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御仙传》——墨央成空

时间:2019-01-11 21:31:55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墨央成空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大梦如忆回首空

朝霞破暝,林内雅静,有丝丝雾气缭绕,山间崖边瀑布倾泻,水边草木茂盛,鸟语花香。

林间树梢翘叶之上有露珠滴落,坠于草间,惊飞草尖蚱蜢,蚱蜢跃过丛间,竟跳到了一人额上,那人本是躺在丛中闭着眸子一动不动,被这动静惊醒,手下意识地拂过额头,抓住了蚱蜢,又拨开杂叶,从花草凌乱之中直起了身子,没有了遮蔽,他的身上竟无寸缕遮羞之物。

可见其肌肤凝润如玉,墨色长发流瀑般披肩,身材也是极为的匀称高挑,且面上生得两片剑眉,伴着眉下深邃的灰瞳,与那挺翘的鼻梁,轻抿的唇瓣相映,十足一副不可方物的高洁之姿,如此面目像极了女相,却是一副男儿的硬朗身材,棱角分明。

只见他俯下腰去,右手抵着一片嫩叶,松开手掌,掌心蚱蜢脱困,跳了出来,展翅飞远。他站在水边,神情呆滞的看着这方天地,眼中尽显茫然,嘴中呢喃:“好熟悉,我,好像来过这里!”

不由自主的思索回忆,脑子却是一片空白,且头痛欲裂,如涨了气般难以忍受。

疼的目眦欲裂,他抱着头,蹲在草间,紧紧地咬着牙关,却仍抵不住痛感。于是大吼一声,便扑倒在了地上,蜷缩翻滚,一头栽进了水中。

凉意透过肌肤之上的毛孔钻进了他的身体之中,头上痛意被这样一激,大有好转,可他却又觉得胸口实在是闷得慌。

本如镜面般的水面此时沸腾,不见人影,只见气泡升起破碎,他不会游泳。

朦胧之中,周围一片安详,他似乎在眼前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不能见其容,只见其白须随着水波飘动。

“救救我!”他哀求。

“你在求我?”白须诧异。

“嗯。”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正劫未至,距死还差那么一遭。”白须未动,仍旧飘在那里,回道。

“你知道我是谁?”他问。

“你是一个躯壳。”白须静道。

“胡说!我看的见草木;听的见鸟语;嗅的着花香;触的着清水;怎么会是一具躯壳?”他有些恼怒,心疑这老头为何会羞辱自己。

“你看的见草木,却看不见自己;你听得见鸟语,却听不见梦呓;你嗅的着花香,却闻不到凡气;你触的着清水,却难触己心。你就是一副驱壳。”

“你在乱语!”他挥起拳头,朝着白须砸了过去。

白须消失,其音犹在耳间徘徊:“芸芸众生,浮生如梦,源起于尘,当归与尘。”

无法呼吸,他晕了过去。

……

“噗”

一口浊水从嘴中喷出,他醒了过来,坐起来,朝四周看去,入眼之景尽是一片漆黑,视线模糊,却见点点星光高悬于空,不对,那不是星光,那是数不清的会发光的虫子。掌间触感仍是草须,自己还在岸上,且天色已晚。是被谁救了?模糊记得的那个白须,他是谁?

“嗷……!”身后一声怪叫入耳,惊动了他。

他扭头望去,只见一头黑色的大蛟,正匐在他的身后,蛟首挺立,遮住了月亮,丝丝月光从其侧掠过,映着它那庞大的身形,更为其增添了几丝骇人意味。

“你救了我?我在哪里?”

他有些激动,充满期翼,想要得到答案,可这头大蛟却并不通人语。

颓丧,身子无力的软瘫了下来。

“我究竟是谁?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我又要去到哪里?”

“你是人,人不该待在这里,你应该回去,这里对于你来说很危险。”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谁?”他环视四周,却不见人影,只见大蛟仍立,两个眼珠子就好似旁边的月亮般发着幽光,紧紧地盯着他,他疑惑的望向它问道,“是你?你会讲话!”

“是我。”一根薄叶轻缠,绕上了他的手腕。

他顺着薄叶望去,看到了一小簇蓝花,于是便问:“是你在说话?你是谁?”

“是的,是我,我是一棵鸢尾花,你可以叫我蓝鸢,他是我的朋友,你可以叫他大黑。”

“蓝鸢?”他皱眉,细细琢磨,脑袋却又开始痛了起来,抱着头缓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好熟悉的感觉。”

“是吗?观你眉目,我也觉得我好像认识你,好像在哪见过你,却又记不太真切。”

“太好了!”他高兴,盯着鸢尾花道,“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人。”鸢尾花淡淡的道。

失落弥漫,他道:“那你又是谁?”

“我们是妖。”

“人和妖有什么区别吗?”

