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骑》——雨落白夜

成王败寇

黑色的夜空被雨水撕开了一道口子，海潮般的大雨争先恐后的从那道裂缝中钻出，如同泼洒在画布上的油墨般密集，滂沱的大雨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冷空气悄然袭来，伴随着无尽大雨的，是气温骤降。

盘山公路上，亮着车灯的钢铁猛兽还在漆黑的雨幕中咆哮着前行，姿态状若猛虎出山，纵然是神在前面挡路，也要被这钢铁怪兽碾死在淌满积水的柏油马路上。

赵白夜抓着方向盘，车速已经达到了每小时四百公里，在雾蒙蒙的雨夜里开着这样的快车，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司机也会赞叹一句真不怕死。豆粒般大的雨滴飞溅在挡风玻璃上，瞬间被可怕的速度吞噬，向后飞跃，残留着的水渍被雨刷轻轻刷开。

东风猛士，国产军用越野车，经过白石研究院的改进之后，俨然已成为一头奔跑的猛犸象。良好的越野性能让它对恶劣的天气环境应对自如。

可赵白夜觉得车速还是不够快，区区四百公里每小时，还赶不上布加迪威龙的极速。

在他眼里从车窗上不断向后奔跑的景物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甚至可以看到前面拐弯处路面上粘着的一块被嚼过的口香糖。不过赵白夜也知道，车速不能再快了，虽然这辆车经过白石研究院的改装，但不代表它就是完美的作品，正相反，白石研究院出品的大多数产品，都有着不可避免的瑕疵，赵白夜可不希望跑着跑着发动机过热爆炸然后把他连同轮胎一起炸上天。

总说只要你跑得够快，时光就追不上你，孤独就追不上你，寂寞就追不上你，可当你真正孤独寂寞需要长大的时候，你跑得再快，最终也不过是气喘吁吁地停下，然后看着命运这个捉弄人的东西站在你前方笑嘻嘻的问：你跑的太慢了吧？

很想用军靴那又厚又硬的鞋跟在命运脸上印个鞋印。

赵白夜有点累，有些无力的靠着座椅，他既不想在命运脸上印鞋印，也不想跟在命运背后奔跑追赶，可造化总是弄人，他想与不想的，最终都会来，时间的早晚，于他赵白夜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盘山公路扭曲着，如蛇在沙地上蛇形留下的痕迹，东风猛士一路飞驰，一头扎进了半山腰中唯一的隧道。

像是黑色的巨人吞噬了送上门来的猎物。

东风猛士驶入隧道，极快的车速扬起一阵风，漆黑的隧道随着东风猛士的高歌猛进开始苏醒，一盏又一盏照明灯打下光束，赵白夜所过之处，黑暗被光明取代。

隧道建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原本用于存放各类军用物资，现在被改造成了实验室，斑驳的墙面用白漆重新粉刷了一遍，像个老的眼窝深陷脸颊皱纹堆积的老女人坐在镜子前，往脸上扑粉画眉抹口红。

以赵白夜的车速仅仅只是四五秒他就闯过了那片感应灯光区，好消息是，他终于开始减速了，再以四百公里每小时的车速在实验室里行驶，估计他会和这辆车一起被炸成焦黑色。

虽然赵白夜减慢了车速，可他无视了道路上的巡逻队和行人，每次都和行人擦肩而过，让人拍胸直叫。这头钢铁怪兽当真是吼叫着狂奔着冲入了停车场，在地面上留下几道黑色的车印，以一个完美的漂移倒车入库，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唯一空缺的停车位上。

停车场站岗的士兵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是赵白夜，心中略略松口气，赵白夜开车的技术就像他执行任务般刚猛霸道，却又精准无比干净利落。和他弟弟不同，赵白夜总会让人感到更加踏实省心，如果是弟弟来开车的话，大概刚才的漂移会撞坏好几辆车吧？

