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再临》免费试读_嘘妄

第一章 凌云城里一哑巴

千玉大陆公历五千零一十八年，大唐帝国慧历十四年，春。

凌云城中的第一场雨将将停歇。

这场雨带着些许尚未褪去的冬日寒气，洗去了凌云城的灰蒙，让整个城市焕然一新。

清冷而又热烈。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有股令人亲近的泥土味。

行走在街头的人们面上都带着几分喜气——也许是为了这场春雨，亦或是为了春天的正式亮相，亦或是的确遇到了什么好事。

“包子！新出炉的包子！”

李蓉卖力地朝来往的行人们叫卖着。

作为凌云城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已经五十岁的她，在这里卖了四十五年包子。据她那已经埋掉很久的爹所说，她家卖包子的营生传到她手里已经是第五代了。

熟识她的人们都叫她“包子李”。

包子李不止一个，从她往上数几代，都叫“包子李”。这个名号同她的手艺一样，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老李！给我来两屉，老规矩！”

“好嘞！”

对于身后传来的这道喊声，李蓉并没有回头，而是高声应了一声，因为只听声音她就知道来人是谁——住在她家隔壁的王老头。

而对于所谓的老规矩她自然也熟悉无比——带走，裹一包咸菜，不要醋。

王老头从前是个军户，原本是注定了要在战场上摸爬打滚一辈子的烂命，但是不知道该说是吉人自有天相还是什么，王老头碰到了一场造化。

十来年之前上面有位将军去他们部队抚恤伤兵，碰到了刺客。

而王老头当时恰好在场。也不知是不是一时热血上头，他一头就撞了上去，替那位将军挡下了好几刀，救了那将军一命。虽然把自己弄成了个瘸子，可是却也此脱了军户，转成了农籍。

李蓉手脚利索地把蒸包子的笼屉倒腾了一番，取了刚刚蒸熟的两屉，用油纸包起来，又从旁边取了一小包已经用油纸包好的咸菜，这才转过身把东西递给那个小老头子。

“你今天怎么跑我这吃包子来啦？阿蒙呢？他没给你做饭？”李蓉擦了一把额头的细汗，问道。

也许是下雨的缘故，今天的生意好的有些过分，

“还不是被你们这群人要去使唤啦？”王老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

阿蒙当然是乳名——他是王老头的远方亲戚，三个多月之前来的凌云城。据说他之所以来投奔王老头，是因为有天家里边进了贼，除了他，家里人全让贼给害死了。而他大概是命好，当时正在别家帮忙干活儿，才躲了过去。

阿蒙是个勤快人，自从他来了王老头家，王老头家里的杂活儿全被他包了去——砍柴，挑水，洗洗涮涮，刷锅做饭都被他抢着做了。

一开始王老头还推辞一下，因为原本他就不是个懒人，也不是个贵人，不习惯那种被人伺候的生活。可是耐不住阿蒙一再坚持，再加上王老头确实年纪大了，最后他也就顺了阿蒙的意，做了半个多月的闲人。

不过王老头的好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大概也就是十来天的功夫，勤快的阿蒙就成了左右四邻的“苦力”。

因为王老头家里的活计并不多，阿蒙又十分勤快，再加上附近住的又都是一些无儿无女的老人家，所以阿蒙自然而然地跑去别家帮忙了。

虽然因此阿蒙对王老头的照顾少了些，可是街坊邻里对阿蒙的赞誉却让王老头觉得十分受用，因此虽然他说话怪声怪气，可是却并没有真的生气。

对于王老头这种占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李蓉十分不齿。

“怎么？不喜欢？要不你让阿蒙住到我家来，我认他当干儿子！”她手上的活计不停，一边熟稔地给客人拿包子，一边说道。

她儿子幼年早夭，丈夫走得又早，所以认阿蒙当干儿子这事儿她倒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想认这个勤快的小伙子当干儿子。

“快得了吧你！”王老头又翻了个白眼，说道：“你看看你前几天给阿蒙说得那个什么媳妇？寡妇也就算了，还挑来挑去，眼泡子都快长脑袋顶上去了！”

“额……”李蓉手里的动作微微一滞，小声嘀咕道：“我这不是寻思阿蒙是个哑巴嘛……”

“哑巴，哑巴怎么了？”听到李蓉嘀咕的声音，王老头的音调顿时升高了些，“你看看这四里八乡的小伙子，有哪个比得上阿蒙勤快？她还不乐意！一个寡妇，上赶着我们家我们都不带看她的，她还以为自己怎么着了呢！以为离了她阿蒙就找不着媳妇儿了？”

这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李蓉本身出于好心，想给阿蒙寻摸一个还过得去的媳妇，可是碍于阿蒙是个哑巴这个情况，在挑人的时候稍微出现了一点问题。

