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道人名为僧》: 宁静致远、海纳百川
第一章 宁静致远、海纳百川
许静川痴痴的望着面前的黄衣裳少女。
少女歪着头傻傻的凝视着眼前呆呆的少年。
少女作出“你在想什么”的手势,笑容绽开了花。
“你太美了。”少年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用双手紧紧的捂住口鼻。
少女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脸颊两个小小的酒窝格外的可爱,可以说是唇红齿白,颇有红颜祸水的风范。
少年也呆呆的笑着,他喜欢这位少女,但性情木讷不善于表达,总是用行动来表露心中所想。
少年从兜里掏出用油纸包住的板栗递给少女,不做声,只静静得看着。
少女咬咬嘴唇有些羞涩,但还是把板栗接了过来,放在鼻尖嗅嗅,一抹香气。
她拿出一块递给少年,少年摇摇头,那意思是:你吃,我不饿。
少女点点头,板栗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可能是板栗太好吃了,让她眼睛微红。
开心了少女微笑,不开心少女就沉默,害羞就低着头,缕缕发丝遮盖面孔,看不见表情。
她不能说话,所以村子里的捣蛋少年都喜欢欺负她,少女有时候被欺负急了就使劲的张合着嘴巴,依然发不出半点声音。
所以,许静川在她面前总是表现的小心翼翼。有人欺负她,少年就出面保护,有时候被群殴也将少女牢牢的护在胸膛下。
小小年纪就懂得,生而为男人,肩膀是担负责任的,胸膛就是女人的保护伞,女人的港湾。
许静川跟那些捣蛋小子说:“我,许静川生下来就是保护芝妍的!”
村里的那些捣蛋鬼开始嘲笑他,说他是疯子,竟然保护一个不知来历的哑巴,以后再不同他一块玩耍了,捣蛋鬼们开始排斥他。
起初,许静川很想和他们融入在一块,可每次靠近,他们就躲得远远的,满眼都是对许静川的不屑,渐渐的,少年再也不理会他们了。
虽是被排斥的少年,但他的心里从未丢过骄傲。
有一天,芝妍在泥地上写了一行字:那天你把我护在你的胸膛,我听着你的心跳,“嘭嗵嘭嗵”,我感到格外的安心。我…第一次看到你整个人闪烁着光辉。
芝妍并没有在场,这是她偷偷写下的,许静川知道这是那个不会说话却心思玲珑的芝妍写的。
此后,他愈发的对芝妍好,无论做什么他首想到芝妍,就像这次他拿板栗给她吃一样。
少年的父母在生下许静川后就没了踪影,村里的人找了半个月,人就像蒸发了一样。村里的百姓民风淳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饿死,无奈之下只能挨家挨户喂养一个月,喂羊奶、吃米粥……
村子里的人都姓许,村民为‘许家塘’,据耄耋之年的人说,这个村子之前就一户人家,随着时间流逝,香火就越传越盛,至今有了繁衍了百户家人。
许静川的名字是村里的老先生起的,老先生在村里颇有威望,办了家私塾,村里的孩子都去那私塾里读书,不用交银子,免费读书,都是出自一家人,没必要,老先生也乐得传授。
起名字时,老先生对大伙说:“名字可不能乱取,得按照辈分来,上一辈为‘传’,这一辈为‘静’,就取名为静川,字纳德,极好。”
大伙里就有人说了,怎么听的跟姑娘家家的,还文绉绉的,没一点男人的气概。
老先生一瞪眼,抡起扫帚撵着揍,大骂道:“没男子气概?这叫虚怀若谷,正所谓‘宁静致远,海纳百川’。你个小娃娃,不好好读书净瞎叨叨,非绕你两扫帚不可!”
大伙就笑,心想,你说啥不行?非说老先生起的名字不得体,这不是驳人家面子,说人家没学问么?该打。
后来,许静川就慢慢长大,七岁时开始跟着老先生读书,什么《论语》、《道德经》、《荣枯鉴》、《观止》……
读的书很多,能记住内容的也就三两句,这不能怪他,只怪老先生讲的没意思,除了摇头晃脑还是摇头晃脑。
当然,读书期间,许静川一直在研究一个问题,这老头虽耄耋之年了,但一年一年又一年过去了,这老头怎么没像村里的那些人一样被人送下地埋了?
