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骷髅》——之先

第一章 祭坛、骷髅和法师

这是个太过漂亮的世界。

这是罗飞重新醒过来后的第一感觉，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感觉，因为过去无数岁月的经验证明，漂亮通常意味着危险。漂亮的东西往往会引起更高层面的觊觎，而若是没人窥伺，则意味着那漂亮本身就隐藏着更大的危险。

这里不是冥界。

这是罗飞的第二个想法。冥界是不可能有阳光，有绿树的；那里永远是低沉的云、灰色的树、血色的月光，还有各种各样诡异的花。

我怎么会在这里？

罗飞迟钝的脑子终于发出了疑问，或许对于一只骷髅来说，用“脑子”这个词并不恰当。罗飞一直坚持着自己作为人类时的某些习惯，比如他现在所有的意识活动全来源于骷髅头中那团跳跃的灵魂之火，但他始终坚持那就是他的“大脑”。

罗飞吱吱呀呀地撑起双臂，然后慢慢坐了起来，晃晃了脑袋，仿佛要晃掉那并不存在的眩晕——又是一个习惯性的“人”的动作。

也许是晃脑袋真的起了效果，罗飞的思维渐渐清晰起来。

他是冥界的一只骷髅，嗯，一个骷髅，罗飞纠正了本能对自己的定义，然后继续回忆。就像冥界中绝大多数的骷髅一样，他只是最底层的骷髅小兵，每天在巫妖领的荒原里走来走去，偶尔运气好能捡到一两块质量上乘的骨头给自己的身体更新换代，运气不好就被抢个一干二净，只能在地上随便捡几根更烂的骨头凑数；但大多数时候运气平平，捡不到好货色也没人瞧上他这一身破烂。

像他这样的骷髅在巫妖领有很多，就罗飞目测，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毫无疑问，视野外的只会多不会少，嗯，好吧，骷髅是没有眼睛的，但却能看见，很神奇吧？

更神奇的是，作为一只，嗯，一个骷髅，罗飞似乎拥有某些不属于这个物种的天赋。

比如说，他有名字。

罗飞。

这个在他苏醒之前就深深镌刻在灵魂深处的名字，似乎拥有某些难以想象的魔力，他甚至不敢太过深入地深究这个名字的来历，一旦过了某个限度，无尽的信息便如绮丽火山上奔涌的岩浆一般，肆意横扫，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整个撕成碎片。

罗飞只能小心翼翼地回忆。多亏了那些肆虐后残留下的记忆，虽然稀少且破碎，但总算给了他慢慢渗入过去的机会。

或许我生前是个大人物？有时候罗飞会忍不住这么想，否则为何其他的骷髅仍旧浑浑噩噩毫无希望，而随着自己的“回忆“，却能慢慢生出一丝做为“人”的感觉？

是的，人。

想到这里，罗飞不禁有些兴奋的感觉，连颅骨中的灵魂之火都跳动了几分。在他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里，人这种东西似乎生活在一个有阳光、绿树和透明的水的世界。

而现在，罗飞看了看四周，尽管从来没有见过阳光和绿树，但那深入骨髓的熟悉感告诉他，那是阳光绿树无疑！

这是“人“的世界！

罗飞兴奋得浑身发抖，他张开大嘴，想大笑几声，却只能任由久不运动的下颚骨上下抖动几下，或许还发出了几声“咔咔咔”的脆响。尽管如此，罗飞心中的兴奋也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所有的死灵，注意，是所有，都对生者的世界有一种迷之向往，这种向往就像一种与生俱来，恩，我的意思是从死开始，的本能，深深镌刻在他们的灵魂之火里。

当然，只有那些没脑子的傻逼才会把这种向往化为实际行动，因为先不说穿越生死违背规则的代价有多大，就算你成功了，作为一只没有味觉没有触觉，感官全凭一种叫“灵魂视界”的东西支撑的死灵，你在生者世界能干嘛？这就好比你天天清汤寡水，你只会觉得索然无味；但如果让你天天清汤寡水的同时，还看着别人在你面前大鱼大肉，你不止会索然无味，你还会备受煎熬，然后在煎熬中慢慢被逼疯。