“有,妖修千年才能成人,人却生来便是人。”

“妖这么苦,真可怜。”他摇了摇头道。

“人只能够活百年,而妖却可以活千年万年。”

“那人也挺可怜的。”他叹气。

“人生来便有智慧,妖却要懵懂百年,才诞灵智;乱呓千年,才通人语;苦修万年,才成人形。”

“那人岂不都是妖修万年变来的?”他挠腮。

“与你解释不清,你就是个傻子。”

“那你朋友傻吗?他竟然不会讲话。”他扭头看了看黑蛟,问道。

黑蛟低声咆哮。

蓝鸢道:“它说它不吃傻子,你快走吧。”

“我不知道该去哪。”他惆怅,瘫坐在哪里。

“你失忆了?”

“也许是吧!”他面色迷茫。

“人要穿衣服,要遮羞,你连这点都不知道,你肯定是失忆了,而且很严重,留下来吧。”

“你不赶我走了?”他瞪大了眼睛,盯着蓝鸢的花蕊。

“我觉得我认识你,所以我想知道你是谁。”

他抱拳作礼,道:“谢谢,恩人救命之恩铭记于心,他日定当相报。”

“我们是妖,不是人。”

“那,恩妖……”

蓝鸢没有回应他,反倒是萤火虫朝着他聚了过来,汇在他的头顶。

“好美丽的妖!”他赞叹道。

“它们不是妖,他们是虫子。”

“有什么区别吗?”他疑惑,问道。

“你一巴掌能拍死他们,就好像我们一巴掌能拍死你似的。”

“哦,那我也是虫子?”他道。

“它们只能活七天,有时候惊为天人也是一种罪过。”

“什么意思?”他不解。

“不知道,想说,所以就说出来了。”蓝鸢晃了晃,道,“跟着它们。”

语落,萤火虫团便朝着林中飞了去,为他照亮了前路。

他跟上,步子一顿,却又停了下来,扭身看向鸢尾花,道:“我想我应该也要有个名字,叫什么呢?”

“就叫槐尘吧!”蓝鸢开口。

“这个名字好。”他笑了笑。

“你站在一颗槐树下面,渺小的就好像一粒尘埃。”蓝鸢讥讽。

“尘起与凡,却不一定终于凡,高山化作沧海,沧海移为桑田,万事万物没有定数。”他道。

“你活不了那么久。”

“所以说万物都是按寿命划分等级的吗?”他额首沉思。

“你先进林中把衣服穿上吧,白花花的实在是碍眼。”

“可是我没有衣服啊!”

“跟着它们。”

他继续跟着萤火虫,进了林间。黑暗令他感到寂闷,他觉得在那看不见的深处,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这种感觉很是怪异,讲不清楚。

萤火虫在一株桑树前停了下来,绕着桑树飞转。

桑树下有几道身影,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他有些激动,跑了过去,那些人靠在桑树上,有男有女,一动不动。

“扒了他们的衣物,穿上。”蓝鸢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你还能看见我?”他惊诧,回首望了望河边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

“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到你。”

“为什么?”

蓝鸢没有回答。

“他们和我长得一样。”他看着桑树下的众人,惊诧。

“他们也是人,不过是坏人。”

“坏人,和人有什么不同吗?”

蓝鸢没有回答。

他上前,眼前这些人像是睡着了般,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呼吸。

他盯着这些人,大声喊道:“喂,你们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们已经死了!”蓝鸢道。

“死?为什么会死?他们应该还没有活够一百年的吧?”他不解。

“我杀了他们。”蓝鸢道。

“那你会不会也杀了我?我也是人。”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蓝鸢花的方向,黑暗就像是一座牢笼,将他给囚禁了起来。

“他们是坏人,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们。”蓝鸢道。

他心中一颤,僵在了那里,呢喃道:“人都是坏的。”

“不,人也有分类,就像我们妖也有不同一样。”

“那你们是什么妖?”他问道。

“你先把衣服穿上!”

他听话,闭着眼扒去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衣物,穿在了自己身上,那是一套黑色的劲装,穿着很不舒服,至少他是这样感觉的。

“舒服吗?”蓝鸢问。

“不舒服。”他扭了扭鼻子,感到难受。

“你只套了个外装,里面还需要有内服,脚上应该还要有个靴子。”

“我觉得我应该尊重他们,我们长得一样。”

“那你回来吧。”

萤火虫回返,他跟着,按原路又回到了岸边,黑蛟已经不见,应该是沉入了水中。

“它呢?”他问道。

“天色已晚,它休息了,你也该睡了。”

“我睡不着,想不明白自己是谁,我觉得闷的慌。”他坐在草间,神情呆滞的抬头望着月亮。

蓝鸢道:“想不明白才好,重头来过,人一辈子总有许多遗憾,你是幸运的。”

“可我总觉得心里空空的。”他低着头,哀叹。

“人对感情敏感,妖不会,留恋过去只会伤了自己。”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很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上。”他面色茫然。

“我曾经目睹过三个人的一生。”

“三个人?都有谁?”

“垣暝、大长天、至于最后一个,过得太久,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们为了什么而活?”他好奇的问道。

“垣暝是个魔尊,为了追求极尽而不惜屠遍天下;大长天是个圣者,终其一生却只为了守护天地。”

“那他们一定是对手吧?”他猜测。

“恰恰相反,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为什么?”他不解。

“我觉得你应该先问问那第三个人是谁。”蓝鸢道。

“他是谁?”他道。

“我忘了,但他真的很重要。”蓝鸢道。

“那他为了什么而活?”