这个问题让他抓耳挠腮。
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住这个困惑了,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问老先生,结果遭老先生拿着戒尺撵着揍。
绕着私塾跑了一圈又一圈,老先生累的快吐白沫了,就是追不上许静川,这可把许静川乐得,孩子性起,对着老先生撅着屁股,头低到裤裆处,扒着眼皮和嘴巴做鬼脸。
险些把老先生气哭了。
十岁时,听老先生读书实在乏味,趁先生打盹的功夫偷偷溜出去,绕道私塾后面,回头看看老先生有没有追来,却不小心撞在一个小姑娘的怀里。
在许静川眼里,这小姑娘就是极美极美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
那时候调皮捣蛋的许静川简单美丽的姑娘就怂了,小脸蛋通红通红的,连忙赔礼道歉,可是身前的这位姑娘就像没听见一样,扑簌扑簌的眨巴着眼睛看着许静川,也不说话。长长的睫毛让他觉得很梦幻,也不追究这事了。
可姑娘被他这么一撞,像是丢了魂似的,一直跟着许静川,他去哪,姑娘就去哪,包括晚上在草垛洞里睡觉她也跟着。
有段时间,许静川着实被吓着了,后来才知晓这姑娘不能说话,好在每天也到私塾去旁听,老先生也懒得管,这让小姑娘认识的好些字。
私塾里的学生看小姑娘生得俊俏,都刻意接近,等知晓不能说话后又一个个都远离了,从始至终只有许静川一人陪着她。
后来,小姑娘告诉了许静川的名字,她叫芝妍,只记得名字,不知姓什么,也不知从哪里来,更不知父母是谁。
说出这些秘密后,芝妍哭了好久,眼睛都肿了,写出一句让许静川足够心疼一辈子的话:“我不知从哪里来,连风都绕开我,我就像被天地遗弃了一样……”
从那时候开始,许静川就默默陪着她,谁欺负她他就揍谁,打不过也要将她护在胸膛下。
男人的胸膛就是为了保护姑娘的,更何况像芝妍这么美丽的姑娘!
这句话是他说的。此后再也没人欺负他们了,村里的孩子不再理会他们,不再看他们,当他们不存在。
只是偶尔会嘲笑他们:“疯子和哑巴天生一对哦,哈哈……”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许静川不调皮捣蛋了,与外人说的话很少了,被隔离了世界一样,但他从未感觉到苦闷,身边有她陪着就好,话说给她听就行,外界?呵,管你是谁!
一个陪,一个说,两人度过了六年。
第二章 昌顺与气运,全是狗屁
许家塘的老辈人都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面孔都带着些厌烦。
“静川这小娃子也真是的,竟然想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娃子入我许家塘的族谱!”
“小娃子毕竟是小娃子,办事情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
“是啊,考虑事情不全面,哎,你说说,要是入了我们许家塘的族谱,这不是破了我们村百年的规矩了么?!”
“绝不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娃子占我许家塘的半分土地!”
办私塾的老先生拄着拐棍站在人群前,清了清嗓子,苍老的声音传来:“静一静,大家静一静!”说着还用拐棍狠狠的戳了地面三下。
老先生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许家塘历来不允许外人入我族谱,这次当然不能破了老祖宗的规矩,但是许静川那小子的性格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执拗的秉性有时真的让人牙根痒痒。大伙都养过这小崽子一段时间,都当自己的孩子,你们说照那崽子的性格,我们反着他的想法,保不齐他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到时候你们担不担心?”
听到这里,村民们重重的叹息一口气,然后又交头接耳起来。
“静川这小娃娃命却是挺苦的,从一岁时吃着百家饭,如今长成人咯,岁月啊。”
“小娃娃的父母也是的,走的时候不吭不响,就留这一岁的崽子在这里,他们就那么忍心?”
“这王八羔子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明辨是非?与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相处就不觉得危险?就不怕她有什么目的?”
村民你一句我一语,这让在一旁的老先生蹙着眉头,哼气一声,转过身却发现许静川不知何时蹲在三丈外的草稞里。
老先生快步走过去,拐杖敲打许静川的肩膀,微笑道:“你这小鬼头,躲在这里多久了?想必我们说的你都听到了,走走,和你们叔伯谈谈你的想法。”
老先生拽着许静川的袖口,许静川不吭一声,只是想甩掉袖口的那只大手却怎么也甩不掉。
老先生将许静川往村民一丢,说道:“人被我揪来了,有什么问题不如敞开谈吧,小静川十六了,也快成人了,别在拿他当孩子。”
村里那些叔伯们此刻显得有些尴尬,昂昂头,示意许静川说说此刻所想。
许静川低着头,在外人看来以为这是木讷,但是在老先生眼里,他这是在憋大招呢!
