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归尘》——旸Young

第一章 大汉

北冀，临金镇，财临客栈。

北冀位于中天大陆以西北，与地处东南的东邦共同统治着整个中天大陆。而临金镇，在靠近北冀与东邦边界的同时，也离北冀的国都帝闾十分接近，是以经商之风盛行，两国往来之人也喜欢在此处歇脚。

此时，财临客栈的老板——一个身形矮小的小老头儿正坐在客栈的柜台里面。

这会儿才刚过晌午，基本上没有什么客人，老板在柜台后坐着也实在有些无聊，他右手撑着脑袋，看起来昏昏沉沉的，好几次差点儿一头砸在桌面上。

最后老板实在忍不住了，从柜台里面摸出了一枚铜币，拿在手上把玩了起来。老板虽然身形矮小，手指却很细长，那枚铜币灵活的在他的指背上翻来覆去着。

“老板！见过这个人吗？”一个大汉突然来到了柜台前，声音如同巨雷一般，吓得老板差点把手中的铜币给掉在了地上。

手忙脚乱一阵后，老板把铜币小心翼翼的放好了，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那大汉——这大汉身长足有九尺，体型魁梧，身上套着一件粗布的黑袍，头上也笼着黑色的布帽，从老板的视角来看，那大汉的整个脑袋都隐藏在阴影之中，只有一头土褐色的长发被束成一条条的蛇辫，从帽子中垂落下来。

只见大汉举着他粗壮的右手，手里抓着一张牛皮纸，上面画着另一个大汉的半身像，那是一个同样健壮的大汉，长发散落着，身着皮甲，一只粗壮的右手半露着，手臂和脸上都刺着刺青。

刺青之风在东邦的夷荒族中较为盛行，前面说过，这临金镇离北冀与东邦的边界很近，所以东邦的夷荒族人，一天哪怕见不过十个，也总有一个巴掌的数。

老板黝黑的眼球骨溜溜的一转，立刻摆出了一幅笑嘻嘻的表情，对黑袍大汉说：“这个人嘛......我好像见过，嘿嘿。”说着就伸出了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别了几下。

黑袍大汉的脸隐藏在阴影里面，也看不清他是个什么表情，但只见他用手在桌面上一抚，立刻便收了回去，什么声音也没发出，但一枚明晃晃的金币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桌面之上。

老板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但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枚金币竟然和桌面是齐平的，就像是镶嵌在了桌面上似的，那黑袍大汉轻轻一抚，竟将一枚金币按入了桌面的木板之中。

这老板也是见过世面的，他装作不经意的瞥了几眼那黑袍大汉，虽然看不见表情，但老板也看出了这大汉并不像是来闹事的，只要让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枚金币还是有机会纳入自己口袋里的，于是又笑嘻嘻的对着黑袍男子说道：“大爷真是大方啊，这个人嘛，额......我想想......好像是叫铁虎吧？”这老板不用翻登记簿也能记得他登记过的每个客人的名字，不得不说他的记忆力不错。

黑袍大汉并没有明确的回应老板，但老板见他没有否认，便知道自己没有说错，于是便接着说道：“嗯......就在楼上，好像是天字二号房，我可记不清了。”他倒是会说话，这样哪怕以后惹出了什么麻烦，他也可以厚着脸皮说自己从来没跟别人说过具体的房间号。

那黑袍大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立刻便转身上楼，看着黑袍大汉的背影，老板心里头泛出了几分失望，又看了看桌面上的金币，不知如何是好，让他用工具去挖出来吧，金子的质地偏软，难免会留下个什么印儿，这老板爱财如命，要是在金币上磕个印儿，比在他身上捅一刀还让他心疼。

