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家园之和风细雨》：一 顾迁延（1）新年

一 顾迁延（1）新年

“五！”

“四！”

“三！”

“二！”

“一！”

响起了钟声，场下已经躁动，欢呼雀跃盖过了扬声器释放的声浪，主持人几次想说话，却被躁动淹没，过了许久，才抢过话语，“各位同学，新年的钟声敲响，我们迎来了崭新的二零零八年，新的一年，我想引用恺撒的一句名言送给各位，‘我来，我见，我征服’，我们是历史的见证者，也一定会是历史的创造者，未来有无限可能，年轻创造非凡，同学们，让我们尽情地享受这青春年华吧！”

现场更加躁动，新年致辞霸气而又美好，但不可能事事如心所愿，可难得有这么好释放压力的机会，谁不愿意多吼叫两声呢，喊到大脑缺氧，多么酣畅淋漓。

这么吵闹的地方，却也有人能睡着。“诶，你怎么睡着了！”坐在第四排正中间，体型有些硕大的男生，穿着一身黑色的宽大的休闲服，剪了个板寸头，手里还拿着一罐可乐，他本想多吼几声，却发现身边的同伴睡着了，“神乎其技了你，平时也没发现你这么能睡，现在居然睡着了！”

可是同伴并未醒来，闪烁着各色的灯光下，看到的是一张双眼紧闭着的脸，神色略微紧张，眉头紧锁，可即是紧张，脸上却不见得半点扭曲，他叫做上官猗，是苇城市苇城大学的大一新生，他身边的胖子是他的室友朱长生，朱长生见状，摇了摇他，还是没醒。

“哇，不会出事了吧！”朱长生吓了一跳，把手放在上官猗的鼻孔下，能感觉到气息顺畅，他放下心来，又摇了摇上官猗的头。

“真是奇了怪了，不会是被下药了吧。”可朱长生一想，晚饭是一起吃的，吃完休息了一会儿，两人便来参加这跨年晚会，其间上官猗都没喝过一口水，他这几天都好好的，也没有生病。

2008年1月1日凌晨零点十五分，晚会已经结束了，观众大都散场。见上官猗没醒，朱长生开始观望，想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是上官猗的手机，响了几声，朱长生又摇了摇上官猗，这次有了反应，上官猗眼还没睁开，却顺手拿出手机接听，“喂！”这一声还很慵懒，上官猗睁开了眼，昏黄灯光下，学校礼堂里人已经快走光了。

“喂！”

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女孩子的声音，上官猗下意识回头，看到了身旁的朱长生，他不好意思，对朱长生做了个手势，便走到角落里去了。

“佩西，在干嘛呢！”女孩。

上官猗回她，“和长生观看了学校的跨年晚会，现在刚散场。”

“那你刚才，许愿了吗？”女孩说着，便停了一会，“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刚才跨年晚会上，就要到十二点的时候，我睡着了，我听到手机铃声才醒的。”

“你真是个天才，不过也没什么，肯定是晚会太无聊了！”女孩略感惊讶。

“也不是，晚会很精彩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女孩悻悻地说：“要不是我妈明天要带我去外婆家，下午就来学校把我带回了家，其实我更想留在学校，跟你们一起跨年。”

“如果我妈来学校，她就是赶我走我也要粘着她。”

“这就是你的新年愿望？”女孩回他。

“也不算，就是你问我想什么，我就会想起我妈妈。”

女孩口气又带了些轻蔑，“少来了你，每次都这么说，也不知道你真的还是假的。”

“那你又在想什么呢，怎么会想到打电话给我。”

“我睡不着，突然想你了！”女孩直截了当。

“我会不好意思的。”

“我们认识有三个月了吧。”女孩。

“不止，三个月零七天。”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跨年的时候，回想起进入大学所发生的事，先就想到了你，所以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你！”女孩说。

“其实我也好开心能认识你。”

电话的另一边，女孩叫做顾迁延，她穿着睡衣，躺靠在床上，窗外只有些许灯光和婆娑的树影，她的家离学校很近，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里。高中的时候，便有不少追求者，到了大学，更是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可她几乎没有正眼看过她的追求者们，美女总是会高傲，更何况她什么都不缺，可估计连她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上官猗从来没有对她献过殷勤，可她脑子里却总是上官猗的身影，听到上官猗这么说，她已是激动万分，少女总会情窦初开。

“那我问你，你觉得我怎么样？”说完，她已是满脸通红。

“我徒弟她啊，人特别好，聪明，漂亮，有才华，人见人爱。”上官猗回答得很快。

“那……”顾迁延是个很聪明的人，她那么娇羞地问上官猗，上官猗又快又平淡地回答她，她自然明白上官猗没明白她的意思，心里很是杂乱，却故意用很平淡的话语，又言又止，“你难道，没想其他的吗？”

“又想什么啊？”

空气凝滞了一般，停了几秒，没有声音。

“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猪啊！”

“哈哈，我是猪就好了，吃了睡，睡了吃，无忧无虑。”