赵白夜穿着黑色的长风衣，脸上架着黑色的墨镜，他把墨镜摘下来随手放在车里，边跑边从后腰上抽出一把Glock18，熟练的卸出弹匣，交给迎上前的士兵。这是规定，进入实验室内不允许携带武器，可赵白夜不担心，因为他自己就是武器，比枪更好用的武器。

他戴着墨镜不是为了装酷，也不是为了耍帅，更不是因为他是个盲人，他只是想让自己的视野更黑一点，这样他的注意力会更加的集中在开车这件事情上，而不是任由脑子里那些琐碎的，乌七八糟的记忆片段乱窜。

“长官，这边走。”士兵敬了个军礼，小跑着在前方带路。

隧道旁有一扇不大的小门，大约只有两米高，锈迹斑斑的金属门彰显着它的岁数。

推开门，是一条空旷的长廊，用大写的英文字母标记着各个通道。士兵带着赵白夜进了D通道，一路向下走，楼道的尽头，是一扇沉重的金属门，一旁的墙上还有液晶屏幕。

“到了，将军在等您。”士兵再次敬礼，转身离开了。

赵白夜深吸了口气，在液晶屏幕上按上自己的掌印，让识别机器扫描了虹膜和他的脸。

“赵白夜。”赵白夜说。

掌纹、人脸、虹膜、声纹四大识别技术，这些保护措施都说明着，门后有着极其重要的秘密。

液晶屏幕上传来“滴”的一声响，“允许通行”四个黑字出现。金属大门缓缓的洞开，无数的机械与齿轮在墙后运作，不可抗拒的伟力正在打开这堵沉重的金属门。

金属门的材料是由高硬度合金，纳米材料，高分子聚合物制成的，设计之初就是为了抵御核爆炸。

大门洞开，光华四射，赵白夜仿佛站在舞台上，所有的灯光都打在他身上，此时此刻他才是主角，大家都等待着他的表演。可他默默的，默默的走了进去，一句话也没说，大门洞开的那一瞬，有股阴冷干燥的风拂过赵白夜的衣角，掀起了他的风衣。

没有什么舞台，也没有什么灯光，更不会有尖叫的观众，只是一个宽大的，被有机玻璃覆盖的实验场地罢了，足足有两百米长宽的白色实验场里，躺着一具银白色的人形装甲，身上满是凹陷的伤痕，脖子处的装甲被撕裂，露出复杂的冒着火星的各种线路。另一具黑色的装甲站在旁边，手上拿着一把银色的匕首，腰板挺得老直，如同肃穆的武士。

赵白夜俯瞰着这片试验场，他的高度离白色金属地面还有那么十多米，就像环形体育场的看台，只不过他和装甲们间隔着一层有机玻璃。黑色的装甲看了他一眼，虽然赵白夜知道它不能称之为人，但他确实有一种被人盯住的感觉。

金属门在背后缓缓地扣合，提醒着赵白夜已经被锁入了这间巨大的，坚固的实验场。

头顶的广播和耳朵上的耳麦传来同一个声音：“龙型五代，淘汰。”

实验场的对面，有机玻璃后，一个人在笑，任性的笑，他看着赵白夜，赵白夜也看着他，他的眼神带着戏谑，赵白夜的眼神带着怒意，如猛虎被入侵领地时的震怒。

其实隔着那么远，赵白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赵白夜感觉的出来，那个人在笑，在嘲笑他，选错了人，站错了队伍。

“其实你不用过来，我已经猜到结果了。”面沉如石的男人就站在赵白夜的右边几米，一身绿色军装，肩上绿底黄麦穗，三颗金星闪闪发亮。

“首长好。”赵白夜朝男人敬了个军礼。

“这么多年过去了，墨空一直在研究人工智能，我原本以为人工智能化时代要等到一百年之后才会到来，可我没想到仅仅是那么二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墨空就把一百年该走的道路都走过了，而且走遍了，甚至是走烂了。”男人刚毅的脸庞有着军人特有的铁血之情，言语中流露出的气息犹如芒刺在背。

