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绝顶》免费试读_湖心洗笔
第一章 西津起始 乱世求真
南灵州,秦国。
“这帮天杀的混蛋,找死。”
一个黑衣劲装、方面宽额的疤脸汉子嘴里骂骂咧咧,在一群精壮汉子的簇拥下风风火火的走进了赌场。
“呦,董爷,这是怎么啦,谁惹您发这么大火。”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凑了上来,就要将那千娇百媚的身子往汉子怀里靠。
“滚开。”汉子眉头一皱,一个耳光抽了上去,把女子扇飞在地。
赌场里人烟鼎沸,充满了吆喝声,此时却是为之一静,俱都小心翼翼看着那汉子阴沉的脸色,生怕殃及池鱼。待看到那汉子头也没回的进了后院,赌客们才长出了口气,继续满面红光的开赌起来。那女子发钗凌乱的爬起来,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赌客们都知道,那汉子叫董平,五年前与四位结拜兄弟逃难来到西津城,纠集了一群难民中的青壮汉子成立了西河帮。短短一年的功夫,闯出了好大的名声,生生占下了一处码头,与四位兄弟号称西河五虎。
西津城乃秦国有数的大城,是国内第一大江沧浪江五大支流的交汇处,水运四通八达。即使只占了一处码头,却也是肥的流油的地盘。多少年来,西津城里为了几处码头的归属不知死了多少人,正所谓铁打的码头流水的帮派,任谁也占不住多久。可西河帮却是生生站住了脚,而且一占就是四年。占住码头的头一年里,西河帮还摇摇欲坠,与城里的其他帮派厮杀的苦不堪言。谁知从第二年里,城里的帮派就纷纷偃旗息鼓,再也不挑衅生事,似乎默认了西河帮占有码头。直到好事者打听之下,才隐约有消息传出,却是原来西河帮的五当家,五虎中的下山虎成了仙门弟子,这才让其他帮派投鼠忌器,不敢有异动。
董平领着一众汉子左拐右拐的来到一处僻静的房门前,吩咐一声众人守在门外把住门户,便带着其中三人进了房间。随即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扫视着三人,最终停在了一个肩膀上带着伤的矮壮汉子身上,道:“老二,五弟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少惹那些个闲事,你就是不听。”
那矮壮汉子名叫郑富,乃是西河五虎中的矮脚虎,排名第二,水匪出身,性格暴躁,敢打敢拼,是个出了名的鲁莽烈性。其性好饮酒,喝醉了就惹是生非,今日就是因为其喝醉了与城里三生堂的人争抢青楼里的粉头,而大打出手,惹得两帮人很是做过了一场。
郑富下首则是站着一个高壮的汉子,脸色黑红,脖子上有一块血色的红斑,身形如铁塔一般,却是五虎中的老三,赤斑虎项武。其人性寡少言,但身手却是众兄弟中数一数二的,一身横练的功夫,堪称西河帮第一战将。
而侧身在门边站着的一个干瘦黄脸汉子,则是五虎中的病虎姚青。其从母胎里出来就先天不足,体弱多病,但善于用毒,一手暗器功夫乃是一绝。
郑富听了上首大哥的话,一脸的不服气,呐呐的想说些什么,但看大哥阴沉的脸色,却是捂着伤口不敢开口。
董平狠狠瞪了郑富一眼,这才把目光对准老四姚青,道:“前些时日给老五送财物和西津侯的消息的人回来了么,老五可有回话。”
姚青揪了揪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子,点头道:“人回来了,东西送到了,至于西津侯的事,老五说要考虑考虑,要咱们等着。”
一旁郑富听了,却是忍不住道:“大哥,往常咱们也不是没做过这无本的买卖,老五从来不管,也从不过问,为何这次你却要去问他。那西津侯告老还乡,一行好大的排场,光财货就装了好几十条大船,五湖群盗闻风而动,去晚了可连口汤都喝不上,怎么还要等老五的消息。”
