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天日》——花胡子骚年

第一章 荒山夜宿

在大地的南边，因开发度不够，那里还都是群山连绵，荒野寂凉，偶得几村野店远居山下，再远一点就是较为繁荣的南城区，正值暑假，在南城念书的学生大多都回了自己的老家，有谁愿意待在被群山包围的“乡下”城市。

不过也有学生会拉着同学享受这不同的，原始的美妙时光，自然的味道就是大山的味道。

“唉我说，这山应该还没开发，要不我们就先在这野营吧”一个留着短寸头的小伙子对着身后的一群人喊道。

这一行四个人两男两女，趁着暑假出来野游。领头的男子长得很精神，带着其他三人骑车组织了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原先的计划是去北河区的望月山，无奈和原先计划的不一样，体力跟不上想法的家伙只得临时改变主意自圆其说。

一位扎着马尾的姑娘推着自行车走到前面，四处打量了一下后说道：“还是别了吧，这荒山我怕蛇兽太多，我们还是接着往前骑，先到了北河区再说吧。”随后又对另一位戴眼镜的女生说道：“方晴，你看下地图我们还有多远才能到。”

“还有十几里的路，按我们现在的体力，骑车差不多要个把小时，而且我是真骑不动了。”说完方晴就把车停在一边自个找地坐下了。

后面的男生提给他一瓶水：“先休息下吧，天也快黑了。要不今晚就在这，我和王明轮流守夜包你俩安全！”说这话的叫张家栋，自信满满的用手锤了锤并没有胸肌的胸膛。

扎马尾的女生叫燕子，一副女中干将的样子。“那先休息十分钟，我们加把劲赶过去吧，在这睡也不踏实。”燕子看看四周，这深山老林就算是无神论者也不会有人情愿在这过夜的。

王明说道：“这有啥不踏实，反正都是野营，在哪不一样。”

燕子白了他一眼，王明只好说：“得得，我听你的。”

四人在山脚下休息了一会继续赶路，可不知怎的顺着这山脚走骑了半个小时却怎么也走不出去，燕子觉得很怪异就对王明说：“唉王明，我们骑了得有五六里的路了吧，按理说我们早该骑上马路了，怎么还在这山下绕？”

王明接道：“是啊，骑的我屁股都快冒烟了怎么还在这破山脚下。”

方晴跟在后面说：“我们是不是迷路了？”这句话问的让人有点失去动力。

“不可能，我们又没上山，这山脚下的路就一条又不复杂，怎么会迷路。”燕子时刻保持着冷静。

四人一直骑到了天黑也没有骑出这山脚，后面的张家栋也憋不住了开始嚷嚷：“我说燕子，天都黑了这下更不好走了，打着手电骑车不也安全呐，万一把我家方晴给摔着哪儿我可不心疼死了。”燕子看了一眼王明和方晴，停下车来。

“那好吧，你们两男生负责搭帐篷，事先说明啊，我和方晴睡一起。”

张家栋对着王明调侃：“我家方晴要是被你家燕子玷污了，我今晚就把你也给玷污掉！”王明猥琐的笑道：“兄弟，你可别半夜上错了女鬼。哈哈哈~哎哟哟，疼”此时燕子的手已经捏在了王明的耳朵上：“你俩胡说什么呢，你不知道方晴胆子小啊。”

扎帐篷的营地选在了稍微上山一点的地方，以免夜里有车子开过这里给撞着碰着。四辆自行车就停放在山脚，他们拿下本载好在车上的帐篷和背包往山上走了一小段便开始扎营。

两个男生把帐篷搭好，这荒山野岭的四个人，直接睡觉多无聊啊。于是王明就开始了套路，说道：“哎我们说一说鬼故事吧。”顺带给张家栋使了个眼色。

张家栋会意：“对对对，在这里这么无聊，我们听王明讲故事。”

方晴胆子小，拿了一包零食回帐篷听歌了。张家栋看方晴走了也没兴趣了，便说：“我最近发现我特别适合接受音乐的熏陶，我先去陪方晴熏陶下。”

刚起身要走就被燕子拦下了，燕子说道：“怎么？你刚刚不是说要听故事么，王明的故事不好听都听烂了，姐姐我给你说个。”

张家栋见燕子不放他走，又看看王明，王明看了一他一眼直摇头叹气，他只好认栽又坐了回来。

燕子心里暗笑：我还治不了你们两个小崽子，你们想啥我都知道。

“好了好了都坐好，开始了哈~咳咳！”燕子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咳了咳嗓子。

“我听我们家老一辈的人说过人有阳气，这阳气就是阳刚之气，一旦阳刚之气弱了的话就容易碰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张家栋打断到：“你阴气最重！阴魂不散的坏我好事。。。”