“是啊，我们应该早就知道的，核反应堆小型化实现了，冷聚变这种跨时代的技术我们也实现了，为什么人工智能我们就是做不到突破呢？”男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不是做不到，而是我们做不到，我们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我们还没有输，让我来。”赵白夜上前一步。

“你上就有用吗？一分钟之内你可以和它纠缠，一分钟之后呢？被打成一个猪头扔在地上等着播报员宣布试验结果？”

“总要......试一试。”赵白夜低声说。

“我已经让零去了，战骑一直都是白石的王牌，他不会让我失望。”男人的话不容置疑。

赵白夜垂下了眼睛，没有再看着男人。

男人拍了拍赵白夜的肩膀，“实验结束后，我给你两周假，好好放松一下自己，家事我不好介入，需要靠你自己去调整。”

“好。”赵白夜答应，缓缓地闭上了眼。

实验场地内，几名身着防化服的士兵合力把倒下的银白色装甲抬走，另一个银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场地内。

“对抗实验三分钟后开始，双方分别是来自墨空的锋羽四代和来自白石的战骑07式。”

隔着有机玻璃，赵白夜也感受到了那股锋锐的气息，如同太古时期神皇的降临，像是能够斩裂天地的长剑，无声的散发着自己的威仪。

就连光，好像在它面前也会熄灭。

那是动力装甲。

1、牺牲

赵白夜到达指挥中心时，他的十名队员已经在此待命了。

“人到齐了，现在说一下任务。”参谋长将几张打印好的照片及材料递给赵白夜。

“五月八日早晨也就是昨天，我们的情报部门得到了可靠消息，一伙武装犯罪分子携带了不明数量的生化武器，目前停留在云南与缅甸交界的边境，很不幸，他们在境内。”

“什么类型的生化武器？”

“气体型生化武器，必须完好密封保存，具有极高的毒性，仅仅需要一毫升就能在十五分鐘內毒死一个普通人，任务过程中保证不能泄漏，不能轻易撞击，不能引爆。”

“武装分子的装备？”赵白夜又问。

“装备不明，所以务必速度解决战斗，怀疑他们持有单兵导弹，不过对你们不是威胁。”

“这样的任务为什么会派发给我们？交给特战旅的人不行吗？”赵白夜端详着照片中生化武器的模样，那是一管又一管的绿色针剂，虽说是针剂，可针管却有两人手臂那么粗，装在管状的石英容器中。

“这次任务涉及机密，而且这批生化武器对我们具有一定的研究意义，如果武装分子强行销毁，我们的行动就得不偿失。”参谋长说。

“仅仅是带回生化武器？”

“高层的命令是，不留活口，把生化武器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剩下的事情后勤部门会帮你们处理。”

“高层？”赵白夜皱眉。

通常情况下，白石内部的龙牙小组直接听命于郑上将，不接受任何外派任务，所谓的高层，只是一群政治家各退一步后达成的共同决定。

“行动已经被批准，运-20在机场里等着，装备也给你们送上去了，十分钟后出发。”参谋长一句话就堵上了赵白夜的嘴，军人不用问太多为什么，只要行动得到批准，哪怕是火坑他们也要往里跳。

况且，行动要是知道得太多，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遗书在我柜子的夹层。”赵白夜说。

“我也是。”其余人都附和着。

每次出任务他们都要写遗书，不过这次任务和上次任务时间很接近，不需要重新写一篇。

“昨晚我闲着没事，给我遗书加了一段，希望我老婆看了别哭。”卷毛笑嘻嘻地说。

卷毛，头发天生微卷，一头杂毛剪成板寸也是微卷，故而得此外号。

遗书的问题，其实大家都不在意，身为一名龙型五代动力装甲的操控者，本来就是已经死掉的人了，死亡某些时候不是痛苦，是解脱。

运-20上，队员们都戴着眼罩耳塞睡觉，赵白夜睡不着，一个人坐着。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心神不宁。