想了一会儿，老板最后还是选择用手去挖那金币，他的手指细长，指甲也不算太短，用来抠那金币，勉勉强强正好。

不过毕竟还是不好使力，老板在那抠了半天，那金币也只是微微有点儿倾斜的意思。

突然，一只手用力地拍在了桌面之上，倾斜的金币立刻一下子翘了起来，不过老板的指甲盖却也被震了半截下来。但老板哪顾得了这些，金币翘了一边起来正好方便使力，他立刻把金币拽了出来，放在掌心里爱惜的看了几眼，小心翼翼地摆进了柜台里面，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柜台前的人——

这人是个少年，也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稚嫩的脸上带着几分英气。只见他衣着华丽，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衫，而且这长衫上还隐隐约约的泛着一丝华光，稍微有点见识的人便能看出这是一件法宝。

在这临金镇，能把法宝穿在身上的，除开来来往往的修行人士，也不过本地的几家富豪人家。而这几家富豪之中，有一个整天游手好闲，喜欢大摇大摆，到处惹是生非的十三四岁年纪的小少爷的，便只有镇上首富——金家。

老板立刻便笑道：“金家三少爷，今儿吹的是啥风啊，居然把您给吹来了？”

这少年正是镇上首富金家的小少爷——金天赐。见老板认出了他，金天赐也是心中喜悦，说道：“呵呵，没什么事儿，到处逛逛，看见您老在和桌子过不去，心下好奇，于是就进来看一看。”

说着，金天赐忽然把脑袋凑了上去，小声的问老板道：“是谁将这金币弄进桌面里，此人是否还在店中？”

金家小少爷好惹是生非，这是临金镇的居民们众所周知的。金家老爷给这小少爷请了几个法术老师，才学了几天，这小少爷就自认为打遍天下无敌手，天天找人比试。

金家的大少爷修为不凡，二少爷善于经商，却都没这小少爷一般招摇。镇上的人，真有几分本事的，从来不轻易显露，免得让这金家的小少爷给看见了，被纠缠着较量一番，打赢了，于金家老爷的面子上过不去，打输了，自己面子上又过不去。

搁平时，这老板绝对不敢轻易招惹这等身份的客人，但今天发了笔小财，于是便动起了坏脑经，黝黑的眼珠在眼眶里咕噜一转，便笑嘻嘻的对金天赐说：“这个人吗，嘿嘿，你去楼上应该就能见到了。”

金天赐转身便朝着楼上走去，当他来到二楼以后，立刻便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气息充斥着某个房间。

此地位于北冀，修行之人大多是修行的法术，而金天赐的修为又浅得很，所以他并不知道这是修行武技之人才拥有的气势。如果是金天赐的大哥金赤君来到这里，绝对不会像金天赐这般鲁莽，因为能拥有如此气势的修武之人，实力绝对不差，即使是在盛行武道的东邦，拥有这种实力的人也算得上一流好手。

金天赐小心翼翼的来到了那个房间——也就是天字二号房的门旁，发现这房间的门正敞开着，上面居然有着三道巨大的缺口，像是猛虎之类的野兽用爪子抓出的痕迹一般，但又有哪种野兽拥有如此巨大的爪子？

房间里不断传来打斗之声，而且还伴随着呼呼的风声。金天赐将脸贴在墙壁上，仔细凝听房间之中的声音，打斗之声又持续了一会儿，开始渐渐的变小，取而代之的是说话声，由于隔着墙壁，听得不是很清楚，于是金天赐又慢慢靠近了一些，躲在门背后，将视线偷偷的看向了房间里面——

此刻房间里面一团糟，柜子、烛台、床铺，所有东西都被破坏得几乎看不出原状，而房间里的内墙上更是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类似于之前门上的缺口。

两个高大的男子正站在这乱糟糟的房间正中——靠近门的那个，赤着上身，一块块圆鼓鼓的肌肉和满身的刺青，以及他那束成了一条条蛇辫的土褐色长发，无不都透漏着一股野性的气息；他的身上全是了早已结疤的伤痕，细瞧之下，似乎全都是被野兽的爪牙撕裂开的伤口。