佛说，这是八苦之一，求不得。

咦，佛是神马？

神马又是什么？

脑子里好像混进来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罗飞再次晃了晃他那并不存在的大脑，把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从思绪中甩出去。

让我仔细看看这个世界。

周围树很多，恩，应该是一种叫做“森林”的地方。冥界好像也有森林，但是以罗飞浅薄的见闻，自然是没见过，不过那些风中的传言呓语还是听过的。

说到风，冥界中那些带着灵魂力量的风总是带着各种疯言疯语，都是那些已经或者将要消散的灵魂最后的臆想。理智的灵魂暴露在这些冥风里，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个疯子。

恩？好像又跑题了，这就是灵魂之火的坏处，没有束缚的思绪总是信马由缰，想到哪是哪，所以历史上的那些亡灵总是显得有些行为古怪，当然，就他们是亡灵这一点已经足够古怪了。

好吧，我们再来看看这片森林。

周围全是高大的乔木，地上似乎是一个祭坛。祭坛不大，也就几米方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构筑祭坛的条石已被青苔铺满，石隙间还长出些许灌木和杂草。

看起来是有人召唤了自己，罗飞想着，习惯性的转头看向四周。其实他完全不必转头，作为一只，个骷髅，他天生拥有全视角；而且作为一个骷髅，他头的转动角度也是全视角的，于是他的头很诡异的转了一圈，完完整整的一圈，361°——是的，因为速度太快没刹住车，还多转了一度。

并没有人，那么我的召唤者呢？罗飞的灵魂之火开始跳动起来，这是他开始思考的表现。

马上到。一个声音在他灵魂里响起。

咦？好像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罗飞甩甩头，但那声音并没有消失。

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开个门过来。

开门？哪里有门？罗飞疑惑的望向四周——脑袋照例转了一圈——然后他就看到了那扇门——一道奇怪的，由紫光构筑的门，哦，准确的说，中间并没有可以打开的门板，所以，这实际上是个门框？

传送门？传送门框？

是的，传送门，虽然它是个门框，但叫传送门框总觉得怪怪的。那个声音回答道。

但是为什么不弄一个门板出来呢？名副其实多好呢。罗飞想到。

门框里跨出来的脚顿了一下，然后还是坚定的跨了出来。

你这只骷髅有点意思。这个从门框里出来的人饶有兴趣的盯着罗飞。

这是个法师，很明显，他周身的魔力都快要凝结成实质了，已经形成了一种类似光环的效果。

咦，光环？什么是光环？法师很是好奇，眼前这只骷髅显然只是最底层的骷髅兵，但他的灵魂之火却很有意思，不仅没有被消磨成一般骷髅兵的混沌状态，反而时不时冒出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光环啊，罗飞脑海里冒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记忆，有各类关于光环的定义，也有一些什么致远星啊士官长啊之类奇奇怪怪的东西。

法师皱了皱眉，骷髅的记忆显然有些混乱，但勉强剔除那些稀奇古怪的无用信息，他还是拼凑出了光环的大概意思。

被动技能？团战神技？这定义很像类领域啊，不过和攻击特效叠加是什么鬼？算了，估计是不同体系的命名问题。法师摸了摸下巴的胡须，心中对这个词有了定义。

看来这确实是个异界之魂。法师肯定了之前的猜测，而且来源世界层级不低，起码有不下于自己的大法师人物。

恩，看来这次召唤结果很不错。法师对这次召唤很满意，他可是花了大价钱和泥板之神交易的——要知道，泥板之神可是出了名的赖皮神，和他交易每一次都是在赌运气，然而运气，也是归泥板之神管的。泥板之神本体是一个多维多面体——这是他自己降下神谕说的——然而对于超出三维的概念一般人是很难理解的，所以他的教会就将多面体，特别是正多面体作为本教的圣物和神像，而且为了传教方便，他们选择了正多面体中最容易制作的正六面体。这就给了民众一种错觉，这个神，似乎是个骰子？