赵白夜从胸口的内袋拿出一块精巧的钩状玉佩，轻轻的摩挲着。

“妈，我很好，这是我第一百零三次任务，我会平安回来的。”赵白夜在心里默默的和自己说，把玉佩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闭上了眼睛。

泼墨般的云层中，运-20不时颠簸着，飞向远方。

一天后，晚上八点五十分。

这是一片天然密林，边境线上汹涌的绿色海潮，原生植被覆盖率在这片辖区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放眼望去，尽是数不尽的绿色。

赵白夜的行动小组就分散潜伏在这些树林里，绿色的海潮将他们很好的淹没了，无论是无人机还是卫星，包括热感应，都无法发现他们的踪迹。

“各组核对系统时间，九点钟任务开始。”赵白夜说。这是废话，每个人的系统时间都联网校对过，不存在偏差。

“我再说一次任务过程，一组负责正面攻击，明哨四人和营地休息八人交给你们。二组负责清除外围暗哨八人，三组负责清场，防止他们销毁货物。”

“收到。”无线电中传来各组人员的回答。

数字跳动，从一到五十九，再到两个零，时间来到九点整。

“行动开始。”赵白夜下达命令。

他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身形介于两米之间，微弱的月光在他身上反射出淡淡的银光，像是个人类披着奇怪的甲胄。

脚底、小腿后部、手掌、肘部突兀的喷射出火光，推进器在一瞬间被打开，推动着赵白夜的身体向前，黑色的夜掩盖了他的身形，只暴露了白色黄色的烟火。

几乎只用了几秒钟，赵白夜就穿越了短短的四百米，如鬼魅般出现在了武装分子面前。

武装分子的明哨有两组，两人一组，赵白夜在推进器的加速下，携带着狂风而来，一拳击打在一名武装分子的肚子上。

这一拳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武装分子身上的防弹衣和战术背心就像豆腐一样瞬间四分五裂，腹部直接被赵白夜洞穿，然后才向后飞出去，红色的血花盛开，溅了赵白夜满身。

另一名明哨反应极其快速，枪口上抬保险打开，枪声大作，黄铜弹壳不断的从弹仓中弹出。

子弹打在赵白夜身上，甚至没有留下火星，这点伤害不疼不痒。

明哨的装备很好，配备了单兵夜视仪，他在墨绿色的世界中看到了一个人型装甲，介乎于天使与魔鬼间的压力，线条优美流畅，每一块装甲都贴合着身体，带着机械与力量的美感，它几乎是上帝的杰作！

他还没来得及惊恐，赵白夜已经张开了手掌掐断了他的脖子。

几乎是同时，漆黑的密林中发出几声枪声或者是爆炸声，再就归于平静。

“安全。”各小组在无线电中汇报情况。

“补刀。”赵白夜说着，抬起脚将死掉的两名明哨的脑袋踩成了一滩肉泥，坚硬的头盖骨在此刻发挥的作用是在单调的踩踏中增加几声咔嚓的骨裂声。

其实心跳检测仪早就显示地上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了心跳，但是赵白夜还是习惯性的，残忍的鞭尸了。

嗡

很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什么东西轻微的爆裂开来，赵白夜总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啊！”无线电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咆哮。

隔着龙型五代的装甲，赵白夜都听到了那绝望的呐喊，像是地狱归来的恶鬼。

惨叫发出的源头，卷毛倒在焦黑的地面上，整个人的下半身已经不见了踪影，断裂的装甲部分不停的迸射着火花，鲜血很快铺满了他身下还在冒烟的黑色焦土。

“出事了！医疗组！快出动医疗组！”赵白夜在无线电中大喊，同时奔到卷毛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呃...呃...队长...我不想死......”卷毛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手在颤抖。他的动力装甲已经失去了动力，电磁脉冲在短短的一秒钟内破坏了他全身上下的电子设备，他引以为傲的装甲现在却成了累赘。