“不为了什么,为了自己。”

“自己才是真,我喜欢他的风格。”他道。

“我要休息了,明天带你去个地方。”蓝鸢叶片一缩,合上了花苞。

“哪里?”

“断云崖。”

“我睡不着,不如就坐着等天亮吧。”

“随你。”

月挂西梢,树影阑珊,星河若隐,萤虫翩飞,夜中的林子很是幽静,仅有瀑布轰鸣,水声潺潺。

“好美的夜色。”他感慨。

无人应他。

“是该睡了。”他打了个哈欠,趴在了地上,缩在蓝鸢根旁。

虫子太多,顺着他的袖口钻进了他的衣服之中,奇痒无比,蚊子趴在他的脸上吸血,他挥手赶走了蚊子,皱了皱眉,实在睡不着,于是便爬了起来,盘坐在那里,一只手拄着头,呆呆的盯着鸢尾花。

良久,他才困倦难忍,倒下打起了呼噜。

——

战场之上,浮尸遍野。一个小女孩被尸堆围绕,显得极为突兀,她孤独的跪坐在一片透着暗红的空地之上,血色浸湿了她的衣襟,她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她抽噎,低声哭泣,却不敢嚎啕,她悲鸣着:“母亲、父亲,呜……呜……,你们不要离开我,我怕,我怕,呜呜……”

一个满身金甲虎将从远处缓缓走来,将可怜的小女孩抱了起来,小女孩茫然无措,金甲之上尽是溅血,一股浓烈腥臭味令她身子僵硬,不敢动弹。

这片战场上的大多数尸体,尽是些平民衣着,远处数以千计的铁甲雄兵列阵,个个染血犹如虎狼,这是一场惨无人道的种族屠杀。

小女孩被金甲带回了一座豪华恢弘的府邸,她在哪里长大。

她受尽讥讽,被下人推搡辱骂;她身子娇小,被少爷猥琐殴打;她有苦无诉,被众人排斥孤立;她无能为力,被狼蝎包围;她身在黑暗,却无人拯救。

一年,梨花正开,她初识字画,却被人拉到了牢狱,在她眼前断人首级,场面血腥勾起了她幼时的记忆,她恐惧,她嚎啕,她悲鸣,她抽噎,她神情呆滞,那些人塞住她的嘴巴,打她,强迫她杀人!她手持着刀,毫不犹豫的捅向了自己。

梨花败而又生,枯叶黄而又绿,她被救,医师被她的姿色所迷,她看到了希望,在医师的协助下逃出了深渊。

这时曾经的小女孩已经长大,她的模样,如落尘仙般,娇姿若艳,含着羞涩,就如同那盛开的梨花一般。

那一年梨花正好又开的灿烂,凝脂欲滴,医师摘下梨花,别在她的发尾,她含羞笑着,姿容倾城。医师带着她朝着南方逃去,本想就此翻过篇章,却没想到在路上医师被山匪所迫胁,他选择了放弃她,她被抓去做了压寨夫人,哭的厉害,原来那年,梨花只开在帝都。

她的心碎了,每天都像是活死人一般,坐在床榻之上一动不动,茶饭不思,很多时候都是一天无话,匪党头子看在眼里。大婚之夜,他没有动她,坐在床边隔得好远,他听她痛诉了一夜,二人皆泪流满面,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冠冕堂皇的人犹如狼蝎,被认作狼蝎的人却尤懂感情。

次日山上桃花开,血一般的鲜艳,昨夜盛宴不散,她醉红着脸,那是她第一次大口喝酒,呛的厉害,她俯腰咳凑,起身之时眼前尽是铁甲刀光。

山匪被剿,血流成河,她被他拼命带走,扔进了地道,他嘶吼着让她走,她哭了,第一次为他人留下了眼泪,即便如此却也不敢迟疑,抹着泪水,顺着地道一路狂奔。

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她乞讨,过着非人的生活,又因为姿色绝美,引来不少麻烦,她用刀划伤了自己的脸颊,又将长发散开,将长发割的凌乱不堪,伤痕与碎发掩住美颜,她想这下应该就不会有人来烦她了,可她错了,她高估了那些没有灵魂的人的底限。

从小便被囚在牢笼之中,与鸟儿相伴,鸟儿会飞不上天空,而她却会没有一切,因为她不是鸟儿,她只是一只可怜的虫子。当她被一堆肮脏的乞丐殴打拖至城郊外的沟渠之时,她心已死,与那些乞丐一样变成了空壳,只不过不同的是,她是人,而那些乞丐,是兽!人能克服自己的欲望,而兽只会倚靠本能行事。她的欲望,生的欲望,伴随着一次次的坠入深渊被拉的愈来愈远,直至消失不见,回想自己所过的人生,她想到的,唯有死。

那时她才刚满十六岁,十六岁,应该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就像是腮红摊前的女孩们满眼闪烁出的七彩缤纷;就像是林间嬉捕鸟雀的女孩们嘴中哼着的叽叽喳喳;就像是坐在母亲身后探出头来窥探男郎的娇艳羞涩;像河流、像天空、像鸟雀、像梨花、像一切美好的东西,可她的十六岁,却像是一道坑洼不平的沟壑。

衣服被扒烂,裙子被撕扯,她没有哭,她哭不出来,她狠,她狠自己为什么不敢杀人!

