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海之影》——劣夺者渣巴顿

序章：烟中镜

自从魔力在地球复苏，泛人类克服了一个个难题，也犯了一个个错误，文明的脚步蹒跚并持续不断的前行。

没有人比阿兹特科星界安全的高层更了解集团法师犯下的错误，或者说他们的前身，烟中镜领袖，老达克，“黑暗先生”奥斯库罗，犯下的错误。这也就是星界安全成立的原因，监视魔力圈的波动，防止过度局部刺激招来异界恐惧灵，或者其他什么灭世情况。

烟中镜教会的现役最高祭司奎乌塔罗阿在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对面的几个星界安全的星区指挥和总指挥，二男一女挤在一个红木大桌后，头顶六个星界投影飘在半空。大家都曾是奥斯库罗的徒弟，一群拿肉体当袖子的不朽者，自称超人类秘密法会，外人则以他们的技术称之为血法完形会，或者用他们的PR外壳叫他们烟中镜。他们认为不朽的技术一旦普及，将彻底消灭一切种族歧视，一切不平等，一切肉体带来的痛苦，将泛人类推进美好的新时代，呵呵。

“如我所说，我们的麻烦大了。”奎乌塔罗阿听见对面中间的男子结束道，他左右环顾着几个师兄弟，似乎在等着回话。奎乌塔罗阿对他很熟悉，阿兹特科安全部，星界安全环太平洋的指挥，孟石恳-怀特。

“我们都知道，与亚马逊的战争对我们不利，北面PCC与CAS虎视眈眈，还有一条巨龙在咱们脖后吐气，啦嘀嗒，可是除了维持现状我们还能怎么办？”一个星界投影在几个穿着肉的人身后不耐道。

奎乌塔罗阿对面的孟石恳只是耸耸肩，“简单，我们杀了斯罗格。我特意准备了几个魔法仪式。”

奎乌塔罗阿本来不是很在乎，不过屠龙？他一定是疯了，这不是第六世界的普通龙，这是一条巨龙，无不是活了至少五千年，积累了五千年经验，交了五千年的朋友，攒了五千年财富，学了五千年魔法的老妖怪，这和要同时暗杀世界首富，各国总统，地球最强的启发者法师的同时硬钢一只现代军队一样可笑。

“双手支持，幸好有你个太平洋的闲人还有功夫搞魔法实验。我天天不是和CAS的法师边境摩擦就是帮阿兹特兰跟亚马逊的舰队掰手腕，我都要忙疯了，赶紧弄死毁灭者，说好下个肉袖子我绝对不管这摊子。”男子右手边的中年男人出言支持道，他是星界安全两美的指挥，泰若温-范德瑞克，他和孟石恳辖区很近，合作紧密。

奎乌塔罗阿闻言皱了皱眉，不是因为有人支持这个蠢货，而是人心散了。自从奥斯库罗死后就是这样，没人有威望能领导一群不朽者，奥斯库罗的想法激进且大空，但至少大家有个目标，大空对不朽者算得上什么？他的这只肉袖子已经老了，也许他的下一只袖子从胚胎长成人的时候，法会已经解散了吧？

“这是阿兹特兰的战争，你揽什么活儿？”奎乌塔罗阿对面的女子则对此摇了摇头，她作为在苏黎世空间站社区银行（ZO-G）集团法院代表阿兹特科技的上一个最高法官，就是因为光顾着赚钱无视国家的冲突，被打上投降主义的标签被董事会弄了回来，最讽刺的是她自己就是董事会一员。

“因为阿兹特兰是阿兹特科技最重要的一个子公司，我们则需要阿兹特科技这幅保护伞，安娜，也许你没收到备忘录，老达克被巨龙给杀了，噗，永远的死了，我们要为最坏的情况早做打算。”孟石恳毫不客气的反驳道，这捉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奎乌塔罗阿知道在座的所有人脑后最惧怕的结果，因为这也是他所惧怕的：如果一个人不会死，那么他除了死亡无所畏惧。

奎乌塔罗阿看着半空中的几个投影心灵交流的魔力波动，叹了一口气，也许将来秘密法会不再秘密了，也许集团董事们拉拢撕裂法会是因为大家知道了他们的能力，也许毁灭者是巨龙们的试探。

终于，奎乌塔罗阿问道：“你想要什么？”

“和我们的老师要的一样，魔力，法器，和血。”

第一章：血法师

一丝薄雾笼罩在提诺奇特兰的夜空。高海拔低气压导致机车燃料燃烧不完全，让整个城市被污染笼罩。就像战争的迷雾，它遮盖了夜晚大厦与金字塔状的生态园释放的灯光，吸收了它们的色彩。