“你没事，放心，医疗小组在路上了。”赵白夜拆开卷毛身上的外装甲，给他注射肾上腺素。龙牙小组是个特殊的存在，他们的任务基本不携带队医，也就没有战地急救药品，肾上腺素只是每个人的标配，实在是因为装甲内部空间有限，装不下那么多医疗物资。

在此之前，龙牙小组还没有人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因为根本没人会把EMP微型炸弹扎进龙型五代的腰部！

“队长……”卷毛吐着血，嘴里的音节含糊不清。

“没事，你没事，相信我。”赵白夜托着卷毛的头让他舒服一点，握着他还带着温度的手，为了方便卷毛呼吸，还把他的面部装甲给拆掉了。

“和我……老婆说……”卷毛咳了一口血，瞳孔慢慢的放大，眼神失去了光泽。

赵白夜没说话，所有队员都没说话。

其实赵白夜知道，整个下半身被炸断的卷毛，光是失血就能让他丧命，更别提最近的医疗小组都要二十分钟的飞行路程，没事没事，只是安慰自己的内心。

“引爆炸弹的那个混账呢。”赵白夜轻轻的托着卷毛的头把他平放在地上，将他的眼瞳缓缓合上。

“死了，爆炸的一瞬间他被撕成了好几片。”队伍里唯一的女队员洛依妍说。

“这是什么武器？”赵白夜咬着牙，这种武器居然能够撕裂炼银外装甲，杀伤距离还非常的小，和卷毛相距不远的洛依妍并没有受伤。

“EMP微型炸弹，专门针对我们的特供版。”洛伊妍递过来巴掌那么长的一根管状物，银白色的外壳，前端呈尖锐状，“从这些人身上找到的，他们有备而来。”

这种EMP微型炸弹特供版是专门针对龙型装甲打造的，和龙型装甲使用相同的金属材料，内置的EMP在突破外层装甲后破坏动力装甲内部的电子设备，再引爆弹头中的微型炸弹，百分之百可以穿透龙型五代的外装甲。

这是一种残忍的炸弹，它只能被使用在装甲密度低，混合装甲多的位置，比如各种关节处，以及脆弱的脖子、腰部，这些位置被破坏后可以轻易的撕裂一名龙型尖兵，这种战术只适用于龙型装甲，或者说动力装甲，而没有专人培训，这种战术和炸弹几乎不可能出现。

“接参谋长。”赵白夜说。

龙牙小组执行任务时会暂时断开与总部的连接，直到任务完成。

“连接中……”系统回应。

片刻后，视频接通，赵白夜头盔内的全息投影出现了参谋长的身影。

“任务完成了是吗？”参谋长问。

“任务完成，但是卷毛牺牲了。”赵白夜声音有点冷。

“他是个烈士，他家里的工作我来做。”

“参谋长，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卷毛会牺牲吗？”

“没有任务是不死人的，哪怕你们穿着龙型装甲。你们接受训练的第一天教官应该都说的很清楚了，不能轻敌，不能骄傲，不能因为身穿龙型装甲而大意。”

“可是这群人有EMP微型炸弹！那是专门针对我们的炸弹！龙型装甲这样秘密的项目，怎么可能会把这种炸弹流出到外面？”赵白夜音量拔高。

“配合后勤部完成善后工作，现在，带回生化武器。”参谋长冷冷的说。

“卷毛白死了是吗！”赵白夜低吼。

“我说！”参谋长震怒，“现在！带回生化武器！”

“士、兵！”

这两个字尖锐的刺入赵白夜的内心，他炸起的汗毛都慢慢平静，像是个失去了动力的发条玩偶。

“明白。”赵白夜轻声说。

视频通话切断。

“二组三组带着生化武器先去集合点，你们先回基地。一组留下来等待后勤部。”赵白夜环视整个营地，找寻他想要的东西。

每个武装分子的防弹衣都是IOTV GEN3，这是美国陆军使用的模块化战术背心，枪械则是以HK416为主，有几把M4，除了很明显的亚洲面孔，这些武装分子是清一色的外军装备，连军靴和战术刀也不例外。

