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踏天》——琳州旧人
第一章 胜洲国将起波澜
古来万事皆成空,唯有山川万年流。
英雄豪杰无觅处,千载之下黄土中。
自古英雄多落寞,由来圣贤独临风。
七苦八难若能渡,一朝踏天世人颂。
正文开始:
沧澜大陆,东西横阔万里,南北亦纵万里。东临平波洋,与海外东篱群岛隔海相对。北接北冥大山,山高无垠,人迹罕至。西边称作西守大陆,隔着茫茫沙海,绝难渡过,一向少人问津,无人敢往。往南走便是南部沼洲,沼泽弥补,瘴气横生,凶兽遍布,了无人烟。
沧澜大陆上蕴藏一元气,此气乃修仙飞升之基。因此大陆上修仙问道,门派众多。而各国国君贵胄无不热衷此道,希冀修炼成仙,获得强大实力,外镇各邦,内抚民众,修仙问道已然成为上层阶级的独占之道,各国都严厉禁止下层人民接触此道,有妄自修炼者,皆以邪魔外道之名诛灭,以保国泰民安,享国长久。
千钧之下,尚有缝隙,万山之底,犹有小草。渐渐地还是有下层人士偶有机缘,修炼得道。有些人放弃了原来的身份,融入了统治阶层;而有些人啸聚山林,自立为王,是为寇;而有些人,仗义执言,扶弱锄强,对抗贵族,人们称他们为侠。
此间有一小国,名曰胜洲国,端的是人烟繁稠,一派平和,生机盎然,国中既无明寇,也无巨侠。胜洲国都曰平京,国王刁氏讳远山,年已四旬,体格健壮,双目精光四射,颌下三尺美髯,身上四爪衮龙袍,腰系三尺定坤剑,端的是相貌堂堂,仪表威严,王者之象。远山国王乃国中修道高手,经过苦修,已达到了【固本】三阶。自从刁氏国王三十六岁继承王位,励精图治,兢兢业业,胜洲国倒也是上下祥和,达官贵人自不必说,修仙问道,安享富贵;就是那平民百姓,也能混个肚饱,日子嘛,比前朝上皇时候算上好些。只是国王年已四旬,钟情于修仙问道,索然于男女之情,尚未有后,此乃国之危也。群臣屡屡表奏国王,为社稷民生,早日诞下王子王女,以为国之大幸。远山国王嗤笑道,吾身心达于仙道,为求正道日夜修业,吾少时经男女之事,最后发现儿女情长乃不过是羁绊寡人修仙,耽误罢了,若吾得道飞升,江山社稷与我何干。待到那时,众卿家择一贤君,接了王位,安享太平便是。群臣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国王莫不是修仙走火入魔了。再看远山国王,已经入定去了,神飞天外。群臣只得告退。
退得殿下,当中有两为首的大臣便相视一眼,屏退众臣,步入当值殿房,外面安排层层守卫,以防隔墙有耳。这两人一个是首相安静明,出自国中世家安氏。他年约六旬,唇白齿红,红光满面,白须飘飘,颇似得道高人,执掌国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乃是远山国王的左膀,修为已是【养元】三阶。一个是太尉叶淮平,年纪约莫四十四五,黑面红膛,身高八尺,一部雄髯,似杀星下凡,如太岁降临,修为达到了【固本】二阶。叶太尉乃国王从小玩到大的侍从,而后远山接位登基,便力排众议命其为太尉,手握军权,翻云覆雨,且叶太尉妹子正是当朝正宫叶王后,叶氏深得国王信任,呼风唤雨,是谓外戚。
“国舅爷,王上虽然青春鼎盛,又习练仙道,立储之事本可避谈,奈何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若王上仙游,莫不真得要择贤人而立王?而贤人如何可辨?何人为贤人?到那时,为此必将生起波澜,胜洲国将大祸,我等又岂可安度乱世。”安首相一副痛心疾首,如丧考妣。抹着眼泪,偷偷地瞄了瞄叶太尉。
叶太尉别看长得粗枝大叶,内心也是精明无比。他早从自己妹妹叶王后处得知远山国王从不近女色,一心修道。是以至今无后。今日国王说择贤而立,叶太尉甚是焦虑,这贤怎么也轮不到他的。“安相为国为民,忠莫大焉。我也是深深忧虑,这万一择贤,择到个暴君,荼毒生灵,祸害国家,不光是安翁,淮平也难以心安啊。”