最大的一座金字塔生态园门口插着两幅旗帜，特制的荧光绸缎在雾中也十分显眼，分别标志着阿兹特兰这个国家，与阿兹特科技这掌权集团。戴着插满羽毛的时尚空气过滤器的员工与中层管理们进进出出，去花费集团发布给他们的钱，购买由集团宣传提供的消费者零碎。

嘿，至少他们今天不用加班不是？在生态园地下，穿过数道安检站，魔力壁障，与大群的安保灵体、肉体、与无人机，一群法师还在挑灯夜战。

“不要，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是被逼的！被逼的！”

这一连串的哭喊声引得冷水机旁几名法师扭头观察起来，只见一名谢顶的中年壮汉手脚被绑，被两名保安人员拖进了仪式厅。他的嘴没被堵上，显然是个错误，孟石恳清楚的听见不远的几个学徒圈儿里穿出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

“今天的法术材料？瞎嚷嚷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咱们阿兹特兰控诉不是对抗制，没有辩诉交易认罪也没用？谁知道这里的故事？”孟石恳喝干了手里的水，整了整深红的法师袍与腰带上的一颗干枯心脏和血色匕首，向身边几个同事问道。

“啊，几个雇佣兵潜入了个工资奴的公寓，想通过那个倒霉鬼的连接潜入咱们的矩阵偷资料，没进门就被发现了，就抓了这么一个活口。”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法师说道，他是这次仪式的领法人迪耶格，精通仪式魔法，刚从前线退役不久就被孟石恳拉来入伙，这个“材料”自然是他采购的。不过大家都是启发过多次的觉醒者，也没什么上下之分。

“暗影行者？”孟石恳扬了扬眉毛。

迪耶格听完不屑一笑：“把暗影去了还差不多，亚马逊人送来的鲜肉，这些拜龙的孙子们就是不讲究，连个中间人也不用，直接跑来送死。”

“切，都宣战了好几年了，谁还遮遮掩掩的？接着讲接着讲，看他怎么像是质疑法院判决？送到咱们这里肯定有内幕！”孟石恳身边的一个比他矮半头的白脸两撇胡催促道，他的声音细而有穿透力，像把尖刀，和常人脑中的“刑侦死灵法师”的“传统”形象相差不远，让此人的死灵法同僚很是无语。

迪耶格微笑道：“嘿，卡尔，还真有，你们知道现在外面抗龙游行有多严重，我说的是阿兹特兰外面，S-K的股价都掉了好多。所以亚马逊的几条龙缩了，他们知道我们知道他们缩了，但是不知道我们打算干什么。哼，肯定是没招儿了，黑星和MET2000这种亚马逊精英影团都在波哥大前线，所以才勒索了几个垃圾行者想来试探我们的意图。”

发现大家眯着眼睛无声的催促他说重点，他清清嗓子总结道：“所以没有当众处决这个罪犯，也不需要他配合，没有尸体，让亚马逊人猜去吧，他们肯定想不到阿兹兰要创造历史，我们学术派的法师要创造历史！”迪耶格的语气满满的自豪，一听就能听出这是个硬派觉醒至上者，和阿兹特兰爱国者，怪不得在国家军队呆了那么久。

孟石恳另一边的一个精灵女法师辛西娅发出了一声低吠，眼神移到一边以示不屑，国家主义在这个偏靠无序资本主义的2074年实在没市场，尤其是大家只是在阿兹特兰挂个名，工资福利全由阿兹特科技集团掏腰包，整栋生态园几乎全是阿兹特科的集团公民。

孟石恳可不想听两人再次争论国家的利益是否存在，连忙转移起了话题：“嗨你们听没听说咱们阿兹特科准备向星界发射一个探测器？我看了看报告似乎挺有意思，这次和亚马逊的战事过去，我没准会申请调过去搞星界研究。”

“真的？怎么可能？电子设备进入星界也能使用？”辛西娅头歪了歪，一缕金发在尖耳边晃了晃问道，这世界上有三种共同话题能吸引所有学术派的法师，魔法理论就是其一。

“我觉得这不是重点，嘿孟石恳，你当年在NAU的ThD课题不就是关于魔法非局域性么？告诉我，探测器有什么用？直接预言观察不好么？”他在阿兹特兰国家独立大学的校友卡尔问道。

“理论上说探测器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是制造一个可自我复制自动侦测的探测器，解放觉醒者人力。”孟石恳抓了抓他的胡茬推测道，“至少如果是我领头，我会向这个方向工作。”

卡尔扬起一道眉毛，点点头缓缓道：“就像一个冯-诺伊曼探测器？恩，有道理，一个纯粹魔力构成的星界探测器在自我复制方面确实有优势，应该比太空探测器少几个槛。”

“让电子设备融入魔力进入星界没有几十年准备与渗透怎么可能成功？别听那些军工的胡说，速成没炸他们一脸算他们运气好，你最好小心点儿。”辛西娅半警告半不屑的说道，不过孟石恳似乎不是在乎，毕竟科技在不断前进嘛，那都是老黄历了。