赌博是智慧生物最古老的娱乐活动之一，除了某些个别的奇葩位面（比如某个全是全知的位面和某个所有人都是自己的位面），这在绝大多数位面似乎都是公理。先是赌徒们开始皈依——毕竟泥板之神掌管运气，形象还这么讨喜——难得有这么一个这么契合的神，然后大家都接受了这么一个神，泥板之神也有了自己的新称号：骰子之神、赌博之神，简称赌神。

但泥板之神其实一般并不会赐予信徒特别的运气，他的理念是这样的：你要我的赐福，希望拥有好运？啊，好吧，我这里有许多选项，你随便选一个吧，你要是好运，应该能选中好运，你要是霉运，估计会选中霉运，谁知道呢？看运气吧。

所以和泥板神交易这事，一般情况下法师是不会干的，毕竟以他大法师的身份，底下这么多眼睛盯着，他可不想成为醉汉们在酒馆里的谈资。更别提还有几个老不死的无耻混蛋就等着看他的笑话。

但这次不一样。他有一个新设想，需要一个“觉醒之灵”，这东西在本位面还真不太好弄。他起初想找冥神或者森林之神交易，但仔细想了想，还是否定了这两个想法：冥神是出了名的爱偷懒，自从冥河诞生，灵魂循环形成后，就不太能见得到他了，到后来地狱和深渊开始研究死亡和灵魂之后，更是基本上没有他的消息了——他是古老的神灵或者神明，完全不在乎信仰这些东西——反正就连他自己的教会都没法联系上他了，当然，这也有可能和他的教会没有几个活人有关；至于森林之神，他是自然意志的化身之一，大家的大脑回路基本不再一个维度，但找他要觉醒之灵，就相当于和龙商量龙血浴一样，最好的结果也是他一棒子砸过来，顺便带个荆棘诅咒啥的。

然后他就想到了泥板之神。最近他收到了一块史前石板，这东西比较罕见，但除了预言系的巫师能用来占卜之外，最大的用处就是用来博取泥板之神的欢心——因为他对一切和命运相关的东西都非常上心——这也是少数确定能让泥板之神给人增强运气的物品之一。于是法师决定和泥板之神做个交易，用石板换取觉醒之灵。

至于仪式啊过程啊什么的就不说了，反正结果就是我们的骷髅杂兵罗飞被莫名其妙的泥板之神当成了觉醒之灵，从冥界巫妖领的荒原拎到人间一个废祭坛上，然后我们打大法师阁下顺着契约印记赶了过来。

大法师阁下觉得自己运气着实不错。要知道他只是需要一只觉醒之灵，所谓觉醒之灵，是一种刚觉醒意识，有独立思考和逻辑思维能力但却没形成完整灵魂烙印的类灵魂存在。而异界之魂，则是异界灵魂意外进入此世界又机缘巧合之下未被规则差异所磨灭所形成的一种带有两个世界烙印的特殊灵魂。

对于渴求知识的法职者而言，这种带有异界见闻知识的灵魂简直是天赐大礼。

恩，好吧，异界的灵魂，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东尼·菲尼克斯，奥术学和神秘学的大法师，不死神鸟的伙伴，东方群星之首，凤凰高塔之主，拥有整个东方最广博的知识和最强大的力量！

罗飞一下子被大法师冗长的后缀镇住了，还来不及反应，灵魂之火中忽然冒出一段信息：东方最强？东方不败？

“咔咔咔，咔咔咔”一股从灵魂中冒出的笑意让罗飞的下颚骨夸张的张合起来——灵魂的力量到底和肌肉的力量到底不一样，让他的动作看起来总是夸张了一些——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笑什么。

