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天算》： 毕业设计
第一章 毕业设计
“到你了。”启方拍拍靳无害的肩膀，面色忧虑地问道，“你那玩意儿行不行？”
“放心吧，男人怎么能说不行。”靳无害信心满满，伸手握住答辩室门把手。
“低调点儿，你不是不知道赵教授，小心他不让你过。”启方像是想起什么，拉住靳无害的胳膊，掏出红米手机，“等会儿，我刚看了，这里面电信4G不太好用。联通可以，5格信号。我开热点，你用我的。”
“我勒个去，还好你心细。”靳无害忙把手缩回去。
“WIFI名是启方的拼音，密码01010101。”
“好嘞。”
靳无害按下门把手，空调冷气从门缝中涌出，浑身一阵凉爽。门缓缓打开，抬眼看见赵燃面无表情居中而坐，靳无害立时感到后背的热汗变成冷汗。
跨入室内，靳无害看清周围。孔兴居左，低头看着手中文档。他的左手方叠着一摞文档。苏雪居右，笑靥如花，月牙似的眼睛里满是鼓励。苏雪旁边坐着一名青年，约莫二十岁上下，正坐在那儿打瞌睡。
“赵教授好，孔老师好，苏老师好。”靳无害双手握着毕业设计，恭敬地放在赵燃面前。
“坐下说，别紧张。”苏雪笑着接过文档，放在她自己的面前。
“多谢苏老师。”靳无害向后移动椅子，慢慢坐下去。
“写得什么玩意儿！”赵燃突然发声。
靳无害双腿僵住，一时坐不下去。
“孔兴，你看明白了吗？”赵燃扭头面向孔兴。
孔兴合上文档，扶扶眼镜，回道：“公式倒是认识，其他的更像是游戏里的规则说明和技能介绍。”
赵燃取过孔兴手中的文档，摆在桌面中央，右手食指点着文档标题：“这就是你四年的成果？”
“不。”靳无害直起身，纠正道，“是七年，我从高一就开始研究了。”
“还七年，看看你写的是什么！全是游戏规则，我们不是游戏专业。”赵燃沉声提醒道。
“不，教授。这不是游戏规则。”靳无害从赵燃指下拖过文档，一道划痕从赵燃指尖延伸开来。靳无害翻开封面和扉页，将文档放回桌面，没瞧见赵燃难看的脸色，语调微带兴奋地接道：“左边是模型用的公式，右边是各种游戏参数。你看，这是技能长宽……”
“胡闹。”赵燃一声呵斥，打断他的话，合上文档，再次指着标题，“这是什么标题——MOBA游戏单挑王之玉兔，亏你想得出来。”
“这个模型专门用来……”靳无害开口反驳。
苏雪轻咳一声，微微摇头。
靳无害无奈，只好停住话头。
赵燃伸手按在那叠文档上方，扯过一份毕业设计，摊在靳无害面前：“看看这个。这是标题、这是页码、这是中文摘要、这是英文摘要、这是致谢、这是正文……”
靳无害又欲开口，要在形式内容孰轻孰重上，与赵燃争个高下。
苏雪杏眼圆瞪，看了他一眼。
靳无害无法，撇撇嘴，只得静静听着。
讲到最后，赵燃抬眼问道：“知道怎么写了吗？”
“知道了。”靳无害心底一声哀叹。
“知道就好。”赵燃将那份标准文档推向靳无害，“回去按照格式重写。”
靳无害拾起文档，看见上面的姓名，不满道：“这不好吧。”
“怎么，你有更好的？”赵燃反问。
“这位同学我认识，他的高数和英语四级挂科了，下半年得回校补考。”靳无害没有理会苏雪的眼色，自顾自地说。
“你不愿意改？你这是什么态度！学位还想不想要！”赵燃半站起身，拽过靳无害手中的标准文档，喘着粗气盯着靳无害。
“别生气。”苏雪扶住赵燃的胳膊。
“你教出来的好学生。”赵燃扶着腰慢慢坐下。
“教授，咱们软件工程是一门实践性很强的学科。”苏雪看向邓兴，“模型对不对，还得在实践中检测。”
“苏老师说的有道理。比如说神经网络，一个模型搭起来，给定入参，出参却不能准确地预测。”邓兴扶扶眼镜，接着道，“有时候，即便结果符合预期，但求解过程却令人费解。”
赵燃不满地看看邓兴，似乎嫌他话多，摊开靳无害的文档：“咱们教书育人，首重什么？要做事，先做人。你们看看，这是什么，连个公式推导都没有，到处乱写乱画，真是乱七八糟。”赵燃将文档搁在邓兴眼皮下面，一边拍文档一边说：“这是一个大学生应有的态度？这种态度，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能有什么设计，能有什么模型！”
赵燃声色俱厉，手中的力道渐渐增强，透过文档，将桌子拍得“砰砰”直响。
毕业设计的文档逐渐散架，封面慢慢裂成两半，中间出现锯齿状的裂痕，将指导人苏雪的名字横向隔断。