这大汉此时正摆着战斗的姿态，警惕的盯着面前的另一个男子，眼神凌厉，如同猛虎一般。而他面前的另一位男子，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头上戴着布帽，看不清相貌，不过身型看起来却和那大汉相仿。与那大汉不同的是，他很平静的站在原地，而且整个人就像隐藏在一道阴霾之中一样。

“你......”黑袍男子率先开口，但却立刻被那大汉打断了：“闭嘴！”大汉怒喝一声，一拳挥了出去。

门口的金天赐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他离那个男人明明还有段距离，怎么可能打得着呢？”但是就在大汉挥拳的同时，一股猛烈的气势在房间里涌动了起来，接着，一道淡淡的金色气焰笼罩在了他的拳头之上，朝着黑袍男子涌了过去。金天赐眼看着那气焰在空中化为了一头巨大的猛虎之形，顿时大吃一惊，对于他来说，这外放化形的手段只有法术可以做到，而这以拳劲化作的猛虎，明显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外。

而那黑袍男子也没有慌乱，只是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迅捷地朝旁边一让，猛虎便撞在墙面上，瞬间在墙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爪印，和先前门上那些缺口十分相似。

“看来你非战不可？”黑袍男子无奈的又说了一句，身上顿时气势大振，双臂一振，黑袍立刻便被他震碎，他的相貌也一下子显露了出来，除了皮肤要苍白，严格的说是要灰白一点，头发也只是很随意的散落在肩上之外，他的相貌竟然和大汉长得一模一样，这倒也罢了，最令人惊讶的是，他身上遍布的伤痕和刺青的形状竟也和那大汉一模一样。

“咦......”门口的金天赐顿感诧异，发出了一声感叹，虽然很轻，但那大汉和原先的黑袍男子居然还是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立刻朝向了门口。

就在这时，金天赐突然感觉背后一紧，整个身子忍不住的朝后倒飞，正要惊叫，嘴上却被一只手给盖住，细一看，发现这只手上的袖子是白底的，上面涂有火焰和红莲图案。金天赐一下放松了下来，因为整个临金镇中，会穿这样一件衣服的只有一人，那便是他的大哥——金赤君。

金赤君，虽在整个中天大陆上面算不上大名鼎鼎，但也是一号人物。他善于火行法术，年少时期便已是这临金镇中一等一的好手，如今境界如何更不用多说。而且据说，金赤君在火行法术方面的天赋还受到传说中中天大陆的四方神兽之一——南方神兽朱雀的青睐，朱雀甚至还想授予金赤君自身的本命灵火——赤涅焰。

但这毕竟只是据说，到底事实如何，恐怕只有金赤君自己知道了。这几天金赤君刚好游历归来，见自己的三弟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甚至曾经还招惹过一个境界与金赤君自己相差不远的修行之人，于是便在金天赐外出时悄悄地跟着他，免得他又惹出什么祸端。

“大......”金天赐“大哥”二字才出其一，便又被金赤君捂住了嘴巴，金赤君示意金天赐不要说话，然后指了指房间内，自己轻飘飘地运用法术移动了过去，居然也在门口偷看了起来。看起来，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大汉倒也勾起了他的兴趣。

金天赐原先还对大哥那灵逸的法术有那么几分羡慕，但此时立刻转变成为了鄙视，然后他自己也慢慢凑到了门口，和大哥一起偷看了起来......

......