恩，东方不败这个名字也不错，听起来似乎比东境守护要有气势一些。安东尼大法师有些狐疑的看着明显在笑的骷髅，可是我为什么越看越感觉他笑得不怀好意呢？

好了，小骷髅，你应该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吧？

罗飞。恩，巫妖领的永恒游荡者，冥界的不灭幽魂，拥有真名的不凡骷髅！

好吧，罗飞，我们先到我的法师塔里再详谈吧。安东尼大法师一挥手，祭坛上的骨头架子就飞了起来，然后“咻”的一声，穿过紫色的门框，“啪”的一声落在坚硬的地板上。

第二章 声音、语言和工作

这就是法师塔？罗飞站起来，一边复位着撞歪的肋骨，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房间倒是挺大的，估计有上千个平方，四五米高，不过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只在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台子，也就几米见方。

四周的花纹倒是很繁复。

那都是些加固和防护的魔纹。从传送门中走出的大法师打了个响指，身后的传送门立即散成一团紫色光团，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恩，看来你需要先适应一下作为“人”的生活。看着颅骨在椎骨上做转圈运动的骷髅罗飞，大法师面皮不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首先，我先教你拟声术，毕竟，不是谁都像我这样能和你直接灵魂交流的。

哦，不是吗？好吧，我们之前是灵魂交流吗？那为什么你不直接教我灵魂交流的方法呢？罗飞还是很羡慕这法师老头的本事的，毕竟现在他们之间的交流完全是单向的——他想什么完全瞒不过法师老头，而法师老头的想法他完全不知道，除非法师在他脑袋里说出来。

亏得罗飞现在是一个被大部分情绪被岁月磨平的亡灵状态，如果是生前，估计他早就跳起来大吼“老子要隐私权”了。

灵魂交流的方法并非隐秘，安东尼大法师摇了摇头，甚至对于你来说，日后很大可能会自然觉醒这种能力，但是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并非短时间可以掌握的。

灵魂交流的先决条件是操控灵魂力量，这对于你来说应该不难，但目前你无法将死亡的力量和灵魂的力量分开，这对其他与你直接灵魂交流的人来说是有害的；另外一点就是，灵魂交流还涉及到交流对象的灵魂构成问题，如今的你还无法解析别人的灵魂构成，这就好比两个不同语言体系的人交流一样，你们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

罗飞歪了歪脑袋，有些了解了大法师的意思。等于说每个灵魂都有自己的私钥，自己发出去的灵魂讯息使用自己的私钥加密后发出去的，别人用自己的私钥解密后变成一堆乱码。想要传递信息，要么你有别人的私钥，直接用对方的私钥加密；或者别人有你的私钥，能直接解密出你发的信息。显然，前者你要有对灵魂力量进行编码的能力，后者比较轻松，但总觉得把自己的灵魂私钥交给别人似乎不太好，毕竟，这是灵魂上的东西，对吧？

恩，安东尼又了解到了几个新名词，私钥、编码，加密解密倒是不新鲜。虽然说法有些怪异，但这个异界骷髅的想法是对的，这显然是另一套系统里的理论套用。或许宇宙里有许许多多的不同流派的文明，但其实除非底层的规则或者逻辑差异很大，否则各种事物发展到一定程度会呈现出一些比较类似甚至雷同的规律。

对这些规律的研究，不论相同或不同，都有助于研究者们对世界的本质有更清楚的认识。

所以这些狩猎知识的法职者们才对异界之魂这么重视，因为他们可以带了不同文明不同体系的新思维新想法，两个文明的思维方式碰撞出的火花，往往意味着新知识、新领域。

反倒是某些异界之魂所担心的侵略问题，法职者们反而没那么热衷，一是找到另一个世界比较困难；二是基于规则不同，很难保证收获大于支出，甚至曾经有个倒霉透顶的巫师兴致勃勃的跑到另一个世界，却发现这个世界没有超凡力量！于是他悲剧的被困在那个世界，直到几百年之后他的灵魂才被粗心的冥神发现并引渡了回来。