靳无害看着被拍烂的毕业设计，将拳头握起，直至指尖发白，而后松开，接着又握起，又松开。他想转身走人，抬眼时，撞上苏雪带着歉意的眼睛。她那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要他留下。
向她看了一眼，靳无害知道自己走不了。可不走的话，看看赵燃固执古板、决不罢休的姿态，他又倍感压抑，不能不走，毕竟在这间屋子里，赵燃说了算。
“雪儿，这儿怎么了？”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靳无害正在去留之间抉择，忽然听到“雪儿”两字，其中竟全是情意，顿时浑身不爽。不爽在哪里，他也搞不清楚，只觉胸中涌起一个冲动，要在此时站出来，对那说话的人狠狠斥责一番，待他道歉后，再将他揍个鼻青脸肿，趴在地上站不起身。
“你是谁？”邓兴伸出左手扶扶眼镜，不悦地看向那个青年。
青年不再打瞌睡，但仍手支着脑袋，吊儿郎当的样子。
“哦，他是于休，王者荣耀冠军杯八强选手。”苏雪微微蹙眉，没理会于休的问话。
“不是给你打下手的学生？”赵燃愕然看着苏雪。
“我听雪儿说，你们这儿有个什么学生，做了个什么模型，单挑无敌什么的，好像挺厉害的样子，就过来看看。”于休慢条斯理说完，看向靳无害，挑挑眉毛，“那个模型是你的吧，人机好久没打过了。这样吧，规则你定。我无敌，你随意。”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赵燃更懵了。
靳无害心中一动，猜到苏雪的用意。
“教授，其实吧，无害这个数学模型没那么麻烦，只要找个厉害的人，打一场就知道了。”苏雪转眼看向靳无害，笑道，“还愣着干什么？把模型拿出来给教授瞧瞧。”
心中忽地泛起一阵感动，真想一辈子当她的学生。靳无害眼角微热，从口袋里拿出黑色的Android手机，小心放到桌上，长按开机键，屏气凝神静待开机。
“像AlphaGo对阵李世石那样？”邓兴满脸狐疑。
“你太抬举他了。”赵燃指着靳无害，向邓兴质问：“你觉得他能做出AlphaGo那样的算法模型？”又指指于休：“这小子能和李世石相提并论。”最后下了结论：“都是沉迷游戏、不知悔改的网瘾少年。”
靳无害置若罔闻，打开无线网，连接启方的热点。
于休只是“切”了一声。
“瞧您说的。他们现在比不上，也许以后可以。到那个时候，您可就是历史的见证人。”苏雪奉上一顶高帽子。
“我死了也等不到。不要耽误时间，下一个下一个。”赵燃看见靳无害打开王者荣耀，好似见了洪水猛兽，站起身，连连摆手赶人。
“老师，您就给他一次机会嘛。”苏雪挽住赵燃的右胳膊，轻轻左右摇晃，语调微嗲，却是在撒娇。
这威力不同寻常。靳无害两腿一酸，差点儿跌坐在椅子上。
赵燃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老师。”苏雪又轻摇赵燃的胳膊，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冒出来，秀气的柳叶眉微微向下耷拉。
赵燃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老师……”苏雪又欲求情。
“别喊了，真拿你没办法。快点儿，5分钟，最多5分钟。”赵燃别过脑袋，伸出五个指头，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靳无害心中咯噔一下。5分钟内，英雄等级达到8级，经济仅够1个大件1个小件。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一旦失误，处于劣势，翻盘机会渺茫。8分钟，他有绝对的把握。5分钟，胜负仍在未定之天。
“我没问题。”于休抬起袖子，擦拭iPhoneX的屏幕。
苏雪听了于休的表态，断了延时的念头，拿眼看向靳无害。
靳无害垂眼看向桌面，输与赢的概率图在脑海里变幻无方。
烂掉的封面下露出几个公式字符，字符不言不语，静静地表达着不变的真理。一个小黄人出现在Android屏幕上，在算法模型选项框之间没精打采地跳来跳去，仿佛在催促靳无害快些做出决定。
一旦于休取得优势，避而不战，采用拖延战术，怎么办？用什么算法模型最好？策略网络？不行，策略网络赢面大，但不能必胜。那用什么好？思绪追随着小黄人的步伐，靳无害在模型间举棋不定。
第二章 貂蝉