乞丐们肮脏的爪子触碰着她的肌肤,口中流出令人恶心的唾液又被他们吸了回去,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宽衣解带,脸上布满猥琐的色相。

活在世上,我们总会觉得自己身世悲惨,却不知在我们之外,命运所对他人演绎出的悲惨章节,远远要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残忍。

场景突变,沟渠之上飞身跃下一道黑衣侠客,将乞丐横扫,救下了她,他将她带走,带去了客栈,让她自己去洗漱,换上了新衣。

南城花开花败,云起云落,终于再也动不了她的心,她心已寂,如那荡起秋波的潭下静石,冰冷而又孤独。

黑衣侠客武功高强,收她为徒,她拜师,学了三年修成,师傅赐他一剑,剑曰:“孤寒”。

她手持孤寒剑,荡游江湖,到处行侠仗义,斩妖除魔,如此日久,见得不平之事多了,她便将自己的心封存在了孤寒剑所形成的坚冰之下。

终于有一天,她杀人了!那是一个富家少爷,在麦草垛后霸凌少女,她看不下去,怒而斩之,可少女却并没有谢她,反是露出惊恐的神情,惨叫,靠在麦垛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向后蜷缩,像是呆了般哆嗦着嘴唇,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她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救了她,她却这幅模样。她去请教师傅,师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带着她离开了这个地方。

走了好远,停了下来,四周陌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

“你走吧。”

她愕然,然后落泪,拉着他的手臂痛哭道:“师傅不要丢下我,离开了你,我不知道要去哪。”

“跟着我,你会死。”她师傅面色模糊,没有看她,而是望着天空。

“我不怕!”

她吼着,心底亦是一颤,坚冰破碎,原来,她一直都在欺骗着自己,无疑,她爱上了他。

——

天色已经大亮,黑蛟一尾巴将他从熟睡中给拍醒,他翻了几个骨碌,粘了一身泥尘杂叶,在不远处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

黑蛟吼叫,像是在笑。

他揉了揉眼,看着黑蛟笑道:“大黑,我想好了,以后,我的名字就叫作‘向尘’。”

黑蛟一愣,从水中探出尾巴来,拍打数米远处的土丘,尘土飞洒,溅了向尘一身,它在挑衅向尘。

向尘拍了拍头发,抖掉身子上的尘土,没有理会黑蛟,他走到了蓝鸢跟前,坐了下来,盯着蓝鸢道:“你觉得呢?”

“无用,是尘便是尘,永远攀不上高山顽石。”蓝鸢语气有些低沉。

“你怎么了?好像有些不太高兴。”向尘皱眉。

“没什么,说好了今天带你去断云崖,那便去吧,在那里或许能解开你的身世之谜。”

“那里有什么?”

“有仙人!”蓝鸢道。

“仙人?是什么人?很厉害吗?”

蓝鸢不予理会。

向尘又道:“可是你扎根于此,又怎能移动?”

“我五百百年前还扎根在西山草间,三百年前在南谷花间,二百年前又去了一处红土之地,一百年前我才来到此处。”蓝鸢道。

“更早之前呢?”向尘问。

蓝鸢答:“记不得了,只能忆起那时周身朦胧。”

“那现在需不需要我将你拔出来?”向尘搓了搓手,靠近蓝鸢,掌间灰渣子掉了一地。

“你身上太脏,别碰我。”

黑蛟嘶鸣,会意,尾巴一卷,将向尘带进了河中。

向尘瞪大了眼睛,极力的挣扎着,大声喊叫道:“我不会游泳啊!”

黑蛟尾巴卷着他,在河中帮他涮洗了起来。

“我!”

“不!”

“要——!”

“你!”

“放!”

“开!”

“我——!”

从水中浸入,再拉出,每个间隔向尘总能喊出一个字,但显然黑蛟误解了他的意思,并没有停手的打算,反而涮洗的速度更是加快了几分,致使向尘根本喘不过气来讲话。它反倒好,甚是愉悦,仰天长鸣。

“行了。”

蓝鸢喝止,黑蛟这才停了下来,向尘此刻已几近昏厥。

“你带他去断云崖。”

黑蛟得令,尾巴卷着奄奄一息的向尘,如同卷着玩物,在河中飞速的行进了起来。

蓝鸢晃了晃,整根植株便遁进了地下,消失不见。

断云崖不远,黑蛟从瀑布逆流而上,丝毫不顾及向尘的感受。瀑布之上,出河再行万余米,一处陡峭的翘崖便显现在眼前。

此时蓝鸢已至,正扎根立在崖上,崖上有风,似是拂过,它也跟着摇晃。

黑蛟放了向尘,向尘跪在在地上,两手撑着身子,一口呕了出来。

“呜呜。”黑蛟似在悲鸣,向尘有些好受,起码它还知错。

“大黑,此处仙址,不得嬉笑无礼。”蓝鸢喝道。

黑蛟缩了缩脖子,显得有些畏惧,笑声也是戛然而止。

向尘一阵脸黑,缓了好一会儿,抹了抹嘴角,这才站了起来,崖上风一刮,他整个人一个不稳,差点栽倒。

“好大的风!”他极力稳住身形,惊诧道,“这就是仙人的领地吗?”