第二章 铁虎

待那黑袍男子显露真身之后，大汉立刻恶狠狠地盯住了他，良久以后，“哼”了一声，说道：

“夜满那个混蛋，他原先将我收入麾下，我还以为是因为他看中了我的实力。后来他派你来追随我，我居然还感谢了他。

哼！我还真是够蠢的，你一直戴着面具，我居然一点儿也不好奇你长什么样子。要不是老天爷帮我，让我无意中看见了你和他人交手，不然到死我也不会知道你竟然是那夜满制造出来的怪物！

当你把我所有的技艺都学会之后，立刻便会杀了我，然后取而代之，成为一个真正让夜满放心的手下，对吧？”

男子默默地听着大汉的话，一言不发，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流露，当大汉说完之后，他脸上的表情才忽然一下变得狰狞了起来：“没错，我就为了取代你而被创造出来的，虽然夜满大人曾让我自称其他的名字，但我就是要叫自己铁虎。因为那是你的名号......你王啸山的名号！”

听见“王啸山”三个字，大汉的神情明显惊诧了一下，随后眉头紧皱，心里思索着：“看来那个夜满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了解我一些……我也是，当初这家伙说他的名字和我的外号一样，我居然一点也没起疑，还自认为这是种缘分。”

而自称“铁虎”的男子则是继续说道：

“我非要自称‘铁虎’，不仅是因为我想取代你，更是因为我瞧不起你，认为你配不上这个名号。但只要一天不杀了你，我就一天也算不上是真正的铁虎，而只是你的一个随从。不！一个影子而已！

夜满大人本来是命我学会你所有的技艺再将你除掉，不过现在看来，只能现在便将你铲除，我相信夜满大人也不会因此怪罪与我的。”

话音未落，铁虎已是一掌击出，只见一只同样由气焰所化，但却黑黝黝的猛虎之形立即朝着那名为王啸山的大汉扑了过去。

“怎么可能？”王啸山心中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铁虎的功力竟然已经到达了如此地步，打出的猛虎之影便如同实体一般。

王啸山立刻摆好架势，双掌合力向前一推，一道金色的虎影立刻涌现，拦在他和那铁虎之间。

“轰！”二“虎”撞击在一起，顿时间发出了一声巨响，带起了汹涌的气浪。

门口的金氏两兄弟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气势从门口涌出，房间内，一些细小的物件早已在这股气流之中化作了灰烬，金天赐也觉得胸口一窒喘不出气，于是张开了嘴，差点就喊了出来，但见金赤君长袖一挥，一道红色的光幕闪过，金天赐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于是又闭上了嘴。

“噗！”气浪尚未消散，房间里的王啸山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朝身后倒飞了出去，最后坐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嗽了几下过后，王啸山将喉头里的瘀血喷了出来，这才勉强地站起身来，惊讶的看向了铁虎：“为……为什么，你……你居然拥有比我更深厚的功力？那夜满……果真是个怪物吗？”

“哼，”铁虎冷笑了一声，“其实倒也不是我们实力差距的问题，只是你对于自身功法的理解有误。那‘猛虎’，本当是凶猛、迅捷，你却硬生生地将其曲解为了勇猛、强悍。我源自于你，自然知道这其中的不妥之处，稍加矫正，就像以剑法御剑，哪怕实力和你尚有差距，却也敌得过你这以剑法舞刀之人。”

王啸山听完了铁虎的话，神情黯然。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乃是走上了歧路，曲解了祖先留下来的虎王功，而这，也是他离开了家族，去投靠夜满的原因之一。原本以为可以证明自己没有错，哪知今日却因此而被“另一个自己”好生打了一次脸。

铁虎看见了王啸山的神情，知道他心中大乱，于是哈哈大笑起来，嚣张的说道：“哈哈，你一直以来都很自信，总以为自己才是对的，没想到今日会被我打败吧？哈哈哈哈！我看你的技艺我也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现在杀了你，倒也不算违背了夜满大人的命令。好！现在便送你去见你那地兽山庄的列祖列宗！”

讲罢，铁虎双掌化为爪形，朝着王啸山猛扑了过去，瞧得出来，他这一招势必要击毙王啸山，所以自身也跟着飞扑了出来。

“哼！”王啸山黯然的脸上忽然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铁虎瞧在眼里，心中察觉不妙，想要收招，却已是使足了力气，难以收回。