“住口,你懂什么。”董平听了脸色一沉,瞪着他道:“往常是往常,如今是如今,以往咱们打劫些过往商船自是没有忌讳。可这次不同,西津侯再怎么也是朝廷大员,不可轻举妄动。而且你们又不是没听过传闻,那西津侯有一后人也是仙门弟子。总之,咱们先准备好人手,做好准备,你先派人盯着船队,一切等老五的消息。况且那西津侯此刻正在城中大排筵宴,城中官员世家皆是一一请宴送行,我看没有十天半月不会起行。”
郑富也不恼,点了点头却是道:“要我说老五这仙,修的却是活受罪,整日里在山上餐风饮露,像个泥菩萨般的打坐。哪比得上咱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来的逍遥快活。现如今,咱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威风凛凛,老五却是舍了这荣华富贵,连以前那些姘头都不再多看一眼。想当初老五和我这二哥可是同道众人,最是喜欢在青楼窑子里混荡,花样也最多,月下吹箫水道旱道的门路还是他教我的。现如今,只剩我郑老二一人称雄西津了。”
“你这混货懂个屁,咱们能在这西津城里占下一处码头,那是仗了老五的名头,要没有老五这层身份,你当西津城里各大帮派世家能让咱们出头,咱们早就是西津河上的浮尸了。”董平听了哭笑不得,骂道:“还不快滚去干活,启动这些年安插在五湖群盗中的暗子,把他们的情况都给我摸排清楚咯。还有,都把嘴给我闭紧咯,如果真要干这一票,城里露过面的兄弟都不能用,只用咱们暗寨里的兄弟。”
郑富听了嘿嘿一笑,不再多言,出门招呼了两个手下,忙着安排去了。
董平却是知道自己这个五弟才是五兄弟中最能成大事的,因为他最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要不然,当初西津城外难民聚义之时,他以十六岁的年纪也不可能,占得一个席位,坐上一把交椅。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面容普通,浓眉狭眼,嘴唇微薄的高挺身影。他这个五弟表面上心狠手辣,阴险狡诈,贪财好色,但却有大恒心,大毅力,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这才将这所谓的荣华富贵、威风凛凛,弃之如履。以前几兄弟劫掠商船之事,董平从不曾告知于他,那是因为他知道江湖仇杀,劫掠财物,只要不妨碍其修行,他就什么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笑自己那混物二弟还因为自身的富贵威风沾沾自喜,对五弟的选择嗤之以鼻。董平摇头暗自叹息一声,要是自家也有那修道资质,那手中的荣华富贵也是随手可抛。
可悲,可叹。
泰恒峰,泰恒观。
燃灯如豆,石室无窗,满室孤寂,只得中央处摆放有一张小几,上摆着笔墨纸砚,黄铜香炉一座,油灯一盏,道书二册,一曰:神室八法,一曰:悟真纳玄。
几后有一蒲团,上端坐一人,身着道袍,宽袍大袖,头戴木簪,面白无须,浓眉狭眼,嘴唇微薄,手捧一卷道书。但目光却并不在道书之上,似是神思不属,神游天外,配上香炉中升起的渺渺青烟,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少顷,此人回过神来,其眉头紧锁,似有疑难未解,喃喃自语道:“这粗浅的吐纳功法虽能使我身强体健,精神饱满,但终究不是入道功法,练到寿元终结之日也不过能使我比凡人强壮几分,无疾而终。而今我已二十有一,时间不多了,上师曾言四十岁之前不能筑基,则终生无望,大道之期无望。而我现在连练气期都未达到,说不得只能那么办了。”
他缓缓起身,背负双手,于石室中来回渡步,细细思量今日得到的消息,盘算着其中的得失,心中却是渐渐烦躁起来。