“这是1V1，不是5V5。完全信息之间的博弈，想那么多干嘛。”苏雪轻笑。
一语惊醒梦中人。靳无害右手一拍大腿，脱口道：“对啊，深度卷积神经网络足矣。”
“卷积？”赵燃轻哼一声，“你那手机的计算能力怕是跟不上吧。”
“教授说的对。不过，如果真是这样，我也没脸来答辩，平白丢苏老师的脸。”靳无害抬眼看向苏雪，两人会心一笑。
“故弄玄虚。”赵燃显然不信靳无害有能力做到。
铭文的存在让1V1不是完全信息，然而通过面板信息、普攻伤害、技能伤害、技能冷却时间等等信息，计算出对手英雄的属性信息，进而让游戏变成完全信息之间的博弈。
靳无害向上滑动选项框，小黄人欢快地一路向下跳到底部，最后停留在“超微卷积”上。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于休随手点击“附近的人”，界面弹出一个圆圈，转个不停。“只有过，”他抬头看向靳无害：“如果真有这么个玩意儿，那些外挂公司早就开发出来，还轮得到你。真是幼稚。”
靳无害扫一眼于休，笑了笑，没有答话。他从口袋里又取出一部白色的Android手机，打开一个软件后，将手机端端正正地摆放在赵燃身前桌上。
白色手机上显示的也是王者荣耀首页画面。
赵燃看见游戏画面，忙将手机向靳无害推过去。
苏雪伸出手，把手机拿到自己与赵燃中间的位置：“老师，不看过程，怎么知道这个模型行不行？万一里面有什么手脚，岂不是让他钻了空子。”
“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老师。”赵燃发过牢骚，勉强斜眼看向手机屏幕。
“好的，教授。”苏雪笑道。
手机屏幕反光，邓兴什么也看不见，只得起身，站在苏雪和赵燃身后。
“OB视角有延迟，不够精彩，来看我的吧。”于休顺势向苏雪靠近，右胳膊紧贴她的左胳膊，将iPhoneX放在她眼前。
“不用，这不是OB。这用是的TeamViewer，可以实时共享手机屏幕。”苏雪眉尖上挑，俏脸上愠色一闪即逝，随后又浅笑道，“我得给教授讲解。你还是坐正坐直比较好，不然待会儿输了就尴尬了。”
于休讪讪笑了两声，郁闷地向旁边移开，只是看向靳无害的眼神渐渐犀利：“喂，你游戏名叫什么？”
“不动山。”画面卡顿两下，靳无害打开设置，清理缓存。
“发了邀请，接受吧。”于休说完，敲了两下桌子。
靳无害抬头，疑惑地看着于休。
“虽然王者荣耀要求的手机性能不高，但你那手机明显够呛。比赛没有暂停，如果你手机卡顿掉帧，你只能认栽。”于休慷慨一笑，转口道，“如果你求我，我还是会给你机会的。”
“放心。”靳无害摇摇手机，“这东西，我比你懂。我只求你输了别哭。”
于休一边笑一边摇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靳无害。
“你既然是王者冠军杯选手，那咱们就按王者冠军杯个人赛规则。1V1墨家机关道，时长5分钟，一局定胜负。”靳无害接受好友邀请。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找死。我建议你换一个对你有利的规则。”于休向后靠在椅子上，悠哉游哉地新建一个房间。
“不用。”靳无害进入房间。
“既然你想输，我也没办法。”于休点击开始，进入英雄选择界面，直接锁定貂蝉。所有操作，一气呵成，毫无滞涩，根本不考虑对手的选择。
这是正确的选择。
1V1，英雄属性要求是续航和位移。续航让英雄有对拼和消耗的资本，位移使得英雄进可攻击消耗、退可撤退防守。先处于不败之地，再根据局势抓住机会赢得胜利。
在1V1中，貂蝉大占优势。被动技能——语·花印——提供法术吸血和真实伤害，二技能——缘·心结——提供瞬间位移，三技能——绽·风华——提供技能冷却缩减，堪称完美。
如此全面优秀的英雄，靳无害会放过吗？
此时，靳无害选中的却是甄姬，但是没有锁定。
苏雪看懂于休的选择，却没看懂靳无害的选择。甄姬没有法术吸血，没有位移，技能控制不稳定，想要击杀灵活的貂蝉难如登天。
“完了没有？”赵燃不耐地问道。
“还没。”苏雪忙回答，继而讲解规则，“教授，这里面的规则很简单。时长8分钟……”
“8分钟？”赵燃不满。
“5分钟，是5分钟。”苏雪赶紧改口，一边思索甄姬，一边接着讲解，“如果哪方水晶提前告破，游戏结束。如果水晶没有破，则看双方的杀敌数，哪方多，哪方胜。如果杀敌数一样，则看双方的经济，哪方高，哪方胜。如果后手反击呢……”
