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无多》免费试读_杨高攀
第一章 假如 (1)
仅以此送给那些想念我的人,假如我离开之后,只允许你们伤心一段时间,却不希望你们一直伤心下去。
投入一天的感情,如果需要用一年的时间来忘记,我将穷尽全部的生命直到尽头。很多时候明明放在眼前的是幸福,却偏偏转身去寻觅不幸。
古语有云: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开学不久迟到便成了家常便饭,经常不知不觉地睡过头,一路上心急如焚地猛踩脚踏车,微风吹起我的外套发出声响。
来到班级的时候我的名字已经被写在了黑板上,显得格外地刺眼,我无精打采地拉出座椅,丝毫不差地砸在吕飞的脚上。
常言道: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缝。
吕飞抱着脚哇哇大叫地骂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没看见我在睡觉。”
“对不起,”我胆怯地解释道,“刚刚只顾着看黑板了。”
“你最近怎么回事,三天两头地迟到,”刚坐下陈皓提醒道,“班主任刚刚发话了再有人迟到就要带家长了。”
我苦笑道:“我的运气一向不差,没理由这么背每次都被逮到。”
“你的心真大,”说完他很无语地继续读书。
历史课上吕飞醒来后,拍着我的肩膀说:“中午能不能把车借我用下。”
我趁老师不备小声地问:“你的车呢?”
“我的车坏路上了,中午要赶回去有点急事,”他面带微笑着说。
“我把车借给你,那我怎么回去?”面对他自私的要求我婉言拒绝道。
“你先送我回家,”他不依不饶地说。
我嘲笑道:“我又不是雷锋。”
放学后他如影随形,跟着我来到车库。
“你到底想怎么样?”扪心自问我从未亏欠他什么。
“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把车借我,第二送我回家,”他说的振振有词。
还未待我反应过来,他就坐在我的车后,用手拍拍坐垫:“快点走吧!”
他甩着大长腿人模狗样地坐在车上,而我更像风烛残年的面包车夫,上气不接下气地卖力。如果被老师发现我和此类人同流合污,非得把我挫骨扬灰不可。一路上我都低着头贼眉鼠眼地四处探望,深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经历过千辛万苦,终于安全地抵达到目的地,额头上如豆粒般的汗珠像暴雨刷刷直下。
“下午记得过来接我,”临走的时候他吩咐道。
我不耐烦地说:“知道了,”遇上这样的同学真是三生不幸。
回到家妈妈见我满头大汗质问道:“你这是去上学还是去搬砖了?”
我精疲力竭地坐在椅子上,拿起一个鸡腿狼吞虎咽,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再烧一个汤就好,”妈妈把刚刚炒好的菜端上来问:“手洗了没有?”
我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没有力气洗手快饿死了。”
妈妈絮絮叨叨地看着我,说:“那么多废话,现在好吃好穿地把你养着,哪像我们那会……”
“别……别说了,”我错了还不行,真怕她又把那些陈年旧事提起,从椅子上起来自给自足盛了两碗米饭,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吃完饭来到卧室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想起压在枕头下面的一封情书,于是拿出来看了一番。何时这封情书才能送出去,从去年开始心里就默默地暗念着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胆量跨出那一步。我自知学生的责任就是心无旁骛地学习,但是爱情不知什么时候在我脑海里萌芽,生根,我越想压抑越是无法自拔。
下午的历史课听得云里雾里的,一会先秦,一会两汉,一会唐宋,一会明国,短短的四十五分钟我已经横跨了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直到老师退出历史的舞台我才如释重负。
我掏出口袋长满褶皱的情书,静静地看着,在爱情面前,什么作业,考生,老师都被我统统地抛之脑后,此刻最要紧的是攻下她的芳心,至此喜结良缘。
梦想永远是丰满的,现实却很骨感,想是一回事,做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课后我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同学们都像脱缰的野马拼命地奔向食堂,估计都饿得发慌了。
陈皓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问:“怎么不去吃饭?”