只见一丝淡淡的金色气焰从王啸山的体内溢出，笼罩全身，而他瞳孔也亮了起来，充斥着金色的光芒，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体内涌出一般。

“不好！”金赤君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惊觉之时，为时已晚。

只见王啸山四肢忽然张开，如同炸弹爆炸了一样，金色的气浪简直堪比滔天的骇浪，从他的体内一圈一圈荡漾开去。

金赤君来不及多想，左手一挥，一道红色光幕朝着王啸山飞去，同时右手抓住了弟弟金天赐，拽下了他身上那件法宝长袍，向前一扔，那长袍像一块巨幕一样在前方展开。接着，金赤君两手合拢，赤色的光芒在他眼中一闪，又一道红色的光幕出现在了他和金天赐的身前，而且比之前的那道要明显许多。

“嗡”的一声，第一道红色光幕触碰到金色的气浪以后，直接消失在了空中，仿佛本就不存在一般。而那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法宝袍子，在碰到了气浪之后，也直接撕裂了开来，变成了一块块破布，再无任何作用。

不过气浪被这法宝一阻，居然真的缓了一下，没有了之前波浪滔天的气势。当它来和金赤君的最后一道光幕接触时，两股力量明显冲撞了起来，不过针锋相对，一时也看不出谁更强横一些。

金赤君用尽全力的支撑着，鲜血已缓缓的从他的嘴角向下滴落，但他依旧苦苦地撑着，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稍一泻力，哪怕他自己侥幸逃过一劫，自己那喜欢惹事生非的小弟却绝对会性命不保。

“碰！”“咔嚓！”“轰！”断裂和崩塌的声音接连不断，尽管金赤君能承受住这道道气浪，这个客栈可承受不了。

地板碎裂，金氏两兄弟纷纷向下坠落，不过，也所幸如此，他们才没有继续受到气浪的撞击，崩塌的碎石对金赤君来说并不算什么。

“轰隆！”客栈彻底坍塌了，四周充斥着灰尘，金赤君从一堆废墟中站了起来，右手提着他那早已昏厥过去的弟弟金天赐，原本白底红花纹的长袍沾满了灰尘，显得甚是狼狈。

再看不远处，王啸山的影子慢慢显现出来，只见他佝偻着身子，右手扶着膝盖，左手按在胸前，似乎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气。再看向他的脸，原本威严的壮汉面孔，此时居然如同一个老人一般憔悴，身体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健硕，只有一头蛇辫和满身的刺青，还能看得出是原来王啸山的模样。

金赤君见了这一幕，立刻便验证了自己想法：王啸山果真是使用了“祭魂术”。

祭魂术，修武之人也称之为“玉碎诀”。具体来历不可考究，到底是属于法术还是武技也是无人知晓，总之人们只知道，祭魂术是以施术者自身生命力作为代价，让其能够瞬间爆发出强大于平时数倍的力量。

但由于这一招实在太过阴邪，而且折人寿命，所以几乎没人会去修炼这一招。祭魂术就像是一个传说，很多人甚至无法确定其是否真实存在，金赤君也只是在某本修行的古籍上见到过有关于这种恐怖术法的记载，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朝居然能够亲眼得见。

“哼哼哼哼，”虽然像是瞬间老去了数十岁一般，但王啸山的脸上却见不到一丝的后悔和悲伤，相反，他居然还发出了得意的笑声，“你万万想不到我会这招玉碎诀吧？你根本没机会学会我的这一招，因为我根本不可能会去用它！哈哈……咳咳咳！”

“是啊，不过看来现在学倒也不迟嘛。”铁虎的声音从还未散去的灰尘中传了出来。

“怎么可能？”王啸山的表情先是惊疑了一下，在他看见铁虎的身影后，又转变为了恐惧，“这怎……怎么可能！”

在他面前，是身上的衣物都被气浪冲得破烂不堪的铁虎，但是，除此之外，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出有丝毫的损伤。

