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之举》：故事

故事

我这一生，故事写了不少，不过，大多没有结局。

故事中，有些经历是真的，写起来颇为费力，而有些则是假的，写起来倒变得容易。

故事的开始，我大多已想好了结局，可当故事写到一半，我又不知该如何写下去。

那些故事里存在的人儿，在现实生活中早已失去了踪影，就像故事里的人儿，总被我莫名其妙地安排了悲伤的结局。

Y小姐是唯一一个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失去踪影的人儿，她时常来看我的故事，看故事中她所怀念的Z先生。

她时常想念Z先生，可Z先生早已从她的生活中消失，散落在茫茫人海中。

“当初我在人海之中独独看到你，如今再将你好好的还回人海里。”

这是Y小姐很喜欢的一句歌词，我时常听她哼起，却始终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

有时我与她闲聊，聊到要紧处，她总会打断我，“sorry！我点只烟！”

在旁人嘴里的根，在她嘴里便变成了只。

Y小姐抽烟的动作很帅，像个男人，我猜是像Z先生，但我却不敢和她说，甚至不敢在她面前提起Z先生。

可看她的样子，我又忍不住问她。

“你最近怎样？”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抬起头来看我，一丝不苟地盯着我的眼睛看，直看到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才会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半开玩笑地回我一句，“别关心我啊，我这人很渣的。”

于是我便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嘘......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Y小姐总这样回答我，可是她眼睛里却藏不住任何秘密。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她喜欢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用微笑固作坚强。

日落西山，我想她该走了。

果然，她站起身来，向我告辞，我将她送到门口，她总说，“别，别，下次来记得给我签名，万一你的书哪天火了......”

后面的话我还未听清，她便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她远行的背影，我总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翻开她常看的那个章节，只见上面写着：

“入秋以来，这已是第三场雨！”

至此流年各天涯

入秋以来，这已是第三场雨。

离恭敬地站在床前，抿着嘴，一言不发。

我瞧他站的辛苦，便要他坐下。

他摇摇头，嘴抿得更紧。

我对他说，“你这又是何苦？”

他抬头看我，眼神中颇有几分愤恨，反问一句，“那你呢？”

我叹了口气，不再看他，将目光投向窗外，雨还在哗哗地下着。

2

过几日便是少帝大婚之日，天地同庆，四海共贺。

若是以前，这般热闹我是必定要看的。可如今，我已没了心力。

离看着我，眉头愈皱愈紧。

“你究竟要糟践自己到什么时候？”

他朝我怒吼，眼中有着我看不透的神彩。

我第一次觉得，原来我也不懂他。

我知道，离和我一同长大，他喜欢我，却不懂我。

我想，他没经历过，自然不懂。

却没曾想，他也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3

说起我的故事，便不得不提起羽。

羽是个凡间的书生，准确的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只是个书生。

离曾说他，精气内敛，身具仙骨。

我摇着头，大笑着说不信。

若具仙骨，又怎会被熊追赶，落到这妖界来？

我将他放在床上，没日没夜地照顾他。

离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他从不干预我的事，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三天后，羽醒了，第一眼便看到了我，我伏在他身上，安静地睡着。

他身子一动，便惊醒了我，我红着脸抬头看他，媚眼如丝。

那时，他对我说，“姑娘，你真美！”

那是羽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4

我喜欢羽，第一眼见就喜欢。

我相信羽也喜欢我，可离不信，离说他能看透人心。

这书生不是好人！

我笑着摇摇头，摆明了不信，伸手去摸他的胸膛，离红着脸退了一步，我对他说，“你只不过是只修炼成精的黑蛇，又有什么看透人心的本事。”

他气结，黑着脸，却没说话。

我日日和羽在一起，离在一旁看着，却从不干预。我说过，这是他的优点。

羽是那样温柔，他会为我写词，作画，描眉。我则会为他束发，宽衣，解带。

羽说想为我摘天上的星辰，我心里痴笑，你个凡人，哪有这般本事。

但目中却是泪光闪动，拥他更紧。

我觉得我找到了对的人，羽也觉得。离呢？

我们夜夜欢好，我想，离在外面听得一定不好受。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羽想要，我便给他，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终有一日，羽对我说，“我送你一柄纸扇作为礼，你可有什么礼还我？”

说这句话时，他的目光亮的惊人。

5

“你当真是鬼迷了心窍！”

这是事后，离朝我说的话。

羽走了，带着我妖界重宝到天宫邀赏。

我不相信他骗我，飞奔出门，腾云而起。

风从天上来，灌在我的身子里，那样刺骨。

离在我身后跟着，一言不发。

羽飞上云端，听到身后的动静，停下来看我。

那不再是温柔的羽，他的目光冷漠，冷冷扫过我的身体，目光灼灼。

我张张嘴，本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到头来，也只说出一字，“羽......”

