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形》： 新到的监员

第一章 新到的监员

“季木，听说新到的监员会用与以往不同的方式选择有潜力的学员，你说我们这种没有背景的学员是不是有机会翻身了？”一个肥嘟嘟的胖子，穿着一身洗的泛黄白色的休闲装，粗壮的手指比试验台上的试管还粗，而试管却在其指间飞舞，停顿有秩，种种试剂精确无误地先后一滴滴落入坩埚，坩埚底部的液体颜色不断变换，炫彩如虹。

“最好别抱太大希望，这种话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不同于对面的胖子王吕，在试验台另一面的季木操作虽然没有那么绚烂，但是行如流水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让人不由自主就沉浸其中。

两人简单地交流完便再也没有开口，调剂到了最重要的时刻，两人目光死死地盯住坩埚内的液体，只见其中的试剂不仅颜色多变，形态也不固定，时而如水，时而粘稠。

就是现在！

几乎同时，两人将自己手中空心的剔笔插入坩埚中，而在那一瞬间，紫色的液体便充斥满了中空的管道。

“唰！”提笔而出，两人提取的械液几乎一模一样，可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细微的差距，王吕的颜色略显暗淡，没有季木的那么亮丽。

“诶？你今天什么狗屎运，居然比我做的还好？”胖子遗憾的抖抖手中的械液，一脸嫌弃，仿佛这不是他做出来的一般，要知道自己平日的技术，季木可是拍马都赶不上。嗯...也许拍马有些夸大，但两人的技术之间总有个鸿沟吧？这个鸿沟怎么也有个...姆指宽？

“减减肥，不然你就不行了。”季木将笔放于桌上，淡淡地回了一句，可是目光却盯着试验台侧方的一位中年男子。正式的西装明显区别与周围的学员，要知道，自己在的是贫困区学员的聚集处，别说西装，就是干净的衣服也少，胖子要不是自己盯着，那货穿的就是时髦的黑色了。

“很精彩的表演，先自我介绍下，我叫陈涵，新到的监员。”中年男子见季木盯着自己，率先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微微颔首不卑不亢，让人无可挑剔。

王吕和季木一脸惊讶，前者惊讶地是对方竟然和自己颔首打招呼，要知道自己这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贫困户是从来没有人搭理的，而后者惊讶地则是对方应该是完整地看到了自己的实验过程，可自己却毫无察觉，什么时候自己的警惕性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看到两人沉默不言，陈涵也不以为意，反而满脸笑容地指了指两人的剔笔道：“我可以看看嘛？”

王吕这时反应过来，一把抄起季木放在桌上的剔笔连同自己的一同交给了陈涵，脸上满是兴奋。监员啊，这可是第一次有监员来他们的实验所，以往的不是往那高大上的实验楼钻，就是往一个个显贵子弟家里钻，哪有人管他们这些贫苦的孩子。

‘看来传言是真的，这次的新监员也许真是自己翻身的机会。’王吕想到这内心更是狂跳不已，而周围试验台的学员则交头接耳地谈论着什么，脸上的羡慕嫉妒一览无余。

“很好，非常好。”新监员连连点头，举起试管对着灯光照着剔笔中的械液，“两管的都是虹标（以彩虹颜色为标准）中的紫色，可以提高机械百分之三十的性能，虽然只是简单的折叠液，但好在最后提取的眼力和手法。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用一万械源购买这两瓶折叠液。”

季木和王吕相视一眼，表情都有些疑惑和凝重，要知道这两瓶虽然质量不错，但毕竟只是普通的折叠液，市场上十分普遍，放在市面上，季木的值五千，但是王吕的最多值三千，这就是一丝的差距。而双方身份的悬殊，对方完全不用讨好自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时两人流浪生活中用鲜血验证的真理。

似乎看出两人的疑惑，陈监员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地解释道：“我购买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其使用价值，而是为了带回去敲打敲打公司里那些平日眼里高于顶的家伙。”

‘同时让那些质疑自己招揽方案的看看，究竟是谁目光短浅。’陈涵心里默默道，要知道这次招揽给予贫困学员名额，他顶了十分大的压力，总要有点东西让上面信服，看来自己赌对了，叶绥市的理事职位自己是有力的竞争者。