燕子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行的直做的正！阳刚之气才会重，那些做事鬼鬼祟祟的人，做了坏事的人会影响自己的阳刚之气，阳气衰败就会被恶鬼缠身！”

然后燕子又特意对着张家栋说：“我是刚刚把你从悬崖边拉了上来，免得你做错了事阳气衰败~”

张家栋一脸不屑的说：“得了吧，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我们要具有科学的价值观，提倡自由恋爱，我就去培养培养感情还能怎么的。”

一旁的王明打趣说道：“兄弟，燕子这不担心你把持不住嘛。”说完王明和燕子笑在一起，燕子笑起来有个梨涡特别好看。张家栋不感兴趣，拿了包食物回自己帐篷了。

燕子和王明吃了点东西就也回去休息了，留下王明守前半夜。

半夜后，张家栋起来尿尿，顺便换下王明让他休息，树木太过茂密导致月光能给的视野极其狭隘，他打开手电照了照王明，发现这小子竟然靠着树也能睡着。

“哎~你小子可真行，我算你旷工了啊。”王明被手电照醒，看到张家栋说道：“是真困的要死，我不行了你来顶会。”说完站起来深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张家栋提着手电往旁边走了几步，刚刚解开的裤带，人却在那定住了！浑身发抖，手电的光被带着晃来晃去。“张家栋，我看你最近是不是肾虚了，得注意保养。尿不出来要我帮你吹吹口哨不？”王明在旁打趣道。

突然张家栋惊人的喊道：“不对！这不是山脚！”

“喊这么大声干嘛，方晴她们还在睡觉呢。怎么不是，你看看山下的路不是在...”王明话说到一半就不敢再说下去了，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四周都是一样的树木，连斜坡都没有了仿佛置身深山一般！“我...我们被人移动过？”

王明被吓的说话的结巴了，盯着张家栋看希望他能告诉自己一个符合逻辑的回答。

张家栋也给吓蒙了，裤子一拎也不尿了。拿着手电走向燕子和方晴的帐篷，两个女生被他们喊醒睡眼朦胧的说道：“我说张胖子，你可别想着让我们女生帮你们俩值班。”手电照射在帐篷的白帆布上，光线被反射在张家栋和王明那张满头冷汗的脸上。

“怎，怎么了？”燕子看他们样子感觉情况不对。

王明紧张的说道“别睡了，我们好像被人移动了。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不在山...山脚。”

燕子和方晴一听立刻被惊的清醒，“被人移动？我们的东西丢了没？这山里有别人？谁这么无聊。”

王明和张家栋都说不清楚，直接带她们拿手电四处照了一边，位置确实变了，从这里看不到山下的路，扎帐篷的时候并没有走远，离山路也就一百多米的距离。但是又会是谁移动了他们？

他们四人最后决定往帐篷的拉链门的方向走一段路试试，因为当时搭帐篷拉链门是对着山下的。四人四个手电在这黑暗包裹的山里行走着，四周静的渗人，耳边全是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脚步声。。。

走了一会终于出现了路况向下倾斜的迹象，这基本说明是在下山。四人感到放心了一些，便接着走下去，直到走进了这山的裂谷之中再无回头之路。

次日，天空放晴，路边停放的四辆自行车再安静的等待它们的主人。路边开过来一辆皮卡车，车主肥头肥脑，看见这四辆自行车放在路边便打开车门下车准备来个顺手牵羊，臃肿的身体搬运四辆自行车使他满身大汗，就在搬运最后一辆的时候他顿了顿，眼前突然出现四个人影！

皮卡车主被吓得一跳！正在做贼被人撞见可真是倒霉。

心里一横打算吓唬他们四人，说道：“你，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这山中村子里的老大，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我随便一叫那都是动辄几百号人过来干架知道不？识相的赶紧走人，别多管闲事，大爷我正要发笔小财呢。”

四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立在那，皮卡车车主开始慌了，看看他们四人，又看了看这四辆车说道：“额...这车不会就是你们的吧？嗯...这里违章停车是不对的，我正准备帮你们的车拖到停车位上呢，要不我也顺路捎你们一段吧？”

四人依然没有理会，直接上了皮卡车关上车门开往了南城的方向。留下一辆还没来得及搬运的自行和车皮卡车车主，肥头肥脑的车主大喊：“哎你们干哈？劫车是不是？还有没有王法啦？我摇人你们都别走！停下那是我的车！”