“计将安出?安翁”叶太尉眯缝着小眼睛,拱手向安首相请教,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为今之计,莫若早立储君,以安众望,以固国本,以绝后患。”安首相颔须顿首道。
“可那里有储君可立?我王,他,他,他”“他就不近女色,专心修炼啊。”叶太尉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甩了甩袖子,顿足坐到凳子上。
“没有储君,那么就找一个储君。”安首相老神在在,细言细语。
“安相,这上哪找?王上能认么?此计不妥,不妥,大为不妥”叶太尉狠狠地摇头道。
“太尉,王上今日不是说了句少时经男女之事?不知道太尉记起来否?”安首相面含春笑,眉头上挑。
“少时经男女之事?”叶太尉口中嘟囔着,陷入了沉思。
第二章 木兰庄生有少年
胜洲国处沧澜大陆东边,东去是平波洋,再远便是东篱群岛。话说离平京一百余里,便是一处海湾,名曰渤泥湾。湾口有一码头,乃胜洲国南部漕运至平京的终点,各种物事从南方启运,通过漕河近洋,源源不断地输入渤泥湾,再运到平京,以满足达官贵人和平京所需。因此在此地就形成了一个渤泥镇,靠着漕运,人口渐聚,生意众多。在渤泥镇西南边十余里地是一片王家围场,号曰木兰,专供胜洲国王氏秋狩之用。围场之中,有熊虎狼豹,兔狸鸟鹿等等。因是王家猎场,等闲人等不敢靠近。在木兰围场东二三里,有一庄子,约莫百户人家,专替王家管护猎场,因便就称作木兰庄。
这天正是夏日,风和丽日。木兰庄户人家,平日都是管护猎场,并兼耕种土地。木兰猎场每年只是秋狩时候,王室出猎,天摇地动,而寻常时日是难以见到外人的。庄户人家都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有街日的时候才会拿上些小兽皮毛,到渤泥镇换些盐油杂物。猎场中大兽尽有,可它们是属于王家的,庄户人家只好猎些围场边缘的小兽,贴补家用。
“江渴儿?你在哪?”一声银铃般的叫声穿破宁静的树林。随着喊声,一个穿着碎花短襟,扎着乌黑小辫,圆圆的脸蛋,白里透红,约莫十二、三岁的青春少女,踏着欢快的步伐走了出来。
而少女所呼喊之人,此时正蹲在草丛中,只见他年约十五、六岁,一蓬蓬乱糟糟的杂发,杂草遍布。方面大耳,双目炯炯有神,脸上透出健康的黑红色,身量高挑,约莫七尺(沧澜大陆的一尺合公制24cm),略显干瘦的身体,却蕴藏着青春的活力,身披打着补丁的布衣,外罩一件不知什么皮做的披肩。少年是木兰庄生人,却已无父无母,靠着左邻右舍,庄中好心人抚养长大,如今已可拉弓射箭,操持农务,养活自己了。少年手持一把木弓,箭囊里稀稀疏疏的插着十几羽箭,双目眯缝,极力寻找着树枝上的鸟雀。只见他张弓引箭,瞄准了一只雀鸟,正待发箭。身后传来了少女那脆生生的呼唤声,噗噗噗,随着喊声,树枝上的鸟雀已被惊起,瞬间消失在密林中。
少年懊恼地放下弓箭,回头看着飞奔而来的少女,心中一片碧绿的草原,万只莫名生物奔腾而过。“江渴儿,江渴儿,我叫你呢,怎么不回一声,木头一样的,哼。”少女跑得急了,脸上红扑扑的,说话也急促起来,只是声音还是那么悦耳动听。
不过在江渴儿听来,这银铃般的声音却是如老鸦般呱噪。他瞪了瞪少女,又垂下头说道“阿巧,你把我的鸟雀给惊走了,今晚的烤鸟可没了。”阿巧吐吐舌头,忙分辨道“渴儿哥哥,都是我不好。”拉扯着江渴儿的手臂,“改天我叫爹爹射还你还不成么?渴儿哥哥,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么?还有你答应巧儿的事了么?”巧儿也是只有一父,母亲早丧,和这江渴儿从小厮混,极为熟络,心中已把江渴儿当作自家哥哥了。最近巧儿步入少女时期,心中又多了些心思,按下不表。
江渴儿正是少年气盛,九头牛都拉不回头,一诺千金的年纪。听闻巧儿这般说道,变了和蔼脸色,不过他黑红的脸膛实在看不出太多变化。“巧儿妹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脑子不太好使,今天是渤泥镇街日,我答应你的事情,倒是记不起来了,嘿嘿。”