他教出来的学生,脾气秉性都很了解,从以前的活泼开朗调皮捣蛋至今天的执拗闷声不动声色,无不说明那小姑娘带给他的改变。
这是好处还是坏处?老先生暗暗想着,细眯着双眼,试图从许静川的脸上找出什么,却发现没有任何表情可寻。
许静川微微握了下拳头,眼神深处闪现一抹不易觉察的释然与坚决,开口道:“各位叔伯,谢谢你们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我静川必定会铭记于心,我知道让芝研入族谱强祖宗及各位之所难,既然如此何必再去强求呢?我刚刚做了一个决定,既然你们都说芝研的身份来历不明,那么从明日我和芝研就离开许家塘,我要找到她的家人,还有…我的家人!”
老先生笑着摇摇头,对于许静川的莽撞与界限的划分他心里有些失望又有些赞赏,那种又疼又气很矛盾的心里。
村里的叔伯先是一愣,二叔伯开口问道:“你陪那小女娃子找家人我理解,但你自己说的家人是不是有些太伤人心了?你问问在场的大叔伯和你三叔伯以及你的各位婶婶,哪一个不是看着你长大的?吃百家饭的时候,我们从未说半句讨人嫌的话,现在长大咯,翅膀硬了,转身就不认识给你生命的许家塘了?!”
“对呀,这孩子当初一岁时步履瞒珊,挨家挨户要吃要喝的,怎么不嫌饭菜腥呢?现在看来,原来养了一头狼,白毛白爪白眼狼!”
村民中的胖二婶开口讽刺,眼睛上下翻合着,蔑视的眼神很让人难以忘记。
老先生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在等待许静川如何回应。
许静川被二叔婶如此说道并没有表现的很愤怒,相反的很从容,这让一旁的老先生有些惊讶。
话已至此,许静川觉得说话也没必要留什么面子了,从容的笑了笑,道:“各位叔婶,有些话虽然不当讲,但我性子直,不喜欢藏着掖着,希望我说的话你们能大度包容点,毕竟我还是个孩子。你们不让芝研入族谱,说是老祖宗的规矩,那我问问,老祖宗的规矩不能改么?我记得老祖宗的条例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一条‘许家塘要与张家寨世代交好,共享繁荣,不得松懈关系,不得反目成仇!’如今呢?不仅关系水火不容,还差点发生灭村霸地的惨况,这就是你们所说的老祖宗的规矩不能改?按照族谱条例,入谱需分地,你们不让芝研入族谱还不是因为不想分出那一亩二分地?说我吃百家饭长大的,是,我承认我长至如今少不了你们的照顾,可是我一家三口的田地还不是你们分了种了?凭什么说我是白眼狼?我有白吃白喝你们家的一粒米么!”
各位叔婶被许静川这番话说的面红耳赤,场面是极度尴尬。
老先生见此,想说出一些解围的话语,但许静川不理会他那虚伪的一套,甩着袖子转身离去了。
坐北朝南的青石瓦房,东西两边各种了三棵柳树,长势很好,配着青石瓦房,别有一番情致。
这是许静川的父母留下的,青石瓦房在许家塘算是比较尊贵的房舍了。
原本,许静川不明白房子东西两边为什么要种三棵柳树,他问了老先生才知道原来这是有一定的讲究与道运的。
正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柳又同留,又是六棵柳树,而六历来都代表昌顺的意思,所以,老先生口中的讲究就是:留住昌顺与气运,平安多福道义顺。
然而,当进了房子后才发现,老先生说的都是狗屁,环视一圈,家徒四壁,床缝桌歪凳子没腿,就连碗都破了边。
虽说是破饭碗,但是不能丢,丢了就真的没饭吃了。
所以,许静川从不把老先生的话当成一回事儿,都是左耳听右耳扔。
芝研坐在堂屋,捧着腮帮发呆,许静川回来后,看看家中的情况,他觉得日子不能这样过一天是一天,他觉得自己似乎少些东西,那种需要自己去追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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