肥胖的车主追着自己的皮卡摔了一个大跟头，跪地哇哇大哭。“什么世道啊老天爷，皮卡换单车我亏啊！”

第二章 山中师徒

就在这座山的山顶，一个糟老头子眯着眼对以为年轻俊朗的小伙子说道。“风儿，我把方丈的位子传给你可好？”

“别啊，荒山野岭一座庙，还就我们两和尚，我可不想当什么方丈。”长风显然对这方丈毫不感冒，自打出生后就在这山上，陪伴这这个糟老头子渡过了17年，长风不知道方丈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师父就是方丈，方丈要负责他的饮食起居寺里杂务，麻烦的很，要是自己当方丈了，那不傻么，长风低下头暗笑着。

“啪”一把戒尺敲在长风头上，“怎么的？长大了都知道对着裤裆傻笑了？”方丈说完哈哈大笑。弄得长风脸红耳热的辩解道：“才不是！徒儿一心向佛，不像您头也不剃，胡子也不刮！还整天吹嘘着自己是得道高僧，唉，善哉善哉~”

“嘿，又讨打！”方丈高举着戒尺，长风撒腿就跑。

“怎的？又着急去找山里的母猴子相亲？”

长风回应道：“我嘴上没毛，母猴子看不上我，我去给师父您相个老伴。”说完长风就跑下山去。

虽是荒山野岭，但是对于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的长风来说早已是轻车熟路，就跟逛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简单。

山上绿林成荫，花铺成片，阳光透过树叶在射下来都变得更加柔和，徐徐的清风催动着溪流，长风停在溪旁的石头上躺了下来，摘了一颗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敲着二郎腿，思考着山外的样子是什么呢？日日无忧无虑的在这山里生活让他很想知道外面的世界。

长风散懒的躺在大山的怀抱里，思绪又被这一阵徐徐的清风吹断。

在春季大山里的风景自然是美不胜收的，除了一座寺庙，整座山毫无人工雕琢的痕迹，原始森林一般充满神秘，大山是静谧的也是吵闹的，树上飞鸟成群，池里蛙声一片，动物的鸣叫仿佛就属于大山的呐喊。

“咚~~咚~~”是钟声，寺里的。长风急忙站起来看了看天，此时已近黄昏。长风心中不禁一凉，师父定过寺规，在太阳落山前必须回去的，这次怎么给睡过去了！拍拍自己的脑门弯腰抄了一把溪水抹了抹脸，长风起身便走，怀中一块天珠却不慎落入水中。

天色逐渐暗淡，再加上这山上绿荫茂密，光线变得十分不足，长风只得慢慢赶路。“咚~~”钟声又响了，长风心里暗骂：别敲了，有这空还不来找你徒弟！

又走了半个时辰，此时已看不见半点光线，长风还没绕过这条小溪，按理说早该走到头了才对，周围阴风阵阵的越想越不对。突然一阵凉风打在长风的后背上，不禁的让他打了个哆嗦。“大爷大妈让让路哈，我是佛门弟子给点面子可以的吧？。。。我还小没见过鬼，你们不要出来吓我~~”

长风越说越怕，索性背起了金刚经“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随着经文咏颂，小溪竟有一处亮起光来，长风朝着亮光走去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身上的天珠，铜钱一般大小，为宝石所成，佛门宝物，长风伸手将它捞起，原来师父给我的天珠还有这种效果，可以当手电用哈哈，差点把它给弄丢了。

天珠照亮了四周，长风才得以发现身旁竟被黑雾所围，辨不得方向，难怪自己一直走不出这里。可雾都是白色的才对为何这雾是黑色的？现在又找不到回去的路该如何是好。

长风坐了下来看着天珠，这是他唯一感觉到安全感的东西了。长风手摸了摸后背，感觉湿湿的，定睛一看，手上全是像墨水一样的东西，只有后背才有，莫非是刚刚撞击自己的那阵凉风，不是风？

长风再也冷静不住了，吓得满头大汗，周围的黑雾围在他身边似乎随时就要吞噬他，中手的天珠光芒慢慢暗淡下来。长风再也憋不住了放声大叫：“师父！你快来找你的宝贝徒弟啊！我要被吓死了”

这师徒二人在山上相依为命，往日里师父对长风也是细心照顾，站在钟楼上见长风迟迟未归，师父打算起身出庙。这山上的生存法则师父自然是明明白白，师父取出先辈留下的封魔剑，便起身下山。