我抬起头看着他,有气无力地说:“不想去。”
他提议道,“学校外面刚开了一家小吃店,估计口味还不错。”
“那我就舍命陪你走一趟。”说实话像我如此懒惰之人竟能跑这么大老远实属不易,暂且不论好吃与否。等我们兴匆匆地来到小吃店门口的时候,却望而却步了,队伍排得真是人山人海,绵延不绝宛如长龙。
“还是算了,”我打起了退堂鼓,本来就比较短暂的晚饭时间现在看起来显得更加地急迫。来回路程就足足浪费了我们二十多分钟,这架势初步估计至少三十分钟才能轮到我们。
学校的广播站传来栀子花开的音乐,淡淡的毕业季的忧伤仿佛又笼罩在我身旁,我无助地四处观望着,不禁陷入了深思。
陈皓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快看那里是不是阿禾她们。”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定睛一看果不其然真是她们,转而却又哀叹起来,“这么长的队伍你确定要去插队?”真怕后面的目光犀利到将我们杀死。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话锋一转他贼眉鼠眼地攻入到前方阵地。
我无奈地耸耸肩,装模作样地走过去。托那两位同学的福,那顿晚餐帮我们节约了半个小时之久。
回学校的路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扯着,阿禾还是像往常一样默默无语。
等我们有说有笑地来到教室的时候,同学们基本都到齐了,有的交头接耳地聊着天,有的唰唰唰地写着作业,有的已经小声地读起了书。我是最烦晚读课的,刚吃饱的肚子根本没来得及消化,只想静静地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一觉。
“阿飞今天又没来?”小茜嬉皮笑脸地转头问道。
他来不来关我什么事情,我冷漠地看了一眼小茜,没有理她,她也很识趣地不再追问。
第一章 假如 (2)
晚读课后班主任按例过来考察,问:“学校即将组织十佳歌手比赛,想要报名的来我这边登记。”
同学们面面相觑。学校此举可以说是顺应民意,一来可以充实一下高三枯燥乏味的生活,二来丰富一下自己的情感生活,顺便拓展一下人际关系。
但是,生活中往往怕的就是但是,“但是考虑到你们现在身处的位置,我建议各位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面,考取理想的学校,将来上了大学……”接下来的一些话应该没有几个会听下去了,六年级的时候说考上名牌初中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初三的时候说考上四星的学校就可以跨入大学的门槛了,高三的时候又说辛苦一年,以后的生活都是春天了,可是,我们仿佛一直都活在谎言中,这个春天对于我们来说真是漫长,漫长到我们都不敢去憧憬大学的生活。
寂寞如班级里面的安静,只能听到笔尖划过试卷发出的沙沙作响声。空闲的时候我总喜欢写点小诗,抒发一下心中的郁结。如果当年有人把我作的诗整理出来,现在应该也可以大肆宣扬某某高中出了一名青年才俊。
放学的时候已经深夜十点了,又拖拖拉拉地被动学习了一盏茶的功夫,直到十点半才收拾书本回家。大晚上的老天爷竟然也来捉弄我,脚踏车爆胎了,可怜的人永远是我,学习已经让我精疲力竭了,生活却又狠狠地给我致命一击让我无路可逃。
身后传来一阵刹车声,我转过头看到是陈皓。
他笑着问:“怎么了?”
我指着破车道:“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车胎爆了。”
他推着车问:“要不我送你回去。”
我苦笑道:“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们根本就不顺路,真怕这么折腾下来今夜要无眠了。
我悻悻然地推着脚踏车,背着厚重的书包,忽然想到了一句歌词:你的背包让我走的好缓慢,总有一天陪着我腐烂,你的背包对我沉重的审判,借了东西为什么不还。
刚出校门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了一张令我作呕的面孔在鬼魅地笑着,他来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似笑非笑地问:“大晚上的怎么推着回去?”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脑回路忽然清晰了起来。难怪车胎忽然偃旗息鼓了,原来是有始作俑者的。我气愤地杀过去一个眼神,抛下“缺德”两个字正义凛然地离开了。
他拉住我的车,瞪大眼睛轻蔑地问:“说谁呢?”
