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掷》——绛莜

第一章：他和他

“你知道吗？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是在一个悬崖上的哦！传说远古的时候，在那无边高山上，住着法力高强的神仙，他们因为不忍心看到我们这些凡人在山下的荒原上受苦，所以就在这座高山的一侧的悬崖上创造了我们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所以在我们这个世界最西边的上阳国的西边边界是一个巨大的深渊，从那里下去就可以到达我们人族的起源之地，那里是我们最初生活的地方-荒原。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下去以后回来过！”

“当然没有人回来过啊！因为你这是在睁眼说瞎话，这怎么可能呢？在悬崖上怎么可能建立起一个世界，你怎么不在针尖上建立一个国家啊？想也知道不可能的，你看看我们的国家，是在世界最东边的尔柏国，国家东边的边界全是无尽的大海，海中生活着无数的怪物。你就能知道这个世界的起源了吧！明明是天之女神，看见这个世界都是一片无尽的大海，觉得少了些乐趣，所以女神弯身下海从太阳的倒影中捞起了一片大地，放在了撑开天与海底的巨树的树枝上，树枝将平坦的大地撑得凹凸不平起来，才有了山和峡谷，才有了我们如世界的一个雏形，深渊峡谷，日出日落，美轮美奂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生命，没有生命缺少了很多色彩，也缺少了很多趣味。天之女神以水为万物生命之源，将大地放在与海水齐平的树枝上，并且随机降下甘霖，斗转星移，大地上才渐渐有了生命，最后就变成了我们现在的这个世界。”

“你们说的都不对，世界明明一开始就在那里，哪里有什么神啊，鬼的，说的好像你们都见过一样，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

最近，在世界各国城镇的酒肆中这些酒客总是喜欢讨论这些奇怪的传说。渐渐的就连乡下的田野间都有人在议论，仿佛这都成了一种风向。

十一月初，经过两个多月的长途跋涉，陆离终于来到了自己”向往已久“的东国尔柏的赤河。那是上古时期的古战场。站在这里，让他想起了自己看过的那一本发黄破旧到连字都快无法识别的无名古书。说是古书，其实只是几张发黄模糊的写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烂纸而已。他只是想着这个看起来好像还顺眼，就带走了。有一天，当天他走过一个小城时，在一个狭长，没有人烟也没有店铺的小巷中抄近路时，有一个老得连站都站不起来的，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会挂掉的老头子，猛地尖声告诉他让他一定要去赤河，并带上这几张纸。哦！或许可以说是书，因为它们毕竟还是用麻线连在一起的。但这个举动着实把他吓了一跳。现在，他终于到了，他看着这条平静的河流，实在无法把它将那个传说中的古战场联系在一起。没有什么可以证明那场伟大的战役。他环顾四周看见的居然是一片雪地，白皑皑的一片。除了这条平静普通的河流，什么都没有，连传说中赤色的大地也没有。一阵寒风吹过，剩下的就只有瑟瑟发抖的他。他想：“如果杜若看到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有趣的表情呢？话说他可能会疯掉吧？”在这个天气中，平缓的河流这本身难道还不够不可思议吗？