看向四周,光秃秃的一处翘崖,除了石头,便是大风,毫无仙气可言,哪会有什么仙人?

向尘正欲发问,一阵怪音却由天地入耳。

“尧潇,是你吗?”

“尧潇?是谁?”向尘凝眉。

“是你。”

“可我是向尘。”

“你就是尧潇,我已在此处等了你许久。”

“我是尧潇?记不得了!”

“曾经有一个人叫尧潇,他不信仙,打破了苍穹,到头来却弄的一身空名,万劫不复。”

“后来呢?”向尘问。

“后来他死了。”

“那我究竟是谁?”

“你是筠衡。”

“筠衡又是谁?”向尘问。

“曾经有一个人叫筠衡,他不信仙,被万宗齐伐,最终避入了荒山,隐去真容。”

“我既不是尧潇,也不是筠衡,我就是我,我是向尘。”

“你错了,你是我。”

“你是谁?”

“我是筠衡。”

倾刻间,风起云涌,天昏地暗,云墨翻滚,昼夜反转,一道道惊雷在天边轰鸣。

黑蛟携着蓝鸢,顺着崖边攀下,选择暂避。

向尘惊愕,望着盛怒的苍天,问道:“怎么回事?”

“他来了。”筠衡轻语。

“谁?”

“轰!”

一道百米粗大的雷光划破长空,自天际而来,直冲向向尘所站的翘崖之巅,势要将他泯灭。

突然,一道幽绿色的光芒从虚空之中冲了出来,化作了一道模糊的人形,替向尘挡住了这一击。

“天地的秩序,要降罚于我?”向尘愕然,向后退去。

幽绿色虚影想要回头,却被雷光强力泯灭,此情此景不过一瞬,向尘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仔细去观察他的背影,他便破碎开来,化作点点幽光,消散于这片天地之间。

随着幽绿虚影消失,云气流转,朝霞复来,天空顷刻间又化作了原来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仙人就这么被雷劈死了?”向尘不解。

“尧潇、筠衡,又都是什么样的人?”

黑蛟和蓝鸢从崖下爬了上来。

“我就料到终有一天他会引来天劫!”蓝鸢轻语。

“为什么?”向尘看向它。

“他太强大了,却仅仅只是一道精神烙印,这样的存在太过逆天。”

“尧潇、筠衡是谁?你认识他们吗?”

“真的有这两个人吗?我活了千年,却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字。或许,我真的也不认识你。”

向尘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崖下走去。

“我要走了,去寻找真正的自我。”

“等一下。”

蓝鸢叫住了他。

他回头,面露疑色,问道:“还有事吗?”

“帮我找个人。”

“谁?”

“他叫傅生云,是个剑客。”

“你生在山中,竟也有所识之人?”

蓝鸢顿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我在梦里见过他。”

“梦中?”向尘惊讶,笑着点了点头,扭身大步离去,边走边有感而言:“梦若虚花,实如果累。”

蓝鸢反驳:“可大梦如忆,更何况我一梦千年,也许我在梦中所见着的光景,在现实之中也有与其对照的真实之景!”

“你救我在先,我会尽力。”

“谢。”

第二章:昨日秋风涩凉愁

“昨日秋风昨日剑,今朝灿阳今朝暖,走马匆匆了却无,回首空空涩凉愁。”

“纷纷扰扰,既然不记,又何必要去想?只是内心仍不坚定,抛不开杂念罢了。”

蓝鸢轻吟,却止不住的悲叹。她在崖边化成了人形,背对着向尘离去的方向,赤足而立,那满头莹润的紫色长发与她身着的一袭紫色长裙交相辉映,随风飘摇,灵韵十足,恍若出尘谪仙。

黑蛟俯下了硕大的身首,趴在了她的身边,“嗷嗷”的叫着。

“你怕他有危险?”蓝鸢冰肌玉骨,纤细的手臂从袖间伸了出来,轻轻的抚摸着黑蛟的蛟首,她望着无边无际的长空,像是在自语,“没事,他与仙有缘,不会轻易地死去。”

——

向尘独自走在林中,不知方向,漫无目的,太阳已致中天,空气燥热难忍。

“好渴!”

他拭去发鬓细汗,实在难忍,不得不坐在一旁的树边歇息。

“你是人!”

身后有讲话的声音传来。

“谁?”

几片树叶落了下来,一只只巨大的蝴蝶拍打着翅膀翩翩飞下,有的青绿,有的澄蓝,有的透明。

“是你们?”

“对。”

向尘惊讶,道:“你们身为蝴蝶,竟能言语,并且如此之大,定是修了千年吧?”

