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巨千户所》免费试读_海川北仑

时间:2019-01-08 21:45:31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海川北仑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1、边荒之城(1)

郭巨千户所,一个枕海而城的千户所。

又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日子。日出东方,亘古不变。白浪滔滔,千年不休。

边荒孤城,雄关如铁。沧海横流,海天一色。好一派东南沿海的边塞风光。

海上,无风三尺浪。滔滔不绝的波涛,演绎的是海的原力、海的本性,原始又狂野。即便是轻微的风,也被烙上了海的野性。它们从海的深处升起,越过了一个个波谷浪尖,追逐着奔腾翻飞的浪花,也变得原始狂野了。到了海岸,海风在前进中遇到了陆地的阻挡,就愤怒起来,裹挟着惊涛骇浪,呼啸着扑上了海岸。“哗哗哗”的惊涛拍岸声就是风声和涛声的狂野合奏。

海岸这边,是一处蛮荒的半岛。半岛地瘠少田,多荒山野岭。一条狭长的乌峙山山脉贯穿其中,中间的山坡上怪石嶙峋,荆棘杂生;两侧濒海的滩浒是斥卤之地,不是盐碱荒地,就是芦苇丛生的洼地。

半岛像是一柄巨大的利剑直插于海中,将舟山群岛分为南北两部分。同时,也将整个浙海分成了南北两大块。半岛由西南往东北方向延伸,直至峙头角,全长约四、五十里。

边荒之地,人烟稀少。

不过,半岛的南端却有一个小山谷,隐藏了一座小城池。这座小城池就是郭巨千户所。在这片蛮荒的边地,小城池却人口稠密,房屋鳞次栉比,街街巷巷人来人往,还算繁盛。

作为一座军营,郭巨千户所每天的日子平淡却又不失紧张。不说其他,单说每一天的开始,就能看出其平常而又紧张的特点来。

几乎是每一天,天还没亮,也就是时辰刚过了五更,朦胧之中,早有催促操练的锣鼓声敲响起来。

于是,弥漫着的潮湿又咸涩的晨雾中,一盏盏豆点似的油灯在深巷中亮了起来,一幢一幢或高或矮的房子被照亮,临街的门也一扇一扇地被轻轻地打开来,一条条灰暗色的街弄里飘出一个一个朦胧的身影。他们有的扛着沉重的铁枪,有的背着长弓挎着插满箭矢的箭袋,有的腰别长剑牵着高头大马,有的套着牛车装载着军器军械。他们的行动是那样的迅速,那样的熟悉,以至于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发出来。当然,因为城里尚有老人孩子在睡觉,所以,他们尽可能地控制了声音。海上的浓雾是一潮一潮的,虽然侵入到所城后浓雾被建筑阻拦有些散失,但还是一团团一批批地飘浮着。在临街窗户里透出的一点二点的豆点似的灯火的照耀下,他们的身影一会儿出现,一会儿隐没,变得飘忽不定。

晨雾中也有狗。狗因为主人早起,兴奋得欢蹦乱跳。它缠着主人,从主人下床开始,穿衣,洗漱,吃早点,背军器装备,出门,在街上行走,一直到队伍集中地,一直跟着主人。这些狗不太会叫,他们都是默默跟随的,如多年的好友不用太多的言语,只需要彼此的陪伴。只有到了队伍集中地,有些狗因为还缠着主人,主人不得不用脚将它赶走,这时,会有一声二声的狗吠声传出来。

狗的惊吠声和公鸡的晨鸣声,成为郭巨城新一天到来的开始序曲。

操场在城外,操练得出城。

城门开了。等在城外准备进城的百姓,还不能进城。先得让出操的队伍出城操练。这些百姓都是赶早集的,他们有的是买东西,有的是卖东西,有的是开店的掌柜,有的是跑腿的伙计,有的是赶集的百姓。他们都自觉地让出一条出城的道路来,让出操的队伍,一队紧接着一队,有序地通过所城的西门,赶往离城门口三里外的操场。

出操队伍的顺序是固定的,谁先谁后都有规矩。尽管是不成文的规矩,但多年来已习惯成了自然,一直这样执行着。

这规矩是由刚刚去世不久的汪千户定的。他作为所城里唯一的一位在职千户,一城之主,不但全面掌管着军政大权,还兼领了掌印指挥的军事作战指挥之职,并且还兼管了管操指挥的练兵之职。在他的督促下,所城十分重视军士和余丁的军事训练。他们每天一小训,五天一大训。每次操练,汪千户都身先士卒,出操队伍以他的马首是瞻。出操队伍每次都是他亲自带领,身后依次跟着一大群的百户、当值指挥、旗官等将官,骑着马,最先走出了城门。