我嘲笑道:“谁问就说谁呢?什么玩意。”
他猛地一脚踹开我的脚踏车,接着一拳狠狠地砸向我的太阳穴,那痛让我撕心裂肺。我恼羞成怒地丢下书包一脚踢向他的腹部,双手抱着他的腰把他按倒在地。他可能没有预料到我会反击,被我打的目光呆滞。然后又是一拳,打的他嘴角开花,渗出了一点血迹。
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他那些所谓的狐朋狗友也都闻风而来,整个阵势就是以千敌一,我甘拜下风,瞬间拳头像暴雨一般朝我涌来,我蜷缩在地上,感觉到阵阵撕裂的痛。
良久他指着我骂道:“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然后擦去嘴角的血渍,很洒脱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很狼狈,狼狈得我什么都不想说,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四周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围观者的目光,吵杂声也渐渐地离开了我。脑袋嗡嗡作响,视线模糊了起来。
隐约中有一个人扶起我,喊了一辆车送我回去。苍天大地,我究竟是作了什么孽,要如此这般待我。
我的宝马在决斗中光荣地下岗了,父母也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不给我置办新的,可怜的我只有步行去学校了,真是自找苦吃。原本风平浪静的生活忽然被搅合得惨不忍睹。
一连几天我都请假在家直到伤口恢复得差不多才去学校,刚刚坐下板凳还没有焐热,陈皓就迫不及待地笑着问:“这些天去哪里发财了?”
上次打架的事情他应该还不知道,不然不会这么问,我仔细想了一下,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于是随便编扯道:“生病了。”
“什么病?”他阴阳怪气地问,“寻花问柳染的风流病?”
我鄙视地看着他,“干你何事。”以为谁都像他一样游离花丛中,片叶不粘身。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你是狗还是吕洞宾?”我反问道。
聊得正带劲的时候,旁边的吕飞哈气连天地起来,有些时候不得不佩服他的睡觉功力,这个世界能从早上睡到晚上的实在不多,他见到我轻蔑地问:“怎么连学校都不敢来了?”
我没有理他,倒不如背诵几个单词,说不定考试还能派上用场。他见我不理他,也很识趣地闭起嘴,默默地看着桌子发呆。这样的同桌真是世间罕有,虽然相处快两个月了,我帮他写的作业也有半头高了,可是他还不照样动手打我,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失去了宝马的我只能每日长征,想着都咽不下这口气。忽然一辆飞驰的摩托车从我身旁经过,卷起尘土飞舞,我咕噜道:“真他妈的素质差,谁家养的孬种。”
他停下车,把我半路拦截,一脚着地支撑着车,威风凛凛地说:“上车,我送你。”
我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只有我和他,这才有点释然。他这是在道歉吗?我犹豫了起来,心里一万个污秽词语飘过,身体却很老实地搭上了他的专车,何必为难自己呢!
数分钟之后的我真是后悔莫及,他的驾车技术确实不错,但是速度却令我心生胆怯,耳畔的疾风呼呼吹来,眼睛更是无法睁开,为了生命安全,我用力地扯着他的衣服喊道:“你能不能慢点?”
他装聋作哑地喊道:“你说什么?”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又何必和一头牲畜斤斤计较。
临走的时候他趾高气昂地说:“下午我来接你。”
我尴尬地笑笑,没有回答他。
刚进家门我就哭天喊地起来,“赶紧给我买辆新车,不然这学真的上不下去了。”
妈妈没有搭理我,端出饭菜,说道:“赶紧吃饭。”
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有这样虐待子女的父母吗?
下午我故意提前出发,一来不想英年早逝,二来不想看到他那个衰人。可是他早就恭候在路口等我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见到我很是客气地说:“来啦!”
我傻呵呵地竟无言以对。
来到教室,一颗紧绷的心还未平静。他又说道:“晚上一起吃饭吧!”
他这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怎么回事,不过让我一起去吃晚饭,我又何乐不为,因为有志气,有人品,有长相,却唯独没钱了,可以宰他一顿以弥补之前的损失也不为过。
“这个周末一起去游泳怎么样?”陈皓笑嘻嘻地问我。
“这个天气去游泳?”我疑问道,他是不是躁火太旺,“到时候再说吧!”对于这样的请求一般我都是置之不理的,但是碍于情面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一次,不然我真有一天会变成孤家寡人。
结束了半天的课程,我伸个懒腰,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想休息一会,眼睛还没有闭上,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拉起来。我刚想骂人,吕飞笑着说:“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吃饭的吗?”
我忽然想起来,准备叫上陈皓一起,可是他的座位已经空空如也。
吕飞接着说道:“你抓紧时间,我在是食堂门口等你。”说完就走了。
我起来感觉脑袋昏沉沉的,来到卫生间洗个脸清醒一下。然后便随着吃饭的人群朝食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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