十二月，差不多已是最冷的时候。陆离这些年走过许多的地方，见过许多的事情，他都快麻木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麻木的，许是在出生以前就开始了吧！因为这一生都过二十几年了，连一件激动的事都没有感受过。他是出生在这个世界最北边的北国-郁阿。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的人。他只知道当他有记忆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在郁阿。他的一生充满了戏剧性。就像上天在跟他开玩笑一样，他在襁褓里的时候，好不容易在大雪飘落的空地里遇到了一对好心的夫妇，将他收养。但是这对本来家境不错的夫妇却在四年后因为丈夫经商失败而最终破产了。一家子人加上他就有三个小孩子。但也只能够挤在一个四处漏风的小棚子里。他本就是收养的孩子，相对于弟弟妹妹显得突兀，显得特别。而且在郁阿有很多的家庭都是这样的，他们都会尽可能的生很多的小孩子，尤其是在穷苦人家。谁也无法保证自己或者家人能够平安的度过冬天。除了那些能够储存有足够食物和木材的富贵人家里能有基本的保证外。贫穷人家都是在饥寒交迫中熬过来的，熬过来的人也并不容易，因为冬天不止一次，他们还要担心来年的冬天，他们往往要花一年其他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来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做打算，以保证自己和家人能够平安的度过这个世界最寒冷的冬天，周而复始，直至死亡让他们不再害怕寒冷。在最寒冷的地方，会让一切的欲望显现出来。孩子即是家里的传承和劳动力，也是备用食物。在一家人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孩子就是行走的人形食物。在郁阿的冬天，无论是谁，都不会在单独出门。

在被父亲袭击之后，他顶着头上的鲜血跑了出来，大雪迅速就将他的伤口冻住了，血液也凝固了。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眼睛也开始模糊了。他只知道跑，拼命的跑，然后，他的眼终于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的身体什么也感受不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后，看见的就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浑身上下都很脏，一个瘦弱的男孩子，他浑身都是黑的，不知道是什么。他想如果是夏天的话自己一定不会靠近他十步以内，不，是二十步。而自己现在也在一个看起来像是破庙的地方。他试着动了一下，感觉到了一阵疼痛，当下就不再乱动。

＂你为什么救我？“

”我饿了，你看起来挺好吃的样子！“

陆离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看见男孩子眼睛中那饥饿的目光，他全身的汗毛一下子就立起来了。陆离只能强声回道：”哦，其实你看起来也不错唉！“

两个少年对视良久。

“我叫杜若，你呢？“

“陆离！”

，，，，，，

最终，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吃掉对方，并且还成为了挚友。

也许最开始陆离晕过去的时候，杜若就可以下手，根本就用不着救他啊！虽然杜若后来深深的为这件事感到遗憾了很久！

一月初，大雪渐渐融化，微风又开始轻抚大地，将一切的生灵重新带回这里。世界的东国尔柏，西国上阳，北国郁阿，南国伏且（JU），还有那无数的小国和部落。也开始焕发新的生机。

第二章:少女和他

一月初，万物开始复苏，荒原是西国上阳最西边的边界深渊下的一片无尽平原，传说是人类来到新世界之前的那片贫瘠困苦的旧世界。传说这里什么都没有，这里是一片荒芜，没有任何的生命会在这个人和神共同抛弃的旧世界生存。

但是荒原并非人们所想的那样，是一片荒芜，了无生机。相反，这里花草繁茂，郁郁葱葱。这里有一望无垠的草原，也有那广袤的森林。但是那草原下面的却是蚀骨的地狱－－沼泽。而那茂盛的森林中有着超出想象的未知的危险。