“不,我们不是蝴蝶。”

那些蝴蝶般的翅膀反转,一个个三尺小人露出了他们那娇小的身躯,对着向尘轻笑。

向尘回以微笑,道:“好小的人儿,也好漂亮。”

“我们也不是人,我们是精灵。”

“精灵?”

为首的白翅精灵点了点头,道:“看你独自荡于林中,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向尘看他们的模样,透着一股善良的气息,于是便恳求道:“我很渴,你们能给我一些水吗?”

“可以,跟我们来。”众只精灵异口同声,蝶翼一颤,便朝着树后飞去。

向尘起身,拍了拍尘土,跟了上去。

原先也不觉得这林间树密,此刻跟着精灵前行,周围树木竟越来越粗壮稠密,且树色渐深,多有青苔藤蔓依附其上,树干扭曲却极为高挺,树杈复杂交错,遮挡住了阳光,在面前形成了一条严密而又昏暗的小路,树叶沙沙作响,就好像有虫子在爬。

酷暑难消,这里倒是凉快不少。向尘悠闲地跟着精灵们,赞叹道:“这里果真是一处避暑凉地啊!”

“还没到呢!”白翅精灵回首朝他一笑,道,“到了我们家里,你会更凉快的。”

“哦?是吗。”向尘眉目轻挑,两眼放光,道,“那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又走了一会儿,两边密木渐渐扩宽,一处溪流出现在了面前,溪流很浅,且仅有数尺之宽,围成了一个方圆百余米的大圈。

水是死水,可却在潺潺流动,溪间是一大片草地,遍地盛开着莫名的鲜花,花蕾飘摇,五彩缤纷,极为绚烂。

一股伴着发霉气息的恶臭味,被向尘吸进了鼻孔,他挥手扇了扇鼻前空气,脸色一皱,道:“什么气味?”

白翅精灵朝着他笑道:“常常有野兽贪恋眼前的美丽,而死在这里,久而久之,腐烂萎糜,便形成了一股难以抹除的怪异气息。”

“虽说周围环境确实有些压抑,但也颇有一番韵味,何必为了眼前不切实际的美景而丢了性命。”

白翅精灵一惊,道:“你看到了什么?”

向尘一懵,呆呆的望着他道:“就是花草如茵,美不胜收的百花齐开之景啊!不过我觉得此景虽美,却有些不实。”

白翅精灵神色严峻,带着众精灵绕着他飞旋。向尘不知所然,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盯着他们。

“呵咦噜!”(“抓住它!”)

白翅精灵一阵怪叫,突然一片彩雾朝着向尘的方向炸了开来,闪光点点,向尘吸进,白眼一翻,倒地不起。

白翅声色俱厉,盯着众精灵命令道:“库卡噜赞巴拉,呵咦噜西叽喱。”(“它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把它抓起来带回去。!”)

众精灵齐齐从腰下解开一团七彩光囊,提着光囊洒下,光囊如落星尘,星尘饶丝,从向尘周身落下,又在地面交错,结成了一张七彩大网,将向尘给裹了起来。

它们提着七彩大网的四角,将向尘给带了起来,从尺溪上方飞了过去,刚一过溪,空中一阵波纹涌动,荡漾开来,如同一道直立的水面般奇妙,众精灵提着向尘从光滑的水面之上飞了进去,消失不见。溪内草上,花草仍在飘摇,依旧美丽。

……

待他醒来之时,周围入眼一片碧绿,且墙壁倾斜,穹顶如弧,在那碧绿的墙壁之上,竟还铭刻着丝丝青色纹络,就好像?就好像是树叶的叶脉一般排列。

向尘一惊,这是哪里?

空间太小,甚至不能让他直立,只能佝偻着身子盘坐在这里,这让他感到极其压抑,于是便忍不住捶打着墙壁,吼道:“快放我出去!”

吼声奏效,不多时,墙壁便缓缓张开,舒展成了一片平台,入眼之景,令人震撼!

这是一棵硕大无比的藤蔓,它的枝干足有数十米粗细,它的叶子七彩缤纷,各种颜色都有,而且最重要的是,每一片叶子竟然比人都要大上不止一倍!而向尘此刻就正坐在一片碧绿的叶子之上。

眼前空中尽是飘飞着的五颜六色的小精灵,他们性别不一,却都洋溢着欢笑,手中提着用金丝玉枝,彩色花叶制成的篮子,篮子底部有着一颗会发光的丝囊,美丽至极;有些精灵身上穿着彩色丝带,丝带闪着荧光,在空中荡出二尺长的光晕,闪人眼球;且藤蔓的叶下,或是枝上,都挂有彩色的丝囊,像是灯笼般,发出明亮的彩光。

向下望去,杂叶纷乱,数已不计的小精灵在空中翩飞,姿态动人,某些叶子上搭建有彩色的屋子,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小巧玲珑,发出耀眼的光芒;藤蔓是扎根在一处绿茵遍地的小岛之上,小岛之上果真花开遍地,且都闪着荧光,随风飘摇,美不胜收;而岛边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清水湖,湖面之上数不清的绿色光点飞旋飘荡,氤氲如灵,韵若仙尘。湖间映着绿光点点,朦胧如梦,姿态若隐。

向上探看,一片巨大的紫叶挡住了视线,无法窥视。

回首望去,一排持矛精灵矛尖紧对着自己,它们神色冷厉,目光不善。

“你们好!”向尘笑着朝他们摆了摆手。

“叱!”