话刚出口，苏雪立即打住，却是将对甄姬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如果后手反击，哪个赢？”赵燃没听懂，以为“后手反击”是胜利的条件。
问题不对，答案自然不好给出。苏雪眼珠一转，反问道：“教授，你希望哪个赢？”
“最好谁都别赢。玩游戏，耽误时间，不好好做学问，赢个游戏有什么用。”赵燃指着手机教训道，随后看向苏雪和邓兴，“你们两个也玩这个？”
两人赶忙摆手，矢口否认道：“不玩不玩，这是小学生游戏，我们怎么可能玩儿！”
口中说着话，苏雪脑袋里却接上刚才的念头：如果甄姬后手反击呢？
技能不稳定，甄姬打后手，技能命中率更高。正因如此，甄姬一般不打先手，那貂蝉必须打先手。如果貂蝉不打先手，那便是和平补刀发育。如果两人和平发育，拼的是补刀基本功。与手机CPU相比，于休没有胜算。
貂蝉只能打先手，而甄姬的后手技能正好克制她。当貂蝉释放缘·心结，开始位移的同时，甄姬接泪如泉涌，提前在貂蝉落点处召唤水柱，将貂蝉击飞。这是必中的。如果貂蝉使出绽·风华，要强杀甄姬，甄姬后手跟洛神降临，在貂蝉的圈中形成水域，打出控制和伤害。这也是必中的。甄姬的二技能——叹息水流——具有稳定的范围伤害，比貂蝉的一技能伤害更高也更稳定，进而产生等级压制。
在前期，甄姬可以压着貂蝉打。只要不失误，5分钟内，甄姬一定赢。
苏雪恍然，还没来得及高兴，一阵莫名的紧张涌上心头，稍加细想，明白紧张源头所在：对阵双方看不见彼此选择的英雄，靳无害在赌于休会选择貂蝉。
“欢迎来到王者荣耀。”三台手机同时响起庄严的女声。
苏雪看向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也是貂蝉，不由得诧异地轻声“咦”了一声，想不通于休的英雄怎么出现在靳无害的视角中。她细看角色名，发现是“不动山”，转念一想，明白靳无害的想法：对阵未知英雄，貂蝉比甄姬更稳健。
“敌军还有三秒到达战场。”
靳无害双手离开手机，特定算法开始运行，貂蝉踏着舞步向战场中央奔去。
15秒后，两个貂蝉相遇，隔着中心圆圈不规则走位，距离始终保持在一技能的最大长度。
针对貂蝉的一技能，不规则走位技巧是个很好的处理方式。走位无法确定，预判失效，技能命中率会降低。
“有意思。”于休饶有兴味，控制貂蝉向前迈出一步。
与此同时——似乎没有时间间隔——靳无害的貂蝉向后退一步。
“反应倒是挺快。”于休操纵貂蝉，先转身佯装后退，随即向对方甩出一技能，仿佛一记回马枪，一枚花球飞了出去。
宛如牵线木偶，不动山跟上对方步伐，刚一举步，迎面飞来一枚花球，急忙转身退却，却没能拉开距离，硬吃了花球的伤害。
“真菜，官方电脑都比她强。”于休笑骂。
以手机的反应速度，不应该被打中。苏雪疑惑地看向靳无害，瞧见他盯着手机，挠着后脑勺，一副难以索解的模样。
“可能是程序的边界判定出了问题。”邓兴扶扶眼镜。
靳无害点点头，若有所思，抬起头，望见苏雪眼中的担忧，马上高昂头颅，挺起胸膛，右手放在胸口前，打了一个“OK”的手势。
苏雪被他那做作之态逗笑，向他摆摆手，继续看比赛。
兵线抵达中央战场，双方兵马短兵相接。
于休在对方抬手的一瞬间，控制貂蝉释放落·红雨，手中抛出花球，向对方飞去。
英雄普通攻击时，会有攻击前摇。从开始动作到发出攻击，中间不能移动。这个时候，容易受到对方的攻击。
像是早已预料到，不动山手刚举起，瞬间放下，横向走位，与花球轨迹形成完美直角。花球擦着裙角，无功而返。
攻击前摇时，英雄不能移动，却可以取消攻击，进而移动走位，躲避对方的攻击，只是攻击没发出，补刀就成了妄想。
这次怎么没有后退？于休皱起眉头，不再试探，普通攻击毫不停歇，技能穿插在攻击间隔中，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他的进攻意图很明显：抢4级，取得等级压制，获得技能绽·风华，利用一波爆发，将对方击杀，奠定胜势。
反观不动山，好似闲庭信步，正慢悠悠地攻击小兵，时不时远远扔个一技能，像是在打单机游戏，浑然不知死神悄然睁开眼睛，正冷冷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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