虽然出操的顺序一直没有调整,但现在百姓们再也看不到汪千户一马当先出城的身影了。因为汪千户去世了。

这种改变,已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了,不少百姓还是没能忘记汪千户,总以为城门一开,那里就会有一员虎将出来,披甲提剑,精神抖擞,骑着一匹快如旋风的黑色骏马,威风凛然地出得城来。

除了汪千户过世这事外,变化了的,还有出操的时间:出操的时间被延长了,足足延长了一刻时辰。这不是小事。原来出操时间只有一盏茶时辰,这一延长,就意味着城外的百姓要多等上三盏茶时辰才能进城。这一变化直接关系到等在城外准备进城的众人,同时也使得小城原有的作息时间混乱了起来:店铺到了营业时间还关着门,货郎到了城外却进不了城,摊贩的货还没有运进城来,挎篮买菜的主妇找不到菜贩买不到菜。

说是混乱,也仅仅只是混乱了一下,就像平静的湖面泛起了一波涟漪,但很快又消散无踪了。在这样一个以军事管理为主、军民相结合的方式来治理的小城,再严的军事管制也得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这一次限制的仅仅是百姓早上的入城时间,而且仅仅只是推迟了一刻时辰,这样的事,在郭巨千户所算不得什么事,百姓甚至连议论都没有几句,就被动地去适应了这一新变化了。

这一天,人们像往常一样,目送着最后一小伍的出操队伍出了城门,渐渐地远去,知道最难熬最无聊最漫长等待开始了。

其实,等候这一刻时辰,很值得商榷。在这一刻时辰的时间里,城门是空着的,街道是空着的,驻守城门的守卒也是无所事事的。城里寂静一片,并没有新的队伍出来,要通过城门出城去操练。

对生意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在郭巨千户所却不是这样。眼看着时间白白地浪费过去,那些赶集的做生意的百姓却不急,他们好整以暇,静静地等候着,等待着最后一刻时辰的过去。没有谁多说一句废话的。而那些兵丁得此空闲,更是欢天喜地。他们值守了一夜,确实也累了,干脆趁着闲暇拄着枪杆,歪着脑袋,打起了瞌睡来。

郭巨千户所是军营,军营自有军营的规矩,百姓只能服从。周围的百姓早已形成了服从的意识。

跟往常一样,这一天人们也在耐心地等候着。他们知道,一刻时辰后,便会有一支小规模的马队出城来。每次马队经过城门时,他们都能看到一位睡眼惺忪的十一、二岁少年骑着一匹小马驹,被一群家丁拥簇着,出城去参加操练。

他们耐心地等待着。

没想到这一次没等多长时间,一盏茶时辰都没过。人群中,有人十分敏感,不安地朝着城门里面张望。

“咴咴咴——。”一声马的长啸打破了城内外的宁静。城里面响起了一阵接着一阵的狂躁不安的马嘶声。紧接着,“哒哒哒——”,马蹄声从远及近,如雨点般地传来。

只见一匹高大威猛的黑马驮着一个人影从城里飞奔出来。这黑马,众人一眼就能认出,它是“黑旋风”,汪千户的座驾。这匹马伴着汪千户,在郭巨城剿匪守边,历经风霜。因为优秀,它曾深受汪千户的喜爱,昵称之为“黑旋风”。

“黑旋风”如此突兀地出现,而且是以狂躁的、怒奔着的方式出现,让众人大吃一惊。

“妈啊!不好了。快跑!那马受惊了。”有人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惊叫了起来。

人群一下子炸开来,喊爹叫娘,慌慌张张,纷纷躲避。

守在城门口的两个士卒,刚刚从瞌睡中醒来,迷迷糊糊的,还没搞清楚周围的情况,仍然傻傻地站在路中央。

等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黑旋风”喷着粗气,扬着飞轮似的四蹄,像一座山一样地碾压了过来。

“妈呀,救命啊!”两士卒只来得及惨叫一声,眼珠早吓得翻白,腿一软,就瘫倒在地上了。

2、边荒之城(2)

“少爷!少爷!快勒住马。”“黑旋风”的后面,有几个家丁骑着马,一边拚命地追赶,一边拚命地喊着。

“死马,停住!吁~,吁~。”马上的少年有些惊慌,他用力地拉扯着缰绳。但是要想勒住战马不断挣扎着的头,他的年纪实在太小了,他的力气也明显不足。

那颗暴躁不安的马头,能把优秀的骑士掀翻到天上去。这绝对不是玩笑。

从城里的千户府到这西门,这马已飞奔了一、二里路了,少年已经好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险之又险的脱险了出来。他在马背上颠簸着,如果不是他一手紧勒着缰绳,一手紧抓着马颈处的鬃毛,早就被惊马给撅翻了。