“那就多谢了。”对方的好爽赢得了两人的好感，王吕看季木没有发对，便做出了决定。平日里也是这样，这种对外的事情一般都是王吕完成，而季木，如同外号，就是块木头。

“这是两张邀请函，一周后的招揽会，希望能看到两位的身影。钱稍后会打到你们绑定在校园的卡上。”陈涵从怀中掏出两张简单的黑色邀请函，没有特殊的装饰，打开内部也只有白墨打印的“特邀”二字。

陈涵一离开，周围的人忙一拥而上，将季木和王吕的实验桌围得水泄不通，嘴中的祝福不断，同时也不断拉拢相互间的关系。季木十分反感这种场景，拉着王吕便往外冲，本毫无间隙的人群硬生生被季木冲出了个窟窿，可见其纤瘦的身体并不是孱弱不堪。

“你怎么想？要知道在世人眼中科技和觉醒是不能共处的，我还好，你就不一样了。”王吕漫不经心地问到，眼睛看着手腕上的通信起提示到账的一万元，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

“你我还关心这个？什么能给条生路，什么就是好东西。”季木翻了个白眼，对于胖子这个问题十分不屑，两人从小流浪到大，看尽人间冷暖，心中自然功利不少。

“也对。而且你那能力，也没个正当用处，影子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又能干出什么大事？怕是路走走不顺。”

季木没有反驳，的确，觉醒到现在，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能力有任何特殊之处，唯一的作用就是操控自己身体，还是要自己完全放松的情况下，且只能完成一些简单如蹒跚的走路，当然，最近也发现了一些其他略有价值得能力，只不过还没来及和胖子说。

这个世界上少有人能发掘出身体的潜能，但开发出来的无一不脱离贫困的身份。再看看人家，凭空御物，自然元素，无中生有等等牛逼的能力，自己一个影子，貌似真的不够看？

看季木表情有些沉重，王吕连忙转开话题：“算了，不说这些。这次我们是真的赚大发了，平常打工也不过一天一百，这可是小半年的收入啊，一定要吃顿好的庆祝庆祝！”说到吃，王吕又露出一副幸福的模样。

“可惜我们没有许可证，不然凭我们这一手械液的本领也够我们安稳过一辈子了。”季木遗憾道，在这个科技充分发达的时代，个人出产的东西少有人愿意买，除非价值很大进行地下交易，但是一旦查出来，他们学员的身份就不保了，而学员的身份又是他们的唯一出路，实在赌不起。

第二章 暗淡的影子

与王吕分开，季木沿着熟悉的公路，又来到了日常打工的场所，一片空旷开阔的工地。王吕庆祝的提议被季木否定了。虽然一万的对他们来说是巨款，但王吕现在的工主在他们极其困难的时候帮了一把，给予他这份工作，怎么无缘无故请假呢。王吕听完，觉得是这个道理，便又去店铺帮别人改进科技机械，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小季，还是这么准时啊。”一个略显发福的监工看见季木打招呼到，在他眼里，现在的少年就应该和季木一个样独立，哪像自己家的那个，不提也罢，“怎么样，今天这堆能不能行？工地里，老王家里有点事请假了，所以量有些大。”

季木皱了皱眉，看了看眼前的银色金属砖山足足是往常的一倍，估计有近三千块。

“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好，你先做着，实在不行我再找找别人帮把手，你还是老时间走，别耽误学校的事。”在一个父亲眼里，一个孩子，最重要的永远是学业，无论什么时候，学习才是最保险的出路。

望着季木走向岗位的背影，监工不自觉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又在和那帮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呢。’

季木来到自己的老位置，面前一座半人高的墙是他往日的成果，一旁，堆积着小山般的银色砖块。这些砖块可不是一般的石砖，而是机械品，表面用含有特定械液的剔笔刻画过的纹路，每一块间都有内在联系，一但激活便有特殊的作用，高级点的甚至可以变形。

而现在正在建造的这座建筑是天悦公司在这叶绥市的分公司，而天悦公司则是仅次于六大巨头的一方豪强，其身份自然配得上这高端的建筑，也可以说是他们的钱砸的起这巨无霸。而且这种建筑建造起来极其...不能说复杂，就是难！

只见季木手中拿着一块砖，在临近墙上端时，动作变得无比缓慢，砖块在他手中微微颤动着，与他调配械液时形成极大的反差。

瞄准，放落！

“嘟”一声，低沉的从砖块中发出，季木撇撇嘴不以为意，重新拿起继续尝试。要知道为了能够完成复杂的变形，不仅砖块表面的纹路要求严格，就连对砖块与砖块连接处的要求也苛刻的令人发指，之所以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就浩大在这。