正常来说，寻常人家的女儿大都不愿把下半辈子托福给一个哑巴，所以李蓉就把主意打到了城东的赵寡妇那。

赵寡妇的男人原本是个农户，可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块“灵玉”，就起了修行的念头，跟着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师傅出去闯荡了半年，就没了音信。

自那之后赵氏就成了赵寡妇。

赵寡妇跟她男人的时候年龄本身就小，现在也不过十七。而阿蒙的年龄虽然比她小，但也只小了一岁。两个人一个先天有损，一个丧夫孀居，按照常理来说倒也算是条件对等。

可惜赵寡妇对礼金的要求高了些。

阿蒙是个穷小子，即便是家里没有遭逢巨变，他家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去。所以这桩婚事自然是没有成。

而在一向欣赏阿蒙的王老头眼里，赵寡妇就成了一个眼高手低的妇人。

“啧，好大的酸味儿。”眼看着王老头急赤白脸的样子，李蓉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她很难将眼前这个为阿蒙打抱不平的人，和之前那个拈酸吃醋一样小媳妇似的人联系到一起。

“谁满嘴的酸味儿了？你从哪闻出来老头子嘴里有酸味儿了？老头子我都一个多月没喝过醋了我！”

“是是！您没醋味，您没醋味，您一点毛病都没有成不？”

李蓉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看那个梗着脖子的老家伙，转过身继续招呼自己的客人。

“哎，您的包子，十文。”

“跟你这种老婆子没什么好说的，头发长见识短……”王老头见李蓉不想再理自己，也不去自讨没趣，念叨了一句便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然而还没走两步，李蓉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了，帮我跟阿蒙说一声，当铺的吴老头找他，好像是他那的房顶坏啦，想让阿蒙帮忙去修一修！”

王老头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他抬起手挥了挥，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

李蓉卖包子的地方正是她所住的小巷的巷口，王老头住在她家隔壁，所以不一会儿，王老头便到了家。

“阿巴！阿巴阿巴！”

甫一推开家门，一阵熟悉的喊声便在正房里响起。随后便见一个的少年从屋里走了出来。

少年的容貌并不是很出众，但也并不丑，是属于那种很耐看的类型。他的肤色也跟一般的劳苦人不太一样，并不是那种长期劳作导致的黝黑色，而是十分健康的小麦色。

他的身形并不高大，在同龄人中甚至可以用瘦弱来形容。只不过现在的他穿着一身麻衣短衫，露出的双臂上还有不只是水还是汗的一层水光——能在初春的现在如此打扮，说明他的身体并不像表面展现出来的那么淳弱。

“回来了。”王老头瞥了阿蒙一眼，说道：“正好我买了包子回来，吃饭吧。”

“阿巴！”阿蒙开心地点了点头，走上前来扶王老头。

然而还不待他碰到王老头的胳膊，王老头便冲他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还没老到走不动道儿的时候呢。赶紧进屋吃饭吧！”

“阿巴。”阿蒙憨然一笑。

他挠了挠头，走到王老头前面帮他撩开了门帘。

“吃饭吃饭——”王老头慢悠悠地走到屋里，坐到了饭桌旁。而跟在他后面进来的阿蒙则开始准备碗筷。

“酒。”

在阿蒙准备好碗筷坐下之后，王老头又指了指阿蒙脚旁边的小酒坛子。

“阿巴。”

阿蒙将酒坛子拎到桌上，又另取了一个碗来。

他打开酒封，小心翼翼地倒了满满一碗，端到王老头面前。

“不错。”王老头看着面前的酒微微点了点头。

他端起碗来小小地抿了一口。

“哎——”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舒坦！”

“今天都去哪里了？”他转过头向阿蒙问道。

“阿巴阿巴！”阿蒙抬手指了指东边的方向，又拍了拍胸口，咳嗽了几声。

“老刘啊？”

“嗯嗯！”阿蒙点了点头。

老刘年轻的时候得病伤了肺，现在总是咳嗽，初春这个时节正是他难过的时候。

王老头儿叹了口气。

“这两天你先不要去帮他们干活儿了。”他捏了一颗花生米，说道：“吴老头儿找你有事儿。当铺的吴启凡。”

阿蒙的动作微微一滞。

“我只有一句话要告诉你。”阿蒙的反应王老头都看在眼里，他端起碗来将碗中剩下的酒一口灌下，说道：“浪子回头，为时未晚。”

第二章 哑巴与弄风堂

“吴氏当铺”只是偌大的凌云城中众多当铺中的一家，并不是十分出名。但是在王老头他们居住的这一片，却可以称得上是“小有名气”。

当铺是城狐社鼠们最喜欢的地方。不过，他们在“拿”了东西之后一般不会就近销赃，而是会选择离得远些的地方将东西卖掉。因为大多数当铺是不愿收这类“近物”的，在收到来历不明的物品时，他们都会“确认”一下。