“我不叫羽！”他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

我惊恐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得很冷。

“妖界真是乌烟瘴气，就算是妖界的妖王，身上也是一股刺鼻的味道。要不是为了它，我还不至于去你妖界一月，陪你夜夜欢愉。”

他看着手中的琉璃珠，脸上出现迷醉的神情。

离飞到我身边，怒视着羽。看着浑身颤抖的我，从牙间蹦出一句，“要不要杀了他！”

离的气势大得惊人，吓得羽神色一变。

我摇摇头，闭上眼睛，从怀中拿出那柄纸扇，掷下凡间。

泪水吞没双眼，这世间我已不清。

6

离跟着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妖殿，我坐在床上，叫他进来。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进来了，静静地看着我。

我站起身，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你不是喜欢我么？我将自己给你！”

我不知廉耻地说出这句，泪止不住地流。

他握紧了拳，瞪着眼睛瞧我。

他也一定觉得我是个可怜的女人吧。我心想。

离转过身去，咬着牙说了句，“穿上！”

我看着他，凄然一笑，“你若不要，我就去给别人！”

他脸色铁青，眉毛拧成一线，半晌才说一句，“随你！”

我听完仰头大笑，眼泪流进嘴里。

他从不干预我的事，这是他的缺点。

7

我每日早出晚归，喝得伶仃大醉。离静静地陪着我，只言不语。

直到一日，我刚要起身，他突然按住我的肩膀。

“我要走了。”

他一字一字地说，我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并没有说谎。

“走？”

我有些诧异，但随即冷冷一笑，原来他也要放弃我了么？

“走吧，我现在哪还管的了你。”

我耸耸肩，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离看着我，眉头愈皱愈紧。

“你究竟要糟践自己到什么时候？”

“糟践？”

我又是冷笑一声，心想你哪里懂我？揉了揉发痛的眉角，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你就当我是在糟践吧。”

随后飘然而去。

他痛心地看着我离去的背影，不再说话，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我没有想到，这日一别，便是永远。

8

那日，我喝了很多很多的酒，足足醉了三日。

第四日，我在熟悉的房间醒来，陪在我身边的已不再是离，而是羽。羽轻轻地握着我的手，温柔地说，“你醒了？没事吧？”

开始我还不信，只当自己思念过度，要不就是离幻化为羽，我摆摆手，道：“离，别闹了！”

羽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痴痴地看着我，半晌才说出一句，“对不起，我是羽。”

听到这话，我才回过神来，睁着眼瞧了半天，才发现那人真的是羽。我瞪大了眼睛，惊道：“怎么是你！”

羽看着我，似是知晓我会这般反应，默默地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琉璃珠递给我，“不要问了，他走了，走之前，他要我陪着你。顺便将你妖界至宝还了回来。”

他顿了顿，又从怀中拿出那柄纸扇给我，道：“纸扇也是他去凡间费力找回的。”

我皱皱眉，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的他，可是离？”

羽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继续说道：“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天界大开，不用化身，妖界之人也可前去观礼，可要我陪你去？”

我听到这句，嚯地坐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羽，“离是......”

羽点点头，说出那个我已知晓的答案，“天界少帝！”

9

多年前，天帝派离前往妖界骗取妖界至宝，离化身为黑蛇陪在妖帝身边，妖帝有一女儿名为思君，思君与离就此相识，离与思君日日相处，渐生情意，不愿再夺其至宝。

天帝不知内情，又派天界一人化身为羽下凡助离，离明知羽的目的，内心矛盾，却无法直接干预，最终致使重宝丢失，思君伤心欲绝。

离满心愧疚，自知无法再伴思君身侧，便一人回到天宫，找到羽，要他毕生与思君相伴。

羽点头应允。

大婚那日，离望着妖界的方向，久久不语。