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本归尘》——米需不姓米

楔子

十五年前，酒肆茶楼间，有一位举世无双的天之骄子；十五年后，市井街坊里，也有一位臭名昭著的皇权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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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十五年前，我朝大皇子诞生时，那当时的星象可是噼里啪啦的乱闪，而陛下呢？却又偏偏爱看武侠话本，所以这一通命令查下去，就只有皇后的那个病秧子儿子刚下生。算起来，这还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

当年时事动乱，各国危机四伏。于是皇上便下尽了心思培养大皇子，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武侠话本里的逆天英雄。

不出所料，大皇子幼年真的如话本里的主角一样天纵英才。传说他聪明绝顶，武功盖世，在当时局势动荡的情况下，大皇子简直就是人民的救星，是神话一样的存在。那时大皇子虽小，但宫殿门口前来阿谀奉承的人们绝对不少，可谓是一瞬风光。

但国师曾有言：“大皇子资质平平，并无过人之处，终将平凡一世。”就因为这一句话，皇上抄斩了国师一家，其中对大皇子的殷切希望不言而喻。

但流星就是因为寄予太多希望才会坠落。

就在大皇子七岁时，到达了武功瓶颈，逐渐败落。应了国师所言，皇上怒不可歇，便把大皇子原来的名夺去，重新题了一个“尘”字。

皇帝一家姓“归海”，大皇子故名“归海尘”。

瞧瞧，归海尘虽然是天子血肉，但听这名字就知道他有多不受宠。

失去了皇上的殷切希望，就等于没有了那些锦衣玉食，以及众人的阿谀奉承。

归海尘自母胎就被用灵芝人参养着，这样用药材吊着命的，不是痴儿便是慧子。京城里的人都说，他们的大皇子应了第一个，是个废物。但现在没了药材养护，归海尘多半也就是有着口气。

所以即使归海尘是皇后唯一的儿子，却经常受欺凌辱没。且欺辱归海尘的多半是皇族子弟，和那些所谓的文人墨客。这样归海尘的名声变便大到了权贵之外，流传于茶馆酒楼间。

被人们所津津乐道的，不是昨儿归海尘冲撞了贵妃的步撵，就是今日归海尘将茶烫着了皇子们。

这样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也算有辱皇家颜面，所以皇帝三天两头的就要关归海尘一次禁闭。

不过关禁闭也有一个好处，就是那些闲得慌的人不会前来叨饶，但伙食差了点，致使归海尘的身体一直不好，活脱脱的一个病娇皇子。

京城流传着一句话:你可以不知道三皇子的母妃，但不能不知道大皇子的事迹。

说起这三皇子归海墨，也确是个不错的人才。据说三皇子母妃是个陪嫁丫鬟，但人家凭着一张嘴，一双手，硬生生地逆袭成功，朝中政事上混的风生水起，倒也是个不输归海尘的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倒是可惜了归海尘，长着一张好脸蛋，又有一个皇后母亲，可偏偏占着茅坑不拉屎。

废物终究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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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院话本里整日上演着归海尘的故事，绝大多数都是坏的。但也有几个如同当年皇上那样把归海尘演的富有传奇色彩的，不过估计围观的人们都会说上几句“脑残”“智障”之类的。

久而久之，“天才”的名号流传的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废物”的名声愈演愈烈。

故十五年后只有一位“皇权笑柄”，曾经的那位“天之骄子”消逝于历史的洪荒。

十五年来，本国逐渐国运昌盛，而四周小国之间也并无战争，可谓是四海升平，安详盛世。

没有战乱，没有谋反，于是便有了各路江湖门派，各路医者游侠，时不时地开个会，赛个酒。各种奇谈怪事，风流韵事蜂拥而现。

平民百姓都闲得慌，倒也只能看看话本逗逗蝈蝈解趣，这就加促了流言蜚语的传播速度甚至改变了风向。关于皇家故事数不胜数，今天是一批，明天就又是新的一批。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比如就有传言说归海尘并不是皇后己出，而是西域进贡给本朝的舞姬儿子，只因皇后没有生育能力，故把其舞姬的儿子强抢过来纳入自己名下。不然以皇后母家的威望，怎会容许自己家的孩子受欺辱。

不过这也只是小道消息，不足为信。总之，在世人眼中，他们皇帝的嫡长子，是个懦弱无能的废物。

米需不姓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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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宴壁上观受牵.1

这位世人眼中的大废物，归海尘，此时正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悠闲地品茶。

准确的说是在“玩茶”。

归海尘微合眼睑，用勺子搅拌着杯中的茶，且越搅越快。被中的陈年龙井被水流冲展开，露出里面鲜嫩的青色。

茶叶随着水上下起伏，宛若惊涛骇浪下的细小游鱼，无处闪躲。

如果忽略那已经快的只剩残影的手臂，那闲坐于此处的人和天边将要消散的夕阳，倒也算得一副入华的美景。

可惜，被打破了。

“哎呀，这地儿阴气可真重。”浮尘清扫，衣摆微扬，赵公公破门而入，皱眉道。

归海尘晃动茶勺的手臂戛然而止，勾起嘴角，缓缓道：“不知李公公大驾光临，本殿下竟没有提前恭迎，真是怪罪了。”