封魔剑剑柄为桃木所制，剑身虽不锋利但却坚固异常，由铜钱浇筑而成，伤不到人但对付邪门歪道却有奇效。

来到山腰师父发现情况不容客观幸好早有准备，明明皓月当空但前方却看不见道路，像消失了般。“结界？”师父抽出背在背上的封魔剑打算进去闯一闯。

刚走几步发现这黑暗已向他扑面而来似乎要将他包围。封魔剑也产生震动发出嗡嗡的响声，似乎是准备迎战。就在此时听到不远处长风的哭喊，师父心中的顾虑才有所下降，因为这哭喊起码不是惨叫。

“风儿莫怕~盘腿合掌咏颂金刚经，让天珠护体，散发佛光，为师好找到你”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可是现在天珠的暗淡的佛光穿不透这黑雾，长风听到师父的声音心里激动的像听到刀下留人一样踏实，盘腿合掌，金刚经…？“师父我害怕，金刚经…我忘了。”

“我特么。。。！回去为师整死你！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天珠在长风手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长风跟着师父的声音一起念诵。

黑雾逐渐被这道光芒所驱散，师父的封魔剑也停止的响声，师父继续向这道亮光走去。

长风坐在地上勾着腰瑟瑟发抖。突然衣领一紧，吓得长风跪在地上抱头惨叫。“喂！小崽子是我！无人寺主持方丈！”方丈一手持着四尺铜钱封魔剑一手从背后揪着长风的衣领把他给提溜起来。看到这满脸头发胡子乱长的师父，你说就这长相咋还有时候真讨人喜欢呢？

长风又激动的抱着师父哭了起来“师父，我还以为我要去西天帮你占位子了！”

“胡说！有我在还能让你在这山上出事？你小子可真行啊，金刚经都能忘，寺规也不听了是吧？还好天珠没给你玩丢了，不然这山上的野鬼今晚不非得吃了你！”长风心里暗自庆幸，天珠是真的丢了。。。还好误打误撞给捡回来了。

天珠与舍利都是佛门至宝，拥有驱煞辟邪之神威，如果正面与这黑雾对拼，恐怕难有胜算。连对方什么样都不清楚贸然进攻怕只会自讨苦吃。是用斩除邪魔的封魔剑，还是运用天珠驱煞自保，师父当然选择后面的。

“长风，衣服湿湿的是不是尿裤子了？”师父的语气很是戏谑，但是长风也不敢争辩，因为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吓尿了。

两人一路念着金刚经，靠着天珠的佛光驱散了这周围的黑雾，长风非要走在前面说要为师父开路，实则怕了走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个鬼扯腿，那时他可真就会尿了裤子了。一路平安的走回了寺庙，方丈在后面笑的合不拢嘴。

到了庙前，长风推开那满是破洞的红漆大门，一尊弥勒佛笑脸迎人，但现在咋笑的和师父一样猥琐。北面是黑脸黑口的韦陀，长风小时候看它就怕，现在更怕了。

穿过前殿来到院子，一颗高耸入云的菩提树挺拔在院中，占了整个院心，树的下端挂满了很多的小木牌，都是人名，长风小时候也刻过一个自己名字的木牌，想挂在上面，但是被师父发现后一顿毒打，就没敢再干了。

院子里放着一把躺椅，师父走过去瘫在上面，口中喃喃念叨着：“老咯，该退休了，你去屋里换身衣服，我在这等你，过会举行换届仪式。”

“哎哎哎，您可不能公报私仇啊。”

“哟，你破了寺规险些回不来了是谁救的你？再说了这就我们师徒二人，还分得了公私？”

“师父~徒儿不是有意的，我来给您捏捏腿，你看我还小怎么能帮师父您老当家呢对吧。”长风一转笑脸，盘腿坐在师父旁边轻手轻脚的捏着。

“就算你小可为师我老了，哪天为师不在了，你能照顾好你自己吗？”

“呸呸呸！师父您说啥呢，师父这么厉害，能活到百岁！”

“这山上就我们两个人，你这嘴皮子是跟谁学的？”

长风嘻嘻一笑，继续给师父捏着腿。

师父掀起长风的上衣，露出后背，除了衣服是湿的身体并无大碍。师父挥手让他回房换衣服去，仰望着这菩提树泛起了惆怅。这么多年来对这个徒弟太过溺爱，身处万劫不复之地却给了他生生不息的佛门生活。

白天还是阳光明媚，可最近每逢夜晚却是乌云压阵让人透不过气来，只有寺庙的灯光让这里显得不再像地狱的入口。十七年前这里可真实让人难以忘却啊，老战友们也不知道在下面过的怎么样。

方丈闭上眼睛，听着风吹动菩提树上木牌碰撞的声音。哀声叹道“老了老了，我也老咯，是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