初春的清晨，风，不大，但仍旧刺骨。叶蓁在荒原中的森林中连滚带爬的奔跑着，像是在躲避什么，带刺的藤曼划破她的衣服，渗出血珠，破烂不堪的衣服已看不出原来的款式和颜色，藤曼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肆意生长。突然，她被绊住了，离她仅有六尺远的地方有一块长刺状的坚石，眼看就要戳进她的眼睛了，但此时的她却因太过焦急而并没有注意到。眼看只有一寸的距离了，好在她及时的侧过身子让自己摔在了身侧的荆棘丛中，被刺入身体的瞬间，疼痛让她感觉到了窒息，意识开始模糊了。身后的断枝声渐渐传来，像是猫影一般掠过的黑影，逐渐临近。眼看就要触碰到她的身体，她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寒冷的目光瞬间就从眼中散射出来，与那不知名的黑影进行了对视，黑影在荆棘丛种不再行动。然后，她快速的向旁边滚了几圈，迅速的站了起来，转身向着远方的森林就开始了没命的奔跑。初春的阳光没有温度但却依然耀眼，透过浓郁的树枝投射下的光芒，让在昏暗森林中的人，无法将目光移开。少女，追寻着光，终于来到了森林的尽头。叶蓁向前拼命的奔跑着，她跑出了森林，阳光将她包裹起来，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咆哮，她回过头看见一只巨大无比的荒原灰熊，对着她发出阵阵的咆哮，用爪子将身畔的大树拦腰排断，然后转身离开了。她长松了一口气，叹到：“还好没有追来啊！”。但她并不知道灰熊为什么要离开。她向天空眺望了一下那炫目的太阳，感觉到了全身都有一种钻心的疼痛，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身上就只有几块碎布条了。鲜血还在不断的往外冒，忽然，她看见了草丛在动，竟然一点都不感到惊奇，想想刚才看见的东西，在这个鬼地方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感到惊奇。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并不是草丛，而是几乎就和草一样颜色的蛇。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但很快脸色就变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脚开始下沉，越是挣扎，下沉的就越是迅速。那条蛇逼近了，吐了吐信子。她苦笑的看了一下，转过头看见了四周的草都在晃动。冷汗将身上的伤口沁的生疼。

泥土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腰部，蛇来到了面前，最后一次向自己的食物吐露信子，然后它张开了那充斥着腥臭味的大嘴，露出尖牙，向她的脖子袭来，少女只得向后侧身躲避，蛇扑了空，但泥土却乘虚而入。少女只得拼命地挣扎着，然后就下降的更快了，鼻子已经闻到了泥土的潮湿，只剩最后一丝头发和一双手在空气中拼命的乱抓，希望能够抓住什么。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她，温暖而粗糙，一下就将她拉了出来，然后，随之而来的是脸部剧烈的疼痛，少女缓缓地睁开眼睛，阳光依然将她的眼睛刺痛，她恍惚间看见了一张巨大的手向自己袭来。于是就本能的躲闪开来，却不小心一下就掉进了草地之中，这时她从才看清一个衣衫褴褛，满脸络腮胡子，脸上除了一双还算明亮的眼睛，竟什么都看不清的男人在草丛中的一块破木板上，那男人还在咧着嘴向自己笑，但却暴露了他那泛黄发黑的牙齿。尽管他救了自己的性命，少女却在心中忍不住的厌恶他，想要远离他。男人向他伸出了手，她并不想理他，只想远离，但当她想动时才发现，自己的脚又在下沉，想起刚才那种窒息感。少女一把握住了男人的手，但心里却忍不住的恶心，想要抽开。

傍晚，太阳在世界的西边悄无声息的落下，深渊之下，一块破旧的木板之上，少女和男人趴在上面，他们想要攀上深渊，离开荒原，进入上阳。但高耸入天的崖壁却令人望而生畏，男人好似并不在意，他拿出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吹出一段悠远的旋律。少女不解的看了一下他，然后又回过头来看着木板。他们在一起已有不少时间，但二人却并未进行任何交谈，少女本不愿与他交谈，但见他一句话也没说就备感惊奇。想问问他是谁，为什么救自己，为什么在深渊下面等，但却因厌恶不曾开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自己并非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人，也并不是一个会因为一个人的外貌而嫌弃别人的人，但是这个人，却有一种让人一看到就感到深深的厌恶，让人想尽可能远离的人，总觉得和他在一起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和他在一起就让人感到心神不宁，烦躁不安。但是事实上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而男人也没有过多的理会少女。

突然，在崖壁的阴影中有一双翅膀从天空中慢慢降落，一只巨大的黑色大鸟降落在他们身侧，刹那间，少女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鼻子一酸。但却马上抬起了头，露出坚定的眼神。

之后，夜幕降临，荒原又开始涌动起来，草原就好像活了一样，在微风中，窃窃私语，黑影在荒原中流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