“呵，咱家只是来告诉你，明天可是郑美人的生辰，皇上大摆寿席，宴请六宫，让你打扮正常点去参加，莫丢了皇室的颜面！”赵公公神色微凝道。

“区区美人生辰，也值得来请本殿下？”归海尘抬眼，微微睨视赵公公。

赵公公面色一红，怒道：“区区痴傻废物，也配参加美人生宴？”，他稳了一下语气，又道：“我可不是来请你的，只是来通知你一声。”

说罢赵公公一甩拂尘，扬长而去。

夕阳终于被蚕食而尽，世界随之黑暗起来，远处宫殿变得灯火阑珊。赵公公没有看到归海尘猛沉下去的脸，自然也不会想到自己几小时候就会命丧黄泉。

此时，赵公公正走在去皇宫的小路上，想起刚才的对话，心底猛然一沉：太子如若不是个习武废物，凭这种气量，国君之味非他莫属，可惜啊……

“主公，事情已经办好了。”

一袭黑衣的男子对隐在夜幕里的归海尘微微颔首。

温暖的灯火掩盖了那若即若离的黑暗，庞大的中原帝国由内而外逐渐腐朽，可权贵们不会发觉，反而继续做着他们的金玉琉璃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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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儿今天好好练习了吗？”

“我皇儿真乖。”

“大皇子资质平平，并无过人之处，终将平凡一世。”

“你简直就是废物，愧生在帝王家！”

“你甘心吗？你真的甘心做普通人吗？”

“你难道不想成为人上人，不想报复那些拜高踩低之辈，不想成为伫立于万物之上的王者吗？”

“听我说，孩子，你死了不要紧，这大漠下的白骨千千万，不差你这一个。但你要是死了，你的母亲这辈子都要受尽折磨。”

……

归海尘猛的从床上坐起，望向窗外爬得老高的太阳，想起刚才梦里的情景，只觉的那密密麻麻的万蚁啃噬的感觉又浮上来，盘旋在心口，挥之不去。

“主公，这时候那位美人的生辰宴已经开始了，您还去吗？”还是那名一身黑衣的男子，对归海尘俯首到道。

因为常年不受宠，归海尘的宫殿仆从很少，零星的几个也偷懒跑了。大概是皇上觉得归海尘太弱，连看门口的，都换成了两个老太监。

内务副的管事又几乎不来，所以最后偌大的宫殿殿里只有归海尘和他自己培养的暗卫，也就是眼前这团黑色的……影子——甲一

甲一皱起眉头，道：“您还去吗？”

归海尘刚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弯起嘴角：“去，当然要去。”

彼时皇宫之内，已是人声鼎沸。

而郑美人的宫殿，更是布置的灯火辉煌，目所能及之处，皆是粉黛红颜，丝竹声乐之音不绝于耳。

而一切的一切，都因为某人的到来戛然而止。

“大皇子到——”

归海尘身着白衣，腰带和衣摆却是如曼珠沙华般的血红。他领着已经打扮成小厮的甲一，面带微笑地走进宫殿。

准确的说，是走到二皇子归海槐卿的面前。

“喂，这里是本殿下的位置，你，给我离开。”

二皇子归海槐卿面色一红，当即跳起来，怒道：“你这种废物也配做在前面！”

归海诚淡然道：“我配不配做在前面，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坐在高处的凤后，缓缓道：“二皇子啊，你哥哥是首出，他理应应做在前面。”

凤后乃归海尘的母亲，本名凤鸣凤，是当今老丞相唯一的女儿。打在皇上还没登基的时候，凤后就已经是皇上的正妃了。

不过自从归海尘被世人奉为废物后，凤后就一直对他不冷不热。

凤后话音刚落，一边的刘贤妃即立刻附和道：“就是，大皇子可是嫡出，你算老几？”说着，刘贤妃用手帕捂着嘴，轻笑起来。

宴会上一片哗然，归海槐卿只得站起来，小声对下面淡定如斯的三皇子归海墨道：“你往后串一串，我坐这儿。”

他所说的三皇子归海墨，是楚才人的儿子。虽文采过人，但归海墨的武力和身份不如二皇子。归根结底是因为楚才人是陪嫁侍女出身，家族血脉天赋低。

而这个世界以武为尊，习武者主要靠遗传血脉里的灵根修炼。说白了也就是靠父母，所以王朝的平民们生来就是凡人，无论如何努力也抵不过血脉压制。

而贵族即使日夜醉生梦死，血脉里的灵根也依旧完好，纵有例外的，也能世袭祖上的官位。

且本朝自建国以来，就有“据出身立尊卑”的规定。致使三皇子归海墨，处处需要倚仗归海槐卿。

而归海槐卿又是秦淑妃所出，秦淑妃的家族算是开国元勋之一，尤善机关，所以很得皇上倚重。不然以秦淑妃庸人之色，怎能做到如今位子？

世道总是如此，即使归海槐卿不求上进，但凭着家族遗传的血脉和大把银子堆出来的丹药，倒也算半个强者。

此时归海墨正坐在属于他的席子上，轻摇折扇，道：“皇兄啊，虽然我换不换位置无所谓，可后面的郡主们，可经不起你的折腾。”顿了顿，又道：“皇兄，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