迪耶格则朝孟石恳转了转眼珠，轻笑了笑，“当年我们一起清理尤卡坦叛军的时候你就说你想结束时调去搞科研，结果待了两天就去了老A安全部，战争会让人上瘾不是？”

“切别逗了，我是受不了一群二饼西装成天搞鸡屎，不是抱怨些个鸡毛蒜皮小事就是玩玩幼稚的办公室政治。我不介意你抱怨，你想什么我一眼就能从星界灵光看出来，跟我玩‘政治’你太有眼无珠了吧？”

辛西娅用力点头同意道：“没错没错，死西装，一会儿不让飞上楼，必须走电梯；一会儿不让召唤灵体打饭，必须本人去，什么玩意儿嘛！老娘这辈子二十多年苦练魔法就是为了和普通人一起等电梯？”

鄙视集团官僚就是第二个能让法师们团结起来的话题，引得大家一阵点头轻笑，三人巧妙的无视了精灵关于年龄的宣言，孟石恳认识对方十多年没看她老一天，刀耳贼活得时间就是长。

几人闲聊一阵，迪耶格看了看表，朝孟石恳看了看问道：“你的灵体还没吸够？”

“给她点时间嘛，马上就好。”几个血法师的魔宠，学名盟誓灵体，作为“恶毒”的血巨灵，是一群可以吸收智慧生物的生命力加强自身的星界生物，胃口和实力成正比。为了这个仪式，几人自然不会少了他们吸收一部分反噬，隔壁就有几十个自愿献血的集团员工。

“你召唤灵体这么有天赋，没当萨满可惜了啊？”辛西娅拍了拍孟石恳后腰打趣道。

“朋友归朋友，你再骂我我急眼啊！一群数理化挂科的疯子居然妄想用魔力塑造现实，简直是作死。”孟石恳鄙视道。

蔑视萨满系法师就是团结学术系法师的第三个共同话题。

这时，白色屋顶的高科技扩音器像老古董一样发出了一丝低振，然后突然高响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最后调平以常音发出了指示。首先是西班牙语，然后是新纳瓦特语，告知相关人员前往第二仪式厅，仪式准备完毕。

孟石恳耸耸肩：“看来西装们认为我的灵体吸够了，反正差不多，走吧。”然后无声的用心灵召唤了他的灵体。

穿过厚重的安全门，仪式厅内学徒与技工们已经画好了符纹圆环，迪耶格上前检查起来内环。几个医护人员同时将那个缺了暗影的行者拖进了圆环内固定好，并为他注射了制幻药剂，观察着他的生命特征。更多的医护人员在周围待命，被几个学徒保护在魔力壁障内，准备处理祭品或者复苏把自己玩死的法师。

孟石恳从怀里掏出一只看上去像个战术护目镜的AR墨镜与手套，通过他胸口的一个圆珠笔状通讯链接看着与现实重叠的数据，因为不需要连体屏幕与输入界面，这种微型计算机可以做的很小。

就在他检查着他这一角的符纹时，他的魔宠飞到他身后在物质界塑了形。一个大致人形的四米高巨怪，头顶几乎要刮到天花板，只不过没有腿，而是一团旋转的猩红气流与电花支撑上体。上身则由一对黑曜石巨爪，胸甲，与骷髅头盔组成，血液与闪电在黑玻璃下流动跳跃。

他一边例行公事对照着图纸，一边伸出闲手捏了捏自己魔宠的一根爪刃尖。

+安妮，准备的怎么样？+孟石恳传心道。

+哦？被痛苦的榨取魔力然后承受反噬？时刻准备着，主～人～+

他魔宠安妮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很好听，当初他制造这个灵体的时候参照的是星界精怪的公式，同时在他脑子里带着一丝微妙的无情，血巨灵的脾气可都不怎么样，血魔法的污染永远也洗不掉。

+讲道理，不是必要我什么时候让你干过这事？受苦大家一起嘛，帮帮忙，再说升级你的公式很费钱啊，我需要这份工作。+

说实话孟石恳虽然制造了对方，将忠诚写进了对方的灵体公式，但是这不代表他明白一个完全不同的非物质无神经生物究竟想要什么，他只能按照马斯洛需求金字塔推测推测，给她点儿归属感与尊重，结果似乎不错。

陆陆续续，数个灵体在虚空塑了形，向众多“低级”生命宣告自己到来。其实整个生态园中的灵体守卫的数量堪比蜂巢，在这里想辨别法师与普通人很简单，所有不时侧身为空气让路的都是觉醒者。

灵体们也有自己的“文化”，终归都是智慧生物，至少几个实力较强的盟誓巨灵塑形后，其他守护灵体迅速撤离现场去看门，和这个危险的仪式厅拉开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