“你觉得他们会是雇佣兵吗？”赵白夜问洛伊妍。

“不像，他们的相貌看着都是中国人，或者是日本韩国，这些外军装备反而像是在掩盖一些什么。”洛伊妍仔细的检查着尸体。

这话说得没错，这事要是交给特战旅做，他们也会换上外军装备，只为了不透露更多的身份信息。

但是，什么样的任务才会需要特战旅采用外军装备呢？一，境外行动。二，模拟蓝军。这两种情况，都不外乎把自己假想成敌人，迷惑对手的视线。

赵白夜巡视着营地，营地中休息的帐篷刚才被他们扔了几个破片高爆手雷，现在正冒着火光，熊熊火焰升腾而起，在这片漆黑的密林中尤为明显。一个又一个的补给箱摆在营地周围，有的上着锁，有的装着弹药和补给。

“我好像知道问题所在了。”赵白夜说。

“嗯？”洛伊妍看到赵白夜蹲在一个被打开的补给箱前。

补给箱是刚才行动开始时武装分子打开的，想必是对付他们的杀手锏。从里面，赵白夜拿出了一条手臂状的外骨骼。

“这是淘汰的龙型四代手臂装甲？”洛伊妍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赵白夜抚摸着这根金属外骨骼，像是收藏家发现了绝世的藏品。

“他们携带的根本不是什么生化武器，他们也不是潜入我们境内的，”赵白夜把外骨骼轻轻放了回去，把补给箱反锁，“他们是一只护送队，护送这批装甲。”

赵白夜环顾四周，队员们井然有序的收拾这些补给箱内的“生化武器”，丝毫不知道他们刚刚完成了怎样恐怖的一件任务。

赵白夜看着洛伊妍，竖了一根手指在面罩上，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洛伊妍点点头。

营地的正中心，有一个体型巨大的补给箱，是普通补给箱的两倍大小，探测仪无法穿透它，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想来应该是安装了金属夹层屏蔽掉了探测仪。赵白夜走了过去，把手轻轻的放在上面。

“我猜，里面应该是针对龙型装甲的改进型镕合金爆弹。”赵白夜轻声说。

“这个长宽高，没错了。”洛伊妍说。

赵白夜只觉得冷汗上涌，他们差一点点就全军覆没，而且还毫不知情。高层不是白石研究院，压根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政客只为了谋取利益，为了利益，他们可以允许自己踩着无数人的尸体伸出罪恶的沾满鲜血的手。

镕合金爆弹，专门研发针对小规模龙型尖兵作战，半径五十米内，不会有半个人生存，它的爆炸威力会将内置的镕合金碎片四处发射，利用碎片来达到杀伤的目的，龙型五代的炼银装甲在镕合金面前只是一张纸。镕合金爆弹的缺点也很明显，因为镕合金的特性，爆炸威力无法再扩大，盲目的追求冲击力，会导致镕合金碎片的杀伤力减弱。

赵白夜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个灰色的补给箱。

洛伊妍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轻一点。”赵白夜看了补给箱很久，直到二组的队员过来搬运。

龙型装甲不止是外骨骼，它使用的是核能，动力输出上能够使它举起上百吨的重物，用于战争，它是冷血的杀手，用于生产，它也是个称职的机器，唯一的缺点就是，造价高昂，无法大规模的量产。

“该和将军说吗？”洛伊妍低声问。

赵白夜摇了摇头。

高层早就知道这队人持有龙型四代装甲，所以才派出高一代的他们来完成这次回收任务，这才是不派出特战旅的原因，因为只有龙型装甲才能击败龙型装甲！

隐约的，赵白夜嗅到了阴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