好了，不要想灵魂交流了，我先给你讲讲拟声术吧。安东尼没有继续发散思维。

首先，你要知道声音的本质。安东尼仔细观察着罗飞的反应。

罗飞跳动的灵魂之火里涌出一股信息流。

震动、介质传播、频率，恩，似乎没有精神方面论述，看来是偏实证与物质的文明，不过也没关系，相同语种下，剔除精神部分的声音也可以交流。安东尼松了口气，看来不需要从头教起了。

很好，看来你对声音有着很好的认识，尽管缺乏精神方面的认知，但对于拟声术来说完全足够了。

哦，大概是用某种手段直接引起空气震动？罗飞一边消化关于声音的信息一边猜测。

是的，用超凡力量引起空气的波动，对于目前的你来说，唯一的超凡力量就是驱动你身体的灵魂之火。安东尼稍微思考了一下，觉得原本用魔力驱动的拟声术用灵魂之火驱动应该也没问题，于是将拟声术的原理和方法一一映射到罗飞的灵魂之火中。

拟声术是几个入门就能接触到的基础法术之一，并不复杂，虽然基于这个法术后续发展出了许多中高级法术，但其实其中作为拟声部分并无多少变动——因为实在太简单了，并没有什么改动的余地。

罗飞很快把拟声术的信息消化完毕，理论没问题，唯一的难点可能在于无法理解虚幻的灵魂力量（或者其他什么超凡力量）是怎么对现实世界形成干涉的。

当然，理解不了也没关系，毕竟他同样理解不了脑袋里的那团火是如何把他这一身骨头架子凑在一起的，也不妨碍他顶着个骷髅头到处晃悠了这么多年。

他试着控制着自己的灵魂之火开始施展拟声术。

咦，失败了么？好像没有声音。罗飞有些疑惑，他感觉法术似乎成功了——是的，就是感觉。这种感觉是世界给予施法者的反馈，是一种基于多种规则的复杂反应，和所谓的“魔法反噬”原理相似。

但是并没有声音。

不是没有声音，只是你听不到罢了。安东尼大法师及时解答了罗飞的疑惑。

哦，对哦，我似乎还没有接收震动的器官，难怪听不到。罗飞恍然大悟。

其实你要听到很简单，想想“灵魂视界”，这种能力并不简单。想比肉体，灵魂其实更加敏感，看到的东西更多也更加接近事物的本质。有时候，束缚你的，只是你的意志和想法。

哦，我试试吧。罗飞开始感受自己的灵魂视界，同时拟声术也没有停止。

那你先试吧，我还有其他事，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叫我。安东尼看着不断发出瘆人“呜呜”声的骷髅架子，有些嫌弃的转过目光。

哦，对了，你会需要这个的。临走前，安东尼大法师不知从哪掏出一本厚厚的硬皮书，封皮上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花纹。

这是什么书？罗飞有些疑惑，然后想了想，咦，我好像还不识字哦？

安洛斯的语言之书，一本魔法字典，文献研究者的必备，也是学习语言的最好工具。安东尼在罗飞脑海里解释。

毕竟学会了发声，下一步就是语言了，这本语言之书虽然不是最近发售的新版，但也灌注了大陆主要语系的大小语种，当然，你现在只要了解维泽语就行，这是施法者之语，也是通用语。

哦，魔法字典，我怎么看，用灵魂之力么？

是的。安东尼把语言之书交给罗飞。

罗飞的灵魂之力充斥全身——不充斥全身他就没法把这些骨头凑在一起了——当然也就仅此而已。

通过指骨的接触，灵魂之力贯通了这本魔法书。

一股信息冲进罗飞的脑海——和他脑子里不时涌出的记忆流有些相似——这是个目录。目录自带解释，即使那些符号文字他一个也不认识，但不妨碍他理解它们的意思。

哦，这个东西很方便啊，罗飞感慨，选中了维泽语，然后一系列的信息流开始在罗飞脑中流动——语法、词汇、典故……

罗飞沉浸在魔法和语言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大法师走到台子上，慢慢沉了下去。

等安东尼再次见到罗飞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亡灵的特性让罗飞完全不知疲倦，不知多少年的冥界游荡磨平了诸如烦躁、厌倦之类的情绪，而直接针对灵魂的学习方式让学习效率出奇的高。经历了三天不眠不休的尝试和学习后，罗飞终于掌握了大部分维泽语的日常对话。