而“吴氏当铺”特立独行的地方便在于此——“吴氏当铺”在收货的时候是不问来历的。

所以，附近的人们要是丢了什么物件，来这里寻摸一番，大多数都能找到——只不过找到是找到，想要拿回去就得付出一些代价了。

对于吴老头这种发“不义”之财的举动，很多人都看不惯。所以“吴氏当铺”在王老头他们这一片儿真可谓“声名狼藉”。

“嘎吱——”

当铺陈旧的木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阿蒙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王老头的酒量并不好，喝了两碗之后，他就躺到炕上睡觉去了。阿蒙是伺候着他脱了衣服，收拾了碗筷之后才来当铺的。

“阿巴。”他不满地叫了一声。

吴老头是不缺钱的。做他们这一行的要是还缺钱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富人了。所以吴老头放着这个门不修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不想修。

“别叫了哑巴，你叫破了喉咙吴老头也不会修这个门的。”

当铺的柜台里坐着一个小孩子，年龄大概只有六七岁，头上顶着一根冲天辫，同阿蒙说话的人正是他。

只不过他虽然在同阿蒙说话，却并没有抬头，而是趴在桌子上摆弄着什么东西。阿蒙虽然没有看到，但却知道这个孩子正在玩儿九连环，因为他每次来的时候，这个孩子都在玩儿九连环。

“阿巴阿巴。”阿蒙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桌子。

也不知是不是生意不景气的原因，此时当铺里除了小孩和阿蒙之外并没有别人。所以阿蒙敲桌子的声音分外响亮。

“吴老头在里屋等你呢。”游戏被打扰的小孩抬起头冲阿蒙翻了个白眼，说道：“他等了你有一会儿了，你快进去吧。”

“阿巴。”阿蒙点了点头，自己从窗口把手伸进去拨开了门栓。

“一会儿生意就要来了，你两快一点儿。”在阿蒙撩开门帘的时候小孩说道。

“阿巴。”

阿蒙应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来了啊。”

阿蒙撩开门帘进去之后，便看到了躺在躺椅上的吴老爷子。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有精神头儿的老爷子——即便是他只是安静的躺在那里。

虽然他的头发花白，脸上有不少老年斑，甚至皱纹也不少，但却没有普通老人身上的那种腐朽的，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气息。

衰老的外表之下，是干练而充满活力的内心——这就是一直以来，吴老爷子留给阿蒙的印象。

阿蒙进去的时候，老爷子正闭目养神。听到他推门的声音，老爷子便睁开眼，坐了起来。然后他指了指身旁不远的椅子说道：“坐。”

里屋的陈设十分简单。除了老爷子身下的躺椅，便只有一张书桌，一个书架和一把椅子。书桌上只有一套文房四宝和一副茶具，书架上也只有薄薄几册书，就连墙上也是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文人墨迹。

“阿巴。”阿蒙低应了一声，然后走到老人身旁坐下。

他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所以无论是对房间的简洁，还是吴老爷子言语的简洁，他都不奇怪。

“这几个月过得如何？”吴老爷子端起一旁的茶杯啜了一口，问道：“可有什么收获？”

“阿巴——”

阿蒙抬起手正打算比划几下，但吴老爷子却是轻轻摆了摆手。

“说几句吧，三个月了，不短了。”他说道。

让哑巴说话这种事一般有两种人会干，一种是装神弄鬼的神棍，另一种就是喜欢恶作剧的小孩，但是很显然的，“吴氏当铺”的掌柜，吴启凡吴老爷子既不是神棍也不是小孩子。

他让阿蒙说话，是因为阿蒙原本就会说话。

“……”

听到吴老爷子的话，阿蒙先是微微一愣，在反应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嘴巴才嚅动了几下，说道：“是……好的。”

“凌……凌云城……比起……其……其他的地方而言，要……繁华很多，这里的人们对我这类人更亲切一些，更容易接近也更容易融入，但因为接触的机会比较多，暴露的风险也相应地变大，但因为我是哑巴，所有有些地方更容易搪塞过去……”

也许是太久没有说话的原因，阿蒙一开始说话时有些磕磕绊绊，但是越说到后面，他的语速便越快，说话也越来越连贯，到最后几乎同正常人没有区别。

阿蒙慢慢地说着，吴老爷子便一直默默地听着，直到阿蒙把要说的话说完。

然后，他摇了摇头说道：“我让你扮哑巴并不是怕你会暴露什么。如果这十年过去，你连隐藏、保护自己都做不好的话，那么你也就不配做我弄风堂的一员了。”