他目光下意识扫了石室中壁一眼,看到石壁上前辈先人留下的诗句不由得一愣,随即其轻笑一声吟道:“天上白玉京,十二城五楼,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境地,那不如抛却重重顾虑,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要竭力争取。”
霍峰,太玄派下院,泰恒观记名弟子。
他原本乃是秦国柳州新元县霍家村一个小地主家出身,在他十二岁那年,柳州天灾不断,先是大旱,再是大水,最后又闹了蝗灾。庄稼颗粒无收,房屋田地皆被大水淹没,百万人流离失所,饿俘遍地。霍峰随着家人一起逃难,那一段旅程堪称地狱之旅,草根,树皮,黄土,能吃的都被多达百万的难民吃光了,最后人皆易子而食。霍峰一家人也在逃难的过程中相皆逝去,有的是生生饿死,有的却是在争抢食物中被活活打死,最后只得霍峰一人。
但霍峰的苦难却是刚刚开始,他随着逃难的众人一路走,一天夜里队伍中有人饿的实在受不了,竟是趁着他饿的昏昏沉沉,想要将他生吃。幸好霍峰从小便是早熟,又一路上目睹了生吃活人的惨剧,即使饿的昏昏沉沉的也保持着一份警惕。恐惧之下,心中的狠劲激发出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拿出暗藏的匕首,趁那人捂住自己嘴时,一匕首将其捅死,随即夺路而逃。也是凭着这股狠劲和磨难出来的凶性,他硬生生的从这死伤百万的灾难中活了下来。
这些年来,霍峰做过乞丐,加入过丐帮,偷过东西,打过闷棍,偷学过武功。最后游荡到西津城,结识了董平等人,凭着苦难磨练出来的本事和狠劲,坐上了西河帮五虎的一把交椅。
炼狱逃难,流落江湖,饱受欺凌造就了他的心狠手辣;江湖仇杀,旁门左道,人心难测造就了他的阴险狡诈,否则就活不下去;失去的太多,挨饿受苦,朝不保夕造就了他的贪财好色,总想把能抓到的紧紧抓在手中,能享受的拼命享受,生怕看不到第二日的朝阳。
也是因为饱受了地狱般的生活,在天灾人祸面前,霍峰深深的感受到了凡人的无力和渺小,所以当他得知这世界上还有修道成仙之事的时候,他的求道之心比任何人都要来的炙热和激烈。
因此当他通过泰恒观的上师得知自身具有修道资质之后,毫不犹豫的放下了豁出命打拼来的地位和富贵,选择上山求道。
既然有了机会,就绝不能放弃长生大道。
第二章 法不轻传 大道难期
“白银五千两,米谷二百斤,上好道袍三件,肉干鲜食若干。”
做出选择之后,霍峰看着今日西河帮兄弟送过来的东西,狭长的双眼闪过一丝锐利的寒光。
他虽有大决心,大恒心,大毅力,但修道四年以来却是举步维艰。
要知道修道可不是坐在深山之中打坐修炼,远离红尘之外,不食人间烟火那么简单,反而是一件极费银钱之事。正所谓穷文富武,更何况修道,即使是富贵王侯之家也是难以支撑的下来。
这一切只因--法不轻传,四个字。
要知,想成为太玄派的正式弟子只有三个方法,要么,你乃是玄门世家出身,这样自有家族赐予道书丹药及修道外物,待修炼有成再引渡入门。要么被门中筑基期以上的修道前辈相中,收为弟子,由师傅给与修道所需,引渡入门。最后,就是像霍峰这般,自行主动上山求道之人,待得功行达到才可入门,那就得自行承担一切花销了。
而像霍峰这般主动上山求道之人,还分为两种。一种是天资出众,被泰恒观中上师看重,自会赐予道书丹药。另一种则是修道资质普通,那上师却是看也不会多看你一眼,更何况是下赐。泰恒观乃太玄派招收弟子的下院,门中所给的一切修道资源,观中上师一言可决。
像霍峰这般资质普通的记名弟子,并不算是真正的弟子,泰恒观只会赐予一本粗浅的吐纳功法--悟真纳玄经。但这只是一本最基础的吐纳功法,修炼到死也进不了仙家门庭,更何况羽化登仙。何况修炼这悟真纳玄经也不是那么简单,如果只靠自身朝食紫气,吐纳精华,没有丹药和其他关窍道书辅助以及上师指点,资质普通之人二三十年也别想功行圆满。要知修道之人,时不我待,待你花费二三十年功行圆满,大道之门早已关闭。