众精灵身子一抖,举着矛前刺,恐吓向尘。

向尘受吓,向后爬了爬。

“人类不该来这里。”

一道冷厉的男音,众持矛精灵之后,一个金翼精灵飞了出来,他发丝如雪,一片赤白,且眉目冷峻,紧紧地盯着坐在碧叶之上的向尘。

“你是?”

“我是这里的王子,白翌。”

向尘爬了起来,整理了下衣容,将长发撩到身后,笑道:“我是向尘。”

“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白翌问。

向尘脸色涩苦,悲道:“本只是想来讨口水喝,却不想竟被你们关了起来。”

白翌瞥了他一眼,扭身而去,期间停顿了一下,朝着众持矛精灵摆了摆手,声色冷厉道:“带他去莫愁海。”

“莫愁海?”

向尘不解,却不待他发问,众精灵已经行动,又是一张七彩大网,将他给罩了起来。

向尘面色扭曲,在网中迫不得已的蜷缩着身子大叫:“喂!你们快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

“这位仁兄,你也是被绑来的?”

湖上,向尘偶遇一男子,亦是在大网之中蜷缩着身子,却是满身伤痕,衣衫破烂,对向尘的话犹如未闻。

那衣衫褴褛的男子似是神智不清,大叫道:“我不是为了抓你们,我就是为了来讨口水喝的,快放开我!”

“额!”

向尘懵,难道精灵们也误会自己了?

只见男子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胡乱比划了起来,神奇的是,匕首竟能透过七彩大网,却不能伤其丝毫。而在空中提着网飞行的众精灵,则是不屑的瞥了那男子一眼。

“嗨!”向尘仰头朝着精灵们招了招手,有精灵望向他,于是他问,“你们这是要带我们去干什么?”

语言不通,飞行的精灵冷冷地别过头去,对他的提问不予理会。

无奈,只得作罢,只能在心中祈祷莫愁海千万别是什么严酷之地。

又飞了一阵子,一道巨大漩涡出现在了远处的湖面之上,由于视线稍远,并不能观其全景,可仍然可以看出那是一处大恐怖之地,若是被卷入其中,定是死的不能再死,被撕的连渣都不剩!

想到此景,向尘身子不由得一阵发寒。

精灵们停了下来。

向尘喘了口气,暗道还好,幸好不是要将自己丢进那漩涡之中。

“嗡……”

一阵怪响,空中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道布满绿苔的石台,大小约莫十尺,石台没有借力,就那样神奇的悬浮在空中,异常奇怪。

不仅如此,向尘又看到了一幅怪景:精灵们的蝶翼不再震动,彩色大网也从身边消失,没有了束缚,身子也能舒展了开来,就像在水中一般惬意,可此刻自己所在的地方,可是将近百米的高空啊!怎么会这样?向尘不解。

只见众精灵不顾二人,纷纷飞至那空中的绿苔石台之上,口中呢喃有词,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衣衫褴褛的男子眯着眼睛,将近昏厥,掌间一松,手中的短匕掉了出来,短匕没有在空中漂浮,直直的朝着下方坠去,向尘眼疾手快,一把将匕首给抓了过来。

奇怪。向尘盯着匕首,一脸不解,为何它就会下坠?

不待他思考,只听一阵轰鸣,绿苔石台之上升出一道古朴的石碑,向尘惊疑望去,只见其上似是有些古怪的铭文,离得稍远,看不真切。

一个绿翅精灵上前,将手印在了石碑之上,然后其他众精灵也是纷纷上前,在石碑之上按上自己的手掌。

天地顷刻间寂静,向尘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平常快了几分。

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般,只不过一瞬,便风起云卷,湖面之上掀起惊涛骇浪。

浪升百米,铺天盖地,声势浩大。可在这绿苔石台周围的数十米之内,一直蔓延至湖面与苍穹,绿光硕硕,就像是有一道壁障一般,阻隔着那犹如魔临的惊涛之景。

持续了很久,浪退,远处的那道大漩涡之中突然激射出一道骇人的光束,光束直贯苍穹,然后又从此处的苍穹之上落下,准确无误的射在了那道石碑之上!石碑鸣颤,下方的水面随即卷起一道漩涡,漩涡极速扩大,顷刻间便增长百米,犹如末世降临。

向尘大惊失色,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

此间又有数队精灵飞来,同样是携着一些人类,他们有男有女,状态都不容乐观。

向尘看着暴躁的湖面,隐约可见其中赤红之色!他心底一颤,难道?他们要把我们扔进去?

“你......你们不会是要把我们扔进去吧?”