王啸山彻底绝望了，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自己都已经使用出了以生命为代价的力量，为何铁虎依旧毫发无损？

“你……你到底是怎么挡下……我那一击的？”王啸山不甘心的问道。

“呵，很简单啊，”铁虎笑了，不知为何，此时的他看起来无比的诡异，原本灰白的皮肤此时变得更加暗淡，瞳孔全黑，漆黑一片，而在他的身体周围飘散着一丝丝的黑色气息，就像墨汁在水中扩散一般，“能挡下你玉碎诀的威力的，当然也只有……玉碎诀了。”

“怎么可能！”王啸山不相信的大喊道，“你怎么可能学会这一招的！而且……而且，哪怕你真的用的也是玉碎诀，为何……为何你看起来却没有半分的变老？”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铁虎慢慢的走向了王啸山，口中说道，“我的躯体和修为，都是夜满大人以你的影子为原型创造出来的。但想要驱动这样的一具躯体，还需要一件东西，那便是……灵魂。”

“夜满大人毕竟不能直接抽取你的灵魂，因为这样的话，这具身躯不还是属于你的吗？所以，夜满大人只是抽取了你的一丝魂之影，再佐以那些意志不坚、易于掌控者的灵魂，这才让我能够真正的驱使这具身躯。”

“但我毕竟是和他人的灵魂共处一体之内，那感觉可真是让人不爽啊……不过幸好有你那玉碎诀。你可能不知道，这玉碎诀，在法术里又叫做祭魂术，释放力量的同时，也让我能够将我这臃肿的灵魂打磨掉多余的部分。如今的我……比原先更强！”

说到此处，铁虎举起了右手，只见右手瞬间幻化成了一只黝黑的虎爪。王啸山看见这只虎爪，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这将躯干化作兽形，乃是他地兽山庄中祖传武学的最高层次，别说是自己，即便是在那地兽山庄之中，他也很少看见过有人使出这化形之术的。

“至于如何学会这玉碎诀，哼哼，我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我可是你的影子！你的所有招式，我只要看一眼，便能掌握得和你一般熟练。如今连这玉碎诀都让我学会了，留你也没有什么必要了，你就安安心心的被我取代掉吧！”说罢，铁虎便要动手。

“住手！”正当铁虎的黑爪即将击碎王啸山的头颅时，一股凌厉的炽热气息突然袭来，铁虎来不及多想，迅速躲闪，然后回过头去，看见一个青年男子正站在不远处的废墟之中，身穿一件白底红纹的长衫，右手还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虽然那青年身上落满了灰尘，看起来颇为狼狈，但铁虎明显能感觉到炽热的能量正环绕在那青年的四周，而且那能量如同活物一般，牢牢的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只要自己敢妄动一下，必将毫不犹豫的朝自己袭来。

“嗯......”铁虎看向金赤君，有些犹豫，他知道自己虽然看起来像是毫发无伤的样子，但毕竟才刚刚消耗掉了部分的灵魂，想要适应这躯体还需要一些时间。此时他能够化为兽形，已是竭尽了全力。

思索一阵过后，铁虎“哼”了一声，将右手收回，转过身，很快消失在了还未散却的尘雾之中。

王啸山看着铁虎的离去，心中五味陈杂，也不知是悔恨，还是自责，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走到了金赤君的面前，说道：“多谢兄弟出手相助，我叫……王啸山，属地兽山庄虎王堂门下。以后你……和这个小友，”说着指了指金赤君手上提着的金天赐，“若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到东邦百兽山的地兽山庄来，只要报我的名字，肯定能得到一定的帮助。”说罢，也不待金赤君回应，立刻转身离开了。

“嗯……”金赤君还在思索着“地兽山庄”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见四周的灰尘正在慢慢消散，而且聚集了不少的人的样子，眉头微微一皱，也不再细想，将自己和金天赐笼罩在火焰之中，朝空中飞去，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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