“然后一刀把你宰了！”

“呃，不说了，长生还等着我呢。赶紧休息吧，晚安了！”

“晚安！”

朱长生已经在走到了他身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小子，调情调得不错啊？”

“她说她想我了，就打电话给我！”

朱长生：“谁啊？”

“顾姑娘！”

“哟呵，你还要上天了！”朱长生说着，拍了拍他脑袋，“你小子可以啊。”顾迁延是他心目中遥不可及的女神，得亏上官猗他才认识，可他却没有勇气，他太胖了，一米八出头的个子，两百多斤的体重，整个人浑圆的，班上女生都叫他猪哥，二师兄，只有上官猗叫他名字，最开始叫他朱长生，后来就叫长生。听到喜欢的人打电话给上官猗，他心里又是祝福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还是恨。

“走吧，去嗨了！”朱长生说。

“去干嘛？”上官猗。

“神仙姐姐们可都等着呢！等着我们去喝啤酒和吃烧烤，搞完再去唱歌。”

上官猗并不合群，因为他什么都不会，也没有满脑子的坏心思，纯净得像一张白纸一样，他心里面只有一个人，便是他的母亲陆浠，相依为命的母子自然会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他已经年满十八岁了，六月出生的他将会迎来十九岁生日，可他的心智还远远没达到这个年纪，“我要回去睡觉了！”

“睡个毛线，这次你可跑不掉的，都零八年了，奥运会，奥运会都要开了，懂么，你还每天想着准时睡觉，准时吃饭，好宝宝耶，不带你嗨两次我还不姓朱了！”朱长生越说越得劲。

上官猗拒绝过太多次朱长生的堕落邀请，可这次他架不住，早在半个月之前，朱长生就说起了跨年要怎么地怎么地，这半个月更是天天吹风，上官猗耐不住就答应了他，人应言而有信，上官猗也不好拒绝，“那走吧！”

上官猗和朱长生是室友及同班同学，他们是语言类专业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班上共三十个同学，只有他们两朵“花儿”，朱长生和女生们熟一些，他经常请别人吃东西，上官猗其实和她们关系也还好，至少他能分清班上的每一位同学，并且叫出她的名字。

一 顾迁延（2）女生

“哇塞，小弟真的出来了！”

上官猗对着跟他打招呼的女生笑了笑，“萍姐！”

“乖！”女生说着，拍了拍他肩膀。

“还有我呢？”

“我呢？”

“还有我！”

“小荣，盈姐，飞霖姐。”上官猗一一说到。

一群人哄笑，引来了路人诧异的目光，苇城大学的新校区座落在小和山，公路对面便是出名的苇城外国语学校，这一大片都属于西湖风景区，环境优雅空气清新，这两天回暖，白天有一丝热，夜里会很凉，四周都是山，月亮慢慢落下，程晓萍，方小荣，谢盈和王飞霖，其实也只比上官猗大个一岁或几个月，朱长生是他们班上年纪最大的，比上官猗大两岁。女生们刚进入大学的时候，一个个也都很稚嫩，不过短短几月的时间，相互影响之下，慢慢地都开始打扮起来，气质也就出来了。来了十个女生，其他女生有的回家了，有的有约会，其实他们班挺团结的，班级活动人都能齐，当然这是私下的交情。

“帮姐看下指甲怎么样！”程晓萍应该是班上最活泼外向的女生，最喜欢“招蜂引蝶”，走在路上巴不得别的男生都看她，她样貌出众，来自北方，祖国的首都，按理说帝都的学生都很少离开的，可她不喜欢走别人的路，也不想离家太近，总是标榜自己如何与众不同，实际上她偷偷告诉过上官猗，如果她在家里，她妈妈就什么活都不干，她还有个五岁的弟弟，即当保姆又当妈，所以她才有多远走多远。她是个很自信的姑娘，唯一不满的就是觉得她父母帮她取了个好老土的名字，上官猗问她为什么不改，她却不愿意改，不过改名字的确是件很麻烦的事。女生们不喜欢分享心思，比如，即使是闺蜜，她们不会知道彼此暗恋同一个男生；男生们其实也一样，不过过程却不同，他们会说自己喜欢这个，喜欢那个，然后不知道真正喜欢哪一个。于是乎，上官猗成了程晓萍的小弟，这个热情开朗的帝都姑娘，上官猗无法拒绝和她打上交道，上官猗也告诉过她自己的心思，程晓萍是相信的，又不敢相信，因为难以置信。

“我又不懂这个，我说不出来！”上官猗。

“你找死，看都没看！”

听罢，上官猗凑过去看了一眼，“好漂亮！”

即便知道是敷衍，程晓萍还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够了没有啊！”谢盈露出了不屑的眼神，她拉住了上官猗的胳臂，“涟弟，看我的。”说着，向上官猗眨了眨眼睛。

“你眼睛进沙子吗？”

