

屋里一片喜庆，很多人都在忙着贴寿字，弄装饰，我无缘由地感到一丝烦躁，便找了个借口，溜回苇地。

我坐在一片稍平整的土地上，弄了支芦笛吹了起来。正吹着，一道黑影在我眼前闪过，是那条黑蛇。“你怎么来了啊？”我问。它爬到我怀里盘着，昂起头说：“听到你吹的笛声了啊，嗯？你怎么啦？干嘛不开心？”“没事啊，看见你就开心了呢。”我摸着它的小脑袋说。它倒不客气，顺着我手指爬到我的手臂上，一圈圈地缠在我手臂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