青苔石台之上的精灵们仍没有停止他们那怪异的动作,那贯穿天地的光束突然从四面八方掠过石台,直射进了那百米宽的大漩涡之中,所有足以屏蔽惊涛的空间,都被其占满。原本在外面的精灵也都扑打着翅膀,飞进了石台。

石台就像是一个护盾,抵御着光束的冲击,精灵们在其中由上至下的列成了一道倒三角阵,石台喷薄,霞光流转。本对身体并无影响的粗壮光束突然生出一道巨大的拉扯之力,将众人从空中向下扯去。

它们用实际行动,给了向尘答案。

“为什么要这样?”

向尘在向下坠落的时候,望着那些精灵,精灵没有再给他答案。

——

“恭迎仙人大架!”

在最高的枝蔓之上,有一片百米碧叶,那里有一座巨殿,殿门之前,一个拄着权杖,身着星袍,金色卷发披肩,带着璀璨皇冠的高雅女皇,正平静的盯着眼前的身影。她的权杖是由七彩宝石打磨而制,顶部镶嵌着一颗琉璃宝球,宝球之内光粹流辉,如蕴星尘。

她身前那佝偻着背的身影,捋了捋下巴间的白须,声音不大,却如同响彻天地,震撼人心:“你们抓了他?”

女皇肩头躺着一个小人,不足半尺,她本正在酣睡,被此声惊醒,睁开了那如同星魄般的眸子。

几个小精灵飞来,抬着一个琉璃轿子,将她给架了起来。

“哦?”白须诧异,扫了她一眼,道,“星魄?你还活着。”

被叫做星魄的小人神色倦怠,瞥了白须一眼,右手支着头,靠在轿上又沉沉睡去。

“仙人若是有事,与我说便可。”女皇拄杖上前。

白须抖着身子笑了笑,道:“你们是否抓了一个黑衣少年?”

“这事一直由小七掌管。”女皇侧过头去,命令身边精灵,“去将七王子叫来。”

“请稍等片刻。”

“好。”

白须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凌乱白发之间眼神尖锐,紧紧地盯着那靠在轿上酣睡的小人。

女皇发问:“不知那少年可有什么独特之处?”

“他曾经……”白须对着星魄冷笑了一声,顿了顿,才接着道,“名为尧潇!”

一股恐怖气息突然弥漫开来,那倚在轿子之上的星魄再次睁开了那如蕴天幕星辰的眼眸,盯着白须,目中霞光流转,欲要喷薄。

“你!在找死!”稚嫩空灵的怒吼。

“呵!”白须轻轻笑了笑,不为其气势所动容,“其实,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事。”

——

向尘觉得自己坠入了水中,漩涡巨大的撕扯力简直是要将他的躯体撕烂,看不见任何东西,或者说,根本就不敢睁开眼睛,他的肺部也快要炸裂,无法呼吸,水从口鼻之间灌入身体,意识逐渐的薄弱了下去。

周身一片朦胧,向尘觉得自己死了,就好像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在哪里?”他迷茫。

“你在你自己的心中。”

一抹星光在他的身前闪亮,一个精致漂亮的小人不知从何处变化了出来。

“你不是精灵,也不是妖,你和人长得一样,却只有半尺长,你是谁?”

“你好,我叫星魄。”

“我叫向尘。”

星魄眯着眼笑了笑,向尘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那里面,就好像装着整个星辰,他一愣,便看的出神。

星魄神色一转,愁着脸,面色极悲,盯着向尘道:“你就要死了。”

向尘笑了笑,道:“我知道,真是可笑,我到死竟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你其实是……!”

星魄声音逐渐变小,她面色剧变,捂着喉咙蜷缩在了那里。

“你怎么了?”

“没事。”星魄朝着自己的脸上给了自己一拳,站了起来,那精致玲珑的脸蛋之上出现了一块红斑。

“为什么要打自己?”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了下来,晶莹剔透,如同水晶,泛着光芒。

向尘心中一痛。

星魄任由眼泪落下,缓缓的走近向尘,她的身形逐渐变大,化作于向尘一般无二。

“你还认识柳月瑶吗?”

“柳月瑶?”向尘摇了摇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星魄泪水不止,晶莹剔透,化作一颗颗璀璨的水晶,坠落在了地上,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向尘有些不忍,想要为她擦拭眼泪,可星魄却在顷刻间化作了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

那是一片鸟语花香,天空澄蓝,青草碧绿,望不到边际的草原之上有两道人影。

“师傅,你这一行是要去干什么?”

“去寻一个答案。”

“答案?”她手指抵着唇瓣,面露疑容,仰头望着师傅问,“什么答案。”

“一个本没有答案的答案。”

她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攀着师傅的肩头爬上了他的背,唇瓣贴在他的耳边轻语:“我也想要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她脸色一红,将头掩在他的披散的黑发之后,轻语道:“你的名字。”

“师傅二字不就挺好?”

她毫不犹豫脱口答道:“我叫了你三年师傅,现在我不想再叫你师傅了。”

他一愣,停在了哪里。

她的心噗通噗通直跳,他感觉的清晰。

他身影模糊,逐渐消失在她的怀中,唯有声音仍在,飘荡在天地之中。

“我叫,傅生云!”

——

蓝鸢从午息中惊醒,颦眉轻叹道:“傅生云!你究竟长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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