上官猗此话一出，又是哄笑，谢盈咧了下嘴，面露不悦，谢盈比程晓萍漂亮，上官猗是这么觉得，她来自诸暨，西子故里，刚开学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她就是这么说的，上官猗知道西施，于是也知道了西施的故乡。谢盈长得白净水嫩，皮肤吹弹可破，大眼睛黑溜溜的，她要是对别的男生眨眨眼，保准那个男生会被电晕，显然上官猗免疫了，上官猗却也变聪明了，“我要晕了，盈姐魅力太大把我闪晕的。”

“上官小弟，上次我看你和隔壁学院的院花肩并肩地走在河边，快说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啊。”王飞霖插话，还扎着一口箍牙的王飞霖长得也很秀丽，她牙齿本来也不算难看，不过为了追求更加美丽协调的笑容她还是去整了牙齿。

几个女生坏笑，她们最喜欢八卦。

“隔壁学院是什么，谁又是院花？”上官猗。

“你故意装糊涂是吗？”

“我真不知道啊，你们说的是什么？”上官猗。

“隔壁学院当然是艺术学院，她们的院花，你不是经常和她在一起的吗？”

“顾迁延？”上官猗。

“自己招了吧！”

“那我要被人打死的。”想到刚才顾迁延还打电话给自己，现在又被提起，追顾迁延的人一个操场加看台估计都挤不下，上官猗自然不会妄想，“我们只是朋友，只是她有问题向我请教！”

“小子，她会问你什么？”

“你不会说她问你该如何养猪吧！”

“你怎么知道？她刚才还打电话给我，她说在想我是不是猪！”上官猗。

“哇哦，看来果然有一腿”，“小弟你要努力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什么要姐姐帮忙的尽管说”。

“服了你们了，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只是朋友。”上官猗解释。

“上次我看她故意往你身上靠，你还躲她。”

“我以为是路窄，她在躲自行车。”上官猗。

“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啊，她八成是对你有意思。”

“不，九成。”

“你喜欢她不？”

上官猗没回答，本是尴尬却又忍不住想笑，进而变成了一脸娇羞。

女生们很会察言观色，“那就对了，肯定是喜欢，赶紧追起来，别给我们班丢脸。”

“喂喂喂，你们够了啊，我站在这里是空气吗？我好伤心的，还要不要吃了，我可饿了。”朱长生完全被无视，发了下飙。

“走吧，走吧！”

小和山里的夜很凉，周遭都是草木，路很宽，夜深了，过往的车很少，路上的人倒挺多，都是学校里的学生，年轻气盛难得放荡，比起古时文人墨客聚众吟诗作对、把酒言欢，其实他们做的也是差不多的事情，只不过时代不同了，寻乐的初衷却是相通的。

“上官，你会喝酒吗？从来没见过你喝酒。”朱长生问起。

上官猗回答：“不会。”

“那正好，成年人了，带你锻炼锻炼，还有这么多漂亮姐姐陪你，你也够享福了。”

“猪哥，你可别把我们小弟带坏了。”

“什么叫带坏？”

“你上次是不是带他去网吧了。”

“都大学生了，去个网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高中生活太压抑了，对朱长生来说，学习学到天昏地暗，周末在家还要进补，进补复习题，还有大把大把的补品，所以才吃的这么胖。他老家在农村，小时候家里条件一般，后来他爸爸做生意赚了些钱，搬进了城里，他妈妈就毫无节制的喂他吃着吃那，他自己也是，特别贪吃，宿舍里他的桌上总是摆着一大堆零食，还特别喜欢吃烧烤，他常抱怨上官猗不够朋友，因为不近人情，面对他的分享，上官猗总是拒绝。其实也不能怪上官猗，有些人天生胃口就小一些，即便是长身体的时候，上官猗也不见得多能吃。上官猗跟朱长生说过，影响食欲的最大因素就是食物的量，然后才是色香味，东西一多上官猗就不想吃。至于网吧，朱长生在高考结束之后玩游戏玩得俾昼作夜，学校有规定禁止大一新生带电脑入学，所以才跑去网吧玩游戏，一个人总会无聊，就经常叫上官猗作伴，上官猗跟他去过几次。

“去网吧真的没什么，玩玩游戏而已。”朱长生又说。

“千万别通宵啊，我小弟还在生长发育，不睡觉长不大怎么办？”程晓萍却会担心这个。

学校的东门在靠近市区的方向，挨着宿舍区，从校门去到公路对面，那里就是餐饮娱乐一条街，各色的小吃店，还有KTV，溜冰场，网吧，桌球室，当然还有小旅馆。烧烤摊朱长生常来光顾，老板跟他熟得不能再熟了，他点了二十个人的分量，他之前请女生吃烧烤的时候试过了，按女生的分量，他一个人能吃九份，而他和上官猗这么熟，觉得上官猗的饭量还不如女生，他又点了一桶扎啤，起初几个女生是拒绝的，带头大姐程晓萍做了下思想工作，她们便接受了，其实都想喝酒，不过总要拒绝一下。真正不想喝酒的是上官猗，上官猗喝过一次，和高中班上的同学毕业聚餐的时候，对上官猗来说喝醉的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