需知这世上普通凡人能活到六七十岁的,已经算是高寿了,就算是练气期修士也不过百载寿元,到头来还是一具枯骨。只有那能修炼到筑基期的修士,才能打破凡人寿限,寿元达到二百载。而四十岁之前不能筑基,则终生无望,所以修道之人,时间最为重要。
而像霍峰这般不被上师看重的弟子,要想得到丹药道书以及关窍指点,就得向上师上供了。否则一句机缘未到,什么都别想得到。
这四年来,西河帮几兄弟所占码头,开设赌场,打劫商船所得的银钱,倒是有七成送到了霍峰这处上供给观中上师,否则霍峰也不可能仅仅四年就将悟真纳玄经修炼完满。但即使如此,他仍是碰到了一个绝大的难题,一旦跨不过去,则此生大道无望。
观中上师曾言,要想踏入仙门,必先吐纳精气,待得圆满,则开仙脉,种仙根。
这其实是说修道者在修道的过程中所需面对的第一道门槛,开脉。
只有打通仙脉,才能吞吐天地灵气,从而修炼传说中的仙门功法,达到练气期,真正踏上修仙之路。
说到底,不开脉,则不成仙。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就永远开始不了真正的修炼。
而要开脉,单是炼化精气,吐故纳新是不够的,需得两物。
其中之一为开脉法门,另一物则名为元真玉露,开脉法门他早已从上师处上供获得,只是那元真玉露却是求之不得。
这元真玉露乃是修士采集地下灵脉精气,加上十多种灵药所炼制,非寻常丹药可比。修道之人待要开脉之时将元真玉露服下,就可运转开脉法门借玉露精气一举打开仙脉。
此二物对要开脉的修士极为重要,二者缺一不可。
而霍峰遇到的困难就在于此,元真玉露珍贵异常,具都掌握在观中上师手中,却不是凡俗银钱可以换得的。
自从功行圆满之后,霍峰一直心心念念此物,前前后后送了数万两银子给上师,但只得一句机缘未到。
如果是常人可能会以为上师是说自身功行未到,还不能开脉,但霍峰却知那是上师在暗示区区凡俗银钱不足以换取此物。
但难就难在这里,如果是其他物事,比方说开脉道书等物,即使从上师那里换不到,也可从其他记名弟子那里换得,但元真玉露却是不行,只此一家,只能从上师那里获得。而且就算其他记名弟子从上师处求得,此物关乎道途,也定是视若性命,断然没有交换的可能。
而霍峰多方打听之下,却是知道要换取那元真玉露,需要的却是仙门灵石,或者其他仙门等价物,靠凡俗物事那是休想。
而这灵石却是天地灵脉所凝结,其中蕴含的精纯灵气,对修士是极为大补之物。
毕竟修士打坐修炼之时,如果直接抽取灵石中的灵气,那比之吸纳天地间散乱的灵气可要快速的多,同时,灵石也充当着修道人中的货币。
霍峰日日思量,千方百计却是仍寻不到任何一种能换取元真玉露的物事,心中焦躁不已。如果不能破此局,那此生修道再无意义,盖因,就是去了其他仙家门派,同样会遇到这个问题。但,今日从西河帮几兄弟那处得到的消息,却是让死局有了一丝转机。
西津侯此人,霍峰却是知晓,其名为王伯言,将门世家出身,年轻时乃是一员悍将,多次剿匪积功升为秦国正一品官员,位封列侯,在西津城担任河道总督二十余年,领兵部尚书衔,可谓位高权重。其现年六十有五,年初之时从河道总督之位卸任,因老家乃是山南安阳县,这次是准备回老家光宗耀祖,祭拜先人,同时将在河道总督任上二十多年搜刮的财物运回老家。
王伯言此人年轻时虽是一员悍将,但老了却是贪财好色,又无治理地方之能。在他担任河道总督的二十年间,西津河道崩坏,再加上附近几州天灾不断,流民四起,五湖群盗肆虐。王伯言回乡单单财物就装了二十多船,现今俱都停在西津码头,随行的家人,侍女,歌姬,护卫足足上千人。
其实往常时候,王伯言如此庞大的船队,再加上其所带的家兵护卫足以保此行无忧。但从霍峰自西河帮得到的消息看,此一时彼一时,那五湖群盗似是联合在了一起,想一口吃掉王伯言。