弄风堂，大唐帝国乃至千玉大陆上最为庞大的杀手组织。

据说他们存在于千玉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有“有人的地方就有弄风堂”一说；传闻他们狩猎的目标极广，上至天子国戚，下至平头百姓，甚至包括神秘莫测的修行者，都在他们的暗杀范围之内。甚至有传说言道，盛极一时的“禹”王朝的覆灭背后，都有弄风堂的身影。

“吴氏当铺”掌柜吴启凡吴老爷子，正是弄风堂在凌云城中的代理人，而阿蒙，正是新近辗转到凌云城内的弄风堂的，众多杀手中的一员！

对于吴老爷子的教诲，阿蒙没什么可反驳，也是不能反驳的。所以他点了点头，应声道：“是。”

“我要你当三个月哑巴，是要你看，作为一个哑巴，作为一个残废，应当如何在凌云城这种地方活着。我知道你们的师傅教过你们如何伪装成一个哑巴，但是他教你的，是让你神似，而我要的，不仅仅是神似。我还要你知道一个哑巴是如何看待那些正常人，而正常人又是如何看待那些残废的。”吴老爷子瞥了阿蒙一眼，问道：“你可都知道了？”

阿蒙点点头，应道：“阿蒙知道了。”

“好。”吴老爷子点了点头。

他不在乎阿蒙是真的知道了自己的意思，又或者是误解了什么。他要做的就是教导这个年轻人一些东西，而能够学到多少都在于阿蒙自己。

他站起身来，走到书桌旁，摊开笔墨，闭上了眼睛开始酝酿。

“我今天叫你过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你要寻的那人现在正在灵岩学院。”

灵岩学院，千玉大陆上极为特殊的存在。它由千玉大陆唯一的宗教“天一”教兴办，存在于唐、宋、元三大帝国之中，但却又不隶属三大帝国，不受各国管辖。

是真正意味上的“国中之国”。

“按照老规矩，我收了你的价码，应下了这件事，便要帮你把这件事打听清楚，但是事情关系到了灵岩学院——我只能说你的价码不够了。”

“……”

杀手也是人，也会有各种需要，所以弄风堂不仅做外人的生意，堂内的杀手，但凡是有需要，且出得起价码的，弄风堂也不会拒绝。

作为千玉大陆最庞大的杀手组织，弄风堂拥有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情报组织。作为一个“堂内人”，阿蒙想要找人自然不会再去找别的情报贩子。

只是在听到“灵岩学院”这几个字的时候，阿蒙的面色便微微一沉。待吴老爷子的话说完，阿蒙的双手不由得握紧。

要知道灵岩学院在千玉大陆上的地位十分超然，凡是关系到这个地方事情或是东西，即便是原先十分简单的事情，也会变得不再简单。

既然事情关系到灵岩学院，那么增加价码是应该的，但是需要加多少呢？

在阿蒙考虑吴老爷子所说的价码问题时，吴老爷子已经开口说第二件事了：“第二件事就是，前些日子我收到一些消息，凌云城里有一些人在调查弄风堂。”

第一件事虽然有些沉重，但还在阿蒙的意料之中，但是第二件事就让他感觉到错愕了。

能够与弄风堂作对、掰手腕的存在并不多，真正不惧怕弄风堂，并敢于正面叫板的更是“凤毛麟角”般稀少。

“调查”，应该只是吴老爷子委婉的说法，能够引起吴老爷子注意的，应该是“刺探、打探”之类的吧？

调查天下最大的情报杀手组织？

这种行为只能归结于“挑衅”了。

“您的意思是？”

话说到这里，吴老爷子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特意将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讲，已经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明示了。只是阿蒙有些意外的是，如此重要的事，吴老爷子竟然让他去处理？

“前些日子，那些人来我这下了帖子，要用我们的人去送一队商队。”似乎是已经酝酿好了，吴老爷子睁开了眼，开始提笔。

“我安排了十三个人跟他们的商队，你是第十四个，只不过那十三个人是以雇佣来的‘保镖’的身份进商队的，而你是以车马行伙计的身份进商队的。”

“我明白了。”

越是谨慎的人在一件事上做的准备便越多。像吴老爷子这样的人，无论是做几手准备阿蒙都不意外。至于他是第几手准备这种事，阿蒙自然不会傻到当面去问。

阿蒙站起身来拱了拱手。任务已经发生了变更，他还需要回王老头那边处理一下收尾的问题。

吴老爷子的字写得很快，片刻功夫一个大大的“商”字便跃然纸上。

商，商量，商讨，亦或是最简单的交易。

写完字之后，吴老爷子从袖中摸出一方玉佩，递给阿蒙说道：“这是我的信物，你拿着它去找常氏车马行的账房先生，他会替你安排的。王老头那边我会找人去打招呼，你这次行动身份不变，依旧以哑巴的身份活动，车马行的事，对外可以说是王老头替你找到的活计。”

“明白。”

阿蒙将玉佩收进怀里，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