“安东尼·菲尼克斯。”安东尼·菲尼克斯。

罗飞的声音低沉、呆板，而且一字一顿，带着股机械味。

半晌，中央的石台最中间一块忽然升起来，然后横移到了一旁，再然后身着便服的大法师从洞中慢慢升了起来。

电梯？但这东西明显是开放式的，而且没有任何支撑或牵引零件。

“罗飞，”大法师拿着一卷卷轴，“看来你已经掌握了维泽语，很好，或许我们可以进入下一阶段了。”

“我很期待，”罗飞的灵魂之火跳动了两下，“大法师阁下。”

“来吧，”安东尼示意他到圆台上来，“换个地方。”

罗飞走上圆台，还捧着那本厚厚的安洛斯的语言之书。

安东尼一挥手，石台中心亮起几道花纹，然后慢慢沉了下去。

“对了，我们叫这东西‘云台’，”安东尼道，“还有，什么是电梯？”

“哦，”罗飞差点忘了，眼前这个老头会读心术，“电梯啊，一种铁盒子，用来穿梭于楼层间的交通工具。”

“那云台的作用可比电梯广，虽然这个云台作用和电梯差不多，”安东尼看了罗飞一眼，“另外，灵魂交流并不是读心术。到了。”

云台沉降到了下一层。这显然是生活楼层，因为装修风格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中间还是云台，四周是一圈走廊，铺着地毯，墙上挂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画；四方都有一个房门，看来是隔成了四个房间，房间门看起来都一样，但门楣上都有一个不同的字符，罗飞刚好认识，那是维泽语的四个方位符号，东南西北。

走下云台，安东尼打开了东方的房门，走了进去。

这显然是一个会议室。跟着走进来的罗飞看到房内的陈设之后意识到。房间呈椭圆形，和外面观察的形状并不符，估计为了这个椭圆浪费了不少空间；装饰并不张扬，和走廊的风格差不多；四周墙壁上分布着几盏造型古拙的灯，射出柔和的光芒，营造出和日光差不多的效果；屋顶上是一副巨大的星空图，无数星辰闪烁着微光，按照预定的轨道慢慢移动着，其中似乎蕴含着某种玄妙，让想深入观察的罗飞有些眩晕感。

“好了，不要盯着星图看了，我并不是星辰学派的老不死，”安东尼打断了罗飞的观察，“坐。”

罗飞虽然没听懂安东尼的调侃，但还是明白最好不要再看头上的星图，于是将魔法字典放到桌子上，然后拉开椅子，坐到了安东尼对面。

房间中间是一张长条的大会议桌，环绕着十二条高背椅，安东尼和罗飞对面而坐。

“罗飞，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个世界，但作为和泥板之神的交易的一部分，现在的你，从某种程度上说，”安东尼摊了摊手，“是我的‘物品’。”

是的，虽然罗飞没经历过这种事，更不愿意承认，但任何逻辑推理都是这个结果——特别是对方显然武力值爆表的情况下。

“而‘物品’，本来是没有任何权利的，”安东尼靠在椅背上，伸手指了指自己，“你的一切，都属于我。”

罗飞敏锐的察觉到“本来”这个词，于是他没有说话，等着接下来的“但是”。

安东尼察觉到了罗飞的思绪，眼中有了一丝笑意，并没有让罗飞久等，“但是，作为有完整灵魂烙印的异界之魂，你完全值得我用另一种角度去看待，一种更独立更平等的角度。”

“你需要什么？”罗飞用他独有的机械嗓音问道。

“知识，”安东尼想了想，补充道，“时间。”

我能给他这些吗？罗飞很疑惑，但并没有问出来，因为另一个问题占据了他的脑海。

“我能得到什么？”

“这个，”安东尼展开手旁的卷轴，敲了下桌面，卷轴轻轻飘到了罗飞面前，“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