按说就算五湖群盗联合在一起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即使能够成功,王伯言到底是朝廷大员,还是封侯,朝廷事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此时却是不一样,这几年天灾不断,西津城附近河道淤积了大股的流民,再加上河道崩坏,苛捐杂税,民情似有不稳。五湖群盗勾结上流民中的几个枭雄人物似乎有反意,正是要吞下王伯言的巨额财富,以做资粮,揭竿而起。
换做平时,霍峰对这些事情是不会在意的,也不会管西河帮的兄弟们会不会去趟这浑水。但他却是知晓另一个消息,王伯言此人并不简单,其孙辈之中却是出了一个仙门记名弟子,而且此人霍峰还认识,正是和他同样身份的泰恒观记名弟子,名叫王子逊。此人资质不凡,平日里很是得上师看中,境遇比霍峰要好得多。而且其背后有王家做后盾,也不知为其搜罗了什么好物,前些时日竟是得上师先行赐下元真玉露。所幸此人修道时日尚短,功行还未圆满,还未服用元真玉露开脉。而五日之前,此人已然下山,据说是要与西津侯一同回乡祭祖,而霍峰的转机就落在此人身上。
这一步踏出,那就是有进无回,一旦此行未能拿下王子逊暴露了身份,那就是万劫不复。虽然泰恒观离西津城甚远,观中没人知晓他的凡俗身份,但王子逊却是肯定知晓,毕竟他们都出自西津城,一旦不成,以他们两人在观中的地位差别,单一个残害同门的罪名就是绝无幸免。但他能确切肯定必有元真玉露,又有机会获得的地方只有这一处,此时却是只能进,不能退,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行虽然有一定风险,甚至有可能事败而亡,但要他从此弃道下山却是万万不能。
抬头看了看那数行直透山壁的诗句,心中更是坚定。他将身上的道袍换下,换上一件青色长袍,缓缓的走出了洞府。
他此刻所居住的洞府乃是泰恒观在山壁之上开辟出来,给像他这般的修道记名弟子打坐存身之用。洞府外只有五尺宽的木板栈道,以木架为栏,峰高千丈,栈道外云雾弥漫,下方就是千丈悬崖,令人望而生畏。
周身云雾渺渺,目不视物,稍不留神就有摔落悬崖之危,但霍峰却是视若坦途,大步就向山下踏去。
泰恒峰高达千丈,在山腰处却是有一平整凸出的巨石,旁边有一处自峰顶流下的泉水,谓之金泉。每日清晨,众多记名弟子吐纳精气之后,大多都会聚在此处,呼朋唤友,交流修道心得,被称作“金泉问道”。
此时却是还有不少记名弟子流连在此处,有争辩的面红耳赤的,也有捧着道书看得津津有味,不时摇头晃脑的。霍峰默默的停下了脚步,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语。
脑海中一幅幅画面闪过,有幼年时无忧无虑的在田地边玩耍;有天灾之中,饿的直想将地上的黄土抓起来塞进肚子里;有饿俘遍地,人皆易子而食的炼狱;有父母家人瘦如枯骨,生生饿死的凄惨;有吃了观音土,躺在地上哀嚎,肚子高高鼓起生不如死的难民;有被恶人蒙住嘴巴,被当作食物来吃时眼中的恐惧;有流落江湖,偷鸡摸狗的磨难;有西津城外聚义时,眼睛里,手上,身上的血色;最终停留在了山壁洞府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孤寂。
霍峰浓眉之下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一道锐利的寒光闪过,随即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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