“我就知道渴儿哥哥忘记了,今天不仅是街日,还是我的母难日,一个月前哥哥答应今日陪我去渤泥镇的。刚去哥哥家寻你,却不在家,王大爷说哥哥来林中了,巧儿才赶过来的,不想却惊了哥哥的鸟儿。”巧儿低下头,玩弄着乌黑的辫梢,细声细语,仿佛做了什么大错事般。
“呀,我这记性。妹子那我们去赶街吧。”江渴儿背上弓箭,拉上巧妹离开密林,踏上小路往木兰庄里走去。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穿过庄子,径直赶往渤泥镇。
木兰庄到镇子约莫七八里路程,江渴儿平常一个人走需要大半个时辰,现在带了阿巧,速度又得放慢些许。走到半程,到了一个叫三岔口的地方,往东便是渤泥镇,往北是通往平京的官道。阿巧走不动了,嚷嚷要休息一下。江渴儿看了看巧儿,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脸涨得通红,蹲在路边,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正望着自己。“巧妹,那休息一下,我们到三岔口的茶棚喝口水吧。”“好啊,渴儿哥哥。”巧妹正是口干舌燥,不等江渴儿,就奔到茶棚坐了下来。江渴儿连忙跟上,茶棚中稀稀落落的坐着十几个客人。林渴儿叫小二来壶渣茶,给巧儿解渴。这渣茶是最低等的茶了,顾名思义,茶渣,加水煮煮,用大壶子凉开,是胜洲国各处道路茶棚最便宜的解渴之物,价格便宜量又足,一般都是行脚苦力和没什么钱的行人喝的。小二上了渣茶,放好两个粗瓷杯子,又赶忙去照顾别的客人了。
“巧妹,等我那天打了大兽,皮毛换了钱,我请你喝好茶,沁园春。你听过么?”林渴儿抱着大粗瓷杯,灌着一文钱的渣茶,对着巧妹说道。“渴儿哥哥,茶水解渴就好,管他什么沁什么春呢。”两人正在歇息,这是从北边道上传来了咴咴的马叫声。只见一队骑士,人人高头大马,黑色劲装,头戴阳笠,腰悬钢刀,背挎强弓,约莫二十多人,如一条黑龙,席卷而来。这伙骑士马队未到三岔口,只见领头的一个骑士举了举手,勒下骏马,这二十多人仿佛钉子般,齐齐勒马立定,扬起一阵尘土。当头骑士约莫三十四五,两撇八字胡,眼窝颇深,蕴含精光,身材健壮,是条好汉。他下得马来,对身边的骑士说道,大家伙跑了一晚上,在这茶棚歇息,把水筒子都灌满了,待会再走。
左右骑士躬身答应,骑士队伍中有人便去拴马,有人便去茶棚赶人占座了。茶棚主人此时已经迎了出来,一看情况不好,一边招呼这伙骑士,一边吩咐小二赶忙对着其他客人说说好话,方便腾出几张桌椅给这伙骑士。林渴儿和巧妹一看来者不善,不等小二过来说好话,就端起茶碗,立在茶棚角落,让出了桌椅。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大家都是行脚人,那么大太阳,就把人赶到外面晒么?这合道理么?”一声粗犷的说话,顿时把所有人都目光吸引到了茶棚角落的一个大汉身上。“这位爷,行行好,要不您和那桌拼一下,本店本小位少,几时来过那么多客人啊,担待担待。”小二陪着笑脸,身后站着五六名黑装骑士,一名骑士开口说道“朋友,我们人多,你和别人挤挤吧。”“挤,我只挤女人,谁耐烦去和男人挤?我一个人乐得自在,刚才只喝茶,小二,给我上烧饼,要肉馅的,二十个。”“大爷,这,这”小二苦笑道,笑脸挤做一团,煞是难看。“朋友,爷们是平京来的,有公事在身。”黑衣骑士大咧咧的说道,然后就大喇喇地坐了下来。“哼”。话未落地,只见那位坐下的骑士敕啦一下,跌坐到地上,摔个屁墩,却是起不来了。“修士?”边上其余的五个黑衣骑士刷拉啦地拔出钢刀,把这个大汉围了起来。小二哥早吓得退到一旁,口中嘟囔着“好说好说,别动手。”
眼看剑拔弩张,小小茶棚势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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