这是少年第一次骑着军马出城操练,而且骑的又是他父亲的座驾“黑旋风”。

他这样的年纪,身体还没发育成熟,他骑马可以,但不能骑乘军马。军马是最优秀的马,是用于残酷的战斗的,因此也是最野性的,可想而知,马的性情不是一般的暴烈,不是一般人所能驾驭的。所城中一般少年学骑射,是禁止使用在役军马的。他们会用小马驹或者是性情温良的老驹来代替。就算骑术高超的,也不允许冒险去骑乘军马。

少年偏偏听不进别人的劝阻,偏要去骑乘。父亲英年早逝,给他的身心都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他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他从懵懂中觉醒了过来,努力使自己表现得更像一个男人,尽快担当起他父亲曾经担当的那个角色。“黑旋风”,在他眼里一直是他父亲威武勇敢的象征,驯服了“黑旋风”,他就能像他父亲一样,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少年人好胜之心很强,“黑旋风”越是性烈,越是难驯服,越激发少年的斗志。他瞒着千户府里的长辈,在几个贴心家丁的帮助下,大着胆子,在家中马厩里,试着骑乘了几次“黑旋风”。“黑旋风”尽管表现得不是很配合,但好在没出什么意外。少年的胆子也渐渐变大了。

往常他每天早上起床的时间和出操的时间,都比别人要迟。这是所城公署为了照顾他的睡眠而特地作出的规定。为了他有足够的睡眠,不至于影响他身心发育,所公署每天让他多睡一刻时辰。同时,为了等少年的出城操练,城外的百姓多等上了三盏茶时辰才能进城。不过,这一天他没让城外的百姓多等多少时间。他为了单独骑乘“黑旋风”,他起了个大早,瞒着府上的几位管事人,让贴心的家丁牵出了“黑旋风”,偷偷地骑了上去,出城去操练。

还没出城门,没想到“黑旋风”却发狂了。

眼看着“黑旋风”钉有马掌的前蹄就要砸在那两个士卒的身上,少年突然放开了紧抓着马鬃的那只手,双脚夹紧马腹,双手并在一处,拉着马缰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把马头给拉住了。

“咴咴咴——。”战马吼叫着,一双前蹄腾空而起,挥舞着。整个马身人立起来,马的前冲之势也因此嘎然止住,马蹄生生地落在了瘫倒在地的两个士卒脑袋边上。

马上的少年被大力地抛飞了起来,在空中不停地翻滚着。眼看着他人将坠落身将碎,众人都不忍率睹。然而一场惨剧,避无可避,已经活生生地拉开了序幕。

“少千户!”

“少爷!”

现场所有的人,包括等候进城的百姓,都惊恐得喊出声来。

“呼——。”一阵狂风呼啸的声音传来。

说时慢,那时快。从城楼的上方无端地旋出一阵飓风。

刹那间,城门口天昏地暗,飞沙走石,茅屋掀顶,树叶飞坠。人被吹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人们再次慌乱着四处躲避。

城门口一片狼藉。

风息后,众人还心有余悸地抬头望了望天。尽管尘埃已经落定,天空重归晴朗清爽,周围看不到一丝起风的迹象,但人们还是有点怕。终于有人大着胆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了人带头了,更多的人也就跟着爬了起来。

这怪风不但来得诡异,风息后的场景也万分的诡异。看着风后的城门口,众人都傻呆呆的。他们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飞在空中的少年不见了。

挥舞着前蹄的“黑旋风”不见了。

连躺在地上的两个士卒也不知了去向。

他们去了哪里?众人的表情像活见了鬼一样,一脸的不可思议。

“少爷!你不能死啊!”刚才怪风来袭前,跟随少年的家丁已经追到了城门口。其中有一个家丁,是少年的随身仆童。他看到了少年被惊马抛到空中的那一幕,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这会儿风息了,又没见到少年活着现身,心里绝望得一片死寂。他跑向吊桥,一边跑一边哭着:“少爷,你好命苦啊!你年纪轻轻,乍会遭此横祸!少爷,你慢点走,等等我吧。我汪脚板虽然只是个家丁,身份低卑不值一钱,但你待我如手足兄弟一样。我这就下来陪你,你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少爷,你等等我。我来了。”

汪脚板爬个栏杆都手忙脚乱,笨拙得要死。外人不知道汪脚板胆小,其实汪脚板手脚已经被吓得不听使唤了,他的动作再笨拙,也是勇敢的。

“跳啊!怎么还不跳?快跳啊!跳下去又不会死人,下面不是还有两个浮着的?”这一次,汪脚板听到了实质性的决非虚幻的声音,虽然轻如蚊子声,但声音是如此熟悉,一下就惊到了汪脚板。做仆从跟班的,再麻木的,也不会轻易漏掉自己主人的一息一叹。声音轻,听不清,但你可以猜透得出主人的意思,即便那声音轻如蚊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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