深呼吸，再次尝试，这次季木的动作不仅缓慢，甚至带着点点的停顿，但没有一丝颤动，仿如手中的砖块是纸糊的一般，但其手臂上肌肉鼓起的棱角却说明了一切。

“叮”清脆悦耳，季木松了口气，还好还有这招，不然今天多出的指标就真的完不成了。这么久以来，这时季木发现影子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能力，那就是精准，控制影子来操纵自己的身体，虽然迟缓，时而又停顿，但是精准无比，要不是他学过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他都怀疑是零误差。然而尽管他每次只在最后一刻用影子操纵，可这样精神消耗也是十分巨大的，但好歹能让他多做一些。

开始认真工作的季木，其所在的地方接连不断地响着清脆的“叮叮叮”声，在炎热的酷暑中是如此的悦耳。

“天哪，他是谁，怎么做到的！要知道我可是尝试七八次才能对准一次。”

“新来的吧，那是季木，监工找来的临时工，说到这码砖的本领，谁不服气。”说话的的人语气中充满了自豪，仿佛他就是季木般。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一旁的砖山少了近三分之二，季木的速度也缓缓地慢了下来，最终他放弃了使用影子，自己的控制力越来越弱，强行使用反而不如自己动手来的效率高，毕竟这么久以来，肌肉的记忆也形成的差不多了。此时的他成功与失败对半开，但速度还是比其他人快上不少，眼前的砖墙更是到了肩膀的位置。

“修理，这里需要修理！”突然，季木一旁的工人高声大吼，此人正是新来的工人，而他身边，最后两层的金属砖块全呈现异样的深灰色，这明显是久积加上砖块质量不过关导致的。

吼声回荡，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秃顶中年人急忙往这赶来，右手拎着银色的工具箱。不用打开看季木也能猜到，里面是某种械液，用来改动砖块上的纹路。这顿时引起了季木的兴趣，只要和纹路有关，他都有种渴望，要知道每多一点知识，自己的生活也许就会更好一些。

赵翼穿着白大褂狂奔，内心早就把公司里那群吃白饭的家伙骂了个遍，今天这是第几次情况？十四还是十六？要知道往日几天也没有一次的事情，今天全爆发了，你们首刻的时候就不能走点心吗？天悦公司是好惹的主吗？不行，自己回去一定要把他们骂一顿，这么大一笔买卖，他们却这么马虎，万一拍天悦马屁拍到马蹄上，可不是他们扛得住的，都得打背包滚蛋。

心里糙蛋，可赵翼手上动作却不慢，工人每递过来一块砖，他就以在别人看来是乱涂乱画的速度在砖上改动这纹路，而每一块在他改动后都恢复正常，闪烁着金属的银光。季木在一旁聚精会神观察，对方每一次起笔、落笔，都让他内心多一份敬意，但更多的是渴望，他迈上前一步，似乎这样可以帮他更好的观察。而就是这一步，他与赵翼的影子接触了。

‘嗯？’赵翼手中动作一慢，这一慢来得突然，让他全身都有种吃力的感觉，似乎空气都在与他做对，阻止他的每一个动作，‘难道自己已经这么累了？也是，今天出意外的砖太多了，自己又跑来跑去。回去一定要狠狠骂一顿这群归孙才能顺心。’

而此时的季木，则感觉到无比的异样，仿佛自己到了另一个时空，大脑飘飘然，一颗流星在自己脑子里飞来飞去，将黑夜般的意识擦亮。

‘不行，坚持不住了。’季木只感自己的脑子仿佛被针扎一般，不仅是那种疼痛，更有种漏气的感觉，生机仿佛在缓缓流逝。就在他认为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流星突然消失，就如同它凭空出现一般毫无征兆。季木猛的睁开眼，而映入眼帘的正是赵翼修刻完的砖，砖上的纹路与脑中重叠在了一起。

此时的季木却没有精力去想这么多，昏沉沉地和监工打了个招呼，他便摇摇晃晃地回去了。

监工望着季木的身影不禁再次感叹，多刻苦的一个孩子啊。

然而谁都没